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伟超很奇怪的问答："南南在什么地方发呆给你看见的？"
陈锋说："就在紫苑大厦，你们的那个小爱巢里。"
"这怎么可能，你的眼睛是什么做的？"不怪唐伟超奇怪，他们的房间高在15层上，周围又没有高楼，没人可以在地上用肉眼看见楼上人的表情。
陈锋解释说："你不用吃惊，我是在紫云大厦内，用高倍望眼镜看得。今年二月，我在辑毒大队实习，我是高官子弟，说是实习，他们最怕我出危险，所以只让我做一些毫无危险性的工作，他们安排我去蹲点，监视一个毒贩的老窝，这个毒贩住得地方还挺好，就在你们楼上1601室。我们就在相邻的紫云大厦内找了一套便于观察的房子，三班倒的进行监视，并用照相机拍下1601室的来往之人。监视是一件相当无趣的工作，有时那里会连续几小时都没有一点动静，而我们只能做在高倍望远前傻等，无聊之极。我就偷偷转换望远镜的角度，偷窥人家隐私，不为别的，只为解闷。那天我无意中看见了窗前的程南，只是惊鸿一瞥，却注定了我的万劫不复。"
唐伟超大怒，说："你这个恬不知耻的无赖，变态的偷窥狂，你还看到了什么？"
陈锋说："你们所做的我都看见了，你自以为楼层高，没有人能看见，做爱时还窗帘都不拉，我当然全看见了。你敢骂我变态，你不变态，程南那么漂亮，你居然丧心病狂的那么对他，第一次看见你那么对他时，我真想冲过去把你给阉了。我就算是变态，你们也把我搞得更变态。我开始时喜欢程南是很纯洁的，看你们做爱也仅仅是一种猎奇之心，可我越看越越想爱，你们就像精神鸦片一样，让我成瘾。我常常主动要求替别人代班，就怕错过你们任何一次幽会，我整夜坐在望眼镜前，跟你们一起兴奋，一起高潮。后来连这也满足不了我，我就偷偷拍下你们做爱时的照片，在没有你们的日子里自慰，我再也不想我的那些女朋友们了，满脑子都是程南的影子，幻想是我和他在做爱，是的，我成了一个大变态。"
"除了看你们做爱之外，我也爱看程南独自在屋时的样子，看他在桌前读书写字，或是在窗前发呆。他美得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他的轻颦浅笑都能触及的心灵深处最柔情的部分。我白天黑夜无时无刻不想着他，只有他。终于，我发现我无药可救的爱上他了。"
"因为工作上的方便，我很快查清了你们的身份，我想尽一切办法接近程南。3月2日晚上，你做完了爱就走了，次日早晨，天上下起了小雨，精神疲惫的程南在紫苑大厦门口等出租，真是天助我也，我立即开车过去主动邀他搭车。我们就这样认识了。那天于勇也在车上，所以我也没说什么，于勇下车后，我把他送到了学校。后来我又找到机会请他搭车，程南开始很不爱说话，直到我无意中告诉他，我是一个同性恋，深爱上一个男人却没有勇气表白，大概程南觉得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终于和我聊上了。之后我去学校找过他几次，我们就算熟人了。"
唐伟超十分不悦的说："你居然去学校找他！南南从不让我去学校的，你太放肆了，你会给程南带来麻烦的，你让南南颜面何存！"
陈锋还是那样冷冷的说："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之处，你看你，人到中年，派头十足，整个一个财大气粗、满身铜臭的商人形象，你和程南在一起多不协调呀，你要去找他自然会引起人们的议论。我可是正值青春年少，还像个在校大学生。学生去找老师，是很平常的事，怎么会引起别人的议论，就连那个跟踪程南的李建军都没注意过我的存在。"
"程南的心事在心里憋太久了，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他很乐意和我聊，程南告诉我，心里很苦，他很爱他的情人，却不知那人是真心真意还是一时兴起，他好怕那人提出分手，小心的讨那人欢心，小心的和那人幽会，不留痕迹，就希望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能维持长久些。我对他说，既然他不能给你幸福，就不值得你爱，你为什么不离开他？程南说感情一旦付出去了，就无法收回了。除非人家不要他了，他是不会主动离开的。"
"和程南认识越久，我就越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先从档案中查到了他的生日，4月12日，在那天匿名给他送去了一大把象征爱情的红玖瑰和亲手写得贺卡，本想借此先打动他的心，没想到花粉过敏的程南毫不领情，看也不看随手就把花和贺卡送给的金诗韵，晚上又正式向他表白。程南知道我爱的人就是他自己时，十分惊讶。他断然的拒绝了我。从那以后还再也不愿见我了，他真的对我好无情。我好伤心，可又没有办法。软的不行，我又不敢公然得罪你这个神通广大的唐大老板，硬的也不行。可我还偏偏放不下他，最后我就使出了以前自己极为不屑的下三滥的手段，逼他就范。"
唐伟超说："你苦追南南，为什么我从没听他对我提起过？"
陈锋说："那是因为上次程南发现李建军跟踪他，告诉了你，你就找人修理了姓李的，程南对你这种做法很不以为然。所以这次他想自己解决问题。断然拒绝我就完了。
可我不是那么好放弃的，我只是在等待机会，机会终于来了，5月8日，我无意中知道你出国，心想程南一个人可能比较寂寞，又去学校找他，程南对我的来访表现的十分不耐烦，我很生气，就威胁他，说我手中有足以让你们身败名裂的照片。程南开始不信，我就把你们做爱时的细节说给他听。程南听了相当惊讶，答应当天晚上和我约会，去看照片。
当天晚上，我约程南在校外一个僻静处见面，用车接他去我家。那家是我父母为我结婚准备的，家中没别人。程南上车时，恍惚间有人在他身后的阴影里，当时我也不注意，后来才知道那是李建军又跟踪了他。我把程南带回了家，给他看了你们的春宫照，程南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我只想和他在一起。那天晚上真像是一场梦，一个我一生都不愿醒的梦。我终于可以拉着我心上人的手，向他倾诉我深埋在心底很久的爱意，说完我们就一起做爱了，我们做得激情澎湃，那一切比我想象中还要美妙，最后温柔的拥他入眠。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可惜上天给我幸福的时间太短了，半夜，我听见卫生间有奇怪的声音，我起身去看，我看见程南把你们的春宫照撕碎，扔进马桶冲走，
我真的很生气，有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我也是天之骄子，许多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为什么我这么用心的爱上一个人，他却这样对我呢。
我冷笑着对他说‘你撕吧，如果觉得还不过瘾，我再用底片冲洗一百张让你撕，对了，我的电脑里还有，我可以发给所有的人共赏。'
程南也急了，说‘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
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你一生一世的在一起，没有别人了。'
他说‘那绝对不可能，我不能离开唐伟超，你把照片传出去，对你也没好处，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说‘拼个鱼死网破，也比我一个人痛苦好。你以为你的唐伟超真的那么爱你吗，一旦这事出柜，他一定会为了他的前程和事业离开你，我就不同了，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愿意和你站在一起，我可以为你不结婚，心里永远只有一个人。他能给你的东西我一样可以给你，我什么地方不比那个糟老头子强！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
程南说‘我的心给出去了，收不回来了，不管他好不好，我这心里也只有他了。'
我说‘那好，我退一步，你们还在一起，我只求在你们不幽会的时候，你能来这里陪陪我。'
程南还是摇头，我都快气疯了，不管不顾的说：‘好，我这就把你们的照片发出去，我要看看姓唐的是怎么抛弃你的！'
我回身往屋里走，程南从后边拉住我，不让我进屋，我就狠狠的一甩，大概是我太用力了，卫生间的地又很滑，他的身体就重重的向后倒下，后脑正巧撞在了浴缸的角上，发出很大的声响。我吓坏了，扑过去抱起他，伸手往他头上一摸，全是血。我颤抖着对他说‘程南，对不起，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我赤身穿了一件风衣，给程南裹了一条浴巾，开车往医院狂奔，程南软软的靠在我身上，轻声说‘伟超，你别走，这里好黑好冷，我怕。'之后就没气了。"
唐伟超的眼圈红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长叹一声说："南南，你真的好傻，为什么不相信我对你的爱呢？"
陈锋接着说："我真的没想害他，我好爱他，真的舍不得他死呀！我在他的身边守了一天一夜，眼看着昨天还和我温柔缠绵的身体一点点变僵硬，不愿相信他就这样香消玉殒了，我的心都要碎了，如果时间能倒流一次，我情愿放过他，让你们在一起，只要他活着就好，可惜我无力回天。10日，我去超市买了床单，将程南清洗干净，用床单裹好，等天黑将他拉到北郊安葬了。我的车上有程南的血，我就把它送到一个熟人那里，让他重新给我做内装修，又找人重新装修浴室，都安排好了，我才去上班，不想老天却给我开了一个大玩笑，11日我回警局，就被通知调入刑警一队，而我面对的第一个案子，就是程南。
在调查案子时，我得知李建军跟踪过程南，就想起8日夜里，我去接程南时，远处那个人影，很有可能就是李建军。那天晚上我没下车，李不会看见我，但他一定认得我的车，我的车上有过程南的血，这对我可太危险了。当晚，我和于勇吃过饭就分手了，我潜回学校，在李建军的家门口等他回来，11点左右，他真的回来了，大概是作贼心虚，他那样子怕怕的，看见我还很高兴，以为有了人民警察的保护。我借口还有几个重要的问题要问，他就热情的把我让进了屋。我用话套出那晚他果然跟踪了程南，还在黑皮本上记下了我的车号，可笑他当时还得意洋洋，万想不到他对面坐得就是那辆车的主人。我知道此人留不得，得趁他还没告诉别人前做掉他。我假意去卫生间，让他带路，从背后将他打晕，拖到卫生间吊死。收拾干净现场，拿了黑皮本走了。"
唐伟超冷笑着说："你的公安大学真的没有白念，处理现场到做的真好，还为栽赃于勇做好了伏笔。"
不料陈锋摇头说："我没想嫁祸给谁，那打火机的事完全是意外，那晚，我和于勇在福兴酒楼吃饭，自然是我请的客，饭后，服务员送了两个打火机，我根本就看不上那破玩艺，于勇就把那两个打火机都拿起来放进兜里。等我结帐出来，于勇突然觉得又吃又拿不合适，硬要分给我一个打火机，把一个打火机塞进我的裤兜里。当时我正在想着怎么对付李建军，对这个举动也没在意。于勇塞得太浅了，所以在我吊李建军时，打火机就掉出来留在现场了。我根本没碰过那个打火机，上边自然没有我的指纹了。
当晚回去后，我销毁了黑皮本。第二天到警局，又参与了李建军案子的调查，那时没人想到我和这事有关。案子发展又牵扯到了你的头上，我从心里恨你呀，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你，程南一定可以接受我，我们会快乐幸福的在一起，我真希望他们把你当成凶手抓起来。本来一切进行的好顺利，谁料到金诗韵无意中找到了我给程南的那张旧贺卡，送到警察局，还落到了丁艳红的手里，那上边的字都是我亲笔写的，金诗韵不认得我的字，可丁艳红认识，她虽不敢认定我就是杀死程南的凶手，但可以确定我和这个案子有不寻常的联系。"

14
唐伟超问道："所以你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丁艳红也杀了？"
陈锋很受伤的说："请你不要把我形容成一个杀人魔王好不好，我害死程南是意外，杀李建军是不得已。开始我也没想杀丁艳红，这全是他逼我这么做的，那天和我同学们分手回家，却看到她一直在我家里等我，她原来就有我家的钥匙，她拿着那张贺卡威胁我，让我和她结婚，否则她就把贺卡交给杜队，我答应了她，她又得寸进尺，要我婚后一切都听她的，不去想别的女人，也不许去想男人，我也答应了，可丁艳红是个大醋坛子，条条要求越来越多，我要说一个不字，她就立即拿贺卡说事，想到自己的后半生就要这个烂女人的淫威下渡过，我真觉得还不如死了好，我死不如她死，所以我一激动就把她给掐死了。之后我开车出去，她的尸体丢入树林。拿走她的东西，烧掉贺卡，再没什么可以威胁我了。余下的东西我全扔了。
杀丁艳红只是我一时激动，后来我就后悔了，不是后悔杀她，而是后悔选的时机不对，本来杜队根本没想到我和这事有联系，但丁艳红一死，我很自然的就被怀疑了。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为我能摆脱嫌疑，我只能找个替罪羊，为了自保，我只能牺牲于勇了。
于勇一心想当中国的福尔摩斯，可实际上他只是一个后知后觉的傻小子，根本没有当侦探的天份。他和我一起在紫云大厦监视过毒贩；知道程南搭过我的车；知道我有福兴酒楼的打火机；知道我的车子去做了内装修；可他从没有怀疑过我，但如果有人将其中一点说破，于勇很可能会把一切情况串联起来，那我就死定了。所以我只能先下手为强，杀掉于勇，再把以前的罪行嫁祸给他。5月22日中午，我打电话给于勇，骗他说几个同学准备在春明湖野餐，为我缓解一下失去未婚妻的痛苦，并说了他心仪的一个女同学也在，问他来不来，他果然打份得干净整齐的来了，我对他说别人还没有到，让他喝下了我为他准备的含安眠药的饮料，等他睡觉后将他推入湖了，再回到他宿舍，将事先准备好的钱和他的遗嘱放好。
我杀了四个人了，说实话，我真的不想杀他们，程南不用说了，害他们三人纯粹只为自保，尤其是于勇，我一直把他当朋友看，不是迫不得已，我是不会害他的。实际上我心中只想杀一个人，那就是你！"
陈锋说着，从身上掏出了手枪。
唐伟超面对枪口，还算镇静，说："看来你来这里，不止想要钱，还想要我的命？"
陈锋点点头说不清："不错！你这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真以为钱可以买到一切？程南死时最后一句话就是要你不要离开他，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帮他完成他最后一个愿望。"
唐伟超哈哈大笑说："你说得真好听，你现在还在扮多情种子，是想骗我还是想骗你自己？你单独约我见面的目的是杀人灭口，你不知道我掌握多少你的情况，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连我也杀了。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单独见你？"
陈锋说："你想知道谁是杀死程南的凶手，也许还想为他报仇，不过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错！我早知道你和程南的死有关，而今天你也给了我报仇的机会。"
"你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5月12日，我刚下飞机，就接到了李建军的电话，说南南让人给害了，他手里有一条重要线索，我约他晚上在竹韵茶楼见面。后来我四处找不到南南，就去见了李建军，他告诉了我一个车型及车号，我给了他十万元做酬劳。之后我调查了那辆车，是你陈公子的，可你和南南又好像没什么接触。后来李建军也死了，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一情况告诉警察时，你们却上门来找我了，而上门来调查此案的警员之一，竟有你陈锋！我当然不能冒然把这个情况说出来了，我把你们敷衍走，自己继续调查，你把车送去重做内装修，我让人找到了从车上换下来的旧座套，鉴定出上边有南南的血，所以我肯定你和南南的死有关，但还不能肯定你就是凶手。"
陈锋说："你吃不准警察局里的浑水有多深，所以什么也不敢做，能让神能广大的唐老板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我真是荣幸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