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1日,一夜狂风暴雨之后,迎来了一个清爽的早晨。
可刑警队长杜毅的心情却怎么也清爽不起来,这倒不是因为某件案子难倒了他,而是今天,要有两个实习生来警队报到。
这两位实习生中有一位可是现在局里最知名的人物,他叫陈锋。他父母都在公安系统内身居要职。实际上陈公子的前途早就有人安排好了,他来警局实习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即便这样,张副局长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亲自安排陈锋的工作,亲切的关心陈锋的饮食起居,就这样,还是出了差子。
陈锋生得英俊潇洒,加之家庭条件非常好,自然得到了很多女孩的青睐。可惜陈锋早早的就订了婚。陈锋的未婚妻他的同学,叫丁艳红,是丁部长的独生女儿,两家也堪称门当户对,这件好事就是在双方家长极力搓和下订的,丁艳红也是对陈锋一往情深,陈锋开始时对丁艳红也算不错。
错就错在来警局实习之后。情况发生了质的变化。本来丁艳红怕到手的如意郎君飞了,自从陈锋来实习,她就常常来这里找陈锋,努力表现自己的温柔多情。可陈锋对她却是日渐冷淡,到后来居然坚决的提出分手。丁艳红觉得好委屈,就开始怀疑陈锋在警局另结新欢,她哭哭啼啼的向局领导诉委屈,本来局领导是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可丁部长是张副局长的老上级,用张副局长的话说,他是看着艳红长大的,丁艳红又一口一个张叔叔的叫着,张叔叔能不为他主持公道吗!
可怎么主持公道呢?其实陈锋作风还算正派,并无明显迹象和某女士有暧昧关系,就是真的有,张副局长也不敢把陈锋怎么样。可如果有绯闻对象,张副局长的工作还可以有的放矢,现在还个嫌疑犯都没有,面对这个捕风捉影的指控,张副局长颇感为难。可领导交给的工作,再难也要完成。张副局长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想方设法将一切有碍安定团结的因素统统灭掉,一时间,局里稍有姿色的年轻女士都被蒸发掉了:出差的出差;外借的外借;放假的放假。。。就连食堂打饭的都换成了老大爷。在张副局长做了大量工作之后,陈锋对丁艳红还是没什么改变,不,应该说更坚决要求分手了,丁艳红只好和张副局长继续寻找蛛丝马迹,排查怀疑对象。
陈锋工作是张副局长亲自安排的,在辑毒大队跟一个案件的监视工作,不用陈锋冲锋陷阵,是一个相对安全又不会有什么重大责任的一线工作。辑毒队そ泄吮淙皇俏慌浚磬蝗眯朊迹善鸸ぷ骼蠢桌鞣缧校滴裆鲜且话押檬郑捎谒度氡局肮ぷ髁耍皇奔湔展思彝ィ钪盏贾禄橐銎屏眩缃袷擎萑灰簧怼?
等丁艳红排查到无人可查时,目光就落到了顾冰的身上,顾冰虽已三十几岁了,可也是风韵犹存,在这个姐弟恋盛行的年代,这种事也不可不妨,丁艳红把她的想法告诉了张副局长,张副局长这回真有点为难了,顾冰在工作中独挡一面,在警局很有威信,离了她揖毒队工作不好进行,再说为一个实习生把辑毒大队长调走,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张副局长思之再三,决定把陈锋和同期实习生于勇调到刑警一队去。
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杜毅的头上。昨天下午,张副局长找刑警一队的队长杜毅进行了一次长谈,张副局长在充分肯定了刑警队当前的工作后,又对实习生的工作做了具体的指示:首长把自己的孩子交给我们警局,这是对我们警局的信任,我们决不能辜负领导对我们的期望,让陈锋以优异的成绩完成这次实习,最重要的是别在实习中出差错,确保陈锋的人身安全。
杜毅特诚恳的回答说:"我那是刑警队,不是幼儿园,怕危险何必一定在刑警队实习呢?这件事我实在没法对领导下保证书,队里现在真的很忙,没空哄孩子玩。"
张副局长也不生气,继续给杜毅摆事实,讲道理,从当前的国际形势一直分析到局里边的内部斗争。局长作起思想工作来那就是有水平,经过持久战后,最终硬是把杜毅的思想工作给做通了,在答应给予陈锋一定的照顾后,杜毅才被放了回来。
杜毅郁闷的回到警队,看见有人欢喜有人愁。最高兴的就数杜毅的搭档姚小兰了。姚小兰是警校毕业的,成绩非常优秀才被分到刑警队,这几年工作很出色,和杜毅配合也越来越默契。姚小兰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绝对可以划分入影响安定团结之例,但因总和杜毅在外办案,很少回局里,就错过了这次局里的美女假期,正在忿忿不平之际,忽见峰回路转,陈锋竞调入刑警队实习,眼看悠长假期指日可待,她自然是喜形于色。
也不管杜毅情绪低落,姚小兰得意忘形,笑嘻嘻和杜毅开玩笑说:"队长,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咱们只要尽一切努力把这位陈公子伺候好,你明年一定就可以升局长了,这就叫朝里有人好做官。"
看见杜毅瞪了她一眼,姚小兰只好正经的说:"队长,其实你也不用太烦心,昨天我和顾冰聊了一会儿,她说陈锋这人还是挺不错的,工作非常认真。也从未要求过照顾。前几个月他们蹲点,监视一伙贩毒的,陈锋很能吃苦,整夜整夜的坐在望远镜前,一会儿也不偷懒。甚至还主动帮别人代过班。他的同学于勇,白天生龙活虎,相当勤快,可一到晚上就蔫了,实际上他们班晚上监视的工作都陈锋一人做的,可陈锋从未说过什么。可见他这人还挺好的。"
九点整,两名实习生准时来报到。陈锋果然是一个大酷哥,身材高挑,五官出众,让人一见难忘。只是他神情很傲慢,两眼木然的看着和他说话的杜毅,魂似飞在千里之外。
于勇是个小白胖子,生的笑眉笑眼,非常可爱。他万分热情的握着杜毅的手说:"杜队长,我可是久仰您的大名,您是我的偶像,是中国的福尔摩斯,能跟着您学习我太荣幸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就是成为一名神探,请您一定要严格要求我,把我放在最难破的案子中煅炼,帮我成长为一名出色的警探!"
杜毅说:"好,好,你们先熟悉一下环境,我先把你们介绍给大家。"
于勇果然是一个手脚勤快的人,认识大家后,就帮大家添茶倒水擦桌子,努力和大家混熟,博得众人的好感。陈锋则随手拿了一份卷宗,坐在桌边阅读,只见他两眼发直,神情悲伤,一动不动,显然又在走神。同屋的侦察员小宋偷偷的对姚小兰说:"看他这样,还真适合蹲坑。"
十一点钟,接到报警电话,西郊发现一具男尸,杜毅率人迅速赶往现场,于勇很高兴,才来就碰到大案子了。
2
死者为年轻的男性,死亡时间大约为一至二天,尸体轻度腐烂,全身赤裸,用白色床单包裹,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具体情况还要等尸检报告出来。
现场没有特别有价值的线索,这里显然不是案发第一现场,这里离公路不远,凶手有可能是开车来这里将尸体草草埋葬,但由于埋的太浅,被昨晚一场大雨将浮土冲走,所以尸体今天被几个郊游的学生发现。杜毅和那几个学生谈了一会儿,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两个实习生头次出现场,于勇只在去的路上挺高兴,等真的看到的尸体,就吐的一塌糊涂,对此于勇觉得很惭愧,在回去的车上,一再向杜队道歉,还保证下次决不再犯,杜毅觉得好笑,这事由得了你吗?相比这下,陈锋的反应要好多了,他表面上很平静,还跟在姚小兰身后,学着现场勘察。可杜毅感看见他其实一直咬着牙,双拳紧握,还有点哆嗦。他努力在压抑着自己的反应,不过在新人中,他这样的算是不错的了。
回来后杜毅做了简短的总结,他认为此案的凶手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现场处理的相当干净。弃尸地点也选得很恰当。离公路不远,可相对隐密,少有人来。现在正值夏初,野草生长的非常快,本来用不了几天,野草就会将这块新土掩盖,尸体就难以被发现了,可昨晚偏偏下了一场暴雨。仿佛死者不甘就这样默默无闻的离去。暝暝天意安排一夜急风暴雨,让他有机会一雪冤情。
杜毅决定这件案子由他和姚小兰负责,陈锋和于勇协助调查,杜毅虽然心里面并不想和陈锋有过多接触,但他已经答应了张副局长,把陈锋放在身边,他自己还放心些。
下午,尸检有了结果。死者为男性,年龄在24至26岁之间,死亡时间为9日12时至次日凌晨6点之间,头部有严重挫伤,是致命伤,裂骨缝隙中有微量陶瓷碎片,但尚无法确定凶器是什么。身体软组织有多处损伤,死者死前曾与人博斗过,死前3-4小时,曾与男性发生过性行为,死者为受方,事后清理的非常干净。凶手有反侦察能力,将死者身体内外及指甲缝里都清洗的很干净,无法找出另一个人的DNA。床单是崭新的,是超市里随处可见的那种,从上边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身上没有手表和项链等饰物,被害人身份一时很难确定。
死者身上还有上些不明显的旧伤和伤痕,可以推断出死者在死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至少2至3年内,与男性保持着性关系。从死者的手和皮肤上可以看出,他生前没有从事过重体力劳动。
综合看来,情杀的可能性很大,也可能是仇杀,凶手有可能和死者很熟。杜毅看了死者的复原像,眉清目秀,也许正是这姣好的容颜,才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照片被迅速下发到各分局,与近期的失踪人员对照,第二天早晨,就有家属来辨认尸体,死者的身份得到了确定。
死者名叫程南,现年26岁,研究生毕业,现在是本市A大学的助教,住在校内的教师公寓中,于5月9日晚离开公寓,此后再也没有回去过,5月10日程南有课没去上,也没有请假,校方和其家人多方寻找未果,就报了案,今天经其父母辨认,确定死者就是程南。
白发人送黑发人,程南的父母哭的很伤心,姚小兰劝了良久才让他们平静了下来,介绍了程南的情况。
程南的父母也住在本城内,父亲是本城内一个颇有名气的画家,母亲是A大的老教授,还有一个姐姐现在国外工作,程南工作后就搬出去独住,平时只是定期回家看望父母。
程母哭着说:"南南从小就聪明,9岁时就在全国儿童书法大赛上拿过奖,长大了就更有名气了,他的字一副曾卖过二十万;南南长得又漂亮,追他的女孩可多了,真是人见人爱,真没想到谁会下黑手害死他。"
杜毅说:"一张字能卖二十万,这么说程南很有钱了?"
程父摇摇头说:"那是慈善拍卖,拍卖的钱不归个人的。除了慈善拍卖外,南南没有卖过字。南南脾气很傲,对他自己的作品也很爱惜,他不喜欢的人,无论拿多少钱,多大的面子,他都不理人家。他喜欢的人,分文不取,双手奉送。"
姚小兰说:"程南有什么仇家吗?"
程母说:"没有,南南性子很温和,没有和谁吵过嘴,更不会结仇了,就是他为人高傲了些,有时不会给别人面子,还有有人嫉妒他的才华,可我想不出有谁会恨他恨到要杀了他。"
姚小兰问:"程南有非常要好的男女朋友吗?"
程母说:"南南性格内向,不爱说话,总爱一个人呆着,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不过话说来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很独立,就是有他也不一定和我们说。他的女朋友我只知道一个,叫金诗韵。是我们学校金校长的女儿,现在在我们学校读研究生,诗韵是个满大方的女孩子,可喜欢我们南南了,可南南太腼腆,不怎么理人家,还是我硬逼着南南和她交往的,有一段时间他们挺好的,本来大家都看好的一对玉人,可最后不知为什么,半年前又分手了。"
姚小兰问:"那特别要好的男朋友呢?"
程母说:"没有,他和同事关系都不错,但没有特别好的。对了,他有个同事叫李建军的,到是来家里找过程南几次,碰巧程南都不在,我看他还很关心我们南南的。"
送走了程南的父母,杜毅带人来到A大,金校长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金校长为程南的死唏嘘良久,痛惜不已说:"他是我们学校最有前途的年轻人了,我还曾想谋他做我的女婿呢,真想不到会落得这么个结局!"
金校长亲自把他们带到的程南的公寓,屋内干净整齐,条理分明,没有博斗过的痕迹和血迹,这里显然也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程南屋子不大,是个一居室,他收拾的古色古香,书卷气十足,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墙上挂着字画,仔细一看,有两副落款就是程南,是他自己写的。书架里满满的全是书,看得出程南是一个勤奋好学和多才多艺的人,就这么死了还真有点可惜。
没有找到日记或记事本之类的东西,金校长叫来了程南的邻居兼同事,就是程母提到过的那个李建军,说他是学校里最后一个看见程南的人。
李建军二十出头的样子,个子矮小,又黑又瘦,性子随和,开朗建谈,他说:"5月9日下午我们都有课,下了课我看见程老师回来了,大约晚上9点钟,我出门倒垃圾,正好看见程老师出去,穿着西服,像是有什么急事,我和他打了个招呼,他就忽忽的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听说他被人害死了,怎么死的?是掐死的还是用刀捅的?"
在旁边记录的陈锋很不耐烦的说:"现在是我们在问你问题,不是你在问我们!说,5月9日晚9点后你去过哪里?有什么人可以为你做证?"
李建军大呼冤枉说:"警察先生,我可是积极配合你们的,你们怎么能怀凝我呢,我和程老师无冤无仇,我能害他吗!那天晚上我出去散步了,回来后就睡了,我一个人住,没人为我做证明,你们要是不信就抓我好了。"
姚小兰说:"这是我们办案程序的需要,请不要戒意,请你再我们介绍一下程南的情况好吗,尽量详细些,都什么人常来找他?"
李建军说:"我们大家都很喜欢程老师,特别是女生,一到他的课,就早早去占前排的位子。他是个大众偶像,又有才又有貌,找他的人可多了,大胆的人,就追到这里来直接告白,胆小的人,就在宿舍周围转转,偷偷的看上他一眼,不单是女生,连男生都有,这年头,长得漂亮就是吃香,那像我呀,混上一个女朋友就美得找不到北了。"姚小兰问:"那都有多少人和程南交往特别密切?"
李建军说:"还有多少人呀,只有一个!程南的眼界也太高了,一般人根本不入他的眼,他总是独来独往的,他只和校长千金金诗韵处过朋友,最后还把人家给甩了,猜不到他能看上谁。"
姚小兰说:"你和程南的私人关系就很好吧?他和你谈过他在感情方面上的事情吗?"
李建军说:"也谈不上有多好,大家都是同事嘛,我们还算是不错。他从来不和我谈私人话题。"
姚小兰说:"你曾经在他休息时去他父母家找过他?有什么急事吗?你们有什么事不方便在学校里说的?"
李建军红了脸说:"也没什么事,我只是去找他出去玩,可巧他都不在家,一回都没碰上过。真的什么事也没有。"
姚小兰感觉到李建军在闪烁其辞,似乎在回避一些问题,但她一时又找不到破绽,只得先问到这里。
3
杜毅等人又和学校里其它人了解了一些情况,他想和程南的前女友金诗韵谈谈,可金诗韵出去玩了,金校长再三打电话找她,金诗韵到了晚上7点半,才很不情愿的从外边赶了回来。
与她充满诗情画意的名字并不相符,金诗韵一点儿也不含蓄,衣着大胆前卫,又时髦又漂亮,她毫无顾及的盯着杜毅和陈锋看,眼光火辣辣的,虽然杜毅和陈锋都是见多识广的主,对这种眼神还真有点吃不消。
金诗韵先热情的开口说:"都怨我爸没和我说清楚,早知道有这么多帅哥等我,我飞也要飞过来呀。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问多久也没关系,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