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秋冬的海市蜃楼————清拓
清拓  发于:2008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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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讨厌你,克莱斯特,一点也不讨厌。"艾弗因为克莱斯特的闹别扭的要求而轻笑出声。他当然不讨厌克莱斯特,却不喜欢他的父亲。
"我虽然不愿意接受父亲的安排,但是他仍旧是我的父亲。"克莱斯特没有理会艾弗的笑容,脸色依然沉重,"不要让我在你和父亲之间作选择,艾弗。"
克莱斯特害怕面对那样的结局,上一次,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艾弗,可是再一次的选择,他却不敢保证。
"那你不想离开这里了么?"
"......"
"好吧,我明白了。"
艾弗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变得更加坚持,他要弄垮克莱斯特的公司,只是这间分公司就好,那样克莱斯特就不会再有任何顾虑。
艾弗并不意外自己很在意克莱斯特对他父亲的感情,虽然明白那只是骨肉亲情而已,他却依然觉得嫉妒。

"我做得不错吧。"席尔斯在确认敲门进来的是艾弗之后,懒洋洋的说,"报社总编还真的以为是那个老家伙‘大义灭亲'的向他透露自己儿子的花边新闻呢。"
艾弗忽略他脸上故意向自己表现他很能干的表情,把一叠资料放在桌子上,"这是他最近在做的项目。"他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克莱斯特[自由自在]。
是的,克莱斯特重新回到了公司做他的总经理,不顾艾弗的劝阻。他的身体并不在良好的状态,却非要坚持回公司上班,只因为收到了奥尔谢克要来接管分公司的消息。
艾弗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奥尔谢克就会让克莱斯特勉强自己,如果克莱斯特自己不主动解释,艾弗也一定不会开口问他。
不过,他很生气。
从克莱斯特未经医生许可出院回到别墅的那一天开始。
艾弗以为他是养好了身体才回来的,还责怪他没有提前告诉自己日子好去医院接他,他却一脸想当然表情的说自己是偷跑出来的。这让艾弗怎么能不生气?
"你还在生克莱斯特的气?"席尔斯不可置信的咂了咂嘴,"真不敢相信你已经持续一个星期都在为了同一件事而生气。"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艾弗硬生生的回敬他,"报纸那件事不也早就是两个星期前的事情了。"
屋子里一阵尴尬。
"算了,我大度,不计较。"席尔斯笑的阴险,"我知道克莱斯特和奥尔谢克的关系你要不要听?我这可是免费的。"
于是尽管艾弗没有说他想听,席尔斯还是说给他听了,因为艾弗没有中途离开那间屋子,就表明他很想知道,只是不想说出来让别人知道他的想法罢了。
席尔斯就是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了艾弗这别扭的性子。
其实克莱斯特和奥尔谢克之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恩怨,无非是从出生开始就养成了相互争夺的习惯。
"那个老头儿就喜欢看自己的家人为了不怎么起眼的小事争个你死我活,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做旁观者。"
"变态。"艾弗骂了一句。
怪不得克莱斯特那么介意奥尔谢克的出现,他们的身体里都流着和他父亲相同的血液,多少也会遗传那种冷酷的性格吧,想到这里,艾弗更是巴不得马上带着克莱斯特离开,他不要他也变成那个样子,那个样子的克莱斯特艾弗不敢想象,也不愿面对。

接连抢了几个克莱斯特势在必得的客户和企划,艾弗回到别墅的时候,发现克莱斯特就坐在客厅的沙发等他。
"我回来了。"艾弗像往常一样的打招呼,然后想去浴室冲澡让在外面冻僵的身体暖和过来。
"为什么?"克莱斯特突然问他。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和我对着干,艾弗,为什么?我不懂。"克莱斯特这才抬起头来,他的眼睛红了。
那么坚强的孩子,在身体经受病痛巨大的折磨的时候也没有抱怨过的他,竟然哭了。
面对他的眼泪,艾弗惊慌失措。
他怎么也想不到,克莱斯特居然在自己的面前哭了。
没有声音,只是默默的泪水沿着他越发苍白的脸颊滑落,艾弗莫名的一阵心痛。
"我没有......"
"不,你有,艾弗,我知道你是故意这么做的。"他的嘴唇颤抖着,止不住一般的流泪。
"你不相信我了么?"艾弗走到他的面前,用指尖挑去连连泪珠。
克莱斯特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相信艾弗。"
艾弗吻在他的额头,发现那里一片冰凉,摸他的手,也是凉的。
"怎么这么凉?"艾弗担心的问他,"回来后都做了些什么?"
克莱斯特哭得说不出话,只是一劲的摇头。
"身体难受?"
他又是摇头。
艾弗舒了口气,他提心吊胆的就是他的身体,"早点睡吧,洗澡了么?"
克莱斯特继续摇头。他从回到屋里就坐在那里等着艾弗,其他的事情什么也没有做。
"那我们一起洗。"艾弗打横的抱起克莱斯特,不顾他微弱的抵抗。
浴室的空间并不大,池子里面放满了热水,蒸腾的热气就把屋子里面的温度提高了许多。克莱斯特很怕冷,所以缩在艾弗温热的胸口,留恋那里的温度。
克莱斯特不是那种会盲目相信永远的孩子,但是他希望这种温柔的时间,能够尽量的维持下去。
仿佛同样受到诱惑,在克莱斯特暧昧的靠在艾弗的身上感到头脑的意识越来越飘忽起来的同时,艾弗的唇终于压了下来。
一开始只是浅尝,后来便不受控制一般的不断加深。
克莱斯特的身体逐渐热络起来,不再觉得冬天是那么寒冷,因为有艾弗在自己的身边,一定是这样没错。
艾弗一边亲吻着克莱斯特的嘴唇,一边伸手探索他的身下。
"嗯......"
室内的温度不断攀升,激情所至,克莱斯特难耐的在艾弗的手心解放。
乳白的液体起初还能看得真切,随后在水中变得稀薄,渐渐不见,只有空气中轻微的味道,可以证明他们的幸福。
躺在床上,艾弗执著的抱着克莱斯特不肯松手,手上传来他腰间的感觉,知道这些日子他又瘦了许多。他毫无心计的在艾弗的怀里睡得安稳,表情安详得无忧无虑。听到他缓慢却均匀的呼吸,以及心跳的声音,艾弗才意识到自己离他原来这么近,然后发现,虽然自己就在他的身边这么近的距离,却仍然感到不安。

第十五章
艾弗走进席尔斯的办公室的时候,里面正好有一个人匆匆忙忙的出来,于是两个人在门口擦肩而过。艾弗下意识的歪头看了那个人一眼,好高的身材,大概有一米九那么高。
"那是加尔,一个很可靠的人。"席尔斯主动的向艾弗介绍刚才从他身边走过的男人,"我最信赖他。"
艾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可是却并没有真的去听,他比较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到别人说,克莱斯特的父亲带着奥尔谢克回来了,是真的么?"
"是真的。"席尔斯不大满意艾弗反应的笑了笑,"今天晚上的飞机,明天早晨抵达,然后当天晚上有一个酒会,那个老家伙就是喜欢招摇。"
"克莱斯特呢?会让位给奥尔谢克么?"
席尔斯撇了撇嘴,"这个你最清楚了不是么?"
艾弗当然知道克莱斯特的想法,"不能从旁施加压力么?"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艾弗叹了口气。克莱斯特与奥尔谢克之争,输的必然是克莱斯特,他不太肯定他的身体,能不能经受得住失败的打击。
"那你打算怎么做?"
席尔斯看着艾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已经安排好了,要在明晚的酒会上,给老家伙一个接风的惊喜。而你,只要好好的守着你的克莱斯特就好了。"

下午艾弗向席尔斯请了假,他半强迫的拉着克莱斯特去了医院做全身的检查。克莱斯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要求,理所当然的反抗起来。
"我想要抱你。"艾弗垂首在他的耳边低语,惹得克莱斯特一阵脸红,热度沿着后脊窜升,敏感的皮肤起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见到他这么强烈的反应,艾弗浅笑,满意的看到克莱斯特放弃了所有的抵抗,才放心的让他进诊室。

从进门开始到入睡,克莱斯特一直都很紧张。不是没有和艾弗经历过情事,但是以往的那些都与今日不同,他不是天真的孩子,也懂得一些同性做爱的常识,所以明白艾弗白天的所指不再是原先那种近似于自慰的爱抚。
艾弗却只是揽着他的腰,无偿的给予他冬日里难得的温暖。
不断猜测着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克莱斯特竟然不能安然入睡,艾弗的手指就在他的胸前,明明没有动作,却令他口干舌燥。
克莱斯特这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期待着艾弗温柔的抚摸。
动了动身子,克莱斯特想下床喝水。
"要做什么?"被他起身的动作弄醒的艾弗把他塞回被子里。
"我口渴。"
"我帮你拿。"说完艾弗就起身下床,在房间门口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又重新回来,手里握着装满水的杯子。
杯子是温的,水入口,暖到小腹。
艾弗再次躺在克莱斯特的身边,仍然只是拥抱的动作。
"艾弗。"克莱斯特小声地叫他。
"早点睡,明天不是要早起去机场?"
克莱斯特颔首,却又立刻警觉的回身,"你怎么知道我明天要去机场?"他记得自己不曾在艾弗面前提过明天的行程。
艾弗本能的躲开克莱斯特的视线,却落下了心虚的把柄。
没有沉默很长时间,艾弗便打破了僵局,"你告诉我的,不记得了么?"语气平静得仿佛他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并非撒谎。
克莱斯特没有揭穿他的谎言,翻个身,他已经放弃等待艾弗温柔抚摸的想法,也许从他带着自己到医院做检查开始,就是一个谎言。
背后的怀抱突然不再那么温暖,克莱斯特不停的发抖。
"克莱斯特?"艾弗的臂膀紧了许多,"你怎么了?"
"我没事。"克莱斯特应着,假装就要入睡。艾弗不敢吵他的好觉,乖乖闭嘴。
那一夜,克莱斯特在似睡非睡的煎熬中度过,头脑一直清醒着,却又似乎已经陷入了混沌的状态。

与奥尔谢克见面,克莱斯特这是第二次。在本家出生后他们两兄弟便被送到不同的地方分别养大成人,家族的香火代代都是单传,唯独到了他这一辈变成了双胞胎兄弟,所以注定,他们是要相互残杀的,留下来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王者。
克莱斯特并不真的想作那个赢家,只是他不能输。
血液里流淌的毕竟还是王者的宿命,他厌恶失败和妥协。奥尔谢克,想来也是如此认定的吧。两个自出生后便不曾相见的人,能有多大的怨恨?他们在家族的企业中明争暗斗到现在谁也不肯退让,就是这样的缘故也不一定。又或者,是父亲喋喋不休的灌输起了作用。
克莱斯特以为他一定能够一眼就从众多的人群中认出他的兄弟,既然是双胞胎,就算不是一模一样感觉像在照镜子,也一定是相像的。
克莱斯特没有见过奥尔谢克的照片,如果他见过,便不会这么理所当然的下结论。
见到奥尔谢克的时候,克莱斯特很惊讶。
"克莱斯特,这是奥尔谢克。"若不是父亲亲口这么介绍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克莱斯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就是奥尔谢克[自由自在]。
相差太多了,没有丝毫相像的影子。而且,他的身体也不像他,从出生之日就是"残废"的,虽然不缺少任何的器官,却阻碍了他的自由,和施展抱负的空间。
兄弟相见没有激动的拥抱,他们互相淡淡的道过你好,仅此而已。
克莱斯特有点失望,却又无从寻找失望的根据。

在酒会上远远的见到艾弗,克莱斯特突然很想就这样跑过去躲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永远不再出来。
可是他动摇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那样做。
很像,和他决定要留艾弗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天的情景好像。他同样是高高在上的站在宴会厅的主席台上,虽然他并非今天的主角。而艾弗,依然是众人中的一个,虽然在其他人的眼里,他往往被忽略,却是他眼里独特而唯一的存在。
他只相信艾弗温暖的怀抱,也曾经一度只相信艾弗对他说的话。
长时间的凝视终于让艾弗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他嫣然一笑,随即见他穿过人群,只向着自己所在的地方走来。
"好巧,你也在这个酒会。"艾弗斜靠在克莱斯特身边的门框,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克莱斯特知道艾弗的出现不会是"好巧"这么简单,毕竟他早就知道他今天早晨去机场接机的行程安排,所以这个酒会,多半也是他早就准备好来参加的。
"是啊,好巧。"既然要说谎,就大家一起说。
"见到奥尔谢克了?"
"嗯。"
"有什么感觉?"
"不公平。"克莱斯特开玩笑一样的塞了一块点心下肚,"他有那么健康的一副身体,我却没有。明明是双胞胎,可是一点也不像。"
手心突然一紧,低头一看才知道是被艾弗握住。回想自己刚才的那些话,简直就是故意说给他听要博得他的同情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喜欢向别人示弱了?克莱斯特一边露出浅白的笑容,一边从艾弗的手里重获自由。
重新接触到冷淡的空气,却又觉得空虚。克莱斯特的视线停留在艾弗鼻子以下的部分,不用仰起头,只是平直的看过去。他的唇,曾经那么温柔而可以信赖的吻过他。那么甜蜜的欲望。

第十六章
艾弗从见到中途进场的一个高个子男子之后,自然而然的了解席尔斯口中的"接风的惊喜"就是指他,不然也一定将由他引起。
艾弗曾经在席尔斯那里见过那个男人,但是却因为只是惊鸿一瞥而只留下很浅淡的印象,他甚至忘记了他的姓名。
虽然他穿着平整的西装,束起了长发,然而他刻意收敛起来的不羁还是让艾弗察觉到了他的不同。
"不要随便离开我身边。"艾弗一面叮嘱着克莱斯特,一面重新握住他低温的手,想要把他带离这即将发生一场意外的现场[自由自在]。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克莱斯特慌慌张张的问他,"出去是可以,但是我得先向父亲和奥尔谢克说一声。"
克莱斯特为了寻找父亲和兄弟的身影而不顾艾弗的拉扯回过头,就在那一瞬间,艾弗的右眼眼皮不听使唤的跳了两下。
"砰"的一声闷响过后,整个屋子突然安静下来。
子弹是冲着克莱斯特意气风发的父亲飞过去的,微微弯成弧形的弹道的终点却不是他的胸口,而是被奥尔谢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子弹的去路。一切都是瞬间的事,瞬间发生,瞬间结束。等到克莱斯特反应过来,奥尔谢克已经躺倒在一片鲜红的血液之中,而艾弗只是拼命的抱住他,仿佛一松手他便要消失在空气中一样。
"你知道的,是么,艾弗。"克莱斯特喃喃自语,"这都是你计划中的安排么?可是,为什么要伤害我的亲人呢......"

"席尔斯!"艾弗一把推开房间的大门,门把手撞在墙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他没想到席尔斯的"惊喜"会危险到差点闹出人命,也根本不可能想到。艾弗是从医院直接冲过来的,带着被欺骗以及找不到根源的怒气。
"你恨他么?那么恨他么?"艾弗继续大声的质问躲在写字台后面的席尔斯,没注意到他脸色的苍白,还有自己声音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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