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皱眉，勉强撑起一抹笑，却比哭还丑上百倍。「我──」
众人耳朵拉长，心想着他是不是要告白。
唉唷，人家都说在餐厅里告白是既浪漫又温馨的一件事情呀，无论男男女女都会被感动的说。
不过，当然还是会有例外啦，被告白的那个人是冰山或是告白的那人蠢的跟猪似的，那成功机率就会降低至一成不到。
「你──？」这些是旁边的餐厅群众道的。
莫绿挑眉不发一语，手也没有抽回来。
此时，他心里是暗爽的。
「哈哈，想你陈玺也会被我的『美貌』感动，我果然是天上谪仙哪～」心理搞笑一面。
当然，也有另一面。「唉～难道，我永远都不会有所谓的知心朋友吗？每个人都是为了我的外貌和利益才与我交朋友的──真悲哀，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孤独──」哀怨的一面。
「我的脚掌大概已经瘀青了，可以麻烦你把你的椅子脚挪开吗？好痛。」惨笑，面色铁灰。
莫绿一愣，接着大惊，连忙站了起来，推开自己的椅子，却没想到，这样一个大动作，把他没吃完的东西给打翻在身上了，有一部份的食物还飞到了陈玺英俊的脸上。
一阵寂静。
「我只想说，我的脚骨头大概已经快碎了，你可以帮我叫救护车吗？」不着痕迹，开了一个没有新意与创意与趣味的冷笑话。
「我没想到，半块牛排还能敷脸的，好贵的敷脸品呀。」笑着说，那半块牛排滑了下来。
冷笑话，永远是很冷的。
盯了他半晌，莫绿才道：「你，没事吧？」看他那种到现在还有一半狰狞表情的脸，有点可怕。
「没事，当你将椅子搬开的那一刹那，我看见了上天的曙光。」笑着，轻轻地拿下脸上的牛排，理了理自己被汤汁溅脏了的衣服。「你不坐下吗？」
莫绿注意了一下底下还有没有脚，安安稳稳地坐下。
一旁的众人回过神，服务生也走过来替莫绿和陈玺收拾东西，四周都显得那样平和而安静，虽然每个人脸上都是那抹浓重的不知名微笑。
瞬间，莫绿脸上寒霜。
没人知道为什么，被莫绿压到脚的陈玺也不知所以然。
08
莫绿脸上的冷让人无法直视，一接触那眼神，彷佛自己就会被结冻。
「阿，这不是莫绿吗？」一声平凡而无法引人的声音在陈玺身后响起。「想不到这么巧啊？居然撞见了你。」那人的口气充满了暧昧的欣喜。
莫绿冷冷一笑，甩过头不去瞧来人。
陈玺一愣，这声音倒是有点熟悉，熟悉到有点让人不爽。
这声音的来源，就是陈玺那一天所见到的客人，张老板。
张老板名字很简单，也很好记，因为他叫张荣发，一个土到不行的名字。
莫绿没有理会他，要服务生送上一杯饮料。
张荣发有些不高兴的挑挑眉头，摇了一下脑袋，平时被人恭维惯了的他无法忍受一个小小的男妓居然如此鄙是他，道：「莫绿，你居然视而不见，很神气嘛。」双手环胸，张荣发笑的睥睨。
服务生送上了饮料，莫绿一语不发地饮着，一眼也没再瞧那张荣发。
「妈的，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你这千人骑──」话没说完，就被陈玺打断了，用巴掌。
陈玺有些微怒地站起来，高大的他居高临下瞧着张荣发，冷冷地道：「你的话语已经构成了诽谤，我希望你不要再以任何无畏羞辱的言语做不礼貌的事情。」说着，他有些烦躁。
该死，堂堂一个大老板素养居然如此之差，真是丢人，也让人想不透，他为什么事业会成功？
他的巴掌力道不大不小，正好让人感到些微的疼痛。
张荣发无法想像居然有人敢打他，他气愤不已地瞪着陈玺，怒道：「臭小子，你当你是谁？！妈的，有种你再说一次，看老子能不能拿钱砸死你！」张荣发最会的绝技就是拿钱砸死人，一副财大气粗的嚣张模样。
陈玺冷冷看着他，只觉得眼前这人根本就是不能用言语沟通的了。
「张先生，你打扰我们吃饭了。」冷冷说着，莫绿示意陈玺坐下，不必去理会这样的人。
「妈的，一个小小的贱人居然也敢大放厥词，当自己是多清高啊！那一天还不是被我操的哀哀叫！」这话已经逾越了听者的极限，张荣发用那充满了蔑视的眼神瞧着莫绿。
莫绿抓紧杯子，双目有着极度的怒意。
纵然如此，他依然一脸平淡。
放下玻璃杯，莫绿站了起来，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是，我是被人操的男妓，而你呢？自以为有钱就了不起，行为不可一世，但你还不是当一只操我的烂狗，我打从心底瞧不起你的虚伪，我承认我贱，但你也不过是一般的贱。」说话尖锐，莫绿面无表情之中似乎还带了些冷笑。
莫绿的声音虽然让人感到舒服，但那冰冷的近乎寒霜的语气却让人冷颤一下，而由他口中脱离的话也让人暗暗心惊。
不少人的目光变了些，带了点异样地扫过莫绿和陈玺以及那张荣发。
张荣发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满脸愤恨地瞪着莫绿，而莫绿也不甘示弱的冷然回视。
「你！」想要大声暍斥，却似乎又查觉的餐厅里头安静无声，似是在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虽然满腔怒火，却又无可奈何，张荣发只得甩头离去。
一直到他离去，他都没有发觉这其实仅是莫绿的小小计策。
莫绿料定他不会就此与他继续吵下去，因为张荣发算的上是一个大人物，一个有钱的企业家，一举一动都会受到注目。相反的，他莫绿就不一样了，他仅是一个小小市民，就算做过身体买卖交易又如何？社会大众也不会有人去注意到他的。
看着张荣发离去的身影，莫绿冷冷一笑，看着那个领他进来的服务生，莫绿知道他是为了来吃饭的。
「你会想要离去吗？」重新坐下，莫绿目光炯炯地望着陈玺，道。
撑着下巴，陈玺笑了笑，道：「我干麻回去？你若是觉得丢脸你就回去吧，我还没吃饱呢。」放下手上的刀子，陈玺像没事一般在他脸上露出治愈的笑。
莫绿回他一个温暖的笑，没有说什么。
四周的人们反倒觉得他们有些奇怪了，一般人遇上这样的事情通常是马上离开吧？但他们却依然坐在那里似乎还没打算离开，谈笑风生。
看起来到有点鲜不知耻的感觉。
「你看起来不甚在意。」陈玺端着茶杯，小指微微翘起。
「干麻在意？又不是女人，加上，在意那些有什么用？根本就是庸人自扰。」莫绿看着外头的天空，轻声道，口吻似是恍惚，却又那样的坚定。
想了一下，陈玺点头认同道：「你说的不错，毕竟你本来就是一个怪人。」小拇指翘阿翘，都快直指天空去了。
莫绿瞧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一下，道：「你一定要这么端茶杯吗？看起来很娘的说。」莫绿取笑他，一双在眼镜后的眼是让人感到相当温和的。
陈玺气结，辩白道：「嘿嘿，这叫做优雅，你懂是不懂？」哼了一口气，陈玺不想理他。
「是是是，你说的对，虽然这动作看起来娘透了，但依然属于你陈玺大少的优雅咩～」眨眨眼，莫绿缩起自己的肩膀，轻轻一声低喊：「阿，又下雨了。」
这时候正是下雨的好季节，雷雨不断，风也是大的快要把人吹走一般。
陈玺不理会他说的那些浑话，只道：「怎么？你没开车来？」这小子该不会又要说什么只是单纯想一边散步一边欣赏着风景所以没开车吧？
「是啊，最近实在是懒透了。」说着，放下杯子，拉着陈玺的健壮手臂。
「真是，怎么因为懒惰就连车都不开了？」注意到了莫绿的动作，有些不解地道：「怎么了？」粗犷的脸上透着些疑问。
笑着，有些无害。「我们去一个地方好吗？」带着点恳求的口吻，莫绿此时真像一只温驯的小乌龟。
愣了一下，起了一点警戒心，问道：「去哪里？」欸欸，不是他要怀疑啊，只是因为莫绿此怪人实在非他这个一般人可以恭维的起的。
「哎呀，就小桐那里嘛。」笑着，带了一点不知所以的狡诈。
抓抓脑袋，陈玺也拿他没法，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想了想后，道：「好吧，现在走吗？」
「当然。」说着，拉起陈玺转身结帐去。
夜晚的酒吧。
声色弥漫，酒香、古龙水味和刺鼻的烟味交织在一起，这间辉煌的酒吧「Black Year」。
酒保总是带着浅笑，问着客人：「要什么？」
有人会点一杯马丁尼、有人会点一杯深水炸弹、有人点一杯柠檬伏特加，当然，少不了那极少数的人会点「你」。
这是带着些哀愁、烦恼、世俗的小小糜烂世界，却又带了些无法让人理解的心静、平凡、舒适。
这里，谁是谁？谁又在乎谁？人人都是简单的过客，人人都是那受了伤痛的人。
「嗨～莫绿，好久不见了！」在吧台里头替客人调酒的一名俊秀酒保一瞧见莫绿两人的到来马上就开心的对他打招呼。
「呵呵，尊蔚呀，你还是一样充满了不明气体呀。」笑着，莫绿回他一个招呼。
「什么不明气体？莫绿你说些什么呀？」方尊蔚轻笑着道。
陈玺没说话，笑着。
不过，他似乎觉得有许人在瞧着他，为何？
回头，见到的是一些坐在大沙发上的男人、少年们给他「善意的笑容」。
陈玺忽然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这个不好的预感在某个长相标致的少年抓着一杯酒朝他走来时更加深刻。
09
少年走到陈玺旁边，笑吟吟地端着一杯酒，亲切的对他说：「不知道我能不能请你喝一杯酒？」少年的身高几乎与他一样，不一样于陈玺的粗犷，少年是俊朗而帅气的，那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点点的兴味。
陈玺一愣，心中不好的预感扩大十倍，笑了一下，道：「请我喝酒是当然欢迎的。」这也算是礼貌吧？毕竟直接了当的拒绝了人家，面子也挂不太住。
莫绿一旁只是淡淡笑了一下，神情深深飞掠过那抹戏虐，他等着看好戏。
少年马上坐在他旁边，撑着脸颊，放下酒杯在陈玺面前。
「呃，谢了。」接过酒杯，陈玺喝了一口这琥珀色泽的液体。
一股极呛的辣味往他舌头延伸到喉咙深处，陈玺这辈子还没喝过这样烈的酒，他惊愕地道：「天，这是什么酒啊？」目光诧异地望着少年没多大反应的表情。
少年淡笑，有些神秘地道：「这可是Peter大哥特别研制出来的秘密酒品呢，因为烈的吓人，入喉之后那种超浓的酒香回荡在舌尖和鼻尖，结果超受人欢迎的，现在价格可是已经高到不能在高了呢。」少年嘻嘻一笑，带了点俏皮。
Peter指的就是方尊蔚，陈玺眼前的俊秀酒保。
陈玺有些不知所措的笑了，他再一次端起酒杯，细细品尝着这一杯烈的让人无法抵抗的酒，直到那透明的酒杯空了，只留下那浓浓的酒香和少滴的酒液。
「好喝吗？」这是尊蔚问的，对一个酒保来说，他也是需要人家给他一点信心的。
点点头，陈玺没想到喝光了这一杯酒就让他有了些许醉意。
或许，是真的醉了。
「这酒──叫什么？」好喝，真的很好喝。陈玺眯起眼睛，回味般的想着那留在嘴巴里头的香味。
莫绿在一旁看的想笑，他没想到陈玺居然也是这样的可爱，像个小孩子一样。
不过，通常他都是很没小孩子缘的。
少年见他眼中有了少许的醉意，胆子也大了起来，手丝毫不客气地放在陈玺的腰上，尽情地吃着陈玺的豆腐。
粗犷的男人，被一个清秀的少年吃豆腐，说出去能听吗？
陈玺虽然好像有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腰，但是脑子变的有些迟钝的他也无法做任何反应，就只能任着少年给他摸来摸去。
陈玺面前的酒保方尊蔚当然看到了，连同莫绿也是，不过，两人仅是相视而笑。
「阿要哪，你也真是个怪人，人家看起来就是一号，你干麻偏要人家当零号啊？」这个圈子里头，少年可以算是一个怪人，只喜欢那粗犷的男人，也只喜欢当一号，从不当零号，但若说另一个怪人的话，就是眼前好朋友被吃进豆腐还不为所动的莫绿了，除了收集垃圾的怪癖外，行径也只能用怪来形容，根本无法以一般人的正常角度去评断他或是面对他。
「Peter，不是我没试过，我试过了当零号的感觉，真的很不对味，我还是喜欢当一号。」努努嘴巴，少年这么对方尊蔚道。
摇摇头，方尊蔚只得无奈地道：「算了，反正你的怪我已经领教过了，再说下去，只怕我会在一次被你盯上一个月。」他还记得只要被少年盯上、视为重点人物的人，绝对死的很惨，就算没死的很惨，也会被弄疯。
幸好他方尊蔚不论是精神上还是生理上都可以算是铁人级的。
这间酒吧里，满是暧昧。
少年见时机一到，迅速地夺了陈玺的唇。
这样的情景在这酒吧里不算少见，人们都习以为常，方尊蔚淡淡笑着，继续他的调酒，莫绿笑着，也没说话，隔着眼镜的一双眼睛里充满了趣味。
再怎么迟钝，发现自己嘴唇上有着不属于自己的体温，陈玺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些微醺的脑子清醒了不少，不太费力地推开少年，陈玺错愕地看着少年，惊道：「你搞什么鬼？」被鬼吓到已经不足以形容此时他的样子了。
方尊蔚挑起一边眉，含笑擦拭着干净酒杯。
莫绿噗嗤ㄧ笑，实在有点不知道该拿陈玺怎么办。
少年笑笑，有些莫名其妙地说：「不就亲你吗？」喔喔，该不会这粗犷大哥是圈外的吧？如果是，那可就糟了。
陈玺惊骇，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到现在才发现这里是名符其实的Gay Bar！
而且，还有不少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盯着他看。
不知所措，陈玺悄悄拉了拉莫绿的衣摆，开始对他求救。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啊！他可是头一次来这里的耶！！
莫绿笑了一下，脸上灿烂异常。
见到陈玺对他使过来的求救目光，他只觉得好像路边小狗一般无辜可怜又可爱。
莫绿也没说什么，一把抱过陈玺，将脑袋靠在陈玺肩头上，一副救世主模样的笑着。
「喔？你干麻？」少年眼看那中意的家伙被人家抱着，有点小不爽，加上莫绿那种欠扁的表情。
莫绿带了点妩媚，接收到陈玺感谢的目光，满意地蹭蹭陈玺的肩窝，惹的陈玺浑身一阵起鸡皮疙瘩。
「小朋友，要动人家的哈妮也是要看看的，我莫绿是仅只能让你偷偷他豆腐，可没说让你踰越雷池一步喔～」莫绿边说，边以只有少年和方尊蔚看的见的角度，妩媚地舔吻了一下陈玺的脖子。
唔，还不赖嘛～
陈玺表面无事，但内心却已经是波涛汹涌了，他感觉他的灵魂好像抽离了自己的身体。
呆滞。
少年虎起脸，不高兴了。
「呿，早说嘛，看人家自High很好玩喔？！」气呼呼的，少年再一次点了一杯刚刚的酒，寻找猎物去了～
「是很好玩呀。」淡淡说着，莫绿有时就是白目。
从后头抱着陈玺的腰，一股温暖窜到莫绿心底，莫绿没想到这陈玺抱起来的感觉居然这样的好～唔唔，粗壮的人难道体温都比较高吗？
有可能喔。
「莫绿啊。」陈玺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转过身，道：「你一定要再继续抱着我吗？你不热我都热了。」这是实话，他陈玺不知道发什么疯，在这夏天里穿着长袖的衣服，活像个傻子。
「唉唷，让我抱一下又何妨？」狡猾地眨眨眼，莫绿斯文好听的醉人的声音缓缓穿透了的耳膜。「再说，我要是放手，待会儿又有人来找你搭讪，可别怪我冷血无情，不救你喔～」莫绿笑着像只狐狸。
陈玺抓抓脑袋，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只得顺着他的意，道：「算了算了，随你吧。」反正，他也不是吃亏的，爱抱就让他抱呗。
「识相的人是最好生存的～」莫绿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一个人走了过来，端着一杯酒，对着陈玺身后的莫绿笑着。
「有事吗？」陈玺替莫绿问，他对眼前的男人有着不错的好感，因为他笑吟吟的，面容又清净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