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父皇。"
"筝儿来了?"天湘回过头,微笑的打招呼。
"嗯,二叔也来了。"看到天湘把疑惑的目光投在身边人身上,月筝主动解释道。
"哦。"淡淡的应了一句,天湘转头看向情人,凌夜依旧没有表情的脸让他有些担心。
"你、你真的是大哥?!"呆呆的凝视着眼前的绝代佳人,天沁很难将他与自己的大哥联系起来。虽然早就知晓大哥的长相偏柔美,不同于自己与三弟的粗犷,却不曾
想过女装的大哥会是如此的、如此的...天沁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觉得有些眩晕。
"不是你的大哥难不成是大姐吗?"斜了一眼满脸蠢相的二弟,天湘突然有了个主意。
"天沁是第一次来宫里吧?那就和筝儿一起尝尝宫里的点心吧,我和夜还有点儿事情要商讨。筝儿要好好的招呼你二叔啊!"
反常的热络态度让天沁有些头皮发麻,但是对自己大哥的敬重已成习惯,天沁依然开口应下,有些傻傻的看着天湘拖着凌夜迅速离开。
"我敢打赌,这盘点心是爹爹方才大闹御膳房的结果。"用两根指头夹起一块点心,月筝仔细的端详着。"看样子还不错啊!既然我要当孝子,二叔你要当孝弟,咱们
也就别让了,一人一块吧,难吃也得认了。"
将一块点心分与天沁,想想自家父皇方才缺乏表情的脸,月筝做好心理准备,闭上眼睛吞下属于自己的那份。
"很好吃耶!"讶异的睁开眼,月筝与天沁互相看着,不明白凌夜为何要做出那种样子打击天湘。
凌夜一言不发的任由情人将自己拉回到寝宫。
"夜,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啊!"双手撑在桌面上,天湘压迫性的俯视着坐在桌边的凌夜道。
"错哪里了?"凌夜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
"不小心被人打伤了。"
"还有呢?"
"烧了厨房.."小气鬼!
"还有呢?"
"让你吃了很难吃的东西。"其实天湘也不知道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好不好吃,不过看情人一脸勉强的应该是不怎么样的...
"没有了?"
"......"天湘无语的望向凌夜,自己已经‘割地'又‘赔款'了,还要怎样啊?
看着天湘满脸无辜的样子,凌夜叹了口气,揽过他的颈子,低声道:"罢了。"
轻轻的拉开天湘的衣衫,抚上天湘手臂扎着布巾的地方,凌夜神色有些黯然。张了张口似乎欲说些什么,最后却终是换成了一道叹息消散在微凉的空气中。
是夜
一道灵活的身影,迅速的闪过宫中的层层护卫,悄悄的来到了皇帝寝宫外。由窗缝望去:寝宫内,一位身着宫装的女子正细心的为一个坐在躺椅中的人梳理头发,而这
个坐在躺椅中的人儿一直紧闭着双眸,看样子似乎是陷入了昏睡。
"哼,就说呢,老子亲自动的手怎么可能有错!定是有人顶替,还害得老子被人骂了一顿!"认出这个昏睡中的人便是当今太子,来人低声自语道。"皇宫,也不过尔
尔,今日老子便轰轰烈烈的干一场,在这宫中取了小娃儿的命!"
抽出腰间的大刀,无声无息的将门口几个侍卫拦腰砍死,来人十分嚣张的推门迈进寝宫。
"小泉子,你自去睡吧!不要再劝本宫了,筝儿一天不醒来,本宫也睡不安稳,即便是睡下了也是噩梦连连..."
女子静静的望着躺椅中的人说道,秀丽的眉轻颦,语调中含着的无限哀伤竟让来人亦觉得心中一震。等一下,这女子自称‘本宫',原来竟是皇后!倒也难怪,如此美
貌不是皇后又有何人能配。哼哼,看来今日自己的福气不浅哪!来人嘴上挂起一抹阴笑,慢慢的朝着那对母子走去。
"皇后娘娘,老子可不是来劝你睡觉的,而是来陪你睡觉的哦!老子一定会让你‘睡'得很香,不会做恶梦的,呵"第二个‘呵'字还没出口,一把长剑便已架上了来
人的脖子,出剑的速度快得令此人瞪大了眼睛。
"陆韫,你好大的胆子啊!谁你都敢调戏?!"天沁稳稳地端着手中的剑,怒斥道。
不错了,来人正是当日伤了星埙的凶手、长白仙翁的入室弟子陆韫。
"你?!"陆韫诧异的瞪着天沁(应该说是天沁假扮的燕然),显然曾经是见过的。
"陆韫,我们该算笔账了!"天湘直起身朝陆韫走过去,眼中满是浓重的杀气,哪里还有一点方才柔弱的样子。
"算什么帐?"看到这副阵仗,知道自己是中了人家算计陆韫索性装起傻来。
"算什么帐?"低声重复着陆韫的话,天湘蓦的笑了出来。"前日里你伤了我家孩儿,令他至今仍昏迷不醒,你说这笔帐我这个为人父母的是不是该代为讨回呢?"
感受到天湘毫不掩饰的杀意,老练如陆韫浑身亦汗毛竖起,手悄悄的捏紧大刀只待等天湘再走近些突然发难。
"想偷袭本宫?难怪人都说刀法练久了脑子都会变得不转弯了,陆韫你的脑壳是长来装稻草的吗?"施施然地停在离陆韫还有七步远的地方,看着他的举动天湘语含嘲
弄道。
天沁闻言轻哼了一声,未及陆韫有所反应便封住了他的周身大穴,正欲挥剑砍断他持刀的手,却被天湘挥手阻止。
走近被天沁踹倒在地的陆韫,天湘弯下身,冲着这个明显有些慌神的人微微一笑,随即一把扯住他的头发将他拖拽到星埙所在的躺椅旁。
第十三章(上)
"看到了吗?这是我曾发誓要好好保护的人,现在却因你添了伤。"扯着陆韫头发的手因怒气而更加用力,几缕头发不可避免的被扯了下来。
"唔!"陆韫因疼痛低哼了一声,咬咬牙道:"你想如何?你儿子当时避开了要害,刀伤不至要了他性命。如果你要解药,我没有。"
天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陆韫的头扭向天沁,问道:"你认识他对不对?"
"没错。"狡猾的绿豆眼转了转,不知这二人关系的陆韫在心中暗自盘算着自己借由这答案活命的机会有多少。
"哦?那他是什么人呢?"扔开手中的头发,天湘走到桌边悠哉的坐下,"说说看。"
"先解了我的穴道我再说,不然我怕他杀人灭口。"见天湘的态度有所变化,陆韫借机提出条件。
天湘淡淡一笑,自信道:"既让你说,我就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沉默片刻,陆韫开口道:"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卢丞相府中,当时..."将自己所知的再掺些假,陆韫很懂得说谎的要领,眼见天湘因这番话而陷入沉思,陆韫嘴角诡异
的勾起。
"所以,"话还未说完,陆韫突然由地上跃起,在人不及防范的情况下用手扼住了星埙的颈子。"所以,"舔了一下方才因紧张而干裂的嘴唇,陆韫嚣张的道:"你们
马上要送我出宫,不然我就来个玉石俱焚!"
天湘并未如陆韫所设想的显出惊慌,只是淡淡的嘲讽道:"好一块劣石!"
天沁也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怀抱着剑静静的倚在角落。
"你不要你儿子的命了?!"看到那二人的举动,倒是陆韫有些慌张了。
看到陆韫因慌张而加大了手劲,天湘眯起了眼,放在桌边的右手突然打了个响指。
响声过后,陆韫再次浑身僵硬的倒在了地上,这次他的眼中充满了真实的惊异和不甘,不断抖动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想说话?"
陆韫用尽全身的力气眨了下眼以示回答。
天湘手掌轻轻拍了一下,然后道:"说吧!"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不能动?!"发现自己能够开口,陆韫立时问出自己的疑惑。
"你全身的筋脉由于某种原因与常人相异,相对的一些穴位亦有不同,很多高手便是吃了这闷亏。所以为保周全,本宫方才在你发中下了蛊,它可以控制住你的所有举
动,也可以...吞噬你的脑子。"采用这种方法天湘本也是不喜的,无奈今日他不敢再担任何会令自己受伤的风险。
随着天湘的话语,陆韫全身惊得发抖,冷汗亦顺着额际大滴淌下。
"你怎么会知道?!吞噬脑子又是什么意思?!"
"这就无需你关心了,你只要知道你会死得很惨就够了。"
"你、你...要是把我怎么样,我师傅不会放过你!"知道大势已去,陆韫祭出最后一张牌。
站起身,天湘走到窗边,回想几个时辰前长白老人的凄然,天湘嗜血的神情渐敛。
伸手摘了一片叶子放到唇边,道:"像你这种败类如何配为人徒,还是...去死吧!"
伴随着一阵令人发寒的哨声,陆韫在地上痛苦的哀号,浑身的肌肉因脑中传来的剧痛不断抽搐着,一根根青筋明显的凸现在皮肤上。可因为行动受制,他甚至不能够用
翻滚的方式来减轻痛苦,只能瞪着血红的双眼挨过一阵胜过一阵的疼痛,直到意识消失的那最后一瞬间。
"沁,把他拖出去,买副好棺材送他到长白老人那里。替我传话,就说我依约留了陆韫全尸,他亦要遵守约定!"将叶子随手扔掉,天湘抱起星埙向内室走去。
为星埙盖好被子,挥手示意隐身在暗处的秦继续保护。天湘又返身回到了宽敞的厅堂。
"还不出来?是要我动手请你吗?"清冷的声音过后,一道人影由宫殿的梁上迅速飞下。
"草民展离参见皇后娘娘了!"滑稽的做了个揖,男子带着些微笑意朗声道。
"哼!"天湘一脸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少假惺惺的了,礼多必诈,你这么晚了来这儿做什么?"
展离没有因为这恶劣的态度变脸,依然笑眯眯的道:"草民也就是一个刀法练久了脑子都变得不转弯的普通人,哪敢与皇后娘娘耍诈呢。"显然这家伙方才就一直在,
并且对天湘说过的这句话相当有意见。
"喂喂喂``,我说我说,你莫恼!"眼见天湘的右手已按在剑柄上,展离立时做了个英明的决定--投降。笑话,这家伙自己可惹不起,以前是打不过,现在是不敢打
,若是一个不慎让他落了什么伤处,自己绝对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你今日凌晨的时候是不是要人送了封急信给我大哥?如果没猜错,是为了星埙小鬼吧?"见天湘点头,展离继续道:"若是平时,大哥那边定不会有问题的。但不巧
的是一个月前,谷中的人醒过来了..."
"你是说,‘云'醒过来了?!"瞬间睁大的美眸明白的显示出其主人的震惊。
"是啊,他醒后不肯留在阁中,大哥也没有强求,只是一直跟在他身后保护他,现今他们二人正停留在杭州府。小鬼身上的毒我方才也大致看了一下,我虽不行但大哥
应是解得的,可问题就是他现在分身乏术啊!"
天湘闻言不语,那人对唯卿的重要性自己比谁都更清楚,若在此时要唯卿放下他独自来京,定是要唯卿做难的。
沉吟片刻,天湘突然有了主意,转身递了一块令牌给展离,道:"你带着这个去,传我的意思命杭州府尹安排500精兵日夜轮班保护‘云',如果是这样子唯卿应可放
心前来了吧?"
"嗯,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大哥虽武功盖世,但也抵不过这么严密的保护,加上二姐与我亦在旁边,他定会放心的!"
"那事不宜迟,你快些动身吧!"
"干嘛急着要我走?难道是怕皇帝陛下看到我?"事情得到解决,展离的心情很是轻松,又死性不改的贫起嘴来。
"展离!"
冷冷的声音挟带着一阵冷风向展离袭来,展离缩缩脖子,勇气可嘉的开口道:"要我走可以,但是药钱你得给," 回想起今日自己阁中一片狼藉的情况,展离义愤填
膺的接着说道:"不就是个内伤吗?等我回来给你药就是了。做什么猴急的让人把我阁里翻了个乱七八糟?我今日非要讨回个公道不可,不然,明日我就去告御状!"
知道天湘不敢让他的皇帝情人知道他受伤的事情,展离死死捏住这一要害不放。
"你给我小声些!"一拳击在展离肩上,天湘低声吼道。本就心虚的要命,这会儿展离又提起,更是让他觉得不踏实。"银子回头找我家老三要去,现在快滚!"
达到目的展离也不敢再撩拨即将抓狂的天湘,放下了一些药丸在桌上,见好就收的溜之大吉,宽敞的宫殿内只剩下天湘一个人。
推开宫门,门外已经又换上了一班护卫。
"参见娘娘!"
"免礼吧。时辰已经不早了,陛下去审人犯还没有回来吗?"天湘淡问。
"属下未见。"
"嗯。"忙活了一天,加之又受了内伤,困倦的身子叫嚣着直想要休息,天湘转身进房准备就寝。过于放松的神经使他忽略了殿侧转角处的一道黑影,尽管天色已经很
暗,但那张扬到无法遮掩的明黄色,依然明白的昭示着那人至尊天子的身份!
第十三章(下)
祥云宫
宜馨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傍晚发生的一幕幕不断的在她脑中浮现,甘心?抑或不甘心?自己又有资格吗?凄然一笑,笑自己的痴,笑自己的傻,那二人之间有
哪里容得下一个她?
"昭仪娘娘竟还笑得出来吗?"一道不应出现在男子声音出现在纱帐之外,打断了宜馨的冥想。
宜馨惊的花容失色,从床上跳起,方要张口叫人就被一个不知名的物体击中哑穴,失了声音。
"如果我是娘娘,我就不会做出呼救这个不明智的举动,呵...这三更半夜的,若是有人来了看到在下,恐怕说不清楚的会是娘娘吧!"男子将手中剩下的珍珠放回到
镜台前的首饰盒中,温和的笑着道。
宜馨无法说话,只能用手紧紧的抓住被角,穿着单薄的身子些微发抖。
"娘娘莫怕,我对娘娘并无恶意,只是想来问娘娘一个问题。" 男子的声音依然优雅,"如果娘娘的答案是否定的,就请击掌一下;如果是肯定的,就请击掌两下,
如何?"
犹豫了片刻,宜馨的手放开被角,轻轻的击了两下。
男子对此意料之中的笑了笑,大大方方的在屋中寻了一张凳子坐下,才又开口道:"娘娘爱皇上吗?"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男子的话让宜馨的心瞬间抖了一下,酸酸涩涩的感觉使得她好半天无法作出任何表示。
"爱或不爱,有这么难回答吗?"男子低声呢喃道,似乎忆起了些什么。
凝滞的空气中,两个人都沉浸于自己的心事中,一切都安静得很。
"啪!啪!"两下击掌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男子猛地抬起头,从那仿似已经很遥远的回忆中撤回思绪。这女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坚强呢!
"请娘娘起身梳洗吧。"再次拾起一枚珍珠,男子抬手解了宜馨的哑穴。
"为什么?"感觉不到男子有任何恶意,宜馨回复冷静,扬声问道。
"到御书房后面的镜湖去,娘娘所爱之人现在就在那里。"看到宜馨有些怀疑的神情,男子又道:"在下话已至此,时不待人,机会亦转瞬即逝,娘娘自己斟酌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