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花开————文墨
文墨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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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惊觉,原来,他伤了这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他觉得自己想虚脱了一样,浑身已没有半分力气。他捡起地上的焰火,转身欲去。
"慢着!"苏七在这时一把抓住君默,咄咄逼人地问道:"君默,我问你,小言是不是割了自己的血喂过你?"
君默一愣,回头看着苏七,木然的点了点头。
"那他是不是割完血以后跟你行房来着?"
君默"刷"的红了脸,尴尬的点了点头。
苏七还想说什么,却听外面一个人大声叫喊着跑了进来。
"楼主,安排在苏州叶公子家附近的人全都不见了!"
君默一惊,顺手抓住踉踉跄跄跑进来的人大声问道:"你说什么?!言哥是不是出事了?!"
"不、不知道,大人。小的只是接了苏州的飞鸽传书,信上只说凤凰楼的人都莫名失踪了,没交待别的。楼主本来就关注着那边的动向,所以那边一有消息传过来我便来报告了。"
床上的凤九华突然插话,问身旁的凤九天道:"这是怎么回事?"
凤九天皱了眉,简单解释了一句:"他说的叶公子叶言就是我们的十九弟凤九言。"
"真的?十九弟找到了?!"凤九华眼睛一亮道:"什么时候找到的?他现在人在哪里?怎么不把他带来?"
凤九天没有回答。所有人都在沉默。室内空气突然变得压抑起来。
最后,只听苏七缓缓道:"也许已经晚了......也许没有晚。我们兵分两路去找找看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伍 花落无声

那天,君默走后,叶言连吐血带发高烧,病了个天昏地暗。幸好老陈晚些时候就赶了回来,见到叶言裸着身子躺在血被血褥中,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就这样,叶言在老陈的照顾下养了三天伤,虽然身子还虚了些,至少平时活动没有问题了。对于叶言身上那些瘀青,老陈很体贴的没有多问。他甚至没有问君默的去向。因为他看得出,躲在叶言平静外表下的是痛苦和心伤。
而几天来,叶言担心的却是君默不在,自己又因为血誓元气大伤,虽然有凤凰楼的保护,但这里也已经极不安全。
于是,他在君默离开的第四天给了老陈一百两银票。
"少爷,这是什么意思?"老陈一愣,皱起眉问叶言,"怎么平白无故给我这么多钱?"
"老陈,你在这里也住了好些年了吧?"叶言笑了笑,"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天你离开吧。"
这下老陈更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明不白的突然就要他走人呢?
"我不走。你怎么能突然赶人呢,少爷?我老陈哪里做得不好你倒是说啊?下次我改还不成?"
"不是这样的,你没有地方做得不好。"叶言轻叹一声道:"是因为我也该走了,以后可能也不会回来了。苏先生也不回来、小默也不回来,我要把这房子卖了。"
"那......少爷,我老陈跟你走。你走哪里我跟哪里,行不行?"老陈舍不得叶言,舍不得离开。
叶言无奈的笑道:"老陈,你不会轻功怎么跟着我啊?"
老陈一听就泄了气。但还是不想走。
叶言心知这个老人是喜欢他,才愿意跟,但他现在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于是好说歹说,最后是生生把老陈给气走的。
这样,这个孤独的小院中便真的只有叶言一个人了。
叶言知道,他也只是在拖时间而已。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抱着半分希望,望君默能够原谅他,望君默能够赶回来,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然而,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当叶舞飞领着一班人马踢开大门时,他就明白了。他的那些希望,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事已至此,他已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怎么样,在外面野了这么多天,你该回家了吧?"叶舞飞此时哪还有他平时在武林中人面前的半分风度?他上前,伸手就要扯住叶言的胳膊。
叶言一侧身,躲了过去。
叶舞飞见状怒道:"怎么,你还真翅膀硬了敢反抗了?"
叶言低头道:"不敢。"
叶舞飞见叶言虽然嘴上恭顺,实际上却没有跟他走的意思,便也不客气,动起手来。
叶言当然不会乖乖送上门让他抓住。叶舞飞对付他用的是双掌,叶言便也没有拿武器,跟他空手对阵。
叶舞飞其实不怎么清楚叶言的武功底子。因为叶言六岁的时候他就尝试教他武功,但这孩子像是根本不是这块料,所以后来也就放弃了。如今,他与叶言出一交手,便是一惊--没想到这孩子的武功已经高明到这种地步,以自己几十年的功力恐怕都要分外小心才能避免不吃亏。于是,他也不再客气。运足了十成的功力,步步为营,分外小心。
而叶言此时却是有苦自己知。虽然他现在的身法还算潇洒,动作还算轻盈。然而他刚刚跟君默立了血誓,将不老不死之身给了他,自己却气血损耗大半,至少折损了六成的功力,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但就在这时,叶舞飞突然向后退了一步大喊一声:"秋娘!你怎么在这?!"
听到熟悉的名字,叶言虽然没有回头,却仍有片刻的失神,而叶舞飞要的就是这片刻的失神。只见他双掌一翻,便向叶言的胸口拍去。
叶言没什么防备受了这一掌,马上感到胸中气血翻腾,原本伤了元气的身子,怎受得了叶舞飞这全力的一击?
只见他身形晃悠了两下,颓然倒地。
小默......对不起............对不起..............................
若......若有来世......
我愿补偿今生所欠你的一切............
陷入黑暗前,叶言仰倒着,看着蔚蓝的天际,眼前浮现的却是君默的笑脸。耳边传来叶舞飞的笑声。
"呵呵,这傻笑小子!竟然两次栽在夏秋娘那丫头身上。"
秋娘?
不......
秋娘已经死了,父亲。
你把唯一一个愿意亲近我的妹妹也杀死了。
不过不要紧,我有小默了......
小默......
........................

君默赶回苏州的时候,已是老陈离开那间小院的第八天。老人其实一直都没有走,尽管那天他被叶言气得够呛,可是真要走他还是舍不得,于是在附近找了个地方住,有空就偷偷过来看看。所以,叶言的失踪也是老陈第一个发现的。
那天老人远远就看见门口来了很多人,个个都脸带煞气,提着刀握着剑,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老人毕竟是几十年的人生阅历,自然一下就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是来找碴儿的!叶言知道有危险,所以才提早将自己赶走!
老人知道,现在他冲过去必定什么忙都帮不上,说不定还会拖累叶言,于是趁没人发现,偷偷离开了。但等第二天他再来的时候,院里早已人去楼空。
那之后,老人便天天坐在院子里等,等叶言能回来,等苏七和君默能回来去救叶言。
而君默走到门口的时候,老人正低着头从屋里出来。君默见他仍旧平平安安的在这里,以为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以为凤凰楼的属下消失不过是个意外,于是开心地喊住老陈。
然而当老陈抬起低垂的脸时,君默明白了,叶言还是出事了。
因为他看到一向乐观的老陈在哭。
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眼泪纵横的样子,仿佛已经无声的通知了所有人--你们晚了,叶言,已经不在了。
君默也想哭了。可是他哭不出来。
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啊!如果当初他不是那么急躁,不是那么想为爹爹报仇,叶言哪会有如今这样的下场?
他明白了,在赶回来的路上全明白了。他明白了什么是血誓,也明白了叶言与他立血誓的良苦用心。自始至终,叶言的心里,怕只是全心全意地希望他能平安。这让他如何不内疚、如何不悔恨啊?!
"不......我要找他,我还是要找他!!"君默回过头,突然大喊道:"我,我现在就走,去轻鸿山庄找他!"

凤九天还没到轻鸿山庄就接到了探子来报,说是叶舞飞带了二三十家仆从苏州抓了个人回轻鸿山庄。然而奇怪的是江湖上却没有叶言已回到轻鸿山庄的消息,反而听说叶舞飞派到北疆的一个手下回来了,叶舞飞特别高兴,大摆宴席。
"小言被叶舞飞带走了。"苏七听到消息以后脸色又沉了几分。
"你确定叶舞飞带回来的人是小言?"凤九天虽然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是如此,但他仍抱着一丝希望。
苏七也明白凤九天的心情,却是苦笑道:"我确定。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
凤九天皱眉道:"叶舞飞到底要小言干什么?我虽知道了他待小言不好,可不至于到一回去就凶多吉少的地步吧?"
苏七看着凤九天,犹豫了片刻,才道:"你还记得在皇宫里我跟君默提起的血誓吧?"
"记得,就是......"凤九天突然想到当时苏七提到血誓又提到了什么割血行房之类的......不由脸上有些尴尬。
苏七道也不理会这些道:"能使用血誓是小言天生的体质。你在宫中应该看见了,小默在和小言立了血誓以后,小默的身体无论受了多大的创伤都可以在瞬间复原。"
凤九天恍然大悟道:"叶舞飞是想要小言为他立血誓?"
苏七点头道:"叶舞飞一直知道小言可以立血誓,但他不知道该怎么立,小言也骗他说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他一直没得逞。如今他将小言带回去......唉,你知道,血誓小言一生只可以立一次,这个人必须是他的挚爱。他既然已跟小默立过了,就绝没有再给叶舞飞的机会。但是叶舞飞却不知道。"
"那......"凤九天突然想到那次苏七说小言可以治病,原来是这样么?所以后来苏七又否认自己先前说的话?忽而又想起来,如果叶舞飞是为了那样的目的的话......也难怪他秘密将叶言带回去,没有告知天下,撤去悬赏了。反正只要叶言回来,没人能变出第二个叶言,而外面一直以为叶二公子是失踪了,至于他的失踪是否要赖到君默的账上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前因为武林中几个重要的人物都知道叶言是养子,他虽没有善待叶言,却也不好对他做什么,但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他现在无论对叶言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那......最近听说叶舞飞大赏他从北疆回来的手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似乎只剩下这件事透着诡异了,因为据打听,这个手下什么功劳都没立,甚至连土产都没有带回来。不知道叶舞飞到底在想什么。
然而苏七听到这话却是大惊道:"你说他派到北疆的人回来了,而且他还赏了那个人?"
"怎、怎么?"凤九天疑惑道。
苏七一叹道:"这个人三日内必死无疑。"
凤九天越听越糊涂了,可苏七却不想再说。
"九天,你......觉得,小言还会回来么?"苏七突然死死的盯着凤九天的眼睛,神色忧郁的问道。
凤九天听见苏七这么问,心下一沉,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冷了下来。用微怒的声音低声道:"他当然会回来,不但如此,他还要毫发无伤的回来!如果他有任何意外......我不惜用任何手段毁了轻鸿山庄!"
然而,凤九天尽管嘴上是这么说的,身为皇族的他心里却比谁都明白,历代王朝背后都有一位"神机先生",专门探查天意推算未来,而苏七实际上就是本朝的"神机先生"。如果他这么说的话......凤九天不敢再想下去。
苏七低叹一声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几年前他替叶言卜过一卦,那时便已知君默会成为叶言重要的人,还知道叶言会有此一大劫。没想到他了尽力,却还是没有避开,不禁心下怅然。
天命原本就是无可更改的,痴心妄想的永远都是世人。

叶言睁开眼睛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幽暗漆黑的地方,八成是轻鸿山庄的地牢,不由在心底叹息。他苦笑。看来真的没有退路了......身体刚想动一动,就发现疼痛叫嚣着从四肢百骸涌入了他的意识当中,胸口被叶舞飞击中的地方由为最甚。大概是肋骨断了。身体疼得一动也动不了,没办法检查自己的伤势,只求上天保佑,不要就这样躺着还能送了命才好。
地牢里的死寂中没办法准确地估计时间,叶言觉得好像等了一整天的时间,才见叶舞飞一个仆人都没带就进来了。
"你醒了。"叶舞飞手里拿着一卷羊皮,笑着道:"看看,正是时候。我总算找到立血誓的方法了,也是你该报答我这些年养育之恩的时候了吧?"
叶言心中一凉,见叶舞飞恶心的笑容又忍不住胃疼,他冷笑道:"你要怎么样?"
"不怎样。立血誓对你来说不是也有好处的?不过要委屈你点了,血誓是要割血以后行房的,恐怕你要做一回女人了。"
"你休想!"叶言胸中疼痛恶心的感觉更厉害了,他觉得现下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点由不得人啊。
"呵呵,言儿,你以为你说你不要你就真能不要么?放心,我在立完血誓以后还可以想法子让你长生不老。"叶舞飞说着,弯下身,冲叶言猥亵的笑着,一只手竟伸进了叶言的衣服里。"乖,我们现在来培养培养感情。这样血誓才能成功。"
"不......"叶言忍着剧痛,极力想挪动自己的身子,但却没有分毫的效果,只是徒增叶舞非亵玩的乐趣罢了。
"来,小言儿,别怕别怕,我保证能让你舒舒服服的。你跟那个魔教小朋友那么好,他可没法这么对你。啧啧,没想到你相貌平平,皮肤手感却不错啊~~~真是没看出来。看来以后我们可以多多这样培养感情嘛~"
叶舞飞的手越来越不规矩,顺着叶言的身体一路下滑,眼见要碰到私密部位,叶言口中突然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该死!你敢......!!"叶舞飞马上掰开他的嘴检查,幸而叶言重伤在身,本就没什么力气,这一口咬下去也就冒那么点血,没伤得太厉害。但这也让叶舞飞倒足了胃口。本来他就对叶言这小子没什么兴趣,无非是为着血誓。而此时叶言又上演自杀这等戏码,他实在是没了兴致。只见他冷很一声,站起身,一脚踢在叶言小腹道:"你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血誓可不只有两相情悦才可以立,有你的心头肉,照样可以立得下。你还是好自为之罢。"
说罢,他甩袖而去。留得叶言一个人在那里,一边疼得直冒冷汗,却又一边在心底大叹:好险好险。心里一放松,又昏了过去。

在叶言再次沉入黑暗的时候,另一边,凤九天、苏七已与君默会合于轻鸿山庄附近小镇的一个客栈里,而为了看病迟些赶来的凤九华也还只有一天的路程便到。但情况却并不乐观。凤九天派到轻鸿山庄卧底的人完全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几天之中唯一传出的消息便是:那个北疆回来的人离奇失踪了。
接到这个消息,凤九天看着苏七,等着他解释。
苏七则沉着脸,眉头紧锁道:"那个人恐怕是给叶舞飞找到了立血誓的方法。叶舞飞为了封锁消息,自然要杀人灭口了。"
想到立血誓的方法,凤九天脸色一僵道:"那现在小言岂不是更危险?"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没人愿意说出口。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凤九天突然转头对君默道:"我现在不计较是你将小言害到这个地步的,承认你是小言的伴侣,但我要你帮他做一个决定。当初在苏州的时候我就问小言他是否愿意恢复他的身份,当时他断然拒绝了我。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让他恢复十九王爷的身份,如果他恢复这个身份,作为皇族,我和九华可以光明正大的以朝廷的军队干预这件事,不用像现在一样,用凤凰楼偷偷摸摸的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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