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途恋————左翎
左翎  发于:2008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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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

在九天之上,有著与地下黎民一般的世界,那里有君王、有住民;不同的是,地上的苍生在天上是仙、地上的君王在天上是玉帝。
仙人,是没有寿命这种玩意儿的,有的,只有所谓的大限,大限之期之後,仙人将再度下凡修炼,可能会变得更好、也可能会变得更糟,但不管如何,死後一样会到天上来领赏受罚。
现任的玉帝,他的大限之日即将到来,身为他的继承人的我,也就是下任的玉帝,但由於我生性顽劣、经常擅自改掉人间不变的定律,因此玉帝相当害怕我继任。在苦无其他人可以顶替的情形下,他选择让我提早大限,逼我下凡去完成他所指定的任务。
转世成为凡人的我有著天上所有的记忆,却没有法术,一切只能凭自己,我猜测,这也许正是玉帝要敎我的事情。
即便我再生气,只要玉帝交代的事项我未完成,这辈子我就休想重回九天之上,体会这个重要性後,我甘愿接下这项任务,但是,这个玉帝老头,最好就给我记著,回到天上我还是会作乱的!

现在在这人世里,我被取名为洪桀诚,一听就知道是做白工的料,桀诚说多次一点就成了「竭诚」,就好像在跟人说:「欢迎唷!我竭诚为您服务!」
忍耐这个名字到十八岁,玉帝老头藉由土地公的手把第一个任务传给我,老头说,之前我在天上胡乱写了教人死而复活的书卷流到了地上,经过数个朝代的流传下来,造成了无数人的盲目追从,因而他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找出书卷祝融、并且劝那个仍在追从我所写的事项的人回头!
土地公同时告诫我,执行往後任务时的禁忌:
第一、绝对不可以说出自己来自天庭、以及天庭的一切人事物。
第二、禁止要胁其他众神帮助自己达成任务。
第三、绝对不可破坏天地伦理、人伦常纲。

原本,我认为这个任务简单至极,几乎是个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达成的小事,但後来,我却是最後悔的人。
如果说,老头真是要用这些任务来敎我身为一个玉帝该会的事情,那麽,锺苇和邱旻传达给我的,就是这人世间最可贵、也最可怕的「情」字。

第一章

阴暗潮湿的深地里,总埋著坏事。
自古相传,尸体若埋入湿地里,定成荫尸,成了荫尸的先祖将会反噬掉自己的儿孙,如同诅咒一般的灭族,叫历代千秋的炎黄子孙莫不敢听从,风水师、道长等神圣的职业由此而生,加深了这古老领域的神秘感。
漫长的传承下来,新世代的年轻人早已与这古老领域脱节,也许有人仍然敬重、但也一定有人毫不在意,不管如何,开发这未知的区块成了一种时尚,毛骨悚然的话题节节高传,试胆见鬼成了影视新秀。
只是,不管後人如何探索,终究所知有限,不得其门而入更是让人心痒难耐。
邱旻,一个正值十五岁的青少年,在一次报章杂志大肆宣传下开始对灵魂鬼怪产生好奇,更相邀一群好友於鬼月试胆。
从农历七月初一开始,邱旻每晚晚归、有时甚至到天亮才回来,邱爷爷和邱母虽然担心,但屡屡质问邱旻却都不肯老实回答,他怎敢让自己的爷爷和妈妈知道他在做什麽?知道之後他们不会气死才怪!他们可是最迷信的人耶!

经过近半个月的试胆後,邱旻并没有因此而厌倦,反而还玩得更大、更凶,这天晚上,他集结了四个好友一同到某戏院去试胆。
「欸,等一下十二点到,一起进去啊,可别有人很鳖三的逃掉啊!」站在那荒废的戏院外头,邱旻一副老大的样子说著。
「阿旻,今天挑这里没关系吗?上次我才看节目,他说这里是最阴的地方耶!」五个人里,最胆小的黄信勇抖著嗓音说道,手里还紧握著庙里求来的香火袋。
「信勇,干什麽啊?怕了喔?又不是要你自己一个进去,我们可是五个人一起进去喔!」胆子最大的赖竣推著黄信勇,大剌剌的喊著。
「我虽然不怕,不过我要先说一下,根据我老爸的说法,这里的确很阴,大家最好还是跟我领一个佛珠挂著好。」推了一下眼镜,个头矮小的吴旗安说著。
吴旗安的家里是北部知名的道观,吴爸更是出了名的大师,因此吴旗安说的话其他四个人不敢有任何的反对。
虽然他们至今还没见过半只鬼,心底却没有半点否认这东西存在的话,可能是受了生长家庭的影响,吴旗安等人对於鬼神还是有敬崇之心的。
邱旻等人从吴旗安那里拿了一条佛珠挂在手上,确认时间到之後就偷跑进去了,当然,他们也无视於那张私人土地、猛鬼出入的警示牌。
这个时候,邱家。
「公公,我们要不要出去找小旻?现在都已经十二点多了,小旻却还没有回来,怎麽办?」邱母坐在客厅里焦急著,反观此,邱爷爷却是一脸轻松的看著报纸。
「不要急,媳妇。他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事会自己处理的。」
「公公,你怎麽这麽说呢?他才一个十五岁而已,哪里懂得社会人心的险恶?」
放下高举的报纸,邱爷爷抽著烟斗,若有所思的说著:「最让我担心的,还不是人心险恶......」
「咦?」
「不......没事,先去睡吧。」
「看到小旻还没回家,做母亲的哪里睡得著?」邱母一脸忧愁的起身,走到祖先牌位前祭拜著,希望祖先们能保佑邱旻平安无事。
看著自己的右腿,邱爷爷想得出神。
邱旻这次探险的地方,多年前是个戏院,由於发生一场大火,烧死了许多人,才使得这个地方带了许多怨气,任许多德高望重的道长作法驱除也难以见其成效。
再加上许多电视节目和报章杂志的大肆宣传,才让邱旻认定这个地方一定能让他见到异度空间的家伙。
戴著朋友给的佛珠,胆大的邱旻当头带著其他人进入戏院,他打开手电筒,照著四周的景物。
「哇塞,这里真够荒废的,我觉得我还可以闻到烧焦味勒!」邱旻半嘻笑的说著。
胆小的黄信勇只能抖著身体,伸出手抓住走在他前面的刘辛芳。
刘辛芳算是邱旻一群人里面相当沉默的人,自认从未遇过不可解释的现象,这次会来纯属是邻居黄信勇的拜托。
「上次我看节目,听说要上四楼之後才会有怪异现象,应该是说那些家伙都聚在四楼或是五楼吧?」吴旗安拿起自己的手电筒找著上楼的路,一面找一面说道。
「那好,我们就上四楼吧!二三楼别理它了!」邱旻决定著。
「咦?邱......邱旻......真的要这样吗?很...很恐怖啊!」黄信勇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说道。
「信勇,你真的很胆小耶!你不会把这个当作是在找机会掀女生裙子的情境喔
?」赖竣嘲讽的说著。
「吵死了!你们自己还不是藉著说话来让自己消除紧张?」刘辛芳不悦地反驳,让赖竣啧了一声。
领著这些没默契的朋友,邱旻大胆的找到路、爬上了四楼,虽然这里的脏乱程度不输给下面几层楼,但是这里的气氛总带有一股诡谲,教人有种欲夺门而出的冲动。
「走吧!」站在楼梯口好一下子,邱旻决定往前探寻。
拉著黄信勇的手,刘辛芳感觉到黄信勇现在的害怕,这也是他会陪黄信勇来的原因,因为他的玩伴是个没有朋友就活不下去的人,自己的存活价值总依存在朋友上,才使得他会逼迫自己来到这讨厌的地方。
握紧手腕上的佛珠,刘辛芳只能祈祷一切平安了。
只是......当刘辛芳的祈祷一结束,赖竣手腕上的佛珠立即散落在地,哗啦的声音清楚地盪漾在整间戏院里,有种不知名的恐惧正席卷而来,每个人都瞠目的看著赖竣。
「干......干什麽?我什麽都没做喔!是旗安给我的佛珠没穿好的关系喔!」赖竣紧张地解释著。
「我怎麽可能做那种事?知道要来这种地方,我前一天晚上还特地检查过、拜过神明的耶!」吴旗安立刻解释著。
赖竣无言,几滴汗水从额头上滑落,在下巴处落下,其他人看著掉落的佛珠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好。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想这应该是警告,我们应该离开比较好。」刘辛芳打破沉默的说著。
「辛芳,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路进来的,现在说走就走,未免也太......太把人当白痴看了吧?」邱旻站在刘辛芳面前,一副我不服你的样子说道。
「不然呢?邱旻,你要等到有人出事才甘愿吗?好兄弟都愿意给你一个警告了,你想怎样?等对方行动?」知道站在他身後的黄信勇已经抖得如一个要被屠宰的小动物那样,刘辛芳说什麽也不愿意再前进冒险。
「我就是不相信会出事!有本事就叫那些家伙来找我啊!」邱旻狂傲的说著,他从地上找到一张缺脚椅子猛力由上往下摔著。
「来啊!不是有很多好兄弟吗?我们还特地挑七月来的,你们不会好好招待我们吗?」
听到邱旻的话,黄信勇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其他人上前安慰,却怎样也止不住黄信勇哭泣。
「信勇,你到底怎样?快说啊!」被逼急的刘辛芳猛摇著黄信勇问著。
伸手按住刘辛芳,吴旗安对黄信勇好声的说著:「信勇,我是旗安,知道吗?知道的话就点头。」
黄信勇啜泣著点头,这才让邱旻以外的其他人松了口气。
「告诉我,信勇你是不是看到什麽或是听到什麽?」吴旗安自小在道观耳濡目染下,多多少少知道处理这种事情的程序。
「没有......我没有听到......看到什麽......但是......但是......好可怕......我觉得压力好大......好像被推著走......不要......可好怕啊......」
「信勇!那是你自己多想了啦!如果不是没见到什麽就安啦!」赖竣大声的说著。
紧张过度的黄信勇一直无法好好表达打从自己进来这戏院时的恐惧和不安,当他抬头要继续说话时,他看到了那张被邱旻摔在地上的椅子慢慢地、慢慢地飘浮起来,就在赖竣身後。
不只是黄信勇,其他人也看到了,反应快的邱旻立刻把那椅子推到一旁,吴旗安立刻说:「不行了,对方已经有行动了,我们要赶快走才行!」
「旗安......你!」邱旻还未说完话,他就被吴旗安给拉著走。
一群人立刻下了四楼,急欲冲向出口。
洪桀诚走在阴暗的小路上,边走边念著,在旁人的眼里看来会觉得洪桀诚是个神经病,不过也只有洪桀诚本人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话。
「喂,你这土地爷怎麽都不好好当?没事带我去那种地方,我再待久一点就会出事耶!」洪桀诚骂著,踢著路边的小石子出气。
「唉唷,没有办法啊,是你叫我带你去锺苇在的地方啊。」土地公隐身,走在洪桀诚身旁无奈的说著。
「话是这麽说没错,不过你不用先跟我说一下吗?」
「我的小祖宗,你自己用用脑袋想也知道啊!倘若这是个简单的问题,哪有可能玉帝会交给你处理呢?交给老朽就好啦!」
「啧!」
想起刚到那里的情景,洪桀诚就不自觉的颤栗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里的阴气和怨气聚积了太多,若要凭做法事消除,恐怕得做上一整年才有办法!
而他,现在只是个肉身凡人,怎麽可能消除得去?
「土地爷!没有其他办法吗?比如说烧了书卷就好之类的......」
「怎麽可能呢?就算书卷烧了,书的内容锺苇也记好了,还是会继续做下去啊!」
「可恶,他干麻那麽执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是我写来骗人的耶!」
「小祖宗,这就是你造的业啊!」土地公叹息著。
「土地爷,那他......还要多久就会完成仪式?」
「嗯......再一个人,只要再一个人仪式就会完成。」
「那他会抓谁?」
「那个人的孙子,我看看喔......嗯......我记得好像是叫邱旻吧。」
洪桀诚笑著,自信地说道:「那麽,我只要找到邱旻,和锺苇接触就是迟早的事了!」

第二章

凌晨三点多,吴旗安回到家,他本以为家人已经入睡了,便很放心的从正门进入,没想到他一进去就看到他老爸坐在道观里打禅,他直觉自己一定会大难临头。
「爸......我回来了。」知道自己父亲有神通,吴旗安也不敢装傻,於是便老实的走到吴爸面前说道。
吴爸没有睁开双眼,也没有起身,就这样对吴旗安问道:「你混到这麽晚才回来,是忘了家里人会替你担心吗?」
「没有啦......我知道你们会担心......」
「如果你还知道,就老实跟我说,你和谁出去?你们做了什麽?」
吴旗安觉得很为难,左右思考好久才回答:「我跟赖竣......刘辛芳、黄信勇......还有邱旻一起出去。」
吴爸睁开眼睛,看著自己的儿子。「你们做些什麽了?」
「我们......我们去那家○○戏院。」
「你们还敢去?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你怎麽可以不知道?要是害死人你负得起责任吗?」吴爸勃然大怒的吼著。
「唉唷,爸......是邱旻他说要试胆啊。」
「喔、人家要试胆、你也要跟著去试胆啊?那人家去跳楼,你是不是也跟著跳?」
「对不起啦。」吴旗安诚心地道歉。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这句话我听多了。从七月初一鬼门开到现在,你们天天都在试胆,以为我不知道吗?」
吴旗安哑口无言,自以为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的他这次还是碰壁了。
吴爸起身,脸色凝重地问著:「结果呢?有没有出事?」
「没有。」对於佛珠散落和椅子飞起的事情吴旗安不敢说出,深怕会让自己父亲更加生气。
「旗安,一直到鬼月结束前,我不准你再去找那个邱旻,知道吗?」
「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要是再被我抓到你偷跑出去,我就把你的脚给打断!」吴爸说完话後就进去房间睡觉了。
重朋友的吴旗安直觉得自己父亲相当独裁,他才不会听哩!
邱旻一个人走在路上,生气得不得了。
本来他还以为今天晚上会是个很棒的探险夜,结果全被黄信勇的胆小、吴旗安的怕事给毁了,气死他了!
看著手表,已经三点多了,错过了探险最棒的时间他还能有心情再去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冷不防,低著头走路的邱旻撞到了人,两个人差点跌倒。
生气的邱旻本想回头骂著那个冒失鬼,结果他看到对方也在瞪他。「看屁啊?没看过吗?滚啦!」
洪桀诚本来是想看看撞他的人长什麽样子,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恶人先告状,气得他差点没动手。
「咦?」再仔细看著撞他的人,洪桀诚吓了一跳。
「可恶!这个冒失鬼居然是个哑巴狗!」邱旻骂了一句,转身继续走往回家的方向。
看著邱旻的背影,洪桀诚诧异的说著:「这个小子到底是怎麽回事?身上居然带著这麽种的怨气......还有诅咒?」
站在洪桀诚身旁的土地公不发一语的看著,然後偷偷消失,连跟洪桀诚报备都没有。
自那次夜探戏院後,邱旻就没有再和朋友出来相聚,并非是他被限制住,而是周围的怪异事情让他无法去想这些事。
最近,他老是觉得有人在偷窥他,一转头都会看到一抹黑影闪过,当他追上去时却什麽都没有,彷佛是自己的幻觉,而一天里,他至少会见到这黑影五六次,为了这个不知名的黑影他也去问过自己的爷爷和妈妈,是否有人在戏弄他,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有。
这天晚上,邱旻在晚饭後,仍然坐在厨房,在洗碗的邱母觉得好奇,便开口问道:「小旻,怎麽啦?看你脸色很难看喔。」
「没有。」
「发生什麽事了吗?」
「没有。」
连著得到没有的答案,邱母便也不问了,静静地洗碗,她想,如果邱旻愿意,他自己就会开口了。
果然,不到五分钟,邱旻开口问道:「妈,最近......你有没有看到什麽奇怪的人或事物?」
「怎麽了吗?小旻,你看到什麽了吗?」邱母紧张地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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