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局————sybilzh[下]
sybilzh[下]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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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湘道:"你自己将人送过来。"李长空也不多说,抱了萧离跃下马来,举步向他走去。萧湘一跃下树,单手自他手中接过萧离,只看得一眼,哽咽一声,眼泪一滴滴落在他身上。
李长空正要後退,一人自萧湘身後闪身出来,一剑指在他胸口,道:"李长空,送佛送到西,还要麻烦你送了我们远走才好!"那人是个形貌英武的青年,李长空知他必是萧湘的江湖朋友,目光转向萧离,道:"阿离!"
萧离靠在萧湘怀里,并不回身看他,道:"你送了我们走,我答应你,脱身之後便让人放了你。"李长空道:"好,你说的我就信,我只信你!"萧离漠然不答。
萧湘单手将他抱起,一拭泪水,道:"走!"z
李长空回身道:"秦爱卿,这边事宜,你酌情安排。"
秦非石也不惊慌,躬身应是。那青年候李长空说完,一把将他抓过,急步跟在萧湘後面,四人很快自後面翻出了柳後陵墓。
秦非石目送四人离去,吩咐道:"快些将陵墓收拾干净!"身後侍卫奔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去搬寝陵上的火药,忽然有人咦了一声,道:"大人,这......这不是火药!"
秦非石大步过来,扯开包纸,果然里面不是火药,虽然也是黑黑的,夜里骤眼看去甚是相像,实际却是泥土。他呆得一呆,恍然顿悟。七皇子是以带人来祭奠为名进的陵墓,火药也只能以供品的名义带入些许,又如何携带这许多火药?怕是第一轮爆炸就已用光了,却拿纸包了陵墓里泥土冒充火药来了这麽一手,李长空对柳後遗体陵墓过於关切,竟然被他们轻轻易易地就得了手!他想通此节,微微懊恼,但随即收起,将想好的对策一一吩咐下去。
萧湘等四人再走得一会,七皇子带著几人自阴暗处闪身出来,手上牵了几匹马,他见了萧离,笑了一笑,道:"阿离......"抬手在脸上一擦,抹去眼泪,道:"出去再说!"萧离看他一眼,默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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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翻身上了马,打马直往西面奔去,一路上遇上无数官兵,但既有李长空在手,谁敢拦阻一二?
一路奔出西大门,赶到漓水边上,那里已备的有船,众人一上去,立时有人解缆起航,大浆一划,那船便箭一般顺水而去。
那青年拿绳子捆了李长空手脚,将他扔在一边,跟船老大道:"看著一些!"转向萧湘道:"快扶你哥哥进舱里去。"几人快步走进船舱,萧湘半扶半抱著萧离坐下,叫得一声:"哥哥!"已是泣不成声。
萧离摸了摸他脸庞,轻轻叹气,道:"湘湘,你又长大许多了!"萧湘靠过来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怀里,不吭声,泪水却止不住。
萧离静静地抱著他,一会,道:"咱们往哪里走?"那青年道:"海阔天空,哪里不能走?如今最要紧是先走得远一些!"萧离道:"好!"
萧湘道:"他叫程决,当日他们一共五个人,路过并州,就去给爹爹上一炷香,正遇上了跟我去的那几人要杀我,就出手救了我,这几个月来,一路被追杀,死得,只剩了我们两个。"
萧离抱紧了他,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看向程决,依稀仍可见他脸上身上都有不少伤痕,模样颇为憔悴,神情却豪迈,他笑了一笑,道:"多谢你!"程决顿时有些呐呐,道:"哪里?萧大侠人人敬仰,你们是他後人,大家若是知道了,谁都会出手相助的!"
萧离嗯了一声,目光转向李长缨。李长缨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对,阿离,你若生气,杀了我也成!"萧离看了他一会,默然垂眸,道:"罢了!"
李长缨默默坐下,虽然很想坐在他身边,却终於还是不敢,隔得远远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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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湘道:"哥哥,你休息吧,我守著你!"船板上已铺好了被褥,他扶著萧离躺下,替他盖好了被子,在一边坐了下来。
萧离闭上了眼睛,却在他片刻後悄悄起身的时候又睁了开来,道:"我答应了要饶他。"
萧湘停下,咬著嘴唇,半晌,道:"我不杀他!"
萧离低低道:"那就别碰他,会脏了你的手。"
舱外的李长空慢慢抬起了头,定定地看著萧离。萧离没有看他,疲倦地再度闭上了眼睛。
萧湘回身坐了下来,道:"哥哥,你说的是!"
天色微明的时候船在漓水西岸靠了岸,一行人提著李长空上来,登上了备好的几辆马车,向西疾驰而去。
此行的目的地,是西林。此次他们虽得脱身,在龙华却再难有立足之地,唯有赶去西林才是万全之策。
萧离提出此议时,众人一片静默,毕竟生在龙华,长在龙华,忽然要他们投往敌国,更或许这一去,便永无重返故国之日,谁能没有彷徨犹豫?但最终却无一人反对,大家都很清楚,萧离说的一点没错!
一连走了三四天,离西林渐渐近了,一路上风平浪静,众人却绝不敢放松,一日未到西林,便一日不能算已经脱险。
然而这一日,当马车走到一处荒野之地是,身後终於传来了阵阵轰鸣的蹄声,众人回身看去,远处的地平线上旗帜飘扬,大队人马浪潮般翻滚著涌来,迅速向这边接近。李长空平定地道:"阿离,该停下了。"
马车缓缓停下,程决和萧湘提著李长空下来,冷冷看著千军万马奔涌而来。
大军离马车只有十丈之遥时才停了下来,秦非石下了马,向李长空跪下叩首,道:"臣秦非石叩见陛下!"李长空道:"平身,事情办妥了?"秦非石道:"幸不辱命!"一挥手,身後两名士兵将一名孕妇推了出来。那孕妇约莫二十余岁年纪,容貌秀美,却是衣衫褴褛,一身血污,踉跄著出来,流著泪叫道:"程兄弟!"
萧湘愕然,程决已目眦欲裂,叫道:"张家嫂子!"
萧湘颤声道:"是......是张继张二哥的夫人?"程决道:"是!"
秦非石道:"如何?这里两条命,换得陛下一人麽?"
程决咬牙不答,张继也是当初相救萧湘的五人之一,逃亡途中被杀,抛下一个刚怀孕不久的新婚妻子,便是眼前的孕妇赵氏。五人自卷入此事之後,便再未联系过亲朋好友,张继也再没回去探过赵氏,程决只道决计不会有人知晓五人出身来历,不至於连累了家人,却不想秦非石居然会将赵氏找了出来!
萧离坐在车里,透过掀开的车帘看著外面,道:"好!等我们过了前面的浔江,就换人!"
浔江就在前面百丈外,秦非石看向李长空,李长空道:"好!"
程决和萧湘提著李长空重新上了马车,一行人直往浔江奔去,秦非石带人跟在後面。很快到了浔江,宽约五十丈的江面上只有一座木桥相通,秦非石知道萧离的打算,等过了桥,再将木桥砍断,至少也可以将自己人等阻挡地几个时辰,此地离西林已近,有这段时间,或许便够他们脱身了。
大军停了下来,萧离等人的马车则驶上了木桥,又很快驶了过去,程决提了李长空下来,站在桥的那端,道:"换人!"
秦非石一点头,手下士兵放开赵氏,程决也放了李长空,两人都向各自阵营走去。
终於走到之後李长空回过身,向已经接过赵氏,正要挥刀砍桥的萧湘道:"湘湘,你等一等,"目光转向马车,平定地扬声道:"阿离,你不能走!"
秦非石拍了拍手,一排士兵推了数十人出来,男女老少都有,都被铁链锁了手脚,个个形容憔悴,满身伤痕,身上穿了士兵服饰,混在士兵群中,众人一时大意,竟没有发现。
李长空道:"能找出一个人来,当然就能找出更多的人来,这些人,阿离,都是当日救湘湘的人的家人,这许多人的性命,换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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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离慢慢抬头,看向天空,暮色苍茫,野烟四合,几只孤雁哀鸣著掠过天边,明明是春暖花开的时节,这四处怎麽竟萧瑟凄清得比秋天还厉害些?
他摸索著抓住车辕,蹒跚地走了出来。萧湘一把拉住,泪流满面,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李长缨忽然扑过来,一把抱住萧离向一边拖开,发疯般叫道:"湘湘,砍桥,快砍!快砍啊!"砍了桥,李长空就是想换,也换不成了!
萧湘一咬牙,举起了手中的刀。
秦非石一样举起了剑,手起剑落,热血四溅,苍老的头颅飞起,又落下,骨碌碌地滚出老远,惊起一片哭骂声。
秦非石手中剑再举,目光遥遥直视萧湘。
萧湘缓缓放下了刀,捂著嘴痛哭失声。萧离推开呆住了的李长缨,慢慢走向桥头,低低道:"湘湘,你说,若是爹爹遇上这样的事,他会怎麽做?"提起父亲,萧湘顿时一凛,擦去泪水,昂然道:"宁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以我一人救天下人可,以天下人救我一人,不可!"
萧离点了点头,缓步踏上木桥。
李长空道:"放人!"士兵放开了那数十人,却没解锁链,让他们慢慢地挪将过去,百名弓箭手拉弓上弦,指住这数十人後心,只要对方一有异动,利箭齐发,这数十人立时救无可救。
萧离在走到木桥尽头的时候停了下来,微寒的风吹起他飘扬的衣襟和长发,漠然的目光越过李长空,和他身後的千军万马,直看到了天的尽头处。
李长空痴痴地看著他,恍惚中,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慢慢淡去,天地之间,便只剩了这一个迎风而立的萧离。
等到这数十人都到了桥的彼端,萧离最後回头看了一眼,举步向李长空走过去。
李长空近乎虔诚地接住他手,打横抱起他,纵身一跃上马,拨转马头,喝道:"回宫!"
秦非石打了个手势,弓箭手放下弓箭,所有将兵一起转身,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李长空策马缓缓驶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疾劲的风声自後方传来,士兵们一阵骚动,秦非石一声大喝:"放箭!"
李长空回身看去,一道人影旋风般疾掠而至,弓箭手们刚刚重新拿起手中弓箭,还未来得及射出,刀光已至,挥洒间血光四溅,生生砍出了一条血路,直向这边逼来。
秦非石大喝道:"给我挡住!"稍一混乱过後,训练有素的官兵立即重重围上,潮水般压向正中的那一道人影。
李长空看著那道人影在重重包围中盘旋、飞转,急舞的刀光带出片片血花,道:"阿离,湘湘的功夫,快要追上你了!"
数道人影又自桥那头奔了过来。秦非石剑一挥,弓箭手迅速集合,利箭如蝗,射向桥上的程决和李长缨等人。
萧湘已经冲到眼前,大刀一指,喝道:"放下我哥哥!"忽然数人自李长空身旁闪出,各出刀剑,向他疾劈过来,竟将他连著逼退了数步。周围士兵再上,眨眼又将他压在重围之中。
李长空微笑道:"这几个月,朕可请了不少高手。"萧离道:"叫他们住手!"李长空道:"湘湘不肯。"
萧离低低道:"他肯的,你也肯的,否则,我死!"
李长空没有再迟疑,扬声叫道:"都给朕住手!"
终於都停下来的时候他道:"阿离,该你了!"萧离没看他,只看著萧湘,道:"湘湘,哥哥要你走,马上走!"
萧湘咬著嘴唇,倔强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离去。萧离道:"湘湘,哥哥求你。"他扶著马鞍吃力地下了马,走到萧湘面前,缓缓跪下,道:"湘湘,哥哥求你,你要记住你已是萧家唯一的儿郎,你的命,没有这麽不值钱!"目光转向桥上的程决和李长缨等人,那边已有数人受了箭伤,正相互扶持著向这边走来。萧离道:"他们的命也一样,你带著他们走,一起走!"
萧湘哭倒在地,只反复叫道:"哥哥,哥哥!"
李长空拉起萧离,抱他上了马,拨转马头,大军缓缓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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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空并没有和大军一起回去,而是带了几名高手另走一路,抄近路奔回了京城。三日之後,他们赶回内宫,李长空刚安置好萧离,走到御书房,沈太傅便急急赶来了,见过了礼便道:"陛下一去多日,朝中已出大事了!"李长空道:"什麽事?"沈太傅道:"西林国君赫连弃回国之後,便厉兵秣马,集结於两国边境的大军日益增多,陛下,情况不妙啊!"
李长空点了点头,道:"只是这样?"沈太傅诧异道:"这样还不够?"李长空道:"古兰丹奴可有动静?"沈太傅道:"暂时没有,不过若是西林出击,未必古兰丹奴肯袖手旁观,说不定就会来个渔翁得利!"
李长空道:"你放心!西林,不会出手!"沈太傅道:"陛下已有妙策?"
李长空摇头,道:"没有什麽妙策,不过他投鼠忌器,哪敢当真出手?屯兵边境,不过是个警示之意罢了!"有萧离在这里,赫连弃又怎敢当真轻举妄动?
沈太傅茫然不解,李长空也不多说,笑了一笑,道:"太傅但请放心,万事,我都会早作安排,担保不会误事便是!"沈太傅无法,只得告退。
萧离仍是安置在曦容苑里,李长空匆匆处理好堆积的事务赶回时,他已躺在床上睡著了。李长空也不去吵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坐下,脱了外衣鞋袜上床,小心将他抱在怀里。
过了一会,萧离慢慢睁开眼睛,李长空道:"醒了?饿不饿?"萧离没有回答。李长空也不在意,如常传了晚膳,抱了他起来一起用膳。吃到一半的时候他说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地,我不会为难湘湘的,他来了我也不许人伤他,他那些朋友也是一样。"
萧离没有反应,只是慢慢地吃饭,和往常一样,安静地像不存在,但居然比平日多吃了些许。李长空欣喜地看著他,不住给他布菜,虽然明知道自己挟过去的菜他从来也不会吃,却还是照挟不误。
晚上歇息的时候他连著要了萧离数次,看他实在受不住了,才放过了他,沈沈睡去。半夜时分他忽然惊醒,本能地往旁边一闪,一个尖利的物事已深深刺入他左肩,他一声厉喝,一脚踢出,黑暗中只听得砰的一声响,一时再无动静。
外面伺候的太监听到声响,慌忙奔过来叫道:"陛下,陛下怎麽了?"另有人急急点了灯火来查看。
李长空喘著气坐起身来,一根发簪齐根插在左肩,若不是他忽然醒来,就该已经刺入心脏了!萧离伏在角落里,半晌没有动弹,也不知是不是给他踢得晕了过去。
来查看的太监大叫起来。李长空厉声道:"叫什麽?快去叫太医和秦统领,还有,不许惊动了旁人!"
一切处理完毕时,已是半个多时辰之後,李长空挥手让秦非石和太医退出。萧离被反绑了双手倒在床上,李长空扑过去,恶狠狠地盯著他,低吼道:"你要杀我?你要杀我?!"
萧离只道:"你今日不杀我,日後我但有时机,更不会手下容情!"
李长空咬牙道:"你这麽想我死?"
萧离不答,只是怨恨地看著他。李长空死不死,他早已无力在乎,他只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生也好,死也好,他需要一个结局。还有湘湘,除非自己和李长空决出生死,否则,谁能阻止他前来?
李长空慢慢坐起,冷冷道:"阿离,你想我死,可是我却舍不得让你死!日後时机?我不会给你!这一次就算了,别再惹我,否则,我不会放过湘湘他们!"
自这日起,李长空不再在曦容苑里过夜,总是每日晚上过来死命将萧离折腾上数回,完事後便回自己寝宫而去,而事前也都让人先将萧离清洗过,身上物事除得干干净净,别说发簪,便连布条也不剩一根,萧离挣扎不能,只能由人摆布,更无下手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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