--却从未如今夜般失去自己,彻底沉沦。
"原来这种事情真有这么爽的啊......"令狐冲喃喃自语,似乎仍然沉浸在回味之中。
"嗯......"东方不败发出了一声近似于撒娇的声音。
吓了自己一跳。
充满着性欲的声音。
从前那个理智冷静,永握分寸的自己何在?
"天晚了,这里要打烊......我们......我们不妨投店?"令狐冲面红红的趴在东方面前。"正好我也受一朋友之托,要去查证一些关于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之事。我们......倒可以同行。"
东方一下子惊醒过来。
"......好啊。"他痛快地应承。
十二时辰之内要杀了令狐灭口,或者再给令狐找一个伴侣。
他才不想令狐对马小二情欲炽盛,百依百顺。
如此人才!
"真的不痛吗?为什么我那么痛的?"令狐冲一面乱摸,一面硬硬地又顶了上来。
"真的不痛啊。"东方忽然翻身,两个鼻尖几乎触在了一起。"你看我样子,像痛么?"他一面说,一面微微掀起被子。
令狐赶紧往回缩,将勃起如钢铁般的阳具往里藏了藏。"......对不起......"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我是替你解毒而已,不是......不是......不是觊觎你......"
"性来情到,原本自然,有什么可扭捏的?"东方微笑地问。
"不错。"令狐冲大喜。"既然如此,那......不如再来一次好不好?"
东方不答,却已经将身迎了上去。
"等一下。"令狐忽然又退,几乎挤入墙里。"你我都是男子,我没办法娶你。不过若你愿意,我可......我可承诺照顾你一生。"
东方一愣。
"若你愿意的话。"令狐冲赶紧补充。"我未曾同人如此亲近过,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只是,性来,情也到。我觉得你我两人,应该能够十分投契。当然,若你不愿,我定不会勉强,也不会将此事传予他人,你放心。"
东方看着他。
这个奇怪的人......
对性情如此坦荡无拘的男人。
除了令狐冲之外,东方只认识一个。
就是东方不败自己。
"你再不来的话,它就软了。"东方伸手,弹一弹令狐的下体。
令狐大笑两声。"别小看我!"
他知东方不愿谈论如此话题,于是翻身骑了上来。
一阵如通电般的感觉,瞬间将两人的神智再次带回到唇齿之间,肱股之内。
(8)
令狐是东方见过最好学,最聪明的小狐狸。
第二次欢爱,他俨然熟手,每每至于关键,总要停顿下来,俯首调逗,暂缓行程。而若是体内那孽根稍为疲软,他胯下一振,紧赶几拍,又是一阵儿销魂。
他捧着东方不败的身体,翻来覆去。东方眼波微微转,想看他,却头晕地发现视线中是一片陌生,仔细辨认,才认出--哦,这是他的脖子,这是他的肩背,这是他的腿。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姿势?"好不容易眼前是一枚圆圆长长厚厚的耳廓。东方吹了口气,悄悄轻轻地问。
"我看过一本春宫图......"令狐老实之极。"真是好玩。你受得住么?"
东方很自然地点头,忽然又摇头。
点头是他多年的习惯。
摇头却是真心。
"加些唾液好不好?"
他第一次在欢爱时候求饶。
不知道为何,居然能够将心中想要的东西,如此直接地说了出来。
一切目的就是享乐而已。
对眼前这个男人,他莫名其妙地选择屈服--似乎是知道,屈服他,并不会折低了自己。
令狐冲似一个大字一样趴在东方不败身上。手臂抱着他,舌头舔着他会阴后股缝间的秘穴。
东方不败支撑着自己身子,曲着腿,忽然觉得腹肌酸痛。
刚刚觉得酸痛的那一刹那,令狐冲忽然腾出一只手,塞了一枚枕头在他腰腹下面。
东方不败咬紧了嘴唇。
为何?为何会如此?
自己心意一动,为何会有人奉上甘泉?
沙漠中行走多年,难道要他重新开始相信,那种早已经被屏弃在霸业之外,野望之外的,纯然的信仰?
头向后仰,超出了床榻承受的范围,发垂在了地上。
血气上涌,令他头昏脑胀。
却无比渴望。
令狐冲舔了片刻,又插入了进来。
东方不败伸出两手,抱紧他。
原来插入真的不能算作欢爱。
原来射精真的不是真正高潮。
原来世间有一种如此卑微而真实的满足。
原来自己跋涉至今,才望见了天上能飞的翼。
令狐慢慢动着,忽然叫他的名字。"萧方。你快活么?我好快活。"
东方不败别过脸去。
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说,"我好快活。"
令狐冲却未放过他。他拨正了东方的脸,轻轻在他面颊上一吻。
"你快活么?若不快活,我便退出去......"
"不要!"东方不败也豁了出去。"不许!我不让你走,你便不许走!我不叫你退,你便不能退!"
他蛮横地瞪着令狐冲。
令狐冲眨了眨眼睛,忽然埋首在他胸膛内。"我不想去找东方不败了。我去向盈盈交待一声,然后带着你,一起退隐江湖好不好?"
东方不败一惊,陡然神智飞回灵台之内。"退隐江湖?"盈盈,东方不败......那些恍如前生的名字缠绕得他无能为力,不得不清醒。
"是啊,"令狐却仍在云彩里。"在江湖行走,难免要娶妻生子,我又不是什么行侠仗义开宗立派的材料......不如和你一起,找个地方住下来,天天......天天像这样......好不好?"
"不怕别人说你是耽于情色之徒么?"东方不败冷冷地问。
"别人是谁?"令狐朗朗一笑。"别人谁也不是,理会了干什么?--也不是每时每刻如此,我总觉得,你我虽然相识日短,却一定能够相知相投。我们可以一起喝酒,一起看星星,一起采药,一起去名山大川,在名山大川之间......欢爱。"
在名山大川之间欢爱。
好大的志气。
好美的空想。
东方不败忽然感觉脊髓间透出寒寒的凉意。
一个时辰之后,令狐冲终于倦极,睡去。
东方不败支持着起身。
一来,蛊虫度入他体内。
一去,蛊虫又返回自己体内。
一来一去,春风两度,等于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如果跟他去了。他一面穿袜,一面在想,想到自己颤抖。
如果跟他去了,那么每十二个时辰,欢爱一次。
那么蛊虫便永远茫然地在两人体内翻覆。
神教就让马小二,杨莲亭,或者随便一个谁,让想要的人去尽情攫取。
如果跟他去了,的话。
东方不败咬牙。
牙齿之间有些酸痛。
他很轻很慢地控制住自己气息。
很轻很慢地穿好衣裳,套上鞋子,走了出去。
什么都不必留下。
走向茫茫的黑夜。
去找一家妓院,用怀中银票叩开夜暗的门。找一个姑娘。或者一个相公。去抽插。
然后杀掉。灭口。
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令狐冲,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
我是东方不败。
要记住。我是东方不败。
或者忘记。
忘记东方不败。
至少,忘记我。
"萧方......"令狐冲梦中忽然低呼。
门在此前已经掩闭。
令狐冲疲倦的梦境里,名山大川的月色很美。
然而师尊的面貌,忽然横列在月色间。
幽幽的小师妹,阴阴的小林子,沉沉的大小姐,好重。
"萧......方......"他喊着。
俊逸的脸庞上面,浓浓的眉下面紧紧闭着的眼睛里,流出一点点的液体。
与世隔绝的泪水。
人总是在梦中把一点点小小的东西无限制地放大。总是软弱。
就好像欢爱时候总是把很多很重很大的东西无限制地缩小。总是不负责任。
是软弱,还是不负责任?
令狐冲睁开眼睛时候,发现这样的诘问已经没有意义。
空空的枕头。
他一个人,枕着自己的手臂,睡着。
茫然四顾,仍然没有,什么也没有。
天的颜色变了,整个客房看起来与昨夜如此不同。
随夜而来的奇怪感受似乎在随着晨雾悄悄散去,很快便如一个梦,再也想不起来情节。
然而--令狐冲的眼光忽然凝顿。
呼吸也同头脑一起失措。
窗前......
窗前摆着一个酒壶。
那不是他的酒壶。
"萧方!"令狐冲再一次喊了出来。
有人送了他一壶酒......忘记了拿走。
一壶夺命的,致醉的酒。
(9)
白鹿谷。
听起来是一个快逸逍遥的名字。
其实不过是穷山恶水而已。
东方不败郁结的心情在接近白鹿谷的时候慢慢恢复。
虽然土地泥泞,踩在上面却有一种难以形同的松快感。就好像五年之前,他曾经在这里小住的时候,费了很久的功夫和很大的力气亲手打出那张大床时候的感受。
那时候曲洋和刘正风办了酒席。酒席上只有三个客人,东方不败,任盈盈,还有曲洋的小妹妹曲非烟。三个客人的身份己芄郑值搅肆跽缑髅髦蓝讲话苁撬雌鹋さ丶僮安皇叮还值搅巳斡投讲话芑ハ喔舻煤茉逗茉叮胍祷暗氖焙蛴挚桃獗掌鹱欤还值搅艘桓銎甙怂甑男」媚锶闯闪怂腥四芄磺崴商富暗奈ㄒ欢韵螅幻魉缘男×车氨簧街械囊熬颇鸬煤炱似恕?
后来,任盈盈便去了洛阳。
东方不败回了黑木崖。
而曲非烟小朋友,则跟着两个哥哥,在白鹿谷住了下来。
所有的小朋友都是天真无害的。
东方不败是个颇为喜欢年轻小女孩的人。从前的任盈盈,现在的曲非烟。
他绝对不会容忍,有人欺负他神教的小儿女--
还未踏进白鹿谷,便已经远远听到了打斗之声。
虽然时隔五载,东方不败仍是立刻辨认出来了,被围攻在中间的女孩子,正是曲非烟。
而围攻她的......东方不败禁不住要冷笑。
除了以侠义闻名的五岳剑派人士之外,更有何人?
脑海中忽然又浮起了令狐冲的影子--"此人若是落力整革,当能重肃白道武林,乃我神教一大威胁。既与盈盈同行,可暂观后事,再行处置。"
这是一年前东方不败在密报上亲手写下的批注。
"我也不是什么行侠仗义开宗立派的材料......"--这则是斯人在他怀中情到浓时的无心表露。为何如此胸无大志?
无论如何,目前的五岳剑派,仍只是卑鄙虚伪,以数名大汉之力围攻一个半大女娃的下作门派而已。
东方不败缓缓接近了去。
走到跟前,先发现他的竟然是被围的曲非烟。
小姑娘眉目也长开了,如曲洋一般是个美人,却眉梢上挑入鬓,带着一股邪邪的煞气。
她瞟到东方不败,也不惊不诧,只是微微露出一个笑容而已。
然后才轮到那些掠阵的废物察觉东方不败的来到。
"喂,大爷们在此惩奸除恶,你滚远点,别在这里碍事!"一名獐眉鼠目的汉子冲着东方不败远远地叫嚷起来。
东方不败冷笑。
这种偏僻无人之地,会有什么人来?
远远见着打斗,不避反近,难道还要你来吆喝驱赶?
再加上自己身上衣饰,形容气度,难道这些白痴没长眼睛,乃是用屁股混江湖的么?
这种见识,难怪白道武林没落至此。
"烟儿。"东方不败柔柔一笑,同曲非烟打了个招呼。
曲非烟嫣然一笑。"大哥说叔叔一定会来,叔叔果然来了。"
说话间分神,曲非烟身上添了条刀痕。小姑娘却倔强狠厉,丝毫不当回事。
东方不败不禁想,若是任盈盈能像她,倒是自己征战天下的良配,说不定五年之前,也不用兵行险着地动手篡位了。
"烟儿,湖山缥缈,江波如聚。"东方不败闲闲提了两句。
曲非烟娇笑一声,手中剑影一变,刹那间由实打实地过招转变成为虚晃虚走,不与那几名大汉正面对抗。
"江上采苹,江枫渔火,湖映秋月,江流宛急!"
四招一过,攻得最急的那名大汉惨叫一声,被曲非烟一剑捅入了胸口,喷血后退,看来非死也是重伤。
反应迟钝的掠阵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小子,你跟魔教妖女是一伙的!找死!"
几人拔出刀剑,朝着东方不败冲了过来。
"烟儿,傲骨天成!"东方不败立定不动,似是没有看到向自己攻来的众人。
曲非烟剑势忽变,仿佛一团飘渺的迷雾中猛然透出刺眼阳光一般,剑招十二成地集中起来!
瞬时间,与她交手的大汉中,又是三人重伤而退。
而此刻,一把大刀已经威猛地切向东方不败的咽喉,势必要夺他的首级而去!
烂漫烟花一般。
粉黄,翠绿,嫣紫的粉末在周围爆了开来。
曲非烟也是一惊,即刻掩鼻疾退。
拿刀的大汉,吆喝的大汉,伤了曲非烟的大汉,重伤未死的大汉,顷刻间倒了一地。
东方不败的身影从白日烟花中掠了出来,迅速将一枚药丸塞入曲非烟的口中。
"‘满园春'施为面积较广,却非致命之物。烟儿,叔叔去看你大哥,不想浪费时间。"
"烟儿明白。"曲非烟脆生生地答。迷雾中两人俊美温馨,恍如仙人。
下一刻,曲非烟持着剑,将一共八名大汉的咽喉全部割断,以防后患。
东方不败则不再看那群蝼蚁一眼,直直向曲洋的草庐而去。
"曲洋?"不知道为何,接近那熟悉的草庐,东方不败心中忽然一阵悚然。
莫名的感觉刹那间涌上全身。
"他最多能再活五年。"
五年前,薛神医以天下良药为他续命。
原以为,五年,是漫长的一段岁月。
结果,不过就是眼前。
东方不败记得,当时刘正风跪下去,给薛神医磕了三个响头。
本已注定阴阳两隔。
平空多出五年,如何不欢喜。
--东方不败忽然想,若是令狐冲只有五年的寿命,自己会不会跟他走?
"曲洋,曲洋!"
草庐中空空无人。
东方不败茫然四顾。
他亲手打的大床,特别大的床,足够两人在上面滚来滚去的床。
是送给曲洋的婚床。
还有刘正风削木而成的桌椅。盈盈亲手绣的被面。
甚至书案上墨色尤新,一本题为"笑傲江湖"的书卷安静地躺在上面。
都好端端地在。
只是人不在。
东方不败忽然转身去找琴。
琴不在。
箫也不在。
曲洋同刘正风出去了么?
隐隐约约忽然刮起了风。
突如其来的风里,挟卷着一阙歌。
扒螅 倍酱笳穑巫阆蜃欧缋粗Ρ既ァ?
山谷连着山峰。
琴音入耳。
箫声呜咽。
东方不败心中一凛,忽然止步。
山崖边相互倚靠的身影缀约如仙。
乐音千里,无悲无喜,廓然远扬,潇洒之极。
陡然琴声一变。
东方剧震。
他明白,曲洋已然感觉到自己的到来。
琴声变得婉约,再低回,再一飞而起!
至情至性,大悲大喜。那种浓重的感情冲入东方脑间,令他几要痛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