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纪事续 花开的温度 飞汀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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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乐......你怎么来这里了?"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厅中招呼客人吗?
窗帘合着,晕黄的光线有些昏暗。
"希希。"盛乐又叫了我一声。走近,我才看清他脸上的笑意,"我是来向你要祝福的。"
将手中一直端着的酒杯递到我面前,然后又转身端了杯放手中。"祝我幸福,希希。"
我端着酒,呆呆地看着他,我今天来做什么的,不就是来给他祝福的吗?为什么不说......真心祝福他...真心祝福他...
学会抛掉一切,就从这个婚礼开始,你会得到幸福的。只要说出了这句话,我就能像他般破茧而出,接近阳光?
......
"祝你幸福,盛乐。"这是我真心的祝福,不,该是全心全意的祝福。我说出口了。
酒杯一碰,交错而回。
我仰头喝尽杯中的酒,动作不疾却是一口不歇地喝完。小时候听奶奶说,给人祝福的酒是要一口喝尽的,不然祝福会送达不到。
端在唇边的酒又放下,盛乐一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片刻之后微笑忽起:"我会幸福的......因为由你陪着......"
后面一句竟响自耳畔,我迟钝地发觉他温热的气息已悉数贴近。
"希希,我终于等到你来了。"我感觉他在吻我。很想推开他,告诉他这是不对的,他不能再吻我,我也不能再让他吻了。可是,一种让人无力的钝感铺天盖地地朝我袭来,重重撞击着我的神经。眼睑有如灌铅似的越来越沉......终至不甘地阖上。
*****
身体能偶尔察觉小小的微动,可感觉依然钝重。有手指轻轻抚弄我的脸。我用力地睁开眼,一个模糊的影响,渐渐地,变得逐渐清晰。
俊朗的眉毛,深邃的眼眸......是盛乐。
"盛乐?"我赫然睁大双眼,不该是这样的,他看我的眼神太过温柔,更不该情人般地亲密地搂着我。
这是怎么了?
神智恢复,我逐渐发现了一个事实。自己此刻并不在宁家大宅,不在婚礼现场,却是在......一架客机的贵宾舱的床上!
我将自己四处探寻的目光收回,缓缓放在面前的脸庞上。
"希希,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要不要再睡会儿?"他身上穿的已不是那件白色礼服,而是件深灰色大衣,就像那年到我家县城车站时的模样。
"盛乐......"我轻声唤着,心里涌起的,除了浓浓的怀念,再无其他。
他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尔后又抚慰似地吻了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
我坐起身,眼睛对着眼睛地看住他:"你在酒里下了什么?"
"希希别担心,只是让你好好地睡了一觉。"
"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他用温暖的手指亲昵地抚摸我两边的脸颊:"希希,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我不懂。
我冷静地摇头:"盛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取消了那个婚礼,"他悠然笑道,"准确地说,是在婚礼举行前的一刻,逃离了那个婚礼。"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得意的笑容。"......你没有结婚?"
"我怎么可能会和那个女人结婚。"
"......那你们的孩子怎么办?"
"孩子?哈哈,"他大笑着,"孩子只不过是她比我的幌子而已。她不会知道,即便她真的有了孩子,我也不会娶她的,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后面一句他重重地咬着牙齿。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我平静地开口:"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答应她?"
"我不答应她不会放过我,小平也会受牵连。而且......希希,你知道那女人有多厉害吗?她给我下药,诱我和她上床,还拿个孩子来诓我!明知道我不爱她,死也不会爱上她,她还是要把我锁住,把我和你分开。我不爱她所以她恨我,和我结婚就是为了让我痛苦,不让我和你在一起。她以为她一切尽在掌握,以为我认命了我束手无策了。哈哈,我就是要让她尝尝婚礼上没有新郎的滋味。"笑声中有种恨意发泄的愉悦透出。
"现在各大报纸的社会版头条想必都应该挂上宁家的大名了。"快意的语声让我心里一突。
怎么报?宁家大小姐的婚礼,新郎和男人私奔?想起进宁家大门时,那些早已守在门口的报社记者。我几乎可以肯定,如果现在手中有份报纸,一定可以在社会版上看到这样醒目的标题。
"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
"我们去意大利。我爸已经在那边为我们办好了一切手续,小平也过去了。希希,我们马上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希希,怎么了?"
意大利,在从未出过国的我印象中,是个遥远的国度,而今正是我要去的地方。
抬眼四顾,目光扫过布置得清雅如新的客舱,仔细地在每一处搜寻......最后落到自己身上。
我是来旅行的吗?为什么身上一件可以称之为行李的东西都没有?
我凝视着眼前的人,缓缓开口:"我又一无所有了,盛乐。"工作、房子、刚刚熟悉了的生活,这些都没有了......还有......那棵树,没人照顾,没人浇水,隆冬一来,一定会慢慢地死去吧......终究还是看不到它的花开了。
心里突然觉得很难过。
"希希,你还有我,还有我。"他抱紧我,一遍遍地重复说着,仿佛誓言。
曾几何时,我在清冷的街头,在他的怀里,也曾如此问过。那时,心内一片绝望。
而现在又在同样的怀中说了同样的话,心境却不复当初的绝望与悲痛。
被紧拥,心内挥不去的,只有一丝岁月流失过往不再的感伤。
"希希,到了,看,这是我们的新家。"
一座两层的白色法式洋楼矗立面前。
家?我仰首望着。
别墅环境很好,虽然面积不大,但却不是普通人能买得到的地块。
"这是我爸送给我们的礼物。我说要和我爱的人结婚。"
洗过澡后的身体,清除了肉体上的疲惫,却清不去心间的疲惫。
"希希,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唇从我的额头转移到有些凉的唇瓣上,唇与舌火热的触碰,我却静静地睁着眼,任感觉如水般,一丝一丝滑过心头。
"希希......怎么了,不舒服吗?"他终于发现我的倦累,停下吻询问。
"......我累了,想休息了。"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对不起,我一时情难自禁,想亲你......希希,这个卧室的是你喜欢的鹅黄色调,喜不喜欢?"他不肯放开我,即使睡觉时也一样,"我怕我真的是在做梦,还能和你在一起。"他喃喃地,把我整个人圈进怀中,就像从前一样。
头埋在胸前,有点压抑似地呼吸不畅,我将头偏离,然后闭上眼,静静地呼吸。
我似乎做了很多很杂的梦。梦见和阿晓一起搭着背在街上呵着辣气吃烤肉串,梦见自己在人影穿梭的一楼大厅里和会计部的小林说笑......感觉上似乎还有很多,但怎样努力地想,却也只能记得醒来前最近的两个了。
阿晓该换房子了吧,我不在了,不知他和肖羽怎样了......还有......
为什么自己要想这么多?!不是已经决定抛下了吗?为何到了如今还要心心念念地放不下!我在心里痛斥自己。
走下床,轻轻地推开窗,看着清晨异国的街道上开始奔忙的人群,就如悟经解道般,只一瞬,便明了了当年易孟出国的心境。陌生的生活、新鲜的生活、带着没有被往日纠裹浸染的新希望的生活。
我仰头深呼了一口清新的气息。
易孟,
我想我这次是真的找到了破茧而出的秘密。


(二十七)
客厅内,三个男人悄然相对。压抑在无形中蔓延开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盛乐的父亲。这个知名画家有着和儿子同样的高大身材。盛乐的外貌应该是大部分传自他的父亲。
"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端着切好的水果走过盛乐的书房时,听到里面传出低沉的嗓音。
"什么怎么回事?"
"为什么是个男人?"
"希希本来就是个男人。"
"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电话里我说得很清楚,如果你接受,我想带着我爱的人到这里来和你一起生活。"
"你要我花这么大的气力就是为了和这个男人私奔?!"语气已明显地带了火药气息。
"爸爸,只要是我爱的人,男人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听见盛乐一声轻轻的发问。
之后,便再没有声音响起了。
我叹叹气,敲了下门,走进。
"希希,明天我们去游巴法尔公园,然后再去海上乐园,你觉得怎样?"
盛乐左手勾住我的脖子,右手隔着柔软的睡衣连带手臂一起将我圈住。
我不作声,感觉他将我越拥越紧的身体明显地发烫起来。随后背上的手臂一紧,他翻身将我压在了沙发上。
"希希,"他边吻我边气息急促地叫我。
"盛乐。"我躲开他正要落在唇上的热吻。情欲急升中的他并没注意到我的动作,反而随着我头部的挪动顺势将唇舌吮上我的脖子,只手来解我的睡衣纽扣。
我再次将他的手抓住,平静地看着他:"盛乐,别这样。"
无法形容当时他脸上的表情,仿佛被毒蛇不经意地咬了一口,满脸的震惊中游离着一丝恐惧。他慢慢调整表情。
"希希,你是听到了今天我和爸爸的对话,所以生气了吗......是的,我骗了爸爸,我知道他若事先晓得我逃婚后要带你离开,一定不会答应。而我要逃离婚礼,带你离开,却不得不借助他的帮忙......希希,你放心,我会让爸爸接受你的。"
"盛乐,不是这样。"我叹息着凝视他的双眼。
本就安静得客厅,没有了声音、没有了言语,更是死一般的沉寂。
"不是这个问题,那是什么问题?"盛乐于静谧中开口,语气中夹着一点异常的冷静,"你是想说......你已经不爱我了是吗?所以不愿让我抱。"
不是不爱。只是爱意在每一分每一秒的虚耗上,黯淡、消失、变浅、褪去......现在所剩的,是那些于星星点点的黯淡中沉淀下来的怀念。
"你爱上了别人吗?"
我抬头看着他。
"是因为你爱上了别人,才不想让我碰,对不对?"他笑了起来,可声音听起来没有哪一寸是在笑。
"呵......呵......你真的爱上别人了......是谁?宁扬还是沈晓熙?"
"......"
"是宁扬对不对?"他在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不是。"我飘开视线,缓缓摇头。为什么你不能懂我的心情?
"你骗我!"他突然用力大吼,"我知道是宁扬,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对他动心的......希希,你是我的希希,怎么可以爱上别人!"声音渐次低得有些朦胧不清,呓语一般,"我想过,你会恨我,气我,甚至为了报复我,而和别人在一起......却没有想过你会真的......不爱我......"
"盛乐,我没有爱上别人。"感觉自己这一刻的声音仿若冬天的湖面,无一丝波纹,眼神却不能没有温度。深深吸上一口气,"我这二十多年,真正爱过的,唯一爱过的,最爱的,一直都是一个人。之前那个活了二十年的我生命历程里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可是我现在不想再像那样爱了。或许从我离开你的那一天气,就已经潜意识地这么想了,只是心里一直......放不下。盛乐,以后我或许还会爱人也说不定,但却不可能再像曾经爱你那样去爱任何人了。你明白吗?"
我看着表情仿佛已经呆滞的人:"盛乐,我们都需要放手。"
"我不放,我绝不放手!"他双目用力瞪着,一字一句地对我说。
"放手吧,盛乐,"我仰着头看他,"否则我们都会很累。无论你我,都被过去束缚得太深。以前我放不下你,而你放不下小奚,也不愿放开我......你有一个关心你的父亲,疼你爱你的弟弟,你相信我,只要抛下过往,我们都会活得很好的。"
"鬼才相信你!"他激动地吼着,双手抠着我的肩膀,接下来便是报复式的吻,掐着我的脖子仿佛把我压碎似地在我脸上唇上吻着。我心里难受,加上缺氧气息不顺,头渐渐开始发晕。
等回过神来,刚刚激动已极的人已安静地伏在我身上。
"为什么?希希,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地爱我?"低喃的语音,似乎连周围的气息也被弄得模糊不清。"我想要我的希希,想要以前那个全心全意爱我的希希......那个心里眼里都只有我一个人的希希......"
我抚着他的头发叹道:"那个全心全意爱你,心里眼里都只容得下你的‘希希'已经不在了,他已经在时间的流失中消失、不可能再回来了。所以,盛乐,我不想骗你还来爱这样的我。我很自私,看着你给的爱我的心会痛,盛乐,不要再执着于昨天的美好,那样会失掉今天还等待在前方的幸福。"我微微笑了起来。
盛乐挪开压制我的身体,注视我良久,然后从沙发上起身,慢慢地开门,关门。
这一夜,他都没回。
而我呆在房子里,什么也不能做,更不能出去。直到第二天傍晚,在浴室洗澡时,在水流停歇的缝隙间听到有人关门的声音。是盛乐回来了。
我忙冲干净身子,穿衣服时突然听到外面房门被猛力打开,还有桌子沉闷地摩擦地板的声音。我正要伸手开门,不意却被突然迅猛大开的门撞倒在地。
来不及将剩下的睡衣纽扣扣住,便被盛乐抱起。
"盛乐?"我叫他,不知他要做什么。他置若罔闻地走进卧室,将我放在床上,身体随即重重压了下来。
身上的男人一言不发,默默地在我唇间掠夺,转而扒开我还未及扣上的睡衣,含着我的乳首舔吮起来。
"盛乐......不要这样对我......"我闭上眼,痛苦地说道。
下体被抓住,他轻轻地套弄着,然后分开我的双腿进入了我。身体在激烈的冲撞中无意识地晃动着。
"希希......"
我听见有个声音喘息着叫我。
事后,盛乐仍旧不肯放开。
"我以为你走了。客厅、房间、厨房都没有你。"
没有证件,也没有钱,能走到哪里去?
我凉凉地笑着。
我便像失去了翅膀的鸟儿,成天呆在笼子里。
盛乐研究所还没开学,白天和我一道出去游玩,晚上回来便是和我做爱。有时很激烈,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像以前那样温柔。温柔地吻我,温柔地进入。和以前不同的是,他总是极有耐性地用舌尖或手指花很长的时间来全力挑拨起我的欲望,却又迟迟不肯进来,故意在高处看着我难耐地呻吟,在欲望的折磨下挣扎到汗液津津,直到看到我明显的渴求,他才肯抱我。
身体被欲望驱使的那一刻,不受控制地渴求,可心内却是一片凄凉。
盛乐,为什么你不懂放手......


(二十八)
圣诞时,我看到了盛平。他变得比以前开朗。果然还是呆在家人身边的好。我感慨著。
"爸,新年过後,我准备和希希到荷兰注册。"圣诞餐桌上,盛乐对一直静默著吃饭的父亲说。
突兀的话语并没有得到响应。
"爸?"盛乐又坚持著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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