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到十五————遇雪天[下]
遇雪天[下]  发于:2008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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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极为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我也搞不清楚,身体再不舒服也已熬过了最糟糕的时候,虽然一贯排斥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可现在就想躺着,就不想起床。
“在想什麽?”我怎麽没发现大尾巴狼会有这样柔和的目光?那麽以前有些时候并不是我荒诞不经的臆想?乱了乱了,一切乱了套,我的世界被颠覆了,轻言放弃的行为已是被自己否决,那麽听之任之会不会并不比过去更难为自己?
“贵府小联小姐。”那个转折点,果然人不能走错一步,事以至此,我却在思索当初的那一步,是不是并没有错?
“小默!”柳墨炎喊起来,泄露出些压不住的火,却到底还是压住了:“有什麽需要告诉哥哥就好,想她做什麽?……你要起床呀?”
我是坐起来了,四顾茫然,然后目光炯炯的和桃花眼们对视比大小,感受着从完整睡衣外传导来的温度,属于人类所特有的舒适温度。
“那我去叫小联?”楚夜寒终于打破僵局:“可叫她来总得有个理由的,我怎麽对她说?”
“啊,承蒙小姐不弃,曾云欲请在下进餐,现践约而来。”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麽觉得小联那麽顺眼——我要饿死了,印象中只有她说过要请我吃饭。……
……
第22章
正月十三(续)
我很小心,拒绝更多的诱惑,在觉得已达小康水平时便离了席,美滋滋的准备去找小联或汨儿。对于那两个人自发提供食物的主动我极为满意,这表明我还保留有让小联请我饱餐一顿的权利。早先拒绝她邀约的愚蠢我自觉的忘却了,因为我发现接受这个邀请是一件可以双赢的事情。
“小默你去哪儿?”一直充当我座椅的柳墨炎积极的走在了前面,双臂微张仿佛想阻挡又象是怕我摔跤。
“此地乃是骊麓?”我是明知故问,在看到精美的雕花窗棂时我就知道了,也同时知道自己扼不住命运的喉咙。我掸掸楚楚的新衣新鞋:“衣履光鲜,佳景当前,自当邀美人把臂同游,却不知兄台可否告知府上两位妙人芳踪何处?”
“小默!不要这样讲话好不好?”急躁的柳墨炎终于抓狂,却一反常态不冲上来猛摇一气或干脆赏个耳光,而是搓搓手自顾自的转圈圈:“这样我们没法沟通啦……”
“萧萧,你想去哪儿玩儿我们可以陪你,小联汨儿都有自己的事情不方便的,别去给她们添麻烦了。”楚夜寒的沉稳果然不同凡响,鹰般的敏锐,狐狸般的狡猾,狼般的阴险,狮子般的凶残……
“噫!甚憾。如此说来姑且退而求次,还望这位兄台指点黯荻兄结庐之处。”那个黯荻看起来挺热心,对我也很好奇的样子,不提一下他实在说不过去。
“他不住这里。”楚夜寒一口回绝,老神在在:“若你不信,我们陪你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用不了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找遍这里所有的房间了。”
“怎好劳烦二位兄台?”撒谎!刚才吃饭时他在窗外诡诡祟祟,跟这两个人沆瀣一气眉来眼去了好半天,为了不笑出声还憋了个脸蛋通红,当我只盯着美食没看见?那眼睛的余光是做什麽用的!“在下对贵地后山景仰已久,只欲登高望远,岂敢搅扰二位相亲相爱。”
“你在说什麽?”暴风雨已经开始酝酿,我知道自己寸步难行,其实并没指望能找到什麽人带我去观什麽景,只是想把慢吞吞的导火索截短一些。命定逃不开了的事情既然该来,那就快些来。
“骊麓最美的景色是以此为中心的阳坡,后山相比荒凉许多,你去后山……想看什麽?”
“风水。在下既定的安身立命之地。顺便拜访跨谷遥对的前任兼未来的邻居……呀!……兄台即便是发乎于情亦应止乎于礼……此举有违孔孟圣贤之道,不成体统……有辱斯文……放手……放我下来……混蛋!”在柳墨炎的肩上我终于放弃组织得体的语言,也不再考虑大呼小叫时斯文扫地,刚填满的胃被他坚硬的肩头一顶有些恶心,不知道在他后背涂满异味扑鼻的物质会不会再次受到冷水浇身的礼遇。
“不要把自己比作狗。”我在为重重摔回床上做准备时柳墨炎却变得平静,轻轻放下我然后搂到他怀里:“小默,好好说话,如果你是想再激怒我就别试了,没用。”
楚夜寒扔掉及时扒下的我还没暖热的新鞋,拍拍我不及佯装应景表情的脸苦笑一声:“萧萧,其实你整起人来的刁钻古怪不输任何黑家人,就凭这手让我和炎焦头烂额的消极抵抗功夫也足以让人刮目相看。我原先想和你谈谈过去的事,但看来你已经知道很多,以至于让有些荒唐的概念先入为主了。是叔叔告诉你的?那你一定知道我跟炎是兄弟了。”
“我自己有脑子,你们是什麽关系与我无关,不要把我扯进来。”变态!打着欺负我的幌子干暗通款曲的坏事,我相信这件事他们的叔叔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个精明奸诈的一家之主岂会只是摆设。
“你摆脱不开的,小默,你可是我们找到的宝呢。我和夜寒明争暗战了二十年,好容易出现转机了又怎麽能放弃?”
“那是你们的事。” 虚伪。我才不是什麽宝,他们的所谓转机也是做个姿态给别人看的,鬼知道是不是真的明争暗战了二十年。
“萧萧,是我们的事,我们三个的事。你认为我们是什麽关系?”
“……真要让我明说?好吧,我是比狗强,因为大脑相对发达,所以有够用的智商。”我决定直面光怪陆离的人生,正视惨淡怅然的心态,如果这是场必须的终结谈判,我就应该抛出我最后的底牌:“你们是兄弟没错,却更是为了黑家声誉和自身脸面而不能曝光的情人!你们从小青梅竹马痴心相属,却被家族无情的分开,迫于无奈,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对方,便用水火不相容的敌对方式相处以掩人耳目,时间长了你们不甘心这样偷偷摸摸下去,就想找个借口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而倒霉的我正好撞到了枪口上,于是被你们利用上了。”就是这麽回事,很多编导都是这样安排的,我才不会白痴的以为他们真的会喜欢我。
“所以你认为你是我们随机抓来玩弄的宠物?为了对付舆论及黑家施加的压力?”楚夜寒与柳墨炎相视苦笑,有志一同的揉搓我的脑袋:“你可真是冥顽不灵!”
有什麽不对劲,却不知到底是什麽……我以为被戳穿了真面目后,他们会有两种可能反应:1、不再压抑,执手相看泪眼;2、怒发冲冠,杀气朝朝冲塞门。当然这两种反应所导致的最终结果大致都不会是对于身为知情者的我有利,而我也不认为摊了那麽大的成本干了这麽多的坏事后,他们会仁慈的仅将当事人及受害者一放了之。接下来会如何我不予考虑,因为世事如棋局,我在棋盘上也看不到三步之外。
然而情况明显与我上述两点不符,既没人抱头痛哭,也没人准备向我下毒手,我有理有据的推论所得那两位相关人士似乎并不以为然,自己反而被他们用恨铁不成钢的无奈眼神瞪到底气渐渐消失。没了长缨在手的理直气壮,我依然着挺直腰板,虽然实际上已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但气势上不能输。
“萧萧,你认为两个男人在一起比起三个男人在一起,哪一种更会惹人非议?”
啊?也对嗬,这我倒没想过,在推理过程中我忽略了自己的性别,不过即使性别不同三个人在一起也是惊世骇俗,要他们都是女人那就另当别论,呵呵,我就当成飞来艳福乐不思蜀了,然而遗憾的是绝不可能……“那不同的,你们是亲兄弟,在一起是乱伦。”想象一下,是黑家呀,黑家的子孙干出此等有辱门风的事情,想不举世轰动也难!
“外界有谁知道我们是黑家人还敢乱打听?何况我们是亲兄弟又如何?只要自己不在乎,还会管别人在不在乎?”
这……对于无法无天的人,是不能以常人眼光看待,而且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点我已深有体会,弄不好舆论对于有关黑家的负面消息唯恐避之不及,生怕一个不慎惹恼了他们,下场岂是悲惨可以形容。
“小默,你还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柳墨炎挤着我的腮帮轻啄一下被迫撅起来的嘴:“宝贝儿你应该最清楚了,我和夜寒都是在上面的,若是依你所说,那我们的‘性’福问题该如何解决?”
嘎?……我猛然觉得耳根可疑的发热,鲜明的记忆不听指挥自发自觉调动出某一晚迷失本性纵情声色的难堪,我曾想将其深埋到允许自己在意的那一天,却原来无时无刻不在我刻意回避的地方大张旗鼓的存在。这是一种我不愿深思的心态,古怪、患得患失、否定再否定,有一种居于人下的委屈,然而……还有一种被迫融化的释然。就像阴暗的死角里意外射进来的第一缕光线,刺目,但有着无法忽视的温暖。
“萧萧,你并不排斥跟我们温存,不要再骗自己了,你所有荒诞不经的猜测都不正确,而正确的那一种你心里清楚却又不愿相信。你想保护自己,认为这个世界冷漠而唯利是图,所以没有人靠得住。我们的出现虽然不合常理,但无疑成功的冲击了你这些既定认知,你想怀疑我们,于是急忙否定自己内心已然出现的信任苗头,凭空想象出我们是在玩弄你的种种理由,然后对这些无稽之谈假装信以为真……其实你很想相信我们,是不是?可你没有把握,我们出现的太快、太强势,让你紧绷的警惕性不能放松,你很矛盾,自己给了自己空前沉重的压力,沉重到逼得你自己想要不顾一切的逃避,而叔叔的出现又成了你逃避的契机,他对你说的关于我和炎的事情,使你认为找到了你那些无聊观点的证据……萧萧,如果你不是对我们太失望,为何会狠下心想消灭自己?”
……“楚先生,我承认您的口才相当不错,但您是否太自以为是了?您以为自己有洞悉他人心态的特异功能吗?可笑!您大可将自己当成救世主,但不要认为别人也会这样想!您和这位柳先生的所作所为,在二位的立场看来也许是带了感情,可我不是那些等待钦点的女人,也不会无耻到用献身来求恩泽,我只想平静的过普通人该过的日子,不会因这种变态的青睐而感恩代德!”
“小默,你真顽固。好在夜寒真的对你太了解,早就提醒我要防备你的口是心非,不然我会伤心的……你可又叫错了,想引诱我惩罚你吗?这一次就先记着,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认罚。只是夜寒真可怜,为你做了那麽多事情只换来一句变态!你一直过的是普通人的日子?又骗自己了吧?起码从我撞上你的车起你就不是普通人了。”
“是,从那时起我就不是普通人了!没有亲人、没有关爱,我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无处存身的孤儿!就因为你这个混蛋我才失去了自己的家!”我惊讶于柳墨炎以如此轻松的态度说出自己的罪行,突来的暴怒使我猛扑过去揪住了他的衣领:“你毁了我家,杀了我爸,我妈现在虽然人躺在医院,却再也不会认出我,再也不能叫我的名字、对我笑……”
我说不下去了,冰凉的身体急速的颤抖,几乎抓不稳手中的衣领,数年来隐忍的悲伤在从未愈合的伤口汩汩涌出,迅速淹没了全部的自持……柳墨炎没有动手打我,任由我抓着他,其实若不是他的双手支撑,我会倒下。我很想倒下,这个期望如影随形跟了我好几年,我拼命填充可能的空闲时间以阻止它固执的出现,现在看来或许我不该这样坚持……
“小默,对不起……”耳边是柳墨炎喃喃的声音,温柔的让我想就此蒸发:“是我的错,我是混蛋……是坏人……是恶棍……我害了你……小默,我再说什麽都晚了,再做什麽都弥补不了……我害你伤心,还欺负你……我知道错了,我会让你欺负回去的……真的,不管你怎麽罚我,我都不会有怨言……小默乖,哥哥就是你的亲人,会好好疼你、爱护你,不再让你受苦,不再让你无依无靠……小默……哥哥会为你做一切事情……”
有人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一下一下,带了让人平静的柔和节奏,我控制住惹人耻笑的失态,松开手离开柳墨炎的掌控,挥开楚夜寒拍着后背的手:“不必了,任何行为都不会使我变回普通人,同样,任何行为也不会抹煞二位曾经做过的‘好’事,我知道游戏不会这样轻易的结束,我会配合,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是不是?我会按照你们设定的规则安分守己,也会尽职尽责的做好宠物该做的一切事情,绝不会出现违背主人命令的不当行为,我甚至做得到按主人希望的方式思考问题,尽最大的努力使二位满意……如何?既然了解我就该相信我会说到做到,并会保持相当的热情直到二位厌倦,毕竟二位投资巨大,理应得到相应热忱的回报!现在敬请吩咐,我随时恭候二位享用这具身体……需要我主动一些还是欲拒还迎?或者按二位的喜好接纳一些道具?再不就先接受一些增进服侍质量的调教?还是……”
“小默!”
“萧萧!”
我透不过来气,猛然同时拥紧我的两个人力量大得像是想勒断我的身体,我忽然想笑,便笑了出来,笑声大的让自己都觉得意外。
“小默,不要折磨自己,不要这麽绝望……你不是宠物!我们介入你的生活并不是想做你的主人,而是想当你的家人、亲人,想好好爱你,想呵护你……”
“萧萧!”楚夜寒忽然强迫我正视他的眼睛,那双沉浸在痛苦里却带着坚定的的眼睛有一种使我震惊的东西,我渐渐安静,无力的偎在柳墨炎的怀里,听楚夜寒一字一句的像从心里发出的声音:“你一直有心结,一直不肯原谅自己,因为你认为不出车祸的话就能及时赶回去,就来得及救你父亲,也不会刺激你母亲,可你错了!就是你那时赶回去也来不及了!”
第23章

正月十三(续)
“萧萧!”楚夜寒忽然强迫我正视他的眼睛,那双沉浸在痛苦里却带着坚定的的眼睛有一种使我震惊的东西,我渐渐安静,无力的偎在柳墨炎的怀里,听楚夜寒一字一句的像从心里发出的声音:“你一直有心结,一直不肯原谅自己,因为你认为不出车祸的话就能及时赶回去,就来得及救你父亲,也不会刺激你母亲,可你错了!就是你那时赶回去也来不及了!”
……什麽?他在说什麽?不!来得及的!要是我及时赶回去,我的家就不会消失,我爸还是我坚强的泰山,我妈还是我温柔的抚慰,我还是那个知足常乐的方默萧……只要我那时赶回去……
“萧萧,你的自责使你无视事情的真相,你接到消息时你的父亲已经过世了!只要你注意看了医院证明就能知道,可你看也不看就撕掉了!而你的母亲在你父亲停止呼吸时就倒下了,所以你父亲后事上所有的签字部分都是居委会冰冷的公章,这一点你只要稍作推敲也能知道……”
我愣了一会,然后不由自主地缓缓摇头,不是……不是的!爸妈不会不想等我……不会不要我!爸妈不会这麽狠心丢下我连招呼都不打……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也是他们爱着的人……他们爱我!他们给予我的爱和他们相互之间的那种爱不相上下!“骗子!你骗我!你怎麽会知道?!你一直在骗我!你凭什麽介入我的生活?!操纵我就那麽有趣?连我仅有的过去都要歪曲……你……你……”我想抓住眼前这可恶的骗子,伸出手眼前却一片墨黑,身体如浮云,意识在瞬间消散……
“小默!”
“萧萧!”
……
“唉!你们两个是不是嫌别人都太闲了?大过年的这才几天呀,自己算算让我急救第几次了?”
“萧萧的身体原本没有这麽差的……”
“他的素质的确不错,可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呀!没日没夜的每天加班,铁人都会体力透支,吃饭又不规律,伤了胃没缓过来再伤一次,还加上你们的刺激……拜托收敛一点吧,这样下去真会出人命的。”
……
“为什麽还要刺激他!还嫌他不够难过?!”
“他不能一生都背负着自责过日子。萧萧太需要爱了,又太敏感,表面坚强实则非常脆弱。他想要有人爱他,却怕又像他……父母一样毫无预警的离开,他认为那是抛弃,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值得被人牵挂。我最近有时候在想我们两个为什麽会执著于萧萧,答案是命中注定,因为这样的萧萧只有一份爱是不够的,他需要双保险的强烈的执著的由不得他逃避的爱才会觉得安全,而我们则是上天的宠儿,所以得到了这样美好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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