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与不平凡的幸福————云深
云深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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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望着他,略觉几分无奈,“是啊,或许这也是早晚的事,你也曾经说过的。”
“楚霖,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瞧你这副样子,活脱脱一个怨男,你要一直摆出这副脸,我可连酒也喝不下去了。”
我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张臭嘴,怎么总也改不过来,可别怪我不提醒你,找不到男朋友别怪到我头上来。”
“唉,你还真是纯啊,象在这个圈子里,有几个人会想着找那种你以为的朋友的,你以为像你和高歌那样的很多么?大部分人是怕了寂寞,熬不过欲望,找个看上眼的也不过是上床罢了。谁敢对谁付什么真心。”顾青吮口酒,淡淡地说着,眉梢都是抛不开的落寞,让人心疼。
“别这样说,虽然我不了解,可是总有不一样的。啊,对了,你的书怎样了?同出版社签了合约没有?”
“总算想起问我的事来了?”顾青又摆出平常一般似笑非笑的脸,“第一本反响还算不错,下本书的构思也出来了,只是紧着写就好了,出版社催稿子的手段,我只看看也觉得怕,自己可是万万不想试,所以这阵子一直在家闭关,有了点眉目才找你出来散散心。”
“顺利就好了,什么时候把书送我几本,再签上名,也让我出去炫耀一下。”
“你这么说可真捧场,我以为你对我的事一点也不在意呢。”
“喂喂,你这么说我可是会真生气的。”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你也当真,真是个小孩子。你自己那边的工作怎么样?”
听到他主动转开话题,我自是忙着回答,絮絮叨叨的说着杂志社里的情形,惟恐他再说些我无法回应的话。心里总是有份内疚,其实不是不贪恋他的温柔的,只是爱给了另一个人,我自知没有资格再去涉步他的感情生活,所以只盼着他与我能够一心地以朋友相待,我也就知足了。
高歌的工作渐渐步入轨道,我们的见面也频繁多了,后来想想,其实这是一段最开心的日子,虽然偶有争执,但总是甜蜜收场,并不刻意讨好对方,只是单纯地希望彼此能够快乐。我以为这段快乐可以持续很久,至少不是这么快就结束,只是人太幸福了,冥冥中也是会有无端的妒忌吧,命运其实是残酷的,总是在你将要踏出希望的一步时,无情的将光之门关闭,任由你在黑暗中挣扎,却不知是否有一扇开启的窗在等待。
接到高歌爸爸相约的电话时,心里着实的一惊,万般揣测聚在心头,都直直指向最坏的方向。忐忑不安的来到见面的茶馆,周围的环境都没心思细看,只是故作镇定地向着他的座位走去。
“高叔叔,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高歌爸爸倒是依旧的严肃神情,从脸上瞧不出任何端倪。“啊,没事,我是想好久没喝这里的茶了,所以早来了一会儿。坐吧。”
待服务生走了,他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我不愿受这种凌迟之苦,便直接问道:“高叔叔今天特意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
“哦?”
他微微一笑,却让我身上不由的一冷,“你也不是客套的人,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这样最好。”我的脸也沉了下来。
“我知道你有点特别的能力,现在我那里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不知你肯不肯帮忙?”
“你…”只一个字我便再也说不下去,已是心乱如麻,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是高歌?不,不可能,是顾青?更不可能,到底是谁?没有人他怎么可能知道。我死死盯着他,这句话却问不出口。
“奇怪我怎么知道的是吗?其实……”他笑笑却停口不言。
我虽心慌却还有脑子,你原就打算告诉我的,何必还故作姿态,想我问出口,自乱阵脚,我就偏偏不如你愿。其实他提议的事并不是什么坏事,但看到他那个冰冷的笑容却让我感到十分的不舒服,不知怎么的,总是觉得他并非心存好意,毫无选择地就站在了与他敌对的立场。
果然,他见我不接口便径自接了下去,“其实,线索很多,小岩失踪那次,我就感到奇怪,小歌似乎已经提前知道了太多事情,却又不肯讲出消息的来源,我派人去查了查,他的接触范围又只限于你和小顾,小顾与小歌认识这么多年,他是怎么样,我自然清楚的很,所以疑点就落在了你身上。果不其然,我的人找到你父亲一问,真相也就出来了。不过我还是很惊讶,你居然有这种能力。”
原来如此,是父亲,是这个人,心中微微一痛,不过更多的却是安心,反正对此人我早已没有什么期待,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原也是意料当中的,只要不是我信任的人背叛了我,就够了,想到自己还对他们有瞬间的怀疑,不禁汗颜。不过,眼前的人却是不能轻忽,他知道了这件事,提出这样的要求,又想要做什么?真的仅仅是要我帮忙破了这个案子吗?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还是想办法避开的为好。
“既然叔叔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我确实有这种能力,只不过力量很微弱,恐怕帮不上你的忙。”
“是吗?”他笑着将茶壶中的水慢慢倒入两个茶杯,端起其中一杯,轻吮,“这茶还不错,你也试试。”
我不再推辞,端起余下的茶杯喝了起来,心想着反正我就是拒绝,你就是刑警队长也不能拿我怎样。事后再想当时,只觉自己幼稚的令人发笑,那样一个在社会上在黑与白间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人又怎会提出毫无把握的要求。
“不用急着推脱,先听我说说情况再回答不迟。这件案子的死者都是17到22岁间的年轻男子,相貌都是极好的,死前曾受到过性侵犯,不仅如此,还曾受到了严重的鞭打,说是惨不忍睹也不为过。凶手已经得逞了五次了,也就是五条人命,如果他们活着都还是学校的学生或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正是对一切充满希望的时候,可是他们却死了,被人残虐至死。每个的家人都哭得死去活来,任谁看了也觉不忍心,但是警察也不是万能的,这种毫无头绪的案子很难下手,连嫌犯的一点影子都找不到,这,是我的失败,也是找上你的原因。”
我低头沉吟,他说的必定是真话,这个凶手实在是残忍至极,五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断送,如果不把他找出来,不止死去的人不可以安心,便是活着的还不知道谁是下一个目标。我,该怎么办?答应他?或许不能够真的找到凶手但也可尽些绵薄之力,但是我真的可以应付得了吗?这样血腥的东西是从未接触过的,仅是找小岩时他腿上流出的血便让我慌乱地几乎放弃,那么这一次,我可以面对比那更糟糕的多的境况吗?我的能力也许会爆发到我无法控制的地步,隐约的觉得那就不仅仅是晕倒这样简单了。到底该怎么办?
“身怀异能力的人并不多,或许该把它看作是生命赐予个别人的礼物。如果这份礼物可以帮助的是更多的人,我想,这也是份值得保留的回忆。小楚,你说呢?”
忍不住震动,苦笑,真是糟糕,好像被他说中心结了。自小岩那件事后,我确是把自己的异能力向着好的方向看去,虽然未能够再帮助到别人,可那件事在我心里真正是个晶莹的亮点。无法否认,我暗地里想过去更多的为其他人做些什么,可是又有着软弱的自私心态,还想保有自己健康的身体,所以只是想了想,并未付诸行动。而此时,真不知是该感激他给我这个实现愿望的机会,还是该恨他让我连保有一个健康身体的权利都没有。
迎着看向他高深的脸孔,双眼闪烁着含义不明的期待,我叹了口气,“好吧,我试试吧,只不过,若不成,我有选择退出的权利。”
他慢慢勾起一抹笑意,仍是让我不明所以的发冷,“当然,你有这个权利。”

14
手中拿的是最后一个死者,18岁男孩许成滨曾戴过的手链,摸索了片刻,我抬头对坐在旁边的高博文(即高歌的父亲)和一个年轻的刑警示意,可以开始了。
那男孩快乐的脸,充满朝气的迎着阳光,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和他交谈,男孩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夜晚,一个华丽的房间里,两具赤裸的身体在纠缠,仰躺在床上的竟是那个男孩,而他身上,是一个健壮的男人,诡异的灯光下,看不到男人的脸。
我觉得呼吸急促起来,一段无法看清的灰色空白后,男孩蜷缩着身体在地上滚动,什么东西狠狠落在他的身上,带出一道道狰狞的血痕,男孩似乎痛得极了,开始还在挣扎,片刻后便悄无声息,任血液四溅,滴在白色的地板上,然后肆意汇集。
鞭打?是了,他在被鞭打,是谁,谁在鞭打他?画面在慢慢上移,一切都是静寂,听得到血液狂乱涌动的声音,不安着几乎要冲破肌肤,一声凄厉的惨叫,恍惚间,我分不清是出自那男孩还是我的口[自由自在]。
醒来时,满屋的白色让我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在医院了。对上妈妈焦灼发红的眼睛,心痛地甚至无法回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为什么?为什么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我跟你说过这样有多严重的后果的不是吗?你以为从前侥幸的活下来就可以任意妄为吗?如果凭你的力量就可以缉拿到凶手,那还要警察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差点就醒不过来了?你…”妈妈说到这里,几乎泣不成声,“到底…想…怎么样?不是…说好了…要…平凡的…生活…吗…….”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别哭,对不起。”悔恨在折磨着我。我到底在做什么?不自量力的使用着微弱的能力,不但帮助不了别人还将妈妈平静的生活粉碎。我到底是真正想帮助别人,还是仅仅为了向别人和自己证明身具超能力是件值得欣慰的事?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做什么!够了,够了,一切这样结束好不好,我只想平凡的生活。
敲门声传来,妈妈擦干泪水走去开门,接着传来她显然冰冷的声音,“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妈,是谁?”
“是我。”不顾妈妈的阻拦,高博文还是进来了,站在我的床边,静静地打量着我。
“你来了,也好。”我闭了闭眼睛,断然说道,“你说过我有权利说停的是吧?”
“可以跟你单独谈谈吗?”他面无表情的说着,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命令。
犹豫片刻,他到底是高歌的父亲,我转头请妈妈在外面等一下,别让人来打扰我们。妈妈无奈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很抱歉,我真的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放心,医生说,你只是轻度昏迷。在你昏迷的这几天,我们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正在追查几个突破点,所以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再继续。”
“不,我还是决定放弃了,之前所感应到的对你们能有帮助我很高兴,不过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真的不再考虑了?”
“是。”
他突然轻笑几声,我发现他的脸上弥漫着冷酷的表情,身体不受控制的微颤。
“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有个很出色的同事,原来照他的能力和为人处世来看是可以很快爬上我们都向往的位置的,可是有一天他却被开除了,而且妻子也坚决的和他离了婚,还被朋友所唾弃,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最后,他觉得生活无望,就自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轻描淡写的说了这样一段话,却让我觉得冷意已席卷全身,仿佛眼前并不是一个有温度的人。
“为…什么?”牙齿一直在无规则的上下嗑碰着。
他猛然逼进我的脸,甚至感觉得到他的呼吸,都是冰冷的。“因为,他是个同性恋。”
一字一句的听在耳里,如同,赤裸着,被一鞭一鞭的抽打。原来,这才是他的底牌,他不加掩饰的恨意让我明白,他知道着一切,知道我同高歌的关系,知道我使用异能力会对自己有着什么样的伤害,他不仅是知道,还利用了这一切,为的,就是要让我痛苦,而他,欣赏着这种痛苦,因为,我爱上了他的儿子。
我轻轻闭上眼睛,只觉悲哀,我问自己,怕么?怕。那么跟失去高歌相比,哪样更可怕?
“如果我还是拒绝呢?并且也不打算和你的儿子分开。”
耳边传来他愈发轻淡的声音,只是却都像冰刃刺进我的身体。“那么你觉得你可以承受的这一切,小歌可以承受得了吗?”
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他无情的注视,我知道他做得出来,他是宁可毁了他也决不会让我和他在一起。想起高歌是怎样的维护着家人,怎样热切的说起工作,怎样的与朋友们把酒言欢,又是怎样自豪着拥有的这一切。如果瞬间都成为灰烬,那么一个人到底可以怎样坚强?
是否应该委曲求全,就此放弃,抛弃自己以保住他的前程?想到此,心里绞痛,痛得几乎不能够呼吸,我死命地咬住下唇,痛吧,就这样痛着才让我知道自己仍旧活着,如果痛到没有知觉,痛到无力反抗,痛到体无完肤,痛到神魂俱碎,那么……我就放弃。
只是巨痛过后,缓缓睁开眼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我依旧清楚的了解着一切。那么,就算我自私吧,若真是面对一场残酷的折磨,我愿意和他共进退,如果以他的强悍不能够抵挡,那么我来抗,就是不能够放任我们各自退在一个角落里孤单。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不能代他做出选择,如果你不介意,那么这个问题你可以交给他来回答。而我的回答已经说过,应该不必再重复了。现在,可以请你离开吗?我想休息了。”真的很累,倦得不想再看到这个人的脸,不想再和他说一个字。
他的眼神转为狠厉,却已不能够再让我惧怕,戳破虚伪的表象,这个人不过是卑微的追求权势和名誉的可怜虫,与其说他痛恨我和他的儿子同性相恋,不如说他不允许他的家人违背他所谓的道德规范,成为阻碍他继续“完美”人生的绊脚石。
“小小年纪,倒是够狠,不过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所说的一切。”
我沉默,没必要再说下去了。或许我是无情,无形中在逼迫高歌作某种选择,但我从不认为在胁迫下放弃感情是种美德,曾经在爱情中有的逃避态度已在高歌的热情中被彻底的鄙弃,作为一个男人,不,该说是作为一个人,我有为保护自己的爱情战斗的权利,除非对方先放弃了我,否则决不妥协。
“小霖…….”啪的一声,门被推开,传来熟悉的呼唤。高歌???他怎么会来这里,糟了,是妈妈。
“爸?你怎么会在这里?也来看小霖,你….知道他…病了?”我和高博文瞪着高歌诧异的脸,一时都没说出话来。
片刻,高博文冷哼一声,拉住高歌的手臂,“跟我回去,我有话跟你说。”
“爸?我才刚来啊,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高博文转头看了看我,我不由冷笑,你在害怕什么?他不动声色压下情绪,换了和缓的声调,“也好,今晚早点回去,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谈,记得。”
高歌胡乱点了点头,关切地看看我,向床边走来。
我也不再看他,迎向高歌温暖的笑容,听到重重的关门声,心上仍是不由一松。
“小霖,你到底怎么了?我听阿姨说你晕倒了。是不是又乱来了?”
“没事,只是不小心,你先擦擦汗吧。我妈太紧张了,还特意打电话叫你过来。”我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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