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娃娃来————傀儡偶师
傀儡偶师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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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夕的胸口剧烈的窒息了起来,"我并没有......"
"我爱你啊,爸爸!"何简哭嚎着,一下子抱住他,"我很爱你很爱你,我被你拣回来就是为了爱你的。"
"我......捡捡,捡捡,不哭,不哭啊。傻孩子你哭什么?"何夕自己也哭了出来,"哭什么?爸爸对不住你。爸爸没有用,爸爸承担不了伦理和道德的困扰。我没有办法爱你。捡捡。抱歉,我知道你的心,可是,我只能做你的父亲,而不是恋人。抱歉,捡捡,我非常抱歉。"他紧紧地抱住何简。用了一生最大的力气,似乎这样的接触以后再也不会有了一样。
那么得紧,那么的难以分离。

何夕下了飞机,行李在大厅里被何泽接了过去。
他有些魂不守舍地看着何泽。
何泽笑了起来:"怎么了?这么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色又苍白的跟鬼似的。和捡捡吵架了?"
他看着白云机场外繁华的都市,轻轻叹气:"我这么做对不对?"
"这我可不知道。"
何夕苦笑了起来,慢慢靠在何泽的肩膀上:"借我靠一下。"
"成!兄弟的肩膀,就是拿来靠的。"
"嗯......"他在何泽的肩膀上,痛痛快快得哭了一场。

25
竟然走了......
真的走了?
何简呆呆的看着空旷的屋子,心里软棉棉的,一点愤怒也感受不到,就是有些无助,还有无奈。他真的不知道何夕会走的这么过断,这么坚决。
不,不,他知道的。那天何夕已经说了星期一要走,他没有阻止,星期一早上逃一样的跑了的人就是他自己。是因为何夕的逃避而没办法鼓起勇气的自己,所以,自己也在逃避。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面前的房子。没有开灯,下午的太阳还没落,这很正常,何夕总喜欢很迟才开灯,最后一点阳光似乎是特别美丽而绚烂的,所以何夕总会让那些阳光毫无阻挡的在房间内穿梭。
所以,忙碌而繁华的街道上看过去,那房子总是特别的明显。
以前的时候,上完晚修,疲倦的走回家,慢慢的,冷风吹得人很精神,远远的就会看到点了一盏灯的房子,点在客厅,就在冷风中,让自己的体温慢慢的升了起来,总觉得如果那盏灯能够每天晚上都那么一直亮着,一直一直等待着,无论如何都是安心的,是满足的,是感动的,是不得不爱他,不得不依恋他,不得不摆脱世俗和道德去做......
有人说爱情是一种情绪。
自己也这么觉得。
他不是没有喜欢过别人。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曾经对同性的、异性的许许多多的人,产生过那种将爱尔并没有爱上的感觉。
他对何夕,就好像是那样一种情绪。快乐也是情绪,悲哀也是情绪。
有人说,没有永久的快乐只有永久的悲伤。
然而那种情绪,却比快乐更加美好,比悲哀更加久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的灯却没有人点亮,何简的心也渐渐黯淡了。他拿出那串钥匙,开了门,钥匙在空中相互击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在寂静的院子与喧闹的街道对比下,显得十分的孤独。
慢慢走进去,关上门,顿时,钻入屋子里的喧闹都沉淀了下来。
这个房子里,现在没有人会回答他,没有人会做好了饭菜等着他,没有人会在书房备课,然后听到他回来的声音,任由他扑上去而无奈的纵容他。
一切都带走了。
心里空落落的......
他靠着墙角滑下,坐在了地板上,尽力的蜷缩住身体。
寂静就好像一剂刺骨的寒冰,让他无法呼吸。
就在这个屋子里,他记得的,何夕打过他无数次。从小到大,从手掌到鸡毛掸子。他曾经倔强的不肯认错,何夕也有心疼地落下眼泪来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是好孩子。
然后他长大了,开始有了自己的生活。初中的时候参加同学生日会玩到半夜一两点,让何夕担忧得出来寻找了大半夜;渐渐学会了抽烟喝酒,偷了何夕的钱去买,回来被何夕狠狠地用皮带抽了一吨;高中第一次期中考试所有成绩都在五十分一下,何夕焦急的连续一个星期失眠。
他高兴的时候,何夕在他的身边;他不高兴的时候,何夕也在他身边。他别扭霸道地把何夕顽固的捆着。
何夕有些什么习惯呢?
他不记得了。
"咳咳!"地面上很冰凉,他也饿了。站起来,走到厨房,准备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可以吃的。然后愣住了。
小小的八仙桌上,放着用碗扣着几个盘子。他摸了摸,还有稍微的热气,打开碗......都是他喜欢吃的菜。
眼睛开始发热,拿起压在汤碗下的字条。是何夕的笔迹,平凡的字体,还有平凡的话语:

捡捡:
爸爸等了你很久,你没回来。爸爸坐五点左右的飞机走了。饭在电饭煲里,你热一热,菜也是。家里的水电记得关好,带朋友回家记得别乱来。
就这样了。好好学习。
爸爸。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爸......
喉咙发紧,何简赶快抬头,让眼泪在眼眶中慢慢的消退。
爸爸。

何夕的一切都和他联系在一起的。考了本市的专科是为了他以后上学方便,当了老师是为了帮助他学习,存了钱是为了供养他上学,交了女朋友是要给他一个正常的家庭,和女朋友分手是因为他不喜欢,被迫离开家乡是为了他的未来......
何夕自己呢?
没有见他为了自己着想过什么。
从来没有。
就好像,就好像他的生命里只有自己。
一直以来都是何夕在为他复出,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完全把一切都是为理所当然,还一直逼迫何夕承认他的感情。没有考虑过何夕会承受多大的压力,会受到别人什么样的谴责。
他伤害了何夕。就像个吃不到糖的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伤害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错误。
这样的自己,真的还只是个孩子,怪不得他要说自己还是孩子,怪不得他不承认两个人之间的爱情,也怪不得他要离开。
何简把饭菜加热,吃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在味蕾上慢慢的扩散开。
何夕,父亲,爱人......
第一次的,他发现,这样的爱情前面,还有多么艰辛的道路要去走。

何夕跟何泽坐在办公室里等结果。
"何夕啊,做中学老师会不会委屈你了?待遇也没有大学好。"何泽叹气。
"不会啊,我这学历,在广州找到一个中学肯收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哎。呀?来了,校长。"何泽往外看,校长已经往这边走了。
何夕立即站了起来:"校长。"
"嗯,何先生坐。"胖胖的校长看起来很慈祥,握了握手,然后说,"何先生刚刚那节课讲得很好。语文课组讨论后觉得您在教学方面运用比较熟练,而且教学方法灵活,课堂气氛活跃,没有拖堂和含糊不清楚的地方。"
"那就是说......"
"经过行政上的几个领导表决,同意您来本校试教三个月,如果试教反应良好,我们会考虑调动您到本校工作,聘任为广州第二十七中学,也就是本校的语文老师。"
"真的吗?"何夕惊喜地问,"非常感谢!"
"呵呵,何先生以后就是同事了,不用客气。"
从此,何夕就在广州扎下了根。
这样一晃,就是三年,直到何简大学毕业。

26
亲爱的捡捡:
我已经来到学校一个月了,都好,不太习惯这里的饮食,但是其余的都不错。已经胖了两斤,十分担心有啤酒肚子出现。每天绕着学校跑几圈也挺不错。
家属房现在暂时还没有可以分给我住的,只好挤学生宿舍,不过宿舍也挺不错,还带厕所呢。以前中学的宿舍哪儿有这么好的条件?
本来想给你打电话,想想还是写信方便。
你可好?

亲爱的捡捡:
十分想念你。
买了彩电,不过没有接有线电视,基本看不到几个台。饭堂大鱼大肉的实在是让人吃不消,到了放假自己坐公车出去打牙祭。专挑酸辣的吃。广州能吃到陕西菜的地方都快被我跑光了。
一切都要重来,有时候真的忍不住有些泄气。不过,工资真的很高。开学的开门红就发了五百块。可是我在内地半个月的工资。
过得怎么样?生病了吗?交女朋友了吗?想爸爸了吗?

亲爱的捡捡:
转眼就过年了,真得很快,很不适应这边没雪,而且树叶也不会黄。衣服秋天的西装竟然就可以凑合着过去了,也真感谢热带的气温了。
快过年了,因为是带高三,补课一直要补到腊月二十八,基本上已经买不到火车票了。我就不会去了。
想我吗?很想你。
不好意思地说,半夜做梦梦见你,都差点流泪。
寄了一千块,六百是这个月的生活费,四百是压岁钱,节省着用。
知道吗?

亲爱的捡捡:
这边的夏天真得很热,非常热,热得让人想跳楼。
我一天冲三次冷水澡,还是粘糊糊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半夜的气温跟白天差不了多少,热得都快窒息了。
真佩服这里的学生,还穿运动鞋,里面的都是厚袜子,怎么忍受得了?
你要不要多买点衣服鞋?
夏天我不能回去了,高考成绩不错,学校组织高三老师出去旅游,去香格里拉。
我会记得买条哈达寄给你。
还要别的什么吗?

亲爱的捡捡:
好想你,非常的想你。
我买了套福利房,只要十五万左右,每年还有住房公积金发,已经搬了进去。你快毕业了吧?会不会过来广州呢?
我很期待见到你。
爸爸很想你。
我的捡捡。

2005年1月29日星期六
大陆台湾春节包机直飞成功的时候,何简正提着行李,从人潮汹涌的广州站下车。过于温暖的棉袄棉裤让他顿时热出了一身汗。
拒绝了几个人力工的帮忙,拖着一箱子行李,站在火车站前面的广场上,何简真的有点茫然。他脱下手套,擦了擦汗,这时候可以发现,两年的时间,让何简有了许多改变。
一直剃着的平头留长了,成了到耳朵的发型,让他本来就椭圆的脸显得更加瘦。眼神内敛了不少,看起来挺沉着。眉毛粗了些,有安全感。再就是胡子的印记有些明显了,在下巴上有隐隐的青色,显得成熟而稳重。面部的表情很淡,不过很柔和。
唯一没有变的,是 很漂亮的眼睛。
黑黑的,亮亮的,真的很漂亮。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往前走,看到远处琉花车站的招牌,犹豫了一下。
"捡捡!"有人在人群中叫他。
他看过去。
"捡捡!"何夕挤过一堆一堆赶着回家的人群,小跑着过来,站在何简的面前。微微喘着气,抬头,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满足的笑着。
"捡捡。"
何简低头,笑了:"......爸爸。"
喊了好多年了。
似乎改不了口。叫"爸爸"就好像叫亲爱的一样,在他看来都那么的亲昵。
"捡捡......似乎又长大了?"
"爸爸你似乎没有变化。"他低头,吻了吻何夕的额头,何夕突然后退,那个吻落在了空中,他闭了闭眼睛。听见何夕在笑着说话。
"怎么会?我已经老了,都快三十七了,老得厉害。"
"爸......"
"累了吧?"何夕提起他的行李,往街边走,"赶快回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
"爸,我来。"他赶紧抢过行李。
"我拿得动。"何夕拦了一辆出租车,"路上怎么样?人多不多,挤不挤?"
何简站在街边,看着已经坐进去的何夕,风微微挂过来,歌声隐隐约约的也飘了过来:
[没有你的天气是那么的寒冷,
漫天厚厚的冰雪掩盖了这座城,
感觉孤独就像是一根又一针利针,
它毫不留情的扎着人心好疼,
我轻轻的关上房间等你的门,
随手敲醒了床上那盏睡着的灯,
周围忧郁的空气有一种悲伤的气氛,
我坐在沉默的露台上一直想着心里的人......]

"怎么了?为什么不上车?"何夕下车,面对着他,有些困惑。
他看着他。

[整个世界只有呼呼的风声
和一个只能跟空气说话的人。
你怎么能够走得那样狠,
让我的心从此孤单的很。]

"捡捡......"
他一下子抓住他,很狠很狠得抓住他的双臂,很紧很紧。
"捡捡?!"何夕吃了一惊。
他很狠很狠的抱住他,很狠很狠的亲了他。
一下子的,两年来,长久而无望的思念,孤独而寂寞的情绪,一下子如同洪水猛兽一样涌了上来,他压着他,感觉着何夕的体温还有脉搏,心跳。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分离,真的相遇。
他已经泪流满面。
"爸......"他沙哑着嗓音,站在人潮澎湃的广州街头,哭着,却又异常坚定的说,"我爱你。"
何夕怔住了。
那一刻,时间犹如流沙,转瞬即逝,却又恒故存在......

27
何夕毫无预料中,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
他瞪大了眼睛,被何简压在出租车门上,张开的嘴巴感觉到何简口腔里的唾液,何简成熟的气息一下子灼热不已的在他的身边弥散着。他有些茫然,毫无威胁的抵抗了一下,慢慢的松弛了身体,双手环住了何简的腰,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何简愣了一下,更加热烈地回应着何夕的动作。

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何夕别过头去,何简贪婪的看着他的侧影。
"咳......先生,去哪里......"前面的司机很不合时宜的插进话来。面部表情也非常的不自然。
何夕说了地方,司机答应了一声。
车子里又是一阵沉默。
"先生,你们这是吵架了吧?"司机估计比较长舌,"吵什么架呢?小两口吧,不就要和和睦睦?我不是歧视同性恋啊,什么事情不好解决,何必吵来吵去呢?"
何夕还是不说话,直到下车的时候,才对那个恬噪的司机说:"他是我儿子。"
"嗄?"司机目瞪口呆,直到何夕带着何简走进院子,司机才在后面喊:"没关系的,就算是父子也不能吵架啊!"

"噗嗤--"何简忍不住笑了。
何夕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
"......"何简没说话,还是笑。
"在五楼,房子不太大。"
"爸,行李我自己拿。"
"我来。"
"我自己拿......"何简把行李接过去,走快几步,走到前面去,留给何夕一个背影。
何夕神情复杂的看着何简的背影。
如果说两年前是为了逃避,那现在又算什么?
刚刚那个太过张扬的亲吻,又在心里留下了什么?是悸动还是欲望?
捡捡长大了。好大了。从八四年四月捡到他那天起,时间就在迅速流逝。转眼就到了需要仰望的程度......他该怎么办?
"爸!那间房子?"
他心里凉了一下,抬头,愣愣的看着站在走廊里的何简。
是"爸爸"。他是"爸爸"他是何简的"爸爸"。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怎么会、怎么会用这种......他的脸色霍地苍白了起来,勉强笑了笑,掏出钥匙:"506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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