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陈玺怒地说不出话来。
挑眉，道：「怎么？被我猜中了？」陈父的样子，都会让人有一种想要扁他的感觉。
用力将手上的公事包一甩，丢在地上，沉重的公事包落在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这一下声响也让一旁幸灾乐祸的陈家小妹吓了一跳。
「妈的，别这样说他！」莫名其妙的，他无法接受别人污蔑莫绿，一听见就浑身难受，莫绿是他的朋友，怎么可以这样说他！
不自觉的，这样的心情有些沉重，也有些疼痛。
因为那些话语，因为那些鄙视。
「喔？难不成是真的？」陈父再一次冷笑，看着陈玺的眼神带着一抹玩味。
或许是被陈父的眼神刺激，陈玺这一次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与情绪，他一把抓住自己父亲的衬衫衣襟，双目红怒地道：「干！你他妈的有种再说一次！」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反常，居然为了一个莫绿而对父亲做了这样的举动。
没有意识，他已经深陷了一个名叫莫绿的人手中。「惘··然」
陈母没见过他这样的态度，被他吓了一跳，拉拉自己丈夫的手，低声道：「好了，就这样吧，他如果不愿就算了。」皱眉，这样的陈玺，让他们陌生。
陈家妹子一声不吱，她吓到了。
陈玺冷冷一扫家人的表情，忽然恨恨甩开父亲，转身就走。
撞开门，发出一巨大声响，再次将陈家人弄回了神。
「陈玺、你要去哪里呀？」陈母这样喊道，看着儿子魁武的背影，不禁感到欣慰。
「你们不是要见他吗？我就去把他找来。」冷冷说着，陈玺低头穿鞋，没回头。
看着他快要穿好鞋子时，陈父忽然问了一句。「对了，你今天怎么这样早回来？」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
陈玺打开门，头也不回地道：「没，只是被辞职了。」冷冷淡淡，抓着车钥匙就出门。
「嘎？」一孕妇、一中年妇人、一中年男人顿时傻了，猜想自己有没有听错。
开着车，陈玺闷闷不乐的回想刚刚的所作所为。
这样的他──不像平常的自己，一点都不像，没有一点是相像的。
也或者，那是他最最真实的自己？
被埋藏起来在最深处的自己、没能敢让人发现的『自己』？
他一撇嘴巴，面目相当不善，若有人瞧见现在的他，绝对会以为自己看到了鬼。
越往莫绿的住所开去，心里越是不踏实。
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疙瘩在胸口里，卡在那里不上不下，异常难受。
和警卫打过招呼，便将车子停进了地下停车场，这些日子走莫绿的住所像是在走自家厨房一样，几乎都已经摸熟了。
到了莫绿所住的楼层，陈玺总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他闭着眼睛试图让自己的心平和一些。
电梯门一开，一眼望到的就是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关上了莫绿的门，正欲往电梯走去。
那纤细的身影，就是桐飘零。
「阿！」一见到了陈玺高大魁武的身影，桐飘零不由的一声惊呼，心里头暗叹时机不对。
「你好，小桐。」笑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笑很僵。
心情，似乎又因为什么而跌落谷底。
「呃，你好阿，好久不见了，陈先生。」苦笑，桐飘零似乎发觉他们开始有了不知名的牵绊了。
「莫绿他──有客人要接待？」试探一下，陈玺脸上是一阵苦笑。
桐飘零尴尬了，只能点头不语，以动作表示。
「我知道了，嗯，那我先走了，晚上，那个客人会离开吧？」问，陈玺心里头有着很浓很浓的苦，比苦瓜要苦，比黄莲要苦。也有很重很重的酸，比梅子酸，更比柠檬酸。
他好像快被苦味和酸味淹没了。
扪心自问，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嗯，应该是的。」点头，桐飘零开始觉得他们两个不好办了。
「我知道了，晚上，我再来找他，没关系吧？」笑着，看向那娇小玲珑的桐飘零。
桐飘零除了点头，没有其他。
陈玺对她笑了一下，转身就走，留下在那里挠头懊恼的桐飘零。
22
一室寂静，只有那落在瓷砖上头的水声回荡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房间。
莫绿无力地坐在浴室里头，任着冷水冲刷着他的身体。
水珠，滑落他的脸颊、锁骨、胸膛直至那白色的地板。
白皙的身上，有着那惨不忍睹的痕迹，刺目而吓人。
起身关掉那水龙头，莫绿扯了一条浴巾随意裹住自己的身躯，走出浴室，看见那张凌乱不堪的床铺，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他一把将那张床单扯起来，拉出个垃圾袋，将其塞入，打包好之后丢在客厅一旁。
转眼，又看见了刚刚那个客人留下的领带，他一个不悦，便打开了窗户，丢了出去，关去冷气，打开所有的窗户，让室内通风，使那些淫秽的气味随着空气飘散。
就算，那外头的风室那样的炙热，但那又如何？
浑身无劲地卧躺在沙发上，莫绿看着天花板发愣。
摸摸脸，他发现自己没有戴上眼镜，歪着头想着他刚刚将眼镜放到了哪里？
不过，尽管他想起了眼镜放在哪里，他也不会想要起身去拿。
「真是淫荡...」苦笑一下，莫绿看着自己身上那些痕迹，蹙眉。
忽然，他很想要将那些个痕迹用刀子割除！
想归想，他不会做这种自讨苦吃的事情。可是...他喜欢上陈玺算不算自讨苦吃？
或许吧，反正都是自找的，到时候怎么伤心、怎么难过，那都是活该！怨不得谁，只有怨自己愚昧。
「奇怪的很，为什么我会喜欢上陈玺呢？」一切，都是不解之谜。
手滑过自己的胸膛，脑中闪过一丝丝刚刚与人欢爱的景象，他忍不住笑了，那是苦笑。
小时后，逃了父亲对自己的糟蹋，现在呢？还是逃不了身体的出卖。
虽然说，当初认为出卖灵肉，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当时后的自己，对什么几乎都是以一种有趣的心态面对，然而，如今的他，却只觉得自己是这样的肮脏、恶心。
自己，好像丑陋了，似乎从一开始的时候，自己便是这样的丑陋了。
不是外貌的丑陋，是指心灵的丑陋。
本来的纯真心灵，早就已经被摧毁的残破不堪，而什么时候，自己找回了喜欢人的那份纯净？
「...是因为陈玺吧？」笑了一下，带了点幸福的甜滋滋。
有人按了他的门铃。
莫绿现在只觉得疲惫，根本就不想要去应门。
两分钟过后，那电铃还是持续想着，那人不死心地按着，莫绿也不耐烦了，他怒气一提上来，双眼一瞠，起身去开门。
而那人干脆也就不安分地按电铃，直直接接的用拳头用力敲门板。
莫绿用力打开门，一阵风伴随着一个拳头在他面前不到五公分处，莫绿瞳孔缩小了一下，待那人将拳头挪开一点，莫绿才发觉那是陈玺。
他一愣怔，惊呼：「陈玺？！」奇了，早上他们才刚见过面，他怎么来这里找他了？
陈玺没说话，仅是蹙眉看着莫绿身上的那些不堪。
莫绿随着他的视线，惊觉了自己身上的痕迹，他一瞬间，不能言语。
陈玺垂下眼睫，将自己提在手上的医师袍披在他身上。
莫绿抬起头看着他，眼角忽然感到一点湿润，鼻子酸酸的，心头上也是。
陈玺走进去那间熟的跟走自家厨房一样的房间，将门关上，一把将莫绿抱住。
不要问他为什么这样做，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这样做。
他心痛、心酸，胸口处好像被人挖去了什么，肉也像是被人剐去了一块，疼的部的了，心里头，泛起了一抹酸涩，他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却清楚的了解， 那是一种忌妒的心。
他忌妒那个可以与莫绿在一起的人，他忌妒那个在莫绿身体上留下痕迹的人。
不想承认对莫绿的感情，但又为什么对一个朋友这样的用心？又为什么对这样一个人这样放在心里？
不是喜欢，那是什么？若说仅是友情，那大概会被全天下的人笑死吧！没一个人会相信这样可笑的藉口。
莫绿被他抱在怀里，一动也不敢动，他笑了一下，苦涩的，什么时候，自己变的这样容易受怕？
不过，他身上那样的温度，让他渐渐沉迷了，他喜欢这样的温度，也喜欢陈玺。
两人，就这样拥抱着彼此，沉默的没有任何一句话。
直到，半晌后，莫绿才开口道：「陈玺，你找我什么事情？」他抬头，看着陈玺，可他一望进了陈玺的眼睛里头时，他呆愣了。
没见过，陈玺拥有这样的眼神。
这样充满强势的眼神。
陈玺没说话，就抱着他坐到沙发上。
「我要带你回去见我家人。」他靠在莫绿的细肩上，沉着声音这样说道。
「你家人？」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他答应过的事情。「喔，对了，我又差点就忘了这一回事。」他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这样说着，心里头难免有一丝不甘心与失望，陈玺来找他，只是为了这样一件事情。
又觉得，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他的要求了，这样的事情，让他感到悲哀。
「其实，我很难过，莫绿。」抱紧莫绿略为纤细的身子，陈玺闷闷说着。
莫绿有些困了，应该是陈玺的体温太温暖了，他才会想要睡觉，可是，这样的大热天里头，他居然不会感到热。
「为什么？」为什么会难过？在他的印象里，陈玺几乎是笑口常开的，就算有烦恼的事情，也会在一瞬间就恢复活力。
「因为，你不属于我，你要和谁在一起，似乎是你的自由，我没资格干涉。」
「这是当然的，人怎么可能会属于哪一个人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谁也没有资格过于干涉谁的行为，除非那人做错的。」笑了一下，莫绿贴着他的心口，听着他那沉稳的心跳，又道：「为了这样的事情难过，有些无意义，你说是吧？」
陈玺低头，抱着他，躺倒在沙发上。
「陈玺？」那双环住自己的手，是那样的牢固，却让他感到一股被保护的安心。
「我想睡了，莫绿。」外头温热的风吹来，打在他两的脸上，舒服的让人想睡。
「嗯。」那，去陈玺家的事怎么办？
咕哝着，陈玺窝在他的颈项后头，道：「睡醒了，我们在回去那里见我爸妈，让他们瞧瞧，我真的没有骗他们。」
莫绿笑了一下，将那件医师袍拢了拢，也准备睡去。
那时候答应的事，似乎有弄假成真的迹象了。
真的，好像有。
23
陈玺带了莫绿回家见他老爸老妈和那个恶鬼妹子。
事情很自然的，陈家老爸老妈反对声浪当然是很大，不过，在莫绿高超的深情演技之下，感动了陈玺的老爸老妈，让他们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莫绿还没说出最后一句：「请你们成全！！」，那对老夫妻就先要陈玺好好照顾这个可怜又深爱着他家孩子的莫绿了。
而，陈家大妹子也是没说什么，反正怎么样都好，她老哥是GAY不甘她的事，有美男看就好了，再说，这个莫绿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这陈家大妹子根本就是举双手赞成。
反倒是莫绿，他没想到自己的演技功力竟是这样的高，让那两个看起来很固执的陈家老夫妻毫无异议的让他过了门，而且还相当欢迎。
「真是有够奇怪，明明，他们一开始就说什么没有义务接受我的另一半之类的话，可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还非常喜欢你哩。」坐在书房，陈玺随意翻翻自己的医学杂志，这样说着。
莫绿坐在他旁边，倚着桌边，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硕大的书房里头，剩下的只有冷气吹送的声音，和那翻书的声音，其余，静地吓人。
「莫绿。」轻轻呼唤了一声，陈玺偷偷地看着他。
「嗯？」撑着下巴，莫绿脸上的表情平和而温顺，为垂的眼睫带点懒懒的味道，看起来，是那样的诱人。
陈玺的心扑通两下，黝黑的脸上，透出一点点不容易见到的红。
「我想要问你一件事情。」有些尴尬地转开眼睛，陈玺觉得等一下要问的事情实在有点难以启齿。
「怎么了？」撑起身体，莫绿好笑地看着有些迫窘的陈玺，他觉得这样的他很新鲜。
嘿嘿笑了两下，陈玺挺起身子，俊酷粗犷的脸上带着认真。「我想问你，刚刚你对我爸妈说的话，是真的嘛？」抠抠脸颊，陈玺刚刚就一直想问又不敢问，处在矛盾之中。
莫绿眨了眨眼睛，起身拉开陈玺的手臂，整个人坐在他大腿上，呵呵笑了。
「当然是真的，不然呢？」窝在他怀里，摸摸那厚实的胸膛，感觉是有些幸福的。
然而，莫绿一方面又在笑自己傻，陈玺根本就没说出什么喜欢他之类的，为什么他就这样的容易感到开心呢？
陈玺笑了一下，刹那间，莫绿发现自己喜欢陈玺开朗的笑。
喜欢，很喜欢。
「有什么不对吗？」问着，难道说出那样的深情话语不对吗？
「说的很深情、很深刻，没什么不对，虽然我有点起鸡皮疙瘩，不过，那时候我就在想，能够真有人被你这样的重视，那真是很幸福。」说着说着，陈玺低垂了他明亮有神的眼，说出这样话的他，是不是喜欢莫绿？
其实他心理很清楚那个答案，但他，真能够接受吗？真的可以喜欢眼前这样一个动人的家伙吗？
苦笑一下，陈玺忽然觉得自己像呆瓜一样，根本就不像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莫绿让他抱着，静静的又没说话，也没话说。
「莫绿，你说呢？」将头埋进莫绿的肩头，发梢轻轻呼滑过他的鼻尖，带着一点点自然清新的味道。
「我不知道，陈玺。」手握住自己的衣摆，莫绿这样道。
顿了一下。「为什么这样说？」
莫绿摇摇头，对他来说，这样的事情没什么值得好说的。
被他那样爱着，双方都会很累吧？最后，筋疲力尽了。
「喔。」看着莫绿的脸，想了一下，忽然又笑道：「莫绿，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这样说着，口吻似乎还隐约带了一点点哄小孩的感觉。
「嗯？去哪里玩？」笑着，觉得陈玺也时候真的像孩子一样。
「去哪里都好，就是跟你一起晃也可以。」甜甜说着，陈玺摸摸莫绿的腰，总是觉得他怎么这样的瘦？要多吃ㄧ点、胖一点才是呀。
莫绿没说话，就只是奇怪看了他一眼。
「呵呵，你要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喔～怎么样，好不好？」反正，这段时间他都会闲的很。
莫绿抿嘴敲了一下陈玺的脑袋。
「真是的，你不是还要上班吗？说这什么混话？」叉腰，莫绿推推眼镜，充满了知性、优雅的他又出现了，再敲了一下陈玺的脑袋。
被敲了两下头，陈玺也不觉得疼，他只是嘿嘿笑了一下，道：「唉唷，你不知道吗？我这些日子不用开工了！」易言之，就是暂时休假嘛～
「啥？」愣了一下，怎么早上好好的，现在就变成了没工作的人？
「呵呵，老板说，我必须把我身边所有的杂事做完才准回去，不然，要次一个不经意我一定会干出把手术刀遗留在病患肚子里头的事情。」哼哼，可不是因为他不够实力什么得，拜托，他可是名医耶！
过了半晌，莫绿才说道：「你老板是个相当理智的人。」把手术刀遗留在病患肚子里的事情真的发生过，依陈玺的性格，处在一种精神不是很好的状态下，或许真的会干出这样的事情也说不定。
「是阿，有什么样的老爸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尧然那家伙甚至比那老头还要奸诈、机车。」唔，不过，自己还是挺喜欢尧然这样一个朋友的。
「看的出来。」很正经的说着。
两个人忽然对视一眼，然后一同大笑出来。
笑闹中，莫绿趴在陈玺的胸膛上。
「陈玺，我问你。」静静说着，他闭上了眼。
停下了异常欢乐的笑容，陈玺揉揉自己的脸，道：「你要问什么？」唔，笑的好累。
「你该给我个答覆了，陈玺。」抬起眼，视线缠住陈玺的。「你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我便可以再继续加油努力。」手，搭在陈玺肩膀上，缓慢的往他耳朵摸去。
「喜欢，还是不喜欢，莫绿，我不想去正视这样的问题。」脸上爽朗的笑，马上成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