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隐芳
隐芳  发于:2008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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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狭小,但是好歹也是一个独立的房间,玛丽薇安的房间里充满了简略的风格。
房间里很暗,光线微微的从书桌上散发开来,玛丽薇安忽然有了一种自己真的是在宇宙中漂浮的奇妙感觉。
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发现现在大概是晚餐的时间,玛丽薇安把东西整理起来收好,揉了下酸疼的脖子和手掌,向外走去。
走到房间外,走廊上方发空气净化器无声的运作着,带着一点风之感觉的气流从头顶上倾泻下来,让玛丽薇安精神一振。
抹了把脸,快步向士官餐厅走去,玛丽薇安到达餐厅的时候,发现餐厅里没有几个人,气氛非常的低落。
士官们都各自沉默的躲在各自的角落里,无声的吃着东西,最多和自己的同伴们说几句话。
几天前,这里可是充满了欢快的气氛啊......
端着自己的餐盘,玛丽薇安拧着眉毛,轻轻的摇头。
虽然她对这次战争不满,但是失败也不是她所乐见的事情......
坐在一个没有多少人关注的位置上,玛丽薇安安静的吃着饭,眼角瞥到丽达正向自己走来。
用勺子点了下自己对面的位置,玛丽薇安带着感慨和不可思议混杂的情感凝视着面前无论什么都无法影响的女人/
相较于大多数显得愁云惨雾罩顶的人,丽达气定神闲的样子和战前毫无不同,更加衬托得周围的人灰头土脸。
丽达大概就是那种宇宙毁灭了都能生存下去的人种吧......
多少为自己朋友强韧的精神不可思议,心情多少好了点,她喝了口果汁"看起来你心情不错。"
"反正我没死你没死奈特哈尔没死,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就某种程度上是个完全自私主义者的丽达悠闲的把蛋糕塞到嘴里,无所谓的耸肩。
玛丽薇安没有说话,只是有喝了口果汁。
知道责任感至少是自己几十倍之多的友人心情沉重,丽达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对付着食物。
觉得这样安静而有朋友陪伴的环境多少能安慰自己的心情,玛丽薇安非常满意,她打算安静的吃完饭之后就回房间去忙让她头疼的报告书。
就在这时,她们后面本来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个军官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其中的一个用力的把叉子丢到盘子里,霍然站了起来!
整个餐厅都静悄悄的,他粗鲁的动作带翻了餐桌上的调料罐子,带翻了椅子,而叉子被丢到盘子里的声音也异常的刺耳,所有在餐厅里用餐的人都回头看他。
那个军官叫胡克,军衔是上尉,算是和玛丽薇安打过交道的人,性子直爽而豪快,颇得大家的喜欢。
胡克站着,气势汹汹,双手抱在胸前,声音尖刻而大声"你阻止不了我的,我就是要说!这场战争毫无意义!我们就是为了满足那个金发小子异想天开的梦想而被牺牲掉的棋子罢了!"
这番话明显可以听出是气话,餐厅里大部分人在听到的时候都拧起了眉毛。但是坐在他前面的玛丽薇安却起身,看着他。
"胡克上尉,最好收回您刚才的话。"这么说着,玛丽薇安朝丽达使了个眼色,丽达立即会意的离开。
虽然在看到是玛丽薇安的时候,他多少畏缩了一下,但是立刻被胸膛中的愤怒焚烧掉理智的男人立刻向玛丽薇安举起左手,他的左手在灯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我牺牲了左手!更多的人牺牲了生命!我们就是为了一场毫无目的的战争牺牲而出生到这个世界上的吗?!"
面对他的咆哮,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挥舞的手,褐色的眼睛里闪动了些微怜悯的光芒,。但是很好的掩饰住了,玛丽薇安无动于衷的挑眉"是吗?那我记得在出兵前你笑的可是最大声的,如果说真的这么认为的话,那么把这些话说在战争开始之前,也会让你被牺牲的左手感到幸福一点吧。"
被她冷淡但是无懈可击的话语刺激到了,胡克凝视着相对他魁梧庞大的体形娇小的玛丽薇安,愤怒而带着威胁成分的挥舞着拳头"你说什么?!"
考虑凭借自己的肉搏技术对付一个胡克还是不成问题,玛丽薇安看了一眼四周,决定趁胡克的话还没有引起群情激奋之前解决掉这个事情。
"所以,你就是最典型的无能者的象征。"她给了胡克最后一击--即使
而几乎就在同时,胡克的拳头向他落下--
"住手!"接到丽达的通知,伦贝克的舰长走到了餐厅,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胡克畏缩的缩起了宽厚的肩膀。
"您受惊了。"向玛丽薇安谦逊的道歉,吆喝身后的士兵把胡克上尉押到禁闭室去,舰长对玛丽薇安行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军礼。
冷淡的褐色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对整个事件窃窃私语的人们,玛丽薇安整理了一下落在额头上的几丝烟玉色长发,坐下,慢条斯理的吃完食物之后,转身离开。
在她吃饭的过程中一直抱着胳膊看着面前的友人,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看着玛丽薇安吃完,丽达优雅的拂了下赭红色的纤细发丝。
"玛丽,我觉得你和你的上司一样有容易招人怨恨的性格啊。"
"我是为了他好。"玛丽薇安简短的回答,把汤喝完;胡克心直口快,让他继续说下去只能让事情不可收拾,他还年轻,也还有前途,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这种事情上栽跟头。如果让她中途阻止,罚上一罚,不仅可以拯救他的军旅生涯,也会让他以后多收敛些,懂得什么叫祸从口出。
丽达摇头"那你可以用婉转一点的方式不行吗?这么做只会给你自己树立敌人啊。"
"我知道。"玛丽薇安冷冷的回应,"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再听一会我怕我会说出和胡克一样的话。"真是愚蠢呢,她竟然要把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的人予以惩罚,因为她是军人吧?她的职责就是维护体制,无关她认为那体制是对还是错--
说完这句话,象是自我厌恶似的,玛丽薇安拧起了眉毛,不肯再说话。

 


36
他们是作为被羡慕的对象离开奥丁的,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却沉默着,士兵们捏着行李箱子,一个一个沉默的从舰艇上下来,走出去。
整个军队归来的场面相当的冷清,但是即使没有欢迎英雄们的彩带和花环,还是有为数不少的士兵们的亲人站在外面,等待着自己的亲人--虽然他们中的一些将永远不可能等到自己的亲人了。
从士官专用的宇宙港出口离开,玛丽薇安坐上了参谋部派来迎接她的车子,阴郁的被地上车里的黑暗所包围,玛丽薇安交叉着手指,看着膝盖上已经完工的报告书。
在明知道会失败的情况下被迫出征,然后失败,最后再来写一个失败的总结--真是不愉快到了极点的事情。
可是他不能不这么做。
自从加入罗严克拉姆阵营之后很少缠绕着她的不愉快感带着些须陌生的感觉缭绕而上,玛丽薇安支着下巴,烦躁的关上电脑。
片刻之后,到了参谋部,她走进去,直接到自己上司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奥贝斯坦如果没有被皇帝召见,那么一定在办公。
玛丽薇安在门外的秘书室看到了正在向秘书官交代什么任务的菲尔纳,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混合着鼓励的笑容,有着明亮颜色眼睛的上校微笑了下"中校,进去吧,参谋长阁下正在等您。"
向菲尔纳行了个礼,玛丽薇安走向办公室,看到在拉上窗帘的落地窗前,罗严克拉姆军的参谋长正在翻阅着手上一份文件。
听到办公室大门开启的声音,奥贝斯坦抬头,无机的义眼看着面前的玛丽薇安,手中的电子笔敲了下桌面"坐。"
他说"怎么样?"
"意料之中的失败。"看着面前面去表情的男人,玛丽薇安的语气不自觉的尖酸刻薄起来,她凝视着自己的上司,继续说道"关于要塞对要塞的报告书我已经写完了,我会在稍加整理之后呈上给您看的。"
奥贝斯坦拧了下眉毛"我知道你很不满......"带着写自言自语的成分说了这一句,他又拧了下眉毛,看着没有再说话意思的玛丽薇安"好了,现在你可以下去了,再把报告交上来之后,你会有一段法定休假日。"
也不想和他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玛丽薇安行了一个军礼,然后离开。
望着有着美丽的褐色眼睛和烟玉色头发的女性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僵硬感觉离开了这个房间,奥贝斯坦没有办法可想的轻轻摇头。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玛丽薇安看着想要找话安慰她的同僚。苦笑一下,然后挥挥手,直接回了自己的椅子上,虽然知道他们都是好意,但是不舒服的感觉并不会因为好意而有所减退。
坐回自己的桌子后面,全身放松的在椅子里躺了片刻,玛丽薇安酸涩的闭了下眼睛,把电脑里的资料取出来,开始缓慢而仔细的书写起来。
看着那一串串充满公文刻板感觉的文字从自己面前流淌而过,玛丽薇安有些疲惫的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她很清楚,这些外人看来充满公式化的东西,其实每一个字都是由鲜血凝结而成的,那些冷漠的数字背后,其实是鲜血淋漓的生命。
忽然觉得浑身上下起了一站寒战,玛丽薇安用手指揉了下太阳穴,颓然的垂下眼睛--
为什么生命,要被浪费在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呢?
在贵族军阵营服务的时候从未思考过的问题浮现在了玛丽薇安的头脑中,她盯着自己的指甲,想着这个问题。
明明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为什么会获得通过?这就是绝对权力者的特权吧,只要他高兴,就必然有无数的人为他的一时兴起而付出生命和鲜血的代价。
而为什么他会获得这种权力?
谁给了他可以行使这种权力的权力?
无数问题在玛丽薇安的脑海里回荡着,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就在她觉得头开始疼的时候,一个电话打到了她的桌子上。
在接起电话之前,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外面,发现身后的窗户外是不知什么时候染上的一片黄昏的暮色,快下班了呢,她哑然耸了下肩膀,看着面前响个不停的电话。
观察了一下,发现是奥贝斯坦打来的,她按下几个内部键,按照保密程序在自己周围张开消音力场,这才拿起电话。
"阁下,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吗?"面对着形成的立体投射,玛丽薇安认真的问道;这种时候打电话来,八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她加班吧,不然依照奥贝斯坦的个性,怎么可能打电话来呢?
看着她,罗严克拉姆军的参谋长阁下却意外的沉默了,他凝视着面前有着秀雅姿容的女子,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开口"这个......格里中校,在你度完法定假日之后,请你在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到我的房间好吗?"
玛丽薇安瞪大了眼睛,她惊讶的看着面前出现在立体投射中的男性,多少对他说的话感觉到了那么一点不可思议。
奥贝斯坦居然会对他说出这种话啊,也算是奇闻了吧?
下意识的偷窥了下自己上司的表情,没在他一贯漠然的容颜上找到任何平静以外的表情,玛丽薇安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然后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回答到"好的,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去的。"
说完,玛丽薇安关掉电话,开始把桌子上的东西收好,准备把报告拿给奥贝斯坦之后就回去打包度假用的东西,她打算要离开办公室,忽然又转过身,对着;落地玻璃笑了下,玻璃上面映出来的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女子。

 

37
当玛丽薇安度过为期一个月的长假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六月的中旬了。
奥丁的六月非常的美丽轻柔,罗严克拉姆军参谋长的家,拜能干的管家夫妇所赐,有着超过水准之外的美丽庭院。
舒服的坐在面对窗子的躺椅上,准时在度假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到参谋长府去报道,玛丽薇安看着到卧室脱下衣服换上家居服的奥贝斯坦,发现他还拿着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
奥贝斯坦脱掉了平常给人刻板印象的军服,柔软的亚麻衬衫和棉纺长裤让他显得年轻和随意了许多。
"要喝一杯吗?"奥贝斯坦问道,把杯子放到她面前。
玛丽薇安则盯着他手里的红酒"不是庄园红酒。"她判断着,然后忽然觉得这瓶红酒似乎非常眼熟,她应该在什么地方看过才对"我没想到参谋长阁下也喝这种便宜货。"
奥贝斯坦把红酒在她面前晃了一下1"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玛丽薇安狐疑的拧起眉毛,仔细的看着被奥贝斯坦启开的红酒,看着那鲜红的液体被注入自己的杯子。
良久,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难道是......"
"你猜对了。"给了她一个鼓励一般的轻笑,奥贝斯坦一向漠然的容颜也因为这个轻笑而有了淡雅的柔和感觉。
没去接那杯酒,玛丽薇安只是凝视着面前那瓶红酒,她有些敬畏的伸出指尖,轻轻碰触酒瓶冰凉的身体。
这是她在威斯塔朗特的时候给奥贝斯坦的那瓶酒。
原来,这瓶酒他没有喝掉......而是留在了这里啊......
抬起褐色的眼睛,带着一种清淡的奇妙感情,玛丽薇安看着自己的上司,而被她凝视的男人在看了她一会之后向她举高了杯子。
红色的液体模糊了她的视线,玛丽薇安笑了下,举起了杯子,和他的杯子在空中虚幻的碰撞之后,她仰头饮下--
不算什么好酒,但是口味也在它这个价钱所应该有的水准上,觉得那带着些人造酒精酸涩味道的液体流淌过口腔,玛丽薇安苦涩的摇头,微微一笑。
这从那场悲惨事件里遗留下来的酒,似乎连味道都有鲜血和铁锈的余韵。
把空了的杯子放下,玛丽薇安看着背对着窗子坐下的奥贝斯坦"......我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事情......为什么这种愚蠢到可以拿几百万人的生命开玩笑的事情会发生......阁下,您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对待她的问题,罗严克拉姆军的参谋长报以相当长时间的安静,过了一会,他改变了一下坐着的姿态,双手抵住了自己的下巴。
"大概是因为独裁吧,独裁者的意志可以决定一切,而无论是多么伟大或者多么理智的独裁者,都无法保证自己所下的每一个决定都不搀杂个人情感,而纯粹以理性吧。"对待这个问题相当的慎重,一向以冷静犀利著称的奥贝斯坦在着问题上,使用了他一向很少用的疑问时态的句式。
"那么......您的意思是......民主比较好?"把玩着空了的水晶杯子,玛丽薇安没有看提问的对象,而是看着手里那折射着灯光和逐渐暗淡之黄昏的杯子。
她问的问题非常尖锐,而奥贝斯坦则在椅子里调整了一下自己坐着的姿势。
"这个问题吗,玛丽薇安。"他第一次单独叫她的名字"难道你不认为所谓由一个以上的负数人员决定大于这个人数数十亿倍的命运这样的一个体制,就是多人独裁吗?玛丽薇安,民主和独裁唯一的区别就是,决定人民命运的,是一个或者几个人,而有的时候,这几个人的智慧和理性大于一个人,而有的时候,这几个人的理性和智慧小于一个人。民主政治其实也是愚民政治的一种,不是吗,人民确信使用权力者是遵循自己的意志来行使权力,进而信任和麻痹,但是事实证明,没有一个政治权力机构是可以以人民的希望为唯一意志的。"难得开口说了这么多。看着玛丽薇安露出了有些迷惑的表情,他喝掉了杯子里的酒,带起微弱的苦笑。
"民主我所能看到的,比独裁要好的就是,人民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而我们先不要说这个选择是否是由他们的意志所确定的。"
玛丽薇安安静的听着他说话,然后静静的抿起嘴唇;他在一点一点的为自己解释呢......
真是让人愉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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