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阵之昔日因————毛小7
毛小7  发于:2008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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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什么?"
"只是现在,他的身体大概恢复了七八分,师傅昨天有特意上山看过他。我想,如果没有意外,新的任务大概就是今夜了..."
"该死的..."
"莫言,你...你想怎么样?"
"我?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怎么样?那只乌龟真的要滚下山,我难道还会有第二条命再来救他一次吗?"
重重地踢开脚边的一块小石子,莫言头一斜,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交到了景落云肩上:"回去吧,落云...我有些饿了..."
14th
莫言让落云陪着去后山散心了,所以乘这个时候下山,大概是最好的吧。
"落云,别...别再让那只乌龟下山...每次他下山,我都...好担心..."
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有些发抖,青和边仔细做着下山前的准备,心里的地方,挥之不去的却始终是这样一句。
即使可以因为莫言一直倔强的恶劣态度而拼命忽略掉他对他所有的好,可是这么硬生生说出口的一句话,却是无论如何也抛不开的吧。
只是这一次...
闭了闭眼睛,青和的脑海里浮现出昨日穆朝风对他说过的每一个字。
"青和,这次这件事如果成功,我会亲自开始教你武功,并且...把琉璃剑的秘密告诉你。"
这句话...这个结果...不是他一直在等的吗?
所以,即使这次的胜算比上次的更低,他也不得不拼了命的下山去。
对不起...莫言!
狠狠地咬了咬嘴唇,紧了紧腰间缚剑的短索,青和把眼睛睁开了。
忽如其来的刺眼光线,晃的人有些眩晕,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推开,有人眯着眼睛斜斜地倚在门边。
"莫言..."青和脱口而出的一声低唤,紧接着却象惊觉到什么一般将双唇紧紧地抿了起来。
他们之间,不止一次相互以性命做交换的羁绊,却因为那点莫名其妙的骄傲,谁也不肯先低头。
门被重重地反手摔上,莫言双手抱胸,懒洋洋地一点点踱到青和身前。
喉咙忽然有种奇怪的干燥,眼前这张庸懒漂亮的脸和着那股若有若无的迷迭香,让那些刻骨的片段开始不断重播,青和手指悄悄地紧捏了起来。
"你要下山?"简短地一个问句,却是隐藏着某种不耐的怒意。
"恩!"
"现在?"
"恩..."
"..."
长长地一阵沉默,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在空气中起伏成不安的序曲。
"如果没事,我走了!"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奇怪的压迫感,青和低下头,只想迅速从这样的气氛中逃开。
肩膀的地方一疼,已经被莫言狠狠地抓在了手里:"不许去!"
话音才落,青和几乎是惊异地抬起头来。
他们之间,从冷战以后,莫言对他的事,几乎从未过问,更别说,用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
莫言有些焦躁的神情在青和带着探询的目光中,慢慢也有些窘迫起来。
"你真以为每次都有人等在那里去换你的命吗?这次下山对付的是什么样的人,你到底知不知道?"
"恩,我知道,我算过,如果运气好,我有三成机会活着回来..."
"你既然都知道..."
"这是最后一次了!"把莫言的话轻轻打断,青和咬了咬牙,迎上了莫言的眼睛:"这是最后一次了,莫言...师傅说了,如果这次我能够活着回来,就把琉璃剑的秘密告诉我..."
"三成机会...我不明白!乌龟,那柄破剑...那柄破剑就比你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吗?"
"..."
"更何况...更何况乌龟,我现在武功全失,已经...已经没有办法再换一次命给你了..."
话说至此,已经是莫言能开口说出的最极限--以他的个性,这样的一番言辞,不仅带着企求的意味,承认了他的在乎和关切,更是把平时里毫不在乎地伪装全部赤裸裸地剖开。
一时之间,青和的心上一阵绞痛,看着莫言因为自己忽然的真情流露而带着懊恼的目光,几乎就要就此放下一切,拥紧他,一辈子再也不放开。
"对不起,莫言..."只是最后话到嘴边,却依旧还是无法改变,即使青和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却还将莫言眼睛里淡淡的温柔一瞬间击碎。
说了那么多...连那些平时说不出口的东西都鼓起勇气地说出口了,青和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为你被责骂,为你武功全失,为你受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苦楚,为你甚至以性命相博...
都比不过那柄破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吗?
无法抑制的愤怒,失望,心疼,甚至是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心情,让莫言的身体重重地抖了起来,眼看青和已经走到门边,莫言冷声一哼,迅速地堵了上去。
"莫言...你让开,别逼我对你动手,你现在...你现在打不过我的!"
很好...青和你早就把握是吗?早知道我武功全失根本阻止不了你,所以你刚才才那么气定神闲站在那里听我象个傻瓜一样说那些话?
只是...你真以为我武功全失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心下瞬间冰冷。
微微一笑,莫言的身子侧开了。
"乌龟..."所有的激动情绪像是都在一瞬间平息了下来,莫言的脸恢复了平日之间那种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懒懒神情:"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下山,我大概说什么都没用了。既是如此,我们就喝一杯就当为你饯行吧!"
片刻之间就变化的气氛,让青和有些僵硬地立在当场。
"怎么,乌龟..."随手从桌上提了茶壶斟满了两个杯子,莫言递到青和面前:"就算不喝酒,现在要走了,连茶也不愿和我喝一杯吗?"
默默地从莫言手中把茶盏接过,青和脖子一扬,已经尽数倒入喉中。看着眼前莫言笑颜盈盈地模样,青和心下一疼,那些一直坚持的字句毕竟还是说出了口:"对不起,莫言。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我会活着回来的!然后,我会...我会一直..."
越来越无力的声音,被着茶盏落地的"咣党"一声而被截断。随着青和身体的渐渐软倒和眼睛里越来越多的惊怒交集,莫言"扑哧"一声嗤笑了出来:"乌龟啊乌龟,你舍不得走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装模做样了那么久,其实根本就是想一直留在这里..."
15TH
"你...你在茶里下了什么?"
"迷药啊,明天药效就过去了,你不用担心!"
"你...放开我!我要下山!"
"哎呀...什么叫放开你啊?我难道有给你绑绳子吗?你要下山随时都可以走啊!你自己都说了我现在武功全失,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又怎么拦得了你?"
眼看青和双拳紧拽地瘫软在地上,用尽了力气却还是动弹不了的模样,莫言慢慢地蹲了下来:"看来去小真那里学了翻了几天医书还是挺有用的,前几天才配出来的迷药,想不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而且看来效果还不坏...
长长的头发垂在了额前,让莫言无法看到青和此刻脸上的表情。片刻之后,却是极是清冷的一声:"楚莫言,再说一次,你放开我!"
轻轻地一声叹,莫言摊了摊手:"如果你真的想下山,实在走不了了,还可以用爬的不是?乌龟对爬不是最擅长吗?"
脊背的地方一阵轻抖,看来是在极力地忍耐什么。沉默没有延续太长,青和的手肘曲起,膝盖的地方一点点用力,竟是真的准备向前爬去。
莫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还准备调侃出口的句子咽在了喉间。
"混蛋!"重重地向后拽起青和的头发,让那张一直深埋着的脸抬了起来,莫言恨声吼了出来:"你真用爬的?你就这么想下山?那柄破剑就那么重要!很好,很好!青和你听着,我从现在起就守在了这里,每隔三个时辰喂你一次迷药,我到要看看你怎么从这里爬出去!"
"你...卑鄙!"半晌之后,轻轻响起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楚莫言,喝那一杯,是因为你说是饯行...没想到,你这么卑鄙!"
卑鄙?
莫言抓住青和头发的手力气加重,怒极反笑地重复了一声。
我卑鄙?青和我为了你被师傅处罚了一次又一次,为了你伤了一只手臂,为了你差点丢了性命,为了你武工全失...现在换来了你的一句卑鄙?
很好,我到要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卑鄙!
冷冷一哼,莫言的手掌下滑,狠狠一下撕扯,青和肩头的大片衣裳已经裂开来。
"你...你要干什么?"青和一直平淡的语调终于在这"哧"的一声之后,露出了不一样的惊惶。
"干什么?"低低一笑,莫言已经从腰间抽出一柄小小的匕首:"我最讨厌别人不听话,你刚才那样的态度让我实在是很生气。所以呢,我决定在你身上刻个东西做记号,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卑鄙!"
"你敢?"眼看莫言虽是柔声笑语,手下动作却丝毫未缓,青和终于意识到莫言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决非说笑,这一次自己已经彻底地惹恼了他。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油然而生,那是连刀剑加身,甚至在死亡关门口徘徊时都未曾有过的。
"你敢?莫言,你敢?"尖叫出来的声音连自己都未曾听过,而莫言却依旧不紧不慢地撕扯着他的上衣,没有丝毫动容。
"马上你就知道我敢不敢了!"用刀背轻轻拍了拍青和的脸,莫言的眉头皱了起来:"可是,到底该刻个什么好呢?"
"楚莫言,你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
"哎呀,你太吵了!如果你再吵下去,我又没有武功点你的哑穴,大概就只能塞个什么破布到你的嘴巴里拉。你要不要试试呢?"
短短的几句,让青和的嘴唇几乎快要咬出血来。
"对了,这样就好!我想好了,既然叫了你那么久时间的乌龟,我就给你刻只乌龟做纪念好了!希望它以后可以陪着你一起长大,你说好不好呢?"
没有任何回答的声音--青和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如果目光可以成剑,莫言身上大概早已经多出很多个透明窟窿了。
"乌龟你这样瞪我也没用,既然决定送礼物了,我就不会心软的!"
冰冷的刀锋紧贴到了肩头的肌肤,微微地一刺,青和心上发紧,嘴唇已经咬出了血,而眼睛也慢慢闭上了。
等待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空气中静默得有些窒息。
"乌...乌龟..."半晌之后,莫言有些犹豫的一声询问,带着某种奇怪的情绪。
青和的眼睛一点点地睁了开来。
"你的肩上...还有背上...这些,这些是什么?"
莫言的目光停留在青和身体那些青紫一片的印记上,目光开始有些迷茫。
似乎...应该是他所熟悉的场面,记忆却是模糊不情。红色的,青色的,紫色的...一片接着一片,带着明显的牙齿肆咬过的痕迹,越向下越密集。
青和难以置信地仰起头来,眉目之中那点最初的红晕和羞赧,在莫言满是迷茫和困惑的申请中,慢慢被愤怒代替。
"喂...这些东西,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是皮肤过敏吗?会不会传染?"隐约有零碎的片段在脑海里重播,想了想,莫言有些犹豫地放低了声音:"还是...还是师傅替我疗伤的那天,落云和小真都不在的时候,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所有的隐忍和委屈终于都在这句话里全般崩溃。
"楚莫言,你这个混蛋!混蛋!!!!!!!"几乎是尖叫出来的声音,从来都将任何感情都埋在心里的青和第一次象个孩子般的失态。
一句又一句的咒骂和诅咒让莫言脸上的表情从惊讶慢慢变成了恼怒。
"闭嘴!"不知道是从哪里滋生出来的怨恨,莫言重重地一个耳光抽了过去,虽然武功全失,但此刻这一掌却也是丝毫没有留情。
嘴角的地方被这一巴掌抽得破开,腥热的血很快就留了下来。
"你要是骂得有点新意,我多少也还听一下,现在你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那我就只有让你闭嘴了!"
莫言跨坐在青和的腰上,锋利的匕首已经在肩膀上深深地划了下去。
"楚莫言...你放开我,不要这样对我...别让我恨你!别让我恨你..."已经是小小的,极力抽泣着的声音,青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失声哭泣。
"随便你!"
这是那个黄昏莫言对着青和所说的最后三个字,然后一下又一下金属利器在皮肉中划裂的声响,伴随着青和孩子般伤心的痛哭,直到天明。
16TH
肩膀的地方依旧疼痛,迷药的效用也尚未全然散去。
只是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是一片明朗的天光--下山的时辰,终究还是错过了。
静静地盯着窗棂怔了很久,青和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昨日那一夜,第一次痛哭,第一次失态,第一次在被人欺负的时候会那样伤心...却也是第一次在沉沉睡去以后,漆黑之中,没有噩梦来袭。
深深浅浅的迷迭花香铺陈在空气之中,不曾散去,所以即使在睡梦之中,他也能够强烈的感觉到,有人一直静静地守在他的身边。
莫言...想到这个名字,青和的手指紧紧地握住又慢慢松开,一点点地朝着肩膀的地方摸索了过去。
班驳的伤口,即使只是用摸的,也知道下刀的时候并没有手软。所以即使现下上过了伤药,却还是一阵又一阵地抽痛。
时间被耽搁,任务没有完成,师傅知道了一定很生气。
而他从几年前就一直隐忍等待着的关于琉璃剑的种种,不知道又等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
一切的错失,不过只是因为莫言一时过激的愤怒发狠而已。
好奇怪...明明应该满是痛恨和失望,此时此刻,却并没有太多的生气。
想着他口是心非却越来越掩藏不住的焦躁模样,想着他柔声劝阻却满是窘迫的神情...
如果一定要说疼痛,那大概更多的还是因为那句--"乌龟,这些东西,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是皮肤过敏吗?...还是...还是师傅替我疗伤的那天,落云和小真都不在的时候,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两腿之间的地方忽然一阵痉挛,记忆之中那种滚烫紧贴的热度始终挥散不去。
被他拥抱,明明就是就是自己愿意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已经神志不清,以莫言骄傲的个性,又怎么会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
早就应该有所觉悟一切,却还是在结果来临的时候,被轻易地击溃。
会委屈地哭出声来,是因为有所不甘。可是,自己这样的人,又还想要期待些什么呢?
几日之后,穆朝风上山,在莫言一字一句的跪地解释中,最终没有责罚青和。
景落云和顾真在一旁目瞪口呆地听着,等莫言含糊其词地说到对青和下了重手之时,更是忍不住低呼出来。
青和静静地站在一旁,面色苍白却始终未发一言。
穆朝风深深地看了跪在地上的莫言一眼,站起身来,走到青和身后,伸出手触上他的肩头,像是要检查一下那不知轻重的几刀,到底把他伤到了何种地步。
莫言脸色一变,紧张地正要开口,青和已经电击一般向后退去,从穆朝风手底迅速避开了--禁忌般的伤口,没有任何人能碰,那是只属于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穆朝风的目光在神色异常的两个人的脸上来回探究了很久,终于缓声开口:"青和,既然你能力未到,我也就不再勉强你下山了,以后你就安心地留在山上。等到你的剑术进展到足够令人满意的程度,我就会让你成为琉璃剑真正的主人。落云和顾真从今日起随我下山去,至于莫言...你就陪着青和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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