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舞鞋————阿夸mao
阿夸mao  发于:2008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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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两只手都握住了他的脖子:"再说,就掐死你。"他嘻笑着去拉我的手,宽大的睡衣领口因动作而往左胸敞开,一大块状似抓伤的红色条状伤痕赫然跃目。
我不由皱眉,他却慌忙去拉领口掩饰伤口。"怎么搞的?"我问。
"没什么,练功时碰伤的。"他并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话未出口已在脸红了,而且紧拽着衣服的动作更让我满腹疑问。
"哦?"我拉长声音,俯下身想细看," 让我瞧瞧,好像不轻啊。"
"真的。没关系的,已经不痛了。"他急得乱摇头,我越发怀疑,那条伤痕怎么看都不像是碰伤的。
我伸手去拉开他那紧按住衣服的手:"只是看看而已,怎么,难道怕我非礼你啊?"
他一怔,我趁机用力一下瓣开他的手,迅速扯开他的领口,伤口从左胸肌上方划到乳头下面,好像是..... 是被尖尖的指甲抓的。
手一放,衣服从他削瘦的肩上滑下,身体毫无遮饰地曝露在我眼前,小腹边也有类似的伤痕,我扳转他的身躯,背后也有。
他低头不语。我倒吸一口冷气。
许久,我冷冷地问他:"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他还是不吱声,脸色忽红忽白。
"要不要告诉我,是被猫抓伤的?!"我冷笑着,意味深长:"你到底在打什么工啊?"
闻言,他忽抬头,脸色惨白,眼中却有泪光。
他瞪了我一会儿,我被他瞪得头皮发麻,被他眼中泪搞得心慌意乱"七七.... ....."
"关你屁事!!!!"
终于,他冲我大吼,泪直往下淌,随手抓起床上两本厚厚的画册朝我身上砸来。我呆呆不知所措,胸口被画册砸个正着,生疼!
他又抓起滑落在床上的衣服,起身就往自己的房间奔去。
"喂,七七.......对不起"我慌忙追过去,"我只是.......只是"
"砰!"他把房门狠狠关上,把我和"关心你"三个字都一起关在门外。
好像也把我的心夹在门缝里,被挤得剧痛。
"七七......"
房间里面悄无声息。
七七。
相处有一段时间了,我发觉其实自己一点也没有了解他。
他的一切,都被他的舞蹈时的神采遮住了我的眼睛。

整整一天,我没有见到他从房里出来。
没有吃二餐,他又悄悄地出去打工了。我想自己的多管闲事,可能真的会扼杀掉这段原本会蛮和谐的时光。
他到底是在干什么?我无法阻止自己不去猜测。
更怕的是,我脑中已有某种猜测,感觉在他的沉默和愤怒中得到印证。这种想法让我有种欲呕的感觉。

但经过一夜后,他似乎已经忘了那场不愉快,并拦住给他开门后就想悻悻溜回房的我,并递了一个泛着油迹的纸包给我:"吃不吃王福记的叉烧包啊?"
我接过纸包,看着他,他神情坦然,甚至有些......漠然。
"谢谢。"我喃喃地说,"昨天......很抱歉。"
"哦,没事。"他没有看我一眼,直接走回自己房内。
我感觉自己有哪壶水不开提哪壶的蠢样。
纸包捏在手里,有些沉重。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昨天看到的那些伤痕的样子不禁会浮上眼前,散发着痛苦及.......媚惑。
他拿着换洗的衣服出来,看到我仍立在原地未动:"嗯?不想吃吗?"
"不,"我说,"等你洗完澡,一起吃吧?"
他笑了笑,很淡。然后就进了浴室。
我去厨房拿了碟子和二双筷子出来,厨房对我们来说只是个放吃饭器皿的地方,他不擅长厨艺,不幸我也是。所以我们三餐大多是外卖食物。
我不禁想起他一开始一本正经地问我会烧饭吗,我遗憾地告诉他,我连先放水还是先放米都搞不太清楚,甭说把可爱的米粒煮成可以入口的饭。他当时的表情犹如买了几千块彩票却连一张二元钱的都未中到一般。我这才明白,这家伙招房客的同时还希望能找到一名厨师。

王福记的叉烧包应该蛮好吃的,可惜在各怀心事的人吃来,味同嚼蜡。
我竭力不让自己朝他的领口望去,他也已经把领口扣得严严实实,在我看来,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今天,还练吗?"我无话找话,气氛有些闷。
"嗯。"他点了点头。
"每天都练,你不觉烦吗?"我故意这样说,好让他多开口,过多沉默的他会让我不由自主的心慌。
"你每天都敲电脑,也不烦吗?"果然,他将了我一句。
我苦笑,不过叉烧包好像有点味了。
"七七,你父母怎么会给你起这个名字?"其实我早想问,刚好趁现在把它当谈资。
"不,我自己起的。好念,好写。"他回答得很干脆。
"哦。"我想问他为什么不用父母给起的名字,但不敢贸然提问,唯恐又触及他的某种秘密,"可我觉得八字更好些吧?"我施施然说着。
"唔?"他望向我,边嚼着包子。
"因为谁见了你都得叫‘八八'(爸爸)。"我一本正经的说。
他怔了怔,随即就明白,笑了起来,嘴角轻轻扬起。我觉得口中包子比刚才好吃多了。
我也笑了,虽然不觉得这个无聊的玩笑会让他开兴,至少他笑了。
感觉他明白我的用意,因为笑完后,他低低地对我说:"我没事,真的。不必......为我担心。"然后柔和地望着我,无端地心由于他的这种目光漏跳了二拍。
"嘿嘿。"我干干地笑着,有种被人洞穿心思的尴尬,并躲开他这种目光。
他狡黠地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又习惯性地冲我皱了皱鼻子。
这顿早餐我和他都吃得很慢,好像准备吃一辈子似的。

要了解一个人会付出代价的。
对于七七,我宁愿丧失掉所有的好奇心,来换取与他的一顿的早餐,不顾对于那些触目的伤痕的猜测如鱼骨般哽在喉咙,难以下咽。
对于这个孤寂的男孩,我只是想关心他,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常陪他出去买些食物或日常用品等物。
用得最费的东西是浴乳和食物。因为七七一天得洗三四次澡,而我得一天加上夜霄要吃四餐。七七总奇怪我吃这么多东西,而且从不运动,怎么不胖。我也奇怪他一天为什么要洗这么多次澡,比女孩子还勤,怎么不烦。
附近小超市收银台的小姐已经认识七七了,每次看见他总笑得特别灿烂"小七小七"的叫得在旁边的我汗毛直竖。
在选食物时,我转头看看那个漂亮的小姐还在朝这儿张望。
我用肘捅了捅他:"你看。"
"什么?"他把目光从一捆速食面上转向我。我指向那个小姐直笑:"挺漂亮的?"
"你对她有兴趣?"他奇怪地瞧了我一眼,顺便望了望那个小姐,小姐朝他招了招手。
"笨蛋!"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我对她有兴趣有什么用,人家压根儿没看过我一眼。她看的是你啊!"
"哦。"他应了一声,继续挑速食面。
"哦什么哦?什么意思?"这小子的反应不出意料,但有点让我泄气,"你可以过去跟她说说话,交个朋友之类的,只要你去,保定会成功。"
"干嘛?"他抓了两捆我常吃的那种速食面放在我的提的购物篮里。
我有教导木头的感觉:"什么干嘛?跟她交个朋友呗,而且看她那幅样子,早迷上你了,说不定会发展成你的女朋友哦。"
他没理我,一个人径自朝日常用品的货架走去。
"你不喜欢她啊?"我跟上去,不无遗憾地说,"我看蛮漂亮的嘛。如果有她当女友,以后就用不着过来买东西了,说不定我们还能有热饭吃。"
我回头望望,小姐的视线被两排货架挡住了。
再一回头,七七正用他的大眼珠子瞪着我:"有这么多好处,你干嘛不自己去得了。我看你已经朝她望了三回了,大色狼!"
"呃?!"看着他有点生气的脸,我被骂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小子发什么神经?!这是为他好,总是这幅死愣愣的样子,我看他一辈子别想交上女友!
"喂,你有没有良心,我是为你好啊,"我冲他嚷嚷,"交女朋友对你又没什么坏处,省得你整天面无表情像个呆瓜似的,不利于身心健康!"
"你就那妈的喜欢多管闲事!"他涨红脸扔给我这么一句话,并别过脸不再理我。
等到他骂三字经,我知道他真的很生气了,虽然对其生气的原因还是不甚了解。想到那天的事,我决定闭嘴了。
他绷紧着脸,开始沉默不语,往篮子里塞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我曾无意间说过需要提精神的咖啡,他也拿了两罐,其实我早就忘了。如此细心的人,内心应该是蛮温和的,可他为什么常常流露的就是那种让人难以接近的脾气?
是不是内心隐藏的秘密太多了,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无谓地乱猜着。
结帐出来,天色微暗。
我和他各拎一个大袋,准备穿过马路。一辆奔驰车停在路旁,里面走出一个有着惊人腰围的男人,边对着手机乱叫边朝正向左望的七七走来,并把七七撞了一下,袋子从七七的手上被撞落,东西撒了一地,我和七七连忙去捡物品。
那男人也没有朝我们望一眼,继续向前走,视若无人。
"喂,怎么走路的,撞了人也不打声招呼?!"我冲他喝了一声。
那家伙转身瞧了我们一眼,歪嘴笑了笑,没吭声。
但这次他向前走了三步," 咦"了一声又马上转身朝我们走来。
"嗳,我看见过你,是不是你啊?在那个.......那个,"他径直走到七七跟前,用手机指了指七七,又拍了拍脑袋,"在那个有英文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七七扭过头,打断他的话:"你认错人了。"
"咦,不可能,这么像?那个........."那男人还在拍脑袋之时,七七拉着莫明其妙的我往前就走,我们如逃亡似地穿过马路,甩开了那个在后面直叫"等等"的男人。


《银色舞鞋(三)》

"喂,喂,能不能憩憩?"我跟七七走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却气都不喘一下,不亏常在跳来跳去的,体质不同于常人。
闻言,他倒是慢下来了,皱着眉回头瞧我:"谁叫你平时动都不动一下,走这么点路就喘?"
我无话可说,靠在墙边,总算缓过气来。
"你是十八岁小伙子,我怎么跟你比啊?"其实我也明白这是平时不正常的作息时间及不好动的个性养成的。
他从刚才就阴沉着的脸柔和了下来,带着笑意,凑近我的脸:"原来你已经是八十岁老爷爷了,要不要我搀你回去,要走上六楼呢?"并真的伸出手来,作状搀我的胳膊。
"我拷!!"我甩开他的手,往前就大踏步走,他还真当我个病猫啊?我的动作有些夸张,其实想把自己的注意力从他贴近的脸上分散,如此接近他的脸,我刚平和下来的呼吸又有点不正常了。
他笑出声了,追上我,和我并肩走上楼。
"刚才那个人......好像真认识你。"我这么说,漫不经心似的。
"不,他认错人了。"他开了屋门,冷淡地否认。
他认错人了,你跑什么跑?连扯谎都扯不圆的家伙!
但我不敢捅穿他的谎辞。
我在怕什么?我连自己都不太清楚。

但我不知道,七七的秘密会被我发现得这么快,如果不发现的话,也许我们就会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一段日子,各自恪守着各自的世界。不了解的也许就是最安全的。
这个"功劳"要归于我的一个朋友。阿凯。
阿凯是个很有趣的家伙,绝不是个别人有难,他会出手相助的人。但他有什么乐子,但一定会找人一起下水的那种人。
所以我找房子的时候,总不会找到他。不幸我发觉这样的朋友我还真不少。
真正的所谓酒肉朋友。
首先是他打我手机,我的手机刚配不久,他居然就弄到了我的号码。
"喂,阿泉啊,搬了房子也不通知我一声,太不够哥们了吧?"他常用的调调,"只要你说一声,哥们几个能帮帮你嘛。"
"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怎能劳烦你这个大忙人哪。"我打着哈哈。
"你怎么总那么客气?我们都几年的交情了,啊?只要你有事,就是我阿凯的事嘛......"
"阿凯,有事快说吧,我忙着呢。"我打断他,实在不想听他胡扯,浪费通话费。
"嘿,其实是有一档子小事,"他嘿嘿地笑着,"我最近认识一个张老板,他手头有笔从外头来的的货,需要换一下包装,尽量洋气点,好看点的,搞几个洋文上,好唬人就行。我向他说过你,他也看过你弄的东西,很满意呢。你做不做?"
"什么东西?"我想了想问。
"一般日用品而已。你倒底做不做?张老板很大方的,兄弟我特给你揽的,够意思吧?"
"行。几时让我看看东西吧。"有活上门,干嘛不做?
"好。哦,对了,张老板说想要认识认识你,今晚想请你出去玩呢?"
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吧,所以怕我推辞般的急急往下说,"人家可是蛮诚心的,看你特有才气,想和你做个朋友而已。今晚他会请我们到一个特好玩的地方去呢,那种地方只有像他那种款才请得起。"
"什么地方?"不用问,其实我也有些明白了。
"嘿嘿,"他鬼笑着,"你还装什么傻呀,又不是第一次出去玩。不过要比上几次我们去的地方档次要高多了。是会员制的,要不是人家张老板有卡,我们有钱还不能进去呢。"
"我倒无所谓,我看是你想去吧?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家带着去那种地方?"这家伙就会利用我。
"也不是这么说的嘛。你就当酬谢我好了,要不我们哪有机会去啊?王老板是听说我们和他有同好,才肯的嘛。再说了,你老这么像和尚似的,不出去轻松轻松,不怕里面得病啊?"
"好吧。"看来是没有办法推掉了。
关上手机。转头看看本来趴在我床上翻画报的七七,现在已经倦倦地睡着了。头枕着一堆画册,枕头却被扔在地上,被子半条在地上,半条耷在床栏上。
已是深秋,天气已经很有寒意了。
我摇了摇头,他根本还是像个孩子,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独个儿生活的。
走过去,把他头下的一堆画册抽出来,塞个枕头进去,把被子给他盖好。他略动了动,没有醒。
我坐在床沿上呆看着他,半个脸埋在枕头里,半个脸藏在乱乱的黑发中,我伸手把他的头发理开,露出秀气的脸庞,平时老爱瞪我的大眼睛现在安静地紧闭着,薄薄的嘴唇却微张着,有股......说不出的媚态。
看着看着,我觉得身体有些热,那微张着的嘴唇好像在诱惑我去吻它一般,让我觉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从他头发上慢慢颤抖着游移到他的嘴唇上,轻轻抚摸着,感觉着它的滑嫩和温热的气息。
七七由于我的抚摸又动了一下,但是还是没醒。
我却被他这一动从意乱神迷中清醒过来,触电般收回手,心中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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