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人并不很多,依酒的价位来看也并不高档,只是灯光和曲子都散发着极暖昧的气息,似乎让人感觉春情勃发的味道,果然是个适合一见即合,相约而出的地方,那个男孩子便是在这里开始踏上不归路的罢。
懒懒地垂下眼帘,那个人似乎不在,不知他今晚会不会来,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些日子和高歌的见面又多了很多,如果被高博文发现,恐怕会有更激烈的动作,虽然我不确切知道是什么,但我感觉绝不会再是以前那种小把戏了。
“嗨,你一个人?我可以坐下来吗?”一个男人站在旁边问道。
“抱歉,我在等人。”
他失望地走开,去多了酒吧,遇到这种事也不会再如第一次般手足无措了,大部分的人都是在我有礼的拒绝后静静走开,偶尔会有不识趣的,也抵不过我万问三缄其口的冷漠,原本在这里就是你情我愿的游戏,电视和小说里强取豪夺的景象毕竟是夸张的。
“请你喝杯酒好吗?”
正要拒绝,抬头却惊愕,那张脸,无数次在清醒时确认,描绘,不会错,就是他。迅速压抑自己不应该出现的情绪,笑了出来,这喜悦确是真实的。
“如果你不介意,”举了举刚刚已空的酒杯示意。“我的酒刚好喝完了。”
他笑,招来侍者点了两杯酒,坐在了我的旁边。我作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却悄悄打量着他,休闲的服饰,看得出来价值不菲,半长的头发略嫌散乱的披在肩上,有些不羁的味道,面容实可算得上英俊,只是含混的目光破坏了清朗的感觉,如果我没有猜错,那该是种算计的目光,琢磨着怎样将猎物捕到手,然后撕碎,而我该是他这一次的目标[自由自在]。
“你好像不大高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吗?其实还好。”我欲拒还迎。
“来,为我们的相识干一杯,轻松点,这里的夜晚可是很美的。”他没有追问,狡猾的家伙,看来不好对付。
“谢谢你请我喝酒。”
“客气什么,一杯酒而已。”
“可是如果我们继续喝的话,你可能还要请我,因为,我没钱了。”
“哈哈,你可真有趣,不用担心,尽管喝就是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故作得意的样子。我想这个囊中羞涩却又不呆板的形象很合他的意,因为他看着我的眼中兴味更加浓烈。
我们以一种陌生人刚刚相识的速度交谈着,我并不急着探听些什么,既然他对我有了兴趣,接下来的事他自会安排,我只需伺机而动就好了。
我放下也不知是第几杯的酒,笑望着他,眼光略上向瞟,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最熟悉的身影正恼怒的看着我,而另一个不认识的人在旁边拉着他,似乎要将他拽离,头嗡的一下子,高歌,他,怎会在这里,而且他旁边那个男人?难道?混蛋!
莫凡顺着我的眼光,发现了高歌,我浑身一冷,我在干什么,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么,忙拉了拉莫凡的袖子,“我去下洗手间。”
莫凡点点头笑得诡异,可此时却没时间研究,那个混蛋还在瞪着这里,我转头匆忙离开他的视线。
洗完手,静静看着镜子里的人,心里乱成一团,不知他还在不在那里。
“准备好出去卖弄风骚了?”愤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脸腾的红起来,心里的怒火也上扬。“你又怎么样?寂寞难奈来春宵一度吗?”
他狠狠将我推在盥洗台上,附在我耳边咬牙切齿,“我在执行任务。你别无理取闹,快回家去,我晚点再找你算帐。”
执行任务到了gay吧?骗三岁小孩呢吧。我也咬牙小声道,“很抱歉啊,我也在工作呢,所以我们互不相干吧。”
“什么狗屁工作,出来卖吗?你的工作没了就需要钱到这个份儿上?”
“王八蛋,滚开,我工作没了不需要你来幸灾乐祸,”混蛋,居然这样说我,难道我愿意这样?对我居然连一点儿的信任都没有。想也不想,一掌挥在了他的脸上,“我爱怎样就怎样,不用你管。”挣脱开他,就要冲出洗手间。
“啊……”被一股强猛的力道碰生生地扑在了门边的墙壁上,我觉得胸骨似乎都断裂开了。忍不住叫出声来,身后的强硬禁锢却并未松开。
“你想也别想,如果你敢跟人乱来,我会杀了你们两个。听到没有,赶快给我回家去。”
我疼的说不出话来,头也被撞的昏沉沉的。这时,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声音飘过来,“高,你在这儿干嘛呢,快点,人都出去了。”
模模糊糊的感到身体被放开了,他冰冷的声音传来,“快回家去。”
关门声传来,静悄悄的四周,我倚不住墙壁,软软的委在了地上。我,好像错怪他了,只是他太可恶,他不是来这里乱搞,我又何尝是呢?忍不住的委屈,身体的疼痛似乎更严重了,我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臂弯里,泪滑了下来。
“楚,你怎么了?”一声惊呼。
我磨蹭着将泪擦干,才缓缓抬起来头来。糟糕,差点忘了这个人还在外面等我,他发现什么了吗?
“没事,我只是……”我扶着墙想站起来,却被拉扯的疼痛几乎摔在地上,有力的一双手扶住了我。下意识地想抛开,却不及他的力道,有些急躁,有些厌恶地不想他的碰触。“不用扶,我没事,可以自己走。”
“别逞强了,那家伙可真够粗暴的。”莫凡轻笑,坚定的扶住我的肩膀。
算了,太过挣扎会引起他的怀疑,我放任的松下了力道。“抱歉,没想到会碰上他,他,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明明不能在一起,却总是缠着我。”随口说着解释。
“明白,这种死缠烂打的人很多,不用理会他,分了就是分了,何必眷恋。”
哼,你当然希望我没男朋友了,这样更方便你下手,好把我拐了去当你的“嘉宾”,满足你安排的那些变态杀人狂吧。
心里恨得要死,嘴上却虚软无力的应道,“就是说啊,何况我刚刚失业,哪有心情理他,只说了他几句,他就要打我,今天真是倒霉。”
“算了算了,别想那么多了,至少今天你还遇到了我,就不能算倒霉了吧。”
他边说边扶着我坐到了沙发上,我极快轻扫四周,还好,高歌不在了。
“嗯,遇到你很开心,否则我现在还自己在洗手间起不来呢。”
他端着一杯酒递在我手里,“疼得厉害吗?我有止疼片,要不要来一片?”
我奇怪道,“你随身带止疼片?”
“哈哈,你真是纯的可爱,”他轻附在我耳边,“又止疼又可以让你很H的东西,要不要试试?”
大惊,难道是毒品?他还做这个?怎么办,吃还是不吃?不吃恐怕不行,吃?不行不行,虽说吃一次不会怎样,可是吃后什么样子,我又不晓得,万一,万一,我还没那么伟大到为了调查这件事就搭上自己的身体。
胡思乱想着,药片和酒已递到了嘴边。我咽了口唾液,勉强笑了笑,“不瞒你说,我从来没吃过这个,我,我有点紧张。”
“别怕,试一试你就知道好处了,放心,我不会害你的。”诱惑的声音,他靠得更近了。
我不动声色向后退了退,直到紧紧贴上沙发背,“那个,在这种地方吃不大安全吧?”
“没事,你看,那边很多人都这样的。”
顺着他的目光,这才发现那个演出台上已经挤了不少的人,应该是在跳舞的样子,可是神情都很古怪,似乎,似乎都很恍惚,而且双目迷蒙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大正常,难道,都在吃这种东西?
药片和酒已经到了唇边,我咬了咬牙,看来不吃根本无法得到他的信任。吃就吃,大不了吃完再想办法。
我举起有点发抖的手接过了药片和酒。
19
刚刚下定决定要将药片吃下去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一阵骚乱,有人在喊着什么警察的,不由一机灵,药片滚落在了桌下。莫凡猛地拉起我的手,向演出台后面的方向奔去,身不由已的跟着他。
整个吧里乱成一团,有人在大声说着什么,更多的人在糟糟的吵嚷声中争相向门口涌去,一片混乱,跑过演出台时,上面的人仍旧沉醉地胡乱扭动着,似乎并没有受着恐慌气氛的干扰,但在此时,却显得格外诡异。莫凡轻车熟路地带我跑到酒吧似乎是最深处的阴暗角落里,意外的那里有一扇很小的门,他猛力的撞开,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吹散了我们身上的污浊气,原来已然跑到了酒吧的外面,门口并没有警察等着我们。
他仍旧拉着我向马路对面的一片建筑物跑去,狂奔着七拐八拐的到了一条非常狭窄且昏暗的巷子里,那片嘈杂声似乎已经远离了我们。一片静寂中只有我们两人狂乱的喘息声,我有些不支地坐在了地上。
休息了一会儿,气息渐渐平稳,他把我拉了起来,“这里不安全,还是快点离开,走吧,我的车就在附近。”
“好。”顾不上多想什么,我也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如果被警察抓到我想我真是说不清楚了。
奇怪着他竟然把车存在了离酒吧较远的一个宾馆的停车场,上了车,他缓缓启动,我才开始恢复神智。居然这样毫无防备的跟他上了车,如果现在我说要回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那个,你倒是很熟悉酒吧的情况,居然找得到那么隐蔽的后门。”我一边问着情况,一边迅速地想着应付之策。
“常来自然很熟。这里的气氛不错,对你来说,今晚本来应该更好的,不过可惜,被不识相的人破坏了。”他不满的耸了耸肩。
心里大叫“好险”,如果那些警察再晚来一步,我不知自己会怎么样了。“是呀,真是可惜呢。本来我还很好奇的。”
“不过没关系,我有个更好的地方,现在的疯狂才刚刚开始,跟我去见识一下吧?肯定你会不虚此行。”他嘴上询问着我的意见,车子却依旧快速的行驶。
我心里发冷,难道这么快便要进入主题了?这,实在是意料之外。恐怕是今晚计划的流产让他改变了慢慢来的策略吧。真的要跟他去了?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一旦到了他的地盘,再要出来恐怕是难上加难,中途找个理由下车?或许可行,但以后恐怕是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强烈地意识到他将要带我去的地方,就是使那五个男孩提前到达生命终点的巢穴。
真相似乎唾手可得,但代价让我却步。
心烦意乱,我将车窗打开一点,清风钻进来,凉凉的又带点尘土的味道,这是往西郊去的方向,难不成别墅是在西风花园的方向?
风钻进衣衫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西风花园背靠西山后部,虽然前山才是墓园,但后山也实是地处荒僻,而且听说那里的别墅为了迎合有钱人喜好安静的要求,都是相隔极远才有邻里的,如果,如果真的到了那里,即使喊破喉咙,跑断双腿恐也难逃出来。我后悔了,非常之后悔,不该由着一时的热血将自己推到如此危险的境地。成为第六个受害者,实在是由不得人不恐惧的想法。
转了转念头,我不加掩饰地盯着莫凡腕上的手表。
“很漂亮吧?”莫凡得意的看了看我垂涎的目光。
“是啊,Tiffany Mark系列的表都漂亮到让人不敢逼视,当然价钱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我老实地说道,庆幸自己在网上见到过这款表的介绍还碰巧记了下来。
“哈哈,我戴的这款是其中最便宜的,不过是牌子唬人罢了。”
“你的便宜对我来说就是非常昂贵了,我想我这辈子大概都戴不起这么好的表了。”我装模作样的哀叹一声,似有说不尽的遗憾,眼睛仍是不离那只表。
“那也未必。”他犹豫了一下,伸出一只手解下腕上的手表,递了过来,“既然你这么喜欢,送你了。”
我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以?这么贵的东西,我,我不要。”只是试探的话,没想他慷慨若此,转念一想,呵,等我用不着的时候,他自然可以轻易取回,现在来讨好我,也不过是手段罢了。
“别罗里罗嗦的,好歹我们共患难也算是朋友了,一块表而已,哪有那么大惊小怪的,拿去,你不收我就扔出去。”
“啊,千万不要,这么贵的东西。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收了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不知道要回送什么才好。”我慢吐吐的接过表,却极迅速的戴在腕上,终于计划成功了一半。
“嘿,不用急,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他慢慢漾开笑意,似是极满意我的说话。
“好,只要我做得到,就没有问题。”我作出傻乎乎的样子保证着。
“一定做得到,而且一点也不难,相信我。”
我点点头,信你才怪,大概我快死的时候你还会得意洋洋地对我说,瞧吧,一点儿都不难。
“坐稳,我要加速了,有辆车似乎一直在跟着我们。”他边说边向车镜瞟了一眼。
心里喀噔一下,会是高歌吗?好象不太可能,不过无论是谁都行,只要让我能中途下了车,就算计划成功了。我也瞟了车镜一眼,心里暗呼,不管是谁,快跟过来吧。
“会不会是警察?”有意加大他的心理压力。
“应该不是,我们走的时候没有警察看到。何况也没有必要专盯住我们,除非……”他心急之下,差点说漏了什么。
“除非什么?”我急追问[自由自在]。
“没什么,除非,他们是傻瓜,放着重要的酒吧里的人不去扫荡,偏偏奇怪地盯住没做什么的我们。”他转得极是僵硬。
“也是的。我们又没做什么。”
后面的车依旧紧追不放,似乎还有超过我们的势头,莫凡也急着加速,无暇再与我交谈。眼见着两辆车离市区越来越远,路两边已是看不到成型的建筑。
不行,这样下去,万一那辆车放弃,我大概还是会被带去那个地方,要想个办法才好。
“这样被跟着,恐怕不太好吧?会不会有危险。”我边说边扭着看了看后面的车。
“一定没事,你好好坐着,别分我的神。”也不知是安慰我还是安慰他自己,他的声音里却掩饰不住焦躁,语气已然有些生硬。
“哦。”我不再出声,却拼命转动着脑子。
遥遥看到前面似有灯光,该是加油站一类的地方,“我说莫凡,其实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如停下来看看情况,如果不是有意跟着我们最好,即使是有意跟着也不妨弄清楚情况,何况就算是警察,也没理由抓我们,你这样拼命的躲开,反而显得心虚了。”我停顿了一下,看他似乎有些动摇,心虚的人最是怕人说自己心虚了,“何况我们两个男人,后面车里似乎只有一个人,他也不能拿我们怎样。必要时,我们也可以强硬地让他放弃这种无谓的跟踪,总好过带他到你要让我去的地方好吧?”
满篇的诱惑言辞,都只有一个目地,就是我们中途停车,也不知是哪句话打动了他,他犹疑着却仍是轻轻说了“好”字。
灯光已然就在眼前,并不是什么加油站,只是一个小小的平房,似乎挂着某某商店的标志,旁边几个低矮的建筑都是黑着灯,也不知做什么用的,里面有没有人。车骤然减速,猛地停在了离小商店不远的前方。
“是商店啊,我出去看看,可以去买点东西,你在车里,看看后面的人有什么动静。”我说着要打开车门,他按住我的手阻止了我,心里一惊,他看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