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缘-------爱我所爱
  发于:2008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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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胜的动作突然停了,似乎喃喃地说了什么,但我再没有心力去理了。

父亲,希望这是你想在弥留时刻在他面前所露出的表情。。。

“我也曾经爱过你。。。”


11 大结局 (上)

一轮圆月悬在半空,投下一点点迷蒙的浅光。

又要到中秋了阿。月圆,人。。。圆。。。

以前从来对中秋节不屑一顾――不就是文人墨客的把戏么?可现在。。。才明白这寄托了多少背井离乡之人的思念。

我垂下流连于皎月不知多久的视线,沿著碎石小径继续往前,一处不论看了多少次都令人叹为观止的水湖山色跃入眼帘。心中刚刚冒出的迷乱瞬间被微风送来的缕缕荷花清香抚平,沉回心底。放眼看去,碧绿的圆荷叶,密密匝匝地,衬着倨傲的荷花挺立得出尘脱俗,映得满池碧波,水光粼粼。

不愧是江南首富,不仅头脑精明,也会充分享受生活,实为难得之人。

说起来,他竟然愿意请我这一闲散之人当他孩子的老师,也不怕我耽误了未来栋梁,更是难得。当然,不知这算不算是富人的怪癖。

话说回来,于我而言诚然是天大的好事。

毕竟,自从上任宰相简胜谋反不成自杀、其党羽树倒猕猴散,而在平叛中起了关键性作用的内阁大学士卓冉铭激流勇退后,朝廷中重臣多为武将,很多都看不起这两位同时自风云山庄闻名于世的才子,一时之间文官地位远不如前,所以连累得教书先生也难觅工作。

不过还好,这一切已经与我无关了。

半年前的一个傍晚,把身上最后一点钱都买了酒后,我酒醉之时兴之所至,在城外把酒对着远处的青山扬声高吟“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淡看山前云卷云舒!”(原作者,请原谅小的没有才华只好抄袭吧~),却不料让回城途中小憩的富商贾云声听见,当即击掌叫好,力邀我做他孩子的夫子;我也没理由和自己的肚皮过不去,便施施然走马上任。

这一来,便是半年。

每每于夜深人静之时,习惯了夜不能寐的我便来这里寻求一片心灵净土,让一切尘世烦扰静静沉淀。

秋夜的空气是清凉的,让人舍不得离开这浸润在美妙夜色中的园林。我闭上眼,轻轻靠在荷塘边的柳树上,贪婪地呼吸着这一刻的平静,就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没有虫嘶,没有蛙鸣,静寂到诡异的一切,似乎正期待着什么的发生。

我猛地睁眼,迅速扫视四周,确定没人后才缓缓舒了口气。

主人家分明很满意自己这几个月的工作,没理由半夜爬起来偷窥自己;这园子可是老爷的宝贝,若不是自己莫名其妙地获得老爷赏识,一般闲杂人等若是偷溜进来会遭重罚。再说,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主人家的亲朋好友来作客阿。

再看回自己:五官算是端正,文弱书生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有教书算是用心负责,其他都得过且过,没什么会吸引人注意。

我不禁自嘲神经过敏--现在的自己怎么看都是一个平凡之人,怎么会感觉有人在暗处审视自己呢?

只是这么惊了一惊,什么文雅的心思都没了,我只好踏着铺着鹅卵石的小径慢慢踱回栖身小屋。

园林另一边的林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晃一下,立即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一早,一团软软香香的东西硬是把我从梦中撞出来。

“宿挽澜!快起来!”眼睛困得睁不开,但暖暖的奶香味还是告诉了我这小家伙就是我唯一的宝贝学生。说实话,这宝贝真是我唯一的软肋,就是对他没辙,怎么都发不起火。

“不行哦,父亲说了,叫不醒先生就不让我吃椰蓉糕。先生先生起床嘛~”

我无奈地撑开眼皮,摸摸小家伙的头发,艰难地转动脑筋,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早已熟知我喜欢赖床的老爷今天一定要我早起的原因。

不过,以老爷稳重的性格,应该事不得已才会这样做。

“好,我起床就是了。你也快从我身上起来。”

“不要~先生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澜儿最喜欢了!”说着,把小脑袋钻进被窝使劲往我身上凑,还用力吸了一大口气。

我失笑,费了好大劲才把小家伙从身上扒下来。“你每天闻还闻不够阿,喜欢粘人还找这么烂的借口。”

挽澜嘟起小嘴,不高兴地说:“澜儿没找借口!如花、似玉不也是总说先生身上很香嘛。先生竟然不相信澜儿。。。”

想起那两个颇有些“东施”风范的侍女--自从在街上无意间拣到她们的香包并还回后,她们每天都找不同的理由老往我这跑,还常常在我面前“争香斗艳”。。。我不自觉全身鸡皮抖落一地--有时我甚至怀疑老爷之后选她们入府做侍女根本就是为了捉弄我!

我苦笑:“咳咳。。。澜儿这么乖,我当然相信你。澜儿先出去吧,我要更衣了。老爷找我肯定有急事,我可得赶过去呢。”

澜儿睁圆了眼睛,满脸崇拜地看着我:“先生好厉害!竟然能猜出来父亲找您有事!”

我终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把小家伙推出房门。在这个大富之家培养出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真的算是我的成就?还是孩子他爸脑壳坏了?!

“先生先生!我还没说呢!父亲说他在正厅等您~”小家伙握着粉拳努力锤门,不过很快就被侍女手中的椰蓉糕吸引过去。

“薛先生,我们先带小少爷去正厅了。”

“好,请告诉老爷,我很快就到。”

我换上比较正式的月白色衣服,束好头发,向正厅走去。

象是预感到什么,心“怦怦”地越跳越快。

不知,是祸,亦福?

算了,不管要面对什么,既来之,则安之。

江南秋天的天空,一如既往地蓝,蓝得通透,蓝得彻底,却让你怎么也看不透。

离正厅还有几丈远,心忽然抽痛了。和平日午夜梦回之际发作的心痛一样。。。

那人一身素雅的青色流云袍,背对门口坐着。腰间一道同色腰带上,系着块玉佩,通体澄碧,隐隐透出凤凰于飞的图案,似乎有些磨损。。。

习惯地按了按心口,只是这次的痛没那么快平复。

无妨。

我微笑着大步跨进正厅,拱手作揖道:“宿兄早!”

“薛弟!”宿兄呵呵笑着,拍着我的肩热络地介绍起来:“来的正好!我一直认为你们二位同是才华横溢,这次终于有机会让你们互相认识了!这位,就是我的好友木江。”

“哦,难道就是武林盟主、‘无影剑’木江木大侠?”

他侧身直视着我,似乎要看穿皮肤看到五脏六腑里去似的认真,好一会儿才轻笑道:“总算见到宿兄常常挂在嘴边的薛公子了,果然是个清亮脱俗的人!”

只可惜,俊俏刚逸的容颜却暗含挥之不去的愁色,即使明朗大笑也掩盖不了眉宇间的心事重重。

原来如此!我在大厅外就感觉到一种被注视的感觉,竟然是他!还有昨晚,窥伺我的人。。。应该也是他!

不自觉目光左右跳动了一下,方才对上他的视线,应声笑道:“木大侠高抬薛某了。木大侠才是人中之龙!‘无影剑’不只赞的是木大侠的高超剑法,更是决胜于无影无形之中的智慧!武林能有这么能干的盟主,确是江湖之幸啊!”

“哪里哪里,小弟真是惭愧,徒具虚名而已。”他嘴上说着应酬的话,眼睛却在我身上不停转悠。

我叹口气,看来这次会面他一定要从找到什么才罢休了。

“薛弟,你来之前我们在下的棋这会陷进僵局了,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怎么下好。来帮我看看?”

我移前两步,对着棋盘沉吟起来。

双方实力相当,照这样下去,估计就是平局;但若其中一方执意求胜,很可能两败俱伤后才勉强胜出。除非。。。

我俯在宿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他一怔,随即大笑道,“好,你来动手!”

我左手轻拈一子放下,看向木江。

“咦。。。宿兄你。。。”木江看着棋盘疑惑了,“你这不就把自己堵死了?这一片的子都被我吃了啊。。。”

我微笑道:“其实,又是以退为进不更好吗?这世上的难题,总有一两条是无法解决的。实在过不去,绕点远路或是换一条走也行。”

他不再说话,陷入沉思。

我旋即向宿兄拱手道:“澜儿的课要开始了,我先过去看看他。”

“好。”

也不管木江有没看到,我转身再向他一拱手,便向外走去。

忽然,右手被抓住了。

我停下,回头。

“你。。。用左手?”

“是啊,薛弟来了我家半年,一直用左手。”宿兄奇怪地说。“怎么了?”

他在我脸上探索般地扫视良久,颓然放手自言自语道:“罢,罢。。。难道他也不是。。。”

“木大侠在找人?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我柔声道。

他想了想,不死心地抬头问道:“薛弟一身清香,不知从何而来?”

宿兄忍俊不禁:“江弟,你这是。。。也罢,这问题我也想知道。”

我无奈地摇摇头:“我父母生前嗜好养花,家里处处花香,想是熏出来的。”

“不对!”他猛地站起低吼道,两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我,眼里尽是焦躁:“这种香味是独一无二的!你。。。就算长得不像、就算用左手、就算不会武功。。。不可能不是他!!!”

心里顿生无力感,我只有继续解释:“可我这脸皮是真的。。。”

“我知道!”

“江弟你冷静一下!”宿兄难得地严肃,“我知道你在找一个人,而且为了找到他而寻遍天下,并甘愿付出任何代价。但是!就像薛弟刚才所说的,不要太执著向前,有时向后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

“可是。。。你没有看见当时的他!。。。那狗贼已经失了神志,抱着他就往下悬崖跳!而他又四肢俱残、身受重伤。。。”说着,他把脸埋进手掌,细颤着的身体、用力得发白的指尖,无不显示着这个男人彻心的痛苦。

我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他,看着他的痛苦,心里却绞腾着激烈的波涛。

突然,我一把把他扯过来,向厅外走去。他没意料地一个踉跄,狼狈地跟在我后面。

“别再自怨自艾了!男子汉大丈夫太难看了!”我厉声道:“看看外面的这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但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活着!你找的那个人也是!不管遇到多么惨烈的事情,总有迈过去的方法!你首先要做的是自己坚强起来!”

木江被我一吼,顿时失了神。

“寻找他?你寻找他干什么?!被你看见他那么悲惨的样子,就算活着,他还想见到你吗?他也是男人,他也有尊严,难道要你去百般抚慰他受伤的身心?他只是需要一个自己恢复的过程!也许艰难,也许无助,但他自己可以慢慢地愈合伤口!而你,做这些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些,却更深地伤害了他,把他结痂的伤口再挖出来!让他重新回忆一次那惨痛的过去!”

我抛开他的手,冷冷道:“自己好好想想,我不奉陪了!”



(下)

嘭地一声摔上门,我匆匆用水泼了泼脸,苦笑。

他怎么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本该风度翩翩俊朗潇洒的啊。。。

心好痛,好痛。。。看着他这幅样子,比当初穿琵琶骨、断手脚筋、或是那时。。。还痛!

可是,我就是为了重新开始,才在临死的关头挣扎着爬上岸,用自己残废的手脚--其实更多的是嘴,一点一点地摘草药,无力煮就直接在嘴里嚼烂,或是敷在伤处、或是捏着鼻子吞进去,往往一天下来嘴里都是血腥味,刚开始的时候还一天晕血几次!等到手脚慢慢地可以活动了,再忍着三个月的全身瘙痒重新整了这幅谁也认不出的容颜。现在,居然因为香味。。。

我疑惑地在自己身上嗅着,却没有闻到任何不寻常的、独特的味道!到底是什么味道?

我叹了口气,放弃。

求你,求你们,不要执著于寻我。

在卓琛的人生路上,我已无路可走。我像是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只差一点,就会跌下去粉身碎骨!

不要逼我!

就像简胜,用他的爱逼得父亲发现了自己的爱,他太占有欲的爱却也逼得悬崖边的父亲不得不放弃这份爱!

该上课了。

再不见到我,小家伙还不闹翻天?



第二天一早醒来,已是晌午时分。

一个人影静静地落在门上,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在心里叹口气,起身随意披了件衣服,开门。

“宿兄没有告诉你,我早上很迟才起床吗?”

这时才发现,木江晶亮的双眸悄然燃烧,浑身都是勃勃生气,和昨天完全是天壤之别!

“我睡不着。”

我差点翻白眼!幸好昨晚是睡得最好的一次!不然非被站在门外的鬼魂吓死不可!

什么东西,好象羽毛一样轻柔地自我的唇上柔柔划过。

我无意识轻颤了一下。

思维似乎停滞住了。

是。。。他的唇?

明明是那么柔软清凉的唇,为什么竟然带给我刺痛和灼热的感觉?

“薛琛,我爱你。”在耳边,炽热得太鲜明。

甩门,用身体顶住,任他在门外猛敲。

是他疯了,还是我幻听了?

他。。。想干什么?

好好地,为什么要来搅乱我的生活?这看似已经恢复平静的人生?

可是,那吻。。。好似同时自自己的心上拂过了一般,带过一抹奇异的酥痒和舒服,引起了内心一阵熟悉的、不可抑制的颤动。

不行。不行!

“薛琛,我告诉你,我曾经爱错过一个人。”他低低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前的磁性,“一个男孩子见义勇为救了我,但当时的我已经昏迷,只能记得他有一对灿烂得炫目而又清澈的眼睛,还有身上的香味。一见钟情,我不能自已的沉沦在那美丽的眼睛里。但他悄悄离开了,而一个女孩,也带着这种香气,来到我的身边照顾我。我以为她便是那人,虽然感觉上有点奇怪,可是她对我毫无保留的爱慕、宁愿抛弃荣华富贵和一个穷小子私奔的决心让我迷惑了。再后来。。。当我终于找到那男孩,他却在身心重伤之下,被恶贼抱着跳下悬崖。。。可最让我痛不欲生的,”

他停了停,声音中夹了些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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