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是这样向筱伊解释的,作为燃矢的皇族成员,是万万没有理由推却这样促进两国邦交的机会的。所以,筱伊根本没有逃脱的借口。
“哎……”筱伊无精打采的依在回廊的栏杆上,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就没有再见到沨焓轩,哥哥回到府邸时提到苍羝使者来访的事情,也被自己敷衍了过去。
为什么我一定要来啊!直到现在,自己也还是乌龟的尽量避免和沨焓轩碰面,心里有罪恶感是一回事,可是不想先低头才是最重要的。
“筱伊。”远远的,听到有人叫自己。转过身,看见忘忧兴冲冲的直奔自己而来。自从上次的事情,也好就没有见到忘忧了。那天两个人根本没有出去骑马,那只是筱伊临时找到的借口。看到筱伊状况不佳,忘忧也没有勉强他出门,两个人只是呆在府邸中下棋、聊天,讲了各自国家里的一些有趣的奇闻轶事。谈得很尽兴,筱伊也没有再显露出自己的不快,谈话的氛围很好。
“过的还好吗?”忘忧已经来到身边。今天他穿一身水色的袍子,袖口、领口、袍子的下摆都用银线做了雕饰,典雅高贵。腰际装饰着数条由珊瑚、玛瑙、翡翠、红宝石连缀而成的链子,色彩斑斓,很是珍贵华丽,却一点庸俗低劣之感都没有。将忘忧独有的清丽洒脱与王族的贵气完美的结合,并且展现得淋漓尽致。
“很适合你,很漂亮。”筱伊赞美道。
“啊?这是赞美么?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呢?”忘忧故意露出伤心的表情,“人家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可是我不认为称赞一个男人‘漂亮’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啊。”
“啰嗦。是说衣服很好看啦!”筱伊眨眨蓝宝石般淼蓝璀璨的眼睛,假意“安慰”道。
“有吗?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人家的美貌?呜……原来筱伊殿下已经对人家厌烦了。我就知道,以色侍人,根本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呜……人家被抛弃了!”一边说着,还衣袖擦擦眼角,俨然一副被负心人使乱中弃的妇人形象。
“可怜呐,可怜。”筱伊一脸的惋惜。不忘叹口气,一副面对病入膏肓,没得救了的病人,医生无可奈何的面孔。
“好感动啊,筱伊终于知道我的好了。”忘忧“破涕为笑”,“人家就知道筱伊最好了。”和筱伊相处久了,撒娇的本领学到了真传。可惜的是没有筱伊那么多的撒娇对象。苍羝的皇帝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难道要这个二十六岁的大男人去找老父“承欢膝下”么?想起来就很恐怖。自己又是长男,总不能去找那个冷得冻死人的弟弟去撒娇吧。哎,身不由己啊。
“对不起,我只是替那身锦服感到惋惜而已。”筱伊笑得很无辜。
“欠扁哦。”忘忧笑眯眯地会起了拳头。
筱伊偏偏头,带着浅浅的笑意,一股淡淡的落寞滋味。
“很高兴,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很好嘛。”忘忧坐下来,言不由衷,认真地看着筱伊。
“还好啦。吃得饱、睡得好,还是乖宝宝一个。想不出有什么会使我不高兴的原因啊。”筱伊装傻地笑笑。
看看筱伊,也不拆穿他。“哎,就是命好啊!人家这段时间可是把腿都跑断了、腰都累弯了,就连刚才见到筱伊,都以为是自己的眼疾又犯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家的倾城美貌,被摧残的……连筱伊都要弃我而去……”
“什么嘛。是谁刚才说‘我不认为称赞一个男人漂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啊!”筱伊受不了地投降,“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喔!”
“没有啦,呵呵。人家只是简述一下被那个薄情寡义的弟弟压榨地有多凄惨而已呢。”忘忧一本正经地说。
提到那个沨焓轩,筱伊变得无精打采。就是很不希望听到这个名字嘛!
抬头,忘忧的眼睛触及到一点。神情也变得轻松。
世界就是这么的小。忘忧很是同情地看了看还在一旁顾自地长吁短叹,而根本没有理会身边事物的筱伊。
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走近,从容优雅的仪态,俊美无俦的美貌,甚至连他身上出自名匠针底、价值连城,宣示高贵身份的镂金紫袍都成了一种陪衬,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装饰品。这样一个存在感极强的人,即使是穿著粗衣布衫,恐怕也难掩饰自身那种浑然天成的卓然气质吧。
一个人的气质并不是由他外面披着的皮囊来展示的。有时候,越是华贵的衣饰,越难以避免庸俗、荒诞,越是身著名贵的服装,越是会对人本身造成威胁,许多人会在不自觉中成了服饰的奴隶,根本埋没在浮艳的外表下。让别人看起来,仿佛不是人在穿衣服,而是衣服在支配着人。
仿佛被阳光吸引,筱伊若有所思的转身,抬眼便险些没了呼吸。如太阳华美羽翼般的眩目,却让人宁愿舍弃双眼也不愿意移开视线。强悍、霸气、冷酷、高贵、优雅,亦正亦邪、难以捉摸的气质,犹如一种悄然释放的诱惑魅香,起初只是口鼻的愉悦,待发觉时已然在无形中渗入骨髓,刻骨铭心,无法自拔,只能深深沉沦,直到湮没。
注意到两人,焓轩放缓步子,踱了过来。作为打招呼的,焓轩向忘忧微微一颔首,眼中带一丝戏谑。因为发现这里有一个神游九天之外的魂魄尚未归位。忘忧随即会意的笑笑,轻轻叹口气,比比手指,翩然离去。
俯下身子,将眼睛定格在那张百合花瓣般柔软清雅的娇嫩脸蛋上。夕阳的余辉温柔的荡起光影,将绮丽绯红的晚霞悄悄洒落在精致花瓣上,微弱的橙红光线,模糊了人与花的界限,一副绝美的图画。
仿佛自己拥有意识,被迷惑的手指抚上花瓣正中那抹惊人的凄美殷红,冰冷的指尖轻轻地在上面来回滑动。上等瓷器光洁细腻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响应似的,温润的小舌探出头,若有若无的擦过唇上的指尖,留下淡淡的水泽,闪动着暧昧的气息。
“你很热情啊,欲求不满么?”一道温热的气流似有似无的划过敏感的耳垂儿,伴着低低的蛊惑人心的嗓音。
“啊!”筱伊被强行拉回了人间。下意识的摸摸自己不觉已然发烫的脸颊,不期然的对上浅笑的俊脸。好不容易认出这张脸的主人,却怪异的没有任何反感的负面情绪作祟,只安静的欣赏咫尺之遥的上苍的杰作。
“怎么,爱上我了么?”魔魅的嗓音小小地揶揄道。我的脸就这么好看么?
终于起到了效果,“你去死啦!”筱伊条件反射的挥手“抚”上前一秒还深深吸引自己的“绝世之作”。
“痛。”低呼一声,没有防备的,被正中目标。红颜薄命啊……
沨焓轩一脸的难以置信。
“对不起。”很乖巧地垂下小小的头颅,带着视死如归的信念,只是很可惜没有人看得到。扇巴掌的“事故”还有从前的恶劣态度,都是值得反省的。
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偏偏心里就是有难以释怀的愧疚。我的心地就是太善良了。内心的另一个自己不死心地辩白。
“嗯?”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这副温顺的样子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啊。细长优雅的黑眉轻轻扬起,墨绿的美瞳盛载了满满的不敢相信。今天有太多的惊奇。
许久,不见响应。于是悄悄抬起眼角,却瞥见这样一副倍受打击的俊逸面容。
“什么嘛!”低声咒骂着,抬腿就是一脚。
“痛”,又是一声低呼。黑眉再次皱起,该喊痛的应该是自己吧。
抱着“伤痛”的脚。筱伊委屈万分的抬起头,深蓝色的水钻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气,氤氲的薄雾悄悄聚拢在平静无波的湖面,璀璨的星子经历了雨水的洗礼,梦幻、迷离。
被误入凡尘的仙子蛊惑。怦然心动。
“筱伊。”昵喃着,温柔地托起他精巧的下巴,低头贴上柔软宜人的花瓣儿,放肆的舌勾画着他的唇形,继而忘情的吻舔啃嗜。缓慢深索,逗弄那粉嫩生涩的小舌,纠缠不放,贪婪的汲取他口内的蜜酿。
忘记了挣扎,反抗的言语连同巨大的震惊一起,被蛮横的封在了口中。失去了自由,夺去了呼吸,体验从未有过的激情,只能被动的接受漫长、煽情的长吻。辗压、吸咬,热烈得让他只能无力地攀附在男人身上。
恋恋不舍地离开甜腻的小口,眷恋地轻啄一下殷红的薄唇,以舌尖拭去残留的水渍,才缓慢的抬头。
一张被激情渲染成玫瑰色的小脸儿,蒸腾的水气消失无形,被情欲蒸醺得莹亮的眸子里有着说不出的妖冶艳情,太久失去呼吸的小嘴仍兀自的张开着,保留着男人离去时的样子,完全忘记了该怎样呼吸。
“要我教你怎样呼吸么?”微微沙哑的嗓音低低的调侃。说着,万般疼惜地以唇逗弄那小巧高挺的鼻梁。
“怎么……做这种事情……”筱伊艰难地吞吞口水,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更可恶的是自己似乎……很享受?是不是和他太过于接近的关系,连自己的脑袋都坏掉了。
挫败得咬住自己的拳头,自己还真是没用呐。
“别咬了,”男人温柔地把他的手从嘴边拉开,握在手里,宽厚坚实的大掌紧紧的包裹住他,“你想要受伤么?”
筱伊从自怨自艾中挣脱出来,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罕有的墨绿色瞳子泛着浅浅的光波,温柔的笑靥直达眼底,樱色的薄唇勾勒出一条绝美的弧度,冰冷的面部曲线也柔和了许多。
仔细看看这个人,发现他还是蛮帅气的,和忘忧不是相同的类型,但绝对会比忘忧沾惹到更多的莺莺燕燕、花花草草。眼睛停在那双含着笑意、流光回转的深邃绿眸上,此时,那里面正容纳着一个矮矮的小人儿,白色的雪裳、绯红的面颊。
哼哼,竟然长了这样的一双桃花眼,可恶!
一双猪爪不由分说恶狠狠的爬上那人的脸颊,使劲一捏、接着用力一拉,大功告成。然后心满意足地转身,“略施惩戒!”
什么状况?前一刻还一脸幸福陶醉的样子,下一可便翻脸不认人,还说什么“略施惩戒”?脸上的痛是什么东西,也是同一个人的“杰作”?哼哼,吃饱喝足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没那么便宜!
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就这样硬生生的把人给拎了起来,接着像扛货物一般把他扛在肩上,迈开大步离开。
“什么……什么嘛!”从瞬间的天地错置中反映过来,自己已经变得之看得见快速后退的地面和随着步伐扬起的紫色衣摆而已。恶……好恶心的感觉,好现自己就要吐出来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疯子……你要做什么……恶……”筱伊使尽全力捶打、双脚也不安分地踢踹着把自己扛在肩上的霸道男子,“你好过分,放我下来!”
“你再不老实,我就把你丢下去!”刚才还温柔平和的翩翩美男子,现下已经成了一个脾气暴躁的恶魔。
“你有胆就试试看!我怕你不成?哼!喝……”
筱伊最后挑衅的冷哼没有挑对时机,恰巧在被焓轩揪住衣领从后面拉到面前的瞬间。
太过突然,仓促间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扔掉。因为呼吸不畅而通红的面孔霎时惨白,薄唇因为惊吓而不住的颤抖,而身子更是因为过度的紧张而瞬间僵硬。一双眼睛惊惧失神地瞪着焓轩。
“还敢试么?”焓轩的口气也变得柔和,看看筱伊的样子,似乎真的被吓到了。于是,体贴地揽过僵硬的身子,转为打横抱着的姿势,筱伊也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身子开始不住地颤栗。
好可怕哦。
“对不起,是我太粗鲁了。其实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变脸比翻书还快。对待小孩子般的诱哄。“乖,不生气了。”
“你很过分!”筱伊把脸藏在了两人相依靠的间隙里,总算有点冷静下来了。
低头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很自动地把画面转到他与忘忧“拥抱”的情景。“答应我,除了我,以后不许任何人这样靠近你。包括忘忧!”
“啥米?”筱伊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什么?”
冷笑一声,还真是没有自觉啊。好心的扮演私塾夫子的形象,谆谆教导:“因为你是属于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啊?”这是什么意思,他在宣称是自己的所有者么,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他的所有物了?
“像我们刚才在那边做的事情,你想要找别人试试么?”墨绿的眸子变得深沉慑人。
“啊,不会!”筱伊刹那间小了一截儿,自己好象变得懦弱了。自从被那个家伙强吻之后就变得怪怪的,莫非他下了什么药?偷偷瞧瞧与自己近在咫尺的俊颜,摸摸自己的胸口,好象没有挑战权威的勇气。唉,好失败啊……
在回廊尽头的憩亭里,焓轩轻轻的放筱伊下来。见到他若有所思的模样,禁不住开口询问,结果那人一开口就是一句让人吃惊的话:“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手脚?怎么我变得这么奇怪?”还很不乐意的嘟嘟起小嘴。
“有么?”焓轩感觉自己实在跟不上他的思维跳跃,这个小家伙脑袋里究竟装着些什么啊?“怎么这么说?”
“我好象有些怕你耶。”怯生生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你看你看嘛,现在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到底是怎么了!
“是么?”这句话似乎很受用,很好很好。这个小家伙竟然会怕我?呵呵。
“得意也不要这么明显嘛!很让人生气啊!”筱伊大大的光火,但也只是略微提高声音抗议一下而已。
“大概是刚才被惊吓到的缘故吧,我刚才是有点过分了。不然我们来个约定。”焓轩一下子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好心的提议。
“以后惩罚你的时候,我不会很过分地吓到你。我会用最通常的办法。”
“什么是最通常的办法?”
“父母管教小孩子是最经常采取的手段,不是‘打屁屁’么?”
“不要!人家不要。那么丢脸的事情谁要做?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乖哦!”焓轩亮出微微攥起的拳头。可是威吓对现在“义愤填膺、情绪激动”的筱伊起不到一丝效果。
“有谁家的父亲会去吻自己的儿子!”开什么玩笑,从小到大,根本没有人动过自己一根汗毛。
“呵呵。”焓轩狞笑着逼近……
“不要!”终于意识到危机的存在,不过,似乎有点……
接着啪啪的声音在亭榭里响起,伴随着此起彼落的尖叫。
乖乖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上,称职的扮演“米虫”的角色—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作为外交使臣,冉泽与东道主——焓轩一道,座在正位上,交际寒暄,不时觥筹交错。
和筱伊的柔媚、中性特质不同的,冉泽是一个面部轮廓比较深刻的英俊男子,深邃的黑瞳闪烁着睿智的锋芒,时常抿起的薄唇,含蓄谦雅之中带着一种天成的王者之气。
“感谢泽皇子大驾光临,料想皇子日理万机,不道皇子莅临,真是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我们此次盟会进展顺利,还要多谢二皇子及苍羝使团的大力协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