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鞮意棠都这样讲了,兰鞮意寻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他,只得答应让他跟去。
而一旁被冷落的严弼也不甘示弱的大嚷嚷着:「寻老弟,要救人可得算上我一份啊!」
虽然听不太懂他们刚刚在说些什么,不过管他的,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当然,还得麻烦严大哥了!」
于是兰鞮意寻、兰鞮意棠及严弼三人便跨上马背前去拯救宫奕,而小喜子则被留下来,若是宫奕回来了就赶紧派人通知他们。
而另一头的宫奕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终于到了兰鞮意寻被囚禁的那个别苑。
他拿出之前从严弼那偷出来的地图,按着上面的指示绕了好几个拐子,终于找到图示上标着的那个暗房。
不过这一切都太顺利,从宫奕下马到现在,一路上几乎都没看到几个人,很顺畅的就到达了目的地,顺畅到有点不可思议,不过一心只放在救人上面的宫奕自然是没有发现到这一点。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暗房外的大门,藉由火折子上的光芒查看暗房里的一切。
看起来好像没有人埋伏的样子。
于是宫奕便大喇喇的走了进去,打算在寻美人面前表演一场英雄救美秀!
就在宫奕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暗房的大门突然关了起来,一个个比宫奕手中的火折子还要明亮的火把出现在黑暗之中,伴随而来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及一位身着华服、样貌与兰鞮意寻有几分相似的男子。
「你是谁?」兰鞮意捷口气冰冷的说。
他刚刚接到通知说是有人潜进别苑里,他还以为是兰鞮意棠回来了,没想到居然是一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陌生男子,害他刚才期待的心情落空,现在气的只想杀了眼前这个人。
看着兰鞮意捷,宫奕竟然开始不知死活的在心里将他和兰鞮意寻比较一番。
嗯 ~ 金色的头发还挺明亮的,不过他还是比较喜欢寻的那种淡金色发色。
翠绿色的眼睛太锐利了,还是寻艳红的眸子里的那股温柔比较好。
脸嘛 ~ 跟寻相比显然是多了几分刚毅,少了几分艳丽的感觉。
看来不管怎么比都是他的寻比较好嘛!
宫奕在心里暗自下了结论。
而迟迟等不到回答的兰鞮意捷也失了耐心,抽起一旁侍卫腰上悬挂的利剑,一剑就刺向还待在那不知道要闪的宫奕的胸口。
骑在马背上正准备赶去救人的兰鞮意寻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一道血口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横划在他的胸前,雪白的绸衣上沾染了点点的血迹。
「寻老弟,你衣服上怎么会有红色斑点?」刚刚好像没有啊?
「没什么,污渍而已。」虽然嘴里这样说,但兰鞮意寻却是握紧了手里的缰绳,两脚用力的蹬了一下马肚,让马儿又再加快了些速度。
宫奕,在我赶到之前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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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会没事?」兰鞮意捷不可置信的看着被自己刺了一剑却一点事也没有的宫奕。
宫奕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兰鞮意捷这个问题,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晓得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兰鞮意捷手中那把剑划下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但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出现,待他张眼一看,发现除了胸前的衣服被划开了之外,其它地方都安然无事、毫发无伤。
怪怪!
他什么时候练过金钟罩还是铁布衫这种功夫了?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既然知道兰鞮意捷伤不了自己,那也没有什么好怕啦!
于是宫奕胆子便开始大了起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口气问道:「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还不快点把我们家的寻给放了!」
不信邪的兰鞮意捷握紧手中的利刃,一个反手对准宫奕又是一剑下去,但是宫奕依然一点伤也没有,甚至还噙着一抹戏谑的笑容。
真邪门!这人难不成有不死之身吗?
兰鞮意捷恨恨的想着。
「嘿嘿...再来啊!反正你们是杀不死我的!」看到敌方连自己一根寒毛都伤不了,宫奕不禁得意忘形了起来,挑衅的对兰鞮意捷他们说道。
杀不了他,把他抓起来总可以吧!
于是兰鞮意捷一声令下,身后的黑衣人便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宫奕这只会些花拳绣腿的小毛头给抓到手。
「喂!你干嘛啊?打不过人就把人家给抓起来,真是个卑鄙小人!」宫奕一边不停的试图挣脱黑衣人的束缚,一边不停的对兰鞮意捷怒骂着。
呜...对不起,寻 ~ 没想到我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宫奕想到自己还没把兰鞮意寻给救出来就被人家给抓住,心里真是那个呕啊!
让人拿块布将宫奕喋喋不休的嘴给堵住,兰鞮意捷开始打量起宫奕因晃动而不小心滑落至胸前的血玉。
这不是兰鞮意寻的血玉吗?
看来他还挺重视眼前这个人嘛,居然将攸关自己性命的血玉给了他!
哼,兰鞮意寻,这个人在我手里,我就不信你不会自投罗网!
既然你不顾义气横刀夺爱,那我一定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砰!」
兰鞮意寻抬起脚一踹,大厅的门就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摧残而双双倒落在地。
厅内,兰鞮意捷正在品茗,好整以暇的等待兰鞮意寻接下来的发话。
「他人呢?」果然就如兰鞮意捷所料,万分焦急的兰鞮意寻急躁的大吼着。
「死了。」话一落下,兰鞮意寻腰间悬挂的利剑立即在他的颈项留下一道五公分左右的伤痕,明晃晃的刀刃衬的那缓缓流下的鲜血更为赤艳。
「我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快点回答我,他在哪里?」话里的音调跟刚刚比起又冷森了几分,换作是一般人的话,此刻恐怕早已跪地求饶。
但那是指一般人。
只看兰鞮意寻依旧从容不迫的端起搁在桌上的茶杯,靠近嘴边又在轻啜了一口,才抬起头来直视着兰鞮意寻说:「把意棠还给我就告诉你。」
听到兰鞮意捷这样说,兰鞮意寻立刻想到当时从兰鞮意棠身上看到的斑斑痕迹,气恼的就揪住兰鞮意捷的衣襟大骂:「把他还给你好让你继续对他做那些苟且之事吗?兰鞮意捷,他可是你大哥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推开兰鞮意寻揪住他的手,兰鞮意捷冲到墙边抽了把挂在上头的长剑,怒冲冲的和兰鞮意寻对立着。
「你懂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夺去我最重要的人?先是我母亲,再来是我最爱的人,告诉我为什么啊?」此刻的兰鞮意捷已经丧失了方才的从容,面容狰狞的对着兰鞮意寻大吼。
「为什么好不容易有人真心对我好,可是他喜欢的人却不是我?」话里带点哽咽声。那张和兰鞮意寻有几分相似、但却更为阳刚的面容此时却露出如迷路的小孩那般无助。
兰鞮意寻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自认为对他这个六弟照顾的无微不至,没想到却没发现他内心是那样的空虚寂寞,有着和外表不符的脆弱。
就在兰鞮意寻还再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中庭里有人大喊着「失火了」,而且火势似乎窜燃的很快,没多久就是赤红红的一片,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也可以感觉得到灼热。
「你的小情人就在当初囚禁你的那间暗房里,看这火势应该马上就会烧到暗房那了,快去救他吧。」兰鞮意捷坐回他一开始坐的那张太师椅上,面容平静的对兰鞮意寻说。
暗房!那不就在火源的附近吗?
兰鞮意寻慌忙的转头就走,在跨离门坎的时候他回过头对兰鞮意捷说:「你也快逃吧!」
没有回答,兰鞮意捷低沉着头甚至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没有时间等兰鞮意捷回答,兰鞮意寻现在一颗心全悬在宫奕身上,更何况大厅离火源有一段距离,他相信兰鞮意捷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逃离。
待兰鞮意寻走后,兰鞮意捷从坐椅上缓缓站起,走到放置着油灯的圆桌边,一挥手就将点燃的油灯挥落在地,小小的火苗顺着蔓延的灯油,没多久的时间就让大厅里也是火光一片。
兰鞮意捷坐在被火焰照射而显的艳红的地毯上,两手支立左右,表情是如静止的湖水那般宁静祥和。
「棠棠,我们一起去玩!」男孩用着可爱的童音对一旁的少年撒娇。
「小捷,是『哥哥』!」少年慎重的语气里找不到一丝责备,有的只是浓浓的宠溺。
「棠棠!」
「唉......」
想到小时后兰鞮意棠那无奈的表情,兰鞮意捷就忍不住嗤笑出声,喃喃的念起记忆中那自他母亲死后他必须学会独立就没再喊过的名字:「棠棠......」
「小捷!」
是错觉吗?我好像听到他在叫我的名字?
「呵呵...怎么可能,别说这是小时候的称呼了,自从我对他做了那些事后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怎么可能会来这里找我......」兰鞮意捷自嘲的说着。
「小捷,你在哪里?」喊话的那人听的出来是用他所有的力气在呼喊。
意棠?
兰鞮意捷回头一望,果然看见一个人儿在火影里穿梭,往他的方向走来。
「小捷!」找到人的兰鞮意棠显的十分开心,欣喜的表情在他脸上表露无遗。
愣住了的兰鞮意捷直到人都扑到他怀里来了才又回过神。
「笨蛋,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没看到这里的已经着火了吗?」回神后强烈的担忧涌上心头。如果刚刚意棠出了什么事的话......兰鞮意捷不敢继续往下想。
「当然是来找你的啊!」刚才找不到人的担忧化为泪水,兰鞮意棠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刚刚一直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已经被火烧死了你知不知道?」
「找我做什么?」用手抹去兰鞮意棠颊边的泪珠,兰鞮意捷继续说着:「你不是不喜欢我,还很讨厌我吗?」虽然听到兰鞮意棠特地来找他令他很高兴,但是他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兰鞮意棠会原谅他曾经对他所做的一切。
至少他还记得他那就够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你了?」兰鞮意棠愤怒的说,「虽然我很气你,但那是因为你一直一意孤行,硬是要让复仇蒙蔽你的良心,可是我更气我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只是在一边看着你被仇恨吞噬掉的自己!」
被兰鞮意棠鲜有的气势给吓到,兰鞮意捷吶吶的说:「可是你明明就常常跑到五哥练武的地方偷看他,我可是亲眼看到好几次!」想到当时的情景,兰鞮意捷醋意跟怒火就不打一处来。
「我只是很钦佩年纪比我小却样样都行的意寻而已!而且我才没有偷看他,我看的人是......」
「......是什么?」兰鞮意捷没有发现自己这句话里充满了期待的意味。
「是每次都会跟在他一起练功的你!」兰鞮意棠一股作气的说完后,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什么的,丢下兰鞮意捷就快步离去。
就在这时候,一根因烈火燃烧而倾倒的梁柱恰巧往兰鞮意棠的方向倒去,兰鞮意捷赶忙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兰鞮意棠,烧烫的梁柱就这样硬生生的砸落在他的背上。
「小捷!」
对上兰鞮意棠担忧的目光,兰鞮意捷对他笑笑说了声「放心,我没事」后,就着单手搂着兰鞮意棠的姿势,奋力的用另一只手将背上的梁柱给推开,却也让推开梁柱的那只右手惨遭灼伤。
「你骗我,手跟背都烧伤了怎么可能没事!一定很痛对吧?」方才才止住的泪水现在又不停的从兰鞮意棠的眼里下坠。
「不痛,一点也不痛。」得知自己心爱的人对自己的心意,再大的疼痛此刻也显的渺小。
「意棠,跟我走吧!」兰鞮意捷恋恋不舍的将兰鞮意棠与他拉开一小段距离,「我们离开这里,从新过着属于我们两个的生活!」
「好!」
匆匆忙忙的从大厅赶到暗房时,暗房那里早已窜起熊熊烈火,巨大的火舌将四周团团包围着,像只猛兽般张牙舞爪的不让人接近。
兰鞮意寻觉得很热,不是因为靠近火场的缘故,那种热就像是重重火墙将你围困着,灼热的空气彷佛让你也要一起燃烧似的,锥心刺骨的热。
兰鞮意寻知道,这是血玉将宫奕现在所受的痛苦传达给他的缘故。
传闻中,血玉是位于西域国西南方的少数民族礊利拉亚族特有的产物。
礊利拉亚,即为「承继神之血的人」的意思。
传说中,礊利拉亚人是天神用祂的血与天山的冰雪创造出来的,是独受天神所眷顾的一族。
虽然这样的说法让人觉得礊利亚族的人未免太过自大,但只要是看过他们的人都会觉得这样的传说一点也不夸大,甚至有种「他们受神所眷顾是理所当然」的感想。
彷佛就如传说中的那般,礊利亚人是由天神的血与天山的冰雪创造而成,礊利亚人个个都有着赛雪的肌肤与鲜血般艳红的双眸,无论是男是女,都有张天上才有的美丽容颜,即使是拿这世上最美丽的花朵与之相比,不仅连他们的神态都无法比拟,甚至还会有种亵渎了他们的感觉。
不过神所赐予给他们的不只这些。
除了美丽的容貌外,礊利亚族还有着出人的智慧与强大的灵力。
据说礊利亚族当时凭靠他们出众的智慧,在邻近的一些族群才刚进入火食阶段的时候,他们早已建设出规划有序的城邦,上至会议堂,下至排水设施,无一不完善。他们还发明了一套文字,并创立了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套法典,据说现在世界各国的法条都是从他们的法典演伸而来。
拥有美丽与智慧的礊利亚族还有着强大的灵力,他们的灵力来源在于他们的鲜血。
礊利亚人的鲜血可以驯服野兽、招风祈雨,甚至还可以当成药材,医治百病,礊利亚人鲜血的珍贵度甚至让许多人倾家荡产只为求得一滴。
不过对礊利亚人来说,他们鲜血最大的用途不是用来做上述的事情,而是用来培养血玉。
每个礊利亚人在出生的时候都会在父母的祝福之下挂上还未开过血的盘玉,这时的盘玉是如冰雪那般的清澈洁净,没有一丝杂质。
之后,礊利亚人必须每天太阳刚升起的时候,用他们的鲜血喂祭盘玉,直到他们五岁为止,到这个时候盘玉已经完完全全的吸收了他们主人的鲜血,成了与他们共存的血玉。
通常礊利亚人到死为止都不会拿下等同于他们性命的血玉。
在有血玉的守护之下,礊利亚人几乎可以说是无病无痛的直到寿命享尽,但也不是说失去血玉他们就会丧命,只是这样的话那个人等于是失去了自己的半身,通常身体都会呈现衰弱状态,不比一般族人的健康。
所以基本上礊利亚人是不会取下血玉的,只有一种状况例外,就是他们有想守护的人的时候。
礊利亚人为了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会将等同自己半身的血玉交予对方,而被赠与血玉的那人,从此身体上所受的一切病痛都会转移到赠与他血玉的那个礊利亚人身上,平平安安的在守护下生活。
但相反的,若是有人硬是夺取血玉,那夺取血玉的那人不仅不会得到守护,反而还会被血玉吸光血气而死,所以也不会有人去干那种蠢事。
不过这么样一个享尽神的恩赐的族群自然是会遭人眼红,昌盛繁荣了两千年之后,一向和平反战的礊利亚人就被北边入侵的蛮族给剿灭,族人不是当场被杀,就是被抓去当奴隶、禁脔,最后依然不得善终,仅存的几个族人也不知道失散何方,至此,礊利亚族可以说是整个灭族。
而兰鞮意寻的母亲正是那少数仅存的礊利亚族人,虽然混有一半的非礊利亚血统,但显然的兰鞮意寻自母亲继承而来的比自父亲那还要多,不仅有着礊利亚人才有的独特红眸,连智慧及灵力也是一等一的好,却没想到只因为母亲是非王族人士而遭受歧视,连他那出众的才能也一并埋没了。
现在的兰鞮意寻用一旁水缸里的水将自己淋湿,奋然进入火场拯救宫奕。
虽然血玉可以将被守护的那人所受的痛苦转移,但前提是那人必须本身拥有强烈的求生意志。
换句话说,若被守护的那人自己寻死抑或是他失去意识,呈现昏迷状态,那么此时他所受的一切伤痛将会是由他本人自己承担,血玉并不会将之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