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孤光残照
孤光残照  发于:2008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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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聪明的小子。”那人嘎嘎一笑,变拳为掌突然象令狐飖当胸拍来,“与我无怨无仇,不过有人出钱取这小子的项上人头而已。”
说是迟那时快,眼看那入鸡爪的干枯手掌就要拍上令狐飖的胸口,岳秋寒身形一晃,挡在他面前左手轻轻一挥——
杜十三突然感到一阵凌厉劲风当面袭来,面色一变收回掌势站定,“你是谁。”
“取你性命的人!”岳秋寒冷冷抽出腰间白玉萧,在空中划了道美丽的银弧凑近口边,漆黑的双瞳危险的眯起,杀气尽现,“胆敢伤了他,我就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索魂魔音’原本为天山孤老独门不传之密,世间真正亲耳听见‘索魂魔音’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传言,索魂魔音夺魂摄魄不说,凡是听过索魂魔音的人,全部都自毁耳膜后发狂至死!
杜十三乍一看到那柄寒玉怒龙萧,眼中闪过贪婪之色,但不一会功夫如同发狂般在抱头在地上哀号,斗笠从滚落一边露出一张甚为骇人的面孔,仿佛受到很大刺激一般诡异的扭曲在一起,“索魂……魔……音……,你是……谁……”
话音未落,岳秋寒神色一变,萧声突的尖锐起来,如清泉山涧潺潺流水,再瞬间一变犹如滔滔江海万马奔腾,强大的内力籍着萧声在舱内盘旋缭绕,茶杯碗碟应声而碎散落一地的碎屑。
“呃。”令狐飖本就重伤未愈,对此蕴含强大内力的萧声更是毫无招架之力,再次呕出血来。
“飖!”岳秋寒回头看了他一眼,飞快收回内力,将已经痴痴呆呆胡言乱语的杜十三甩出舱外,“滚!下次再让我见到,定叫你碎尸万断!”。语闭,不管那人是否逃走,便飞快掠回令狐飖身边,一把将将要倾倒的身体揽住,盘腿坐在他身后。
“气归丹田,我为你疗伤!”
令狐飖只觉后心一股内力暖暖传遍四肢百骸,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更是遍体通畅,连腹侧的伤口也好了许多。
想也知道这决非普通的功夫,而是一门极其高深的武学,以真气催动体内血脉运行,怕是这天下少有几人能作的到!
“好了。”岳秋寒收功站起身来,“感觉如何?”
“有劳。”
岳秋寒听他依旧客气的语气,淡然一笑,清冷的眸子里漾着浅浅的无奈。迎风走道舱门朝外望了望,“方才杜十三可是冲着你来的么?”
“可能。”
8
疾风吹入仓内,扬起他素白的衣衫伴着乌丝在窒闷的室内飘舞翻飞,扑鼻迩来的,依旧是属于岳秋寒的,清淡的冷香。
令狐飖皱眉想了想,起身将那颀长的身影拉了回来,扯过挂在舱壁上的黑袍披到单薄的身体上。不经意的体贴,让岳秋寒突然忘了该说什么,只是怔怔的望着令狐飖俊美冷漠的容颜上,难得出现的温柔神情。
“喜欢上我了么?”
“荒唐!”令狐飖松开手别过头望向灰蒙蒙的天际,“船家去请了郎中,你体内真气紊乱血脉不调,去歇着吧。用晚膳的时候我去叫你。”
岳秋寒自嘲的笑了笑,退开两步,“如果是感激或同情,我岳秋寒还真的不希罕。”
令狐飖再次看到他的那种笑容,很落寞,很无奈,总是带着浅浅的愁。但那清冷眉眼间,却分明是在笑,笑得很轻,很浅,无声无息。
突然岳秋寒掩口咳嗽起来,他侧了头看向门外,令狐飖却分明看到他白衣上的殷红!
“你!”令狐飖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转过身来面对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戎的毒。小勍已经给了我解药,只不过我催动真气令毒性反噬而已,无妨的。”岳秋寒笑着开口,“你怎么有这许多的仇家?”
令狐飖看他依旧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心中突然涌上一股莫名怒意,不由分说的一把将他抱起走入内舱,虽是阴冷狠戾的神情,手上的动作却是温柔异常,将被子盖在他身上才起身站在窗口,“我在这里陪你,快睡!”
岳秋寒吃吃笑着看那狂傲俊美的容颜上难得出现的羞涩,再次开口调笑道,“你那未婚妻,可漂亮么?比我如何?她失踪了数日你不怕……”
“住口!”令狐飖回过头来,“黎儿温柔婉约,善良可爱,绝不是薄命之人,她的品性岂是你这……”
“什么?”岳秋寒笑着望着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的男人,“想说我无耻么?”,冷冷一笑,“我岳秋寒敢做敢当,爱便爱了,还怕人说不成?令狐飖你放心,本人不贪图你的钱财相貌,对你更是无需无求,找到‘吹愁’后,我绝对不缠着你。出去!”
令狐飖知道自己一时言重,却又不愿拉下面子好言相劝,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岳秋寒轻轻阖上眼,听着细雨连绵的声音。人与人的相遇,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缘分,但这样的缘分在命运面前却变得过于浅薄,于是,无论我们有多大的不舍或不甘,有些相遇,注定分离!
我们都不过是普通的凡人,世间已如此清冷,我只是渴求,有一点点能够温暖我身体,让我可以停留的东西。
只是,我知道,即便如此,那却仍不是件轻易的事。
回忆,在经历了十年的光阴和风雨后,就像窖中的酒,慢慢的醇了起来。还记得么,十年前,你曾握我过我的手,揽过我的肩,也曾伴我一同入眠。那时的天空比现在的蓝,白云从头顶飘过,可以听见风的歌声。
飖,我从来不冀望你能背负这场沉沦的爱情,你又为何要如此残忍?如果永远真的存在,就让我对你的情绵延在永远的每一天,如果没有永远,就让时间停下在我爱上你的那个瞬间罢。
走出船舱,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微微的刮着风。船舱里断断续续传来不甚清楚的咳嗽声,让令狐飖再次簇起眉峰。那钱戎的毒真就如此厉害么?以岳秋寒的功力,也无法散了这毒?
咳嗽声再次传来,让他的心更是纷乱如麻。仰首喝下杯中烈酒,转头再次朝岳秋寒房间走去。
“你进来做什么?”
听到有人进来,站在窗前的颀长身影丝毫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问道,“怕我死了没法带你去见吹愁么?”
令狐飖呆了一下,面前这个清贵优雅却又冰冷狂傲的男子,怕才是真正的岳秋寒。
自己刚才的话,真的伤了他么?让那个总是带着轻愁,微笑的望着自己的俊美男子敛去了所有的温柔,变得如此陌生淡定。心底似乎什么东西在扎着,有点冷,也有点疼。不过这样也好,他若一直这样,也不会再被他扰乱了心神,变得不象自己。
令狐飖环胸靠在门口,冷漠而幽深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握萧站在窗边的男子。“我始终不明白。”
“那就不要明白。”岳秋寒淡淡开口,“我会帮你,找到你的未婚妻。也会帮你,杀、吹、愁……”最后的几个字,更是一字一顿,越来越轻,似乎带着隐隐的凄楚与无奈。
“你和吹愁,什么关系?”
“等吹愁死的那一天,我再告诉你。”岳秋寒终于回过头来,却是笑的更沧桑,流转在秋水寒潭般眸子里的笑意,却如同在无声的哭泣。
“放心吧,钱戎的那种毒,还不至于能要了我的命,不多久就慢慢好了。”
“寒,你总是这样。”
悦耳迷人清如水晶的声音自船舱外传来,很温柔,带着叹息。
“雩?!”岳秋寒闻声迎了出去,“你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令狐飖跟着岳秋寒迈出后舱房,就见一位男子面上覆着黑纱端坐在桌前,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名腰佩长剑仪表不凡的男人。
“听小勍说你受了伤,我有些不放心。”男子轻轻的开口,清澈的声音如同山涧流水,丝毫不沾染尘世俗烟。
“我没事。”岳秋寒很谨慎的握住他有些苍白的手,怔了一下,“你离开那里,他知道么?”
“他去了京城见相宜小姐,暂时回不来,你不用担心我。”男子声音低沉了一下带着淡淡的凄清,却依旧柔和如水。缓缓抬起白玉般修长的手,掌心中赫然握着一粒豌豆大小的透明小丸,“给你。”
岳秋寒和他身后男子见了突然面色一变,“雩!”“主人!”
“寒,你吃了它吧。不要这样不珍惜自己。”
“不珍惜自己的是你!主人!”身后的男子低低的开口,却被那男子轻轻的叹息生生顿住,满是无奈的撇过头。
岳秋寒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令狐飖一眼,淡然一笑,“生死随天命,我吃了它又能如何?”
那男子抬起头,透过黑纱看着站在岳秋寒身后,同样在打量自己的令狐飖。起身缓缓走近,将那小丸放入令狐飖掌心,“寒是一个不懂珍惜自己的人。”
岳秋寒想阻止,却被那黑衣男子挡住,眼睁睁看水色衣衫走出门口,“流风,我们走。”,如春风一样和煦温柔的声音轻轻传入舱内,黑衣男子神色复杂的看了令狐飖一眼,朝岳秋寒微微拱手,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门外。
“岳秋寒,主人将那水无香给了你,你就好自珍重,莫要辜负了他!”
9
“是什么?”令狐飖看着直直望着船舱外的岳秋寒。
“水无香。”
“……”
“化解天下奇毒,恢复一甲子功力的,水无香。”岳秋寒阖上眼,轻轻扬高了头,“他的,唯一的解药。”
令狐飖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下,缓缓走到他身后温厚的大掌轻轻覆住他的眼睑,将那淡漠的身体拢入怀中,明显的,感觉到了润泽的水痕。
岳秋寒轻轻将他推开走上甲板,半响才回过头来。“既然无情,就不要给我沉溺的理由。”
令狐飖沉默了半响,才看像向自己的手心,水痕尤在,温暖无存。“我不懂。”
岳秋寒淡淡一笑,转过头,看着渐渐消失在风雨飘摇里的身影,“把那水无香,给我吧。”
到了傍晚时分,那船家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说是路上遇到了贼人袭击,差点去了半条命,好容易遇到了好心人将自己送去看了大夫才捡回条命来。岳秋寒与令狐飖对望一眼,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船家的伤势不是很重,但岳秋寒却由于内力损耗以及余毒未清,所以一行人耽误了两日才继续上路……
想那水无香的功效果然神奇非常。
才短短两日的功夫,岳秋寒余毒不见不说,内力更是精进不少!但他却甚少再与令狐飖说话,连那好听的曲子也没有再吹过。似乎恢复了初见时冰冷倨傲的态度,冷漠的紧。
令狐飖身体本就强健加上岳秋寒丰沛的内力辅助疗伤,过了不到半月,伤势就恢复泰半,在船上晃悠了二十余天总算到达了洛阳城。
船还未靠岸,岳秋寒遍带了人皮面具踏出房来,朝外面望了望,轻轻合眼叹了口气。
“走。”头也没回的跃上码头站定,背对着令狐飖开口说道,“我们先找个客栈落脚。”
令狐飖皱了皱眉,一语不发的抓起桌上的长剑挂在腰侧跟在他身后。
洛阳本就是中原名城,居“天下之中”,素有“九州腹地”之称。北临嵯峨逶迤的邙岭,南对亘古耸黛的嵩山。境内伊、洛、涧、诸水并流,其地广衍,平夷洞达,土质肥美,物产丰饶。周山环绕,雄关林立,自古形势甲于天下。
刚踏上洛阳城桥,繁华的洛阳美景,便在眼前一览无余!大运河上,舳舻相接,帆影联翩。街道宽广,驰道驿路,其直如矢,无远不达;洛阳商贾众多,明驼宛马,更是络绎不绝。
进入洛阳城沿南大街走了一会,岳秋寒朝前方一指,冷冷开口道,“你去那客栈要两间上房,我去去就来。”
令狐飖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依旧冷冷漠漠,与前几日的温柔判若两人,不觉心中涌上怒气,“你何时带我去找吹愁!”
岳秋寒看了他一眼,冷冷的笑了笑,竟然头也没回径离去。
晚霞夕照,金色的余晖为天边的夕阳抹上一道亮丽的金边。炊烟袅袅,带着淡淡的古城余韵。
对面的酒楼里,艳舞笙歌正是热闹的紧。
客栈门口站着一个一身玄色衣袍的男子,腰佩长剑,双手环胸站在客栈门口,似在等人。狷狂的黑发不羁的披散在身后,刀削斧凿般冷硬的线条,俊朗阴沉的眉眼,让来往的淑女名媛们不由得多看一眼,却又飞一般的逃去。
令狐飖相貌本就俊美非凡,但由于一身冰冷煞气不说,原本深邃幽冷的眸子更是想要杀人一般,让经过他身边的人生生的打了一个哆嗦,即便是想进客栈的客人也巴不得敢紧绕道,免得殃及自身。
店小二和掌柜的满脸被雷公劈倒的表情,谁也不敢上前和他说话。
“站在这里做什么?”
门口突然传来清冷温朗的男声,掌柜的如同看见救星般抬头看像说话的男子,不由得一呆。
面前的男子虽谈不上俊美,却自然有一种让人无法逼视的气质。一身胜雪白衣,虽不是什么华贵面料,松松的穿在男子身上,自有一番清贵儒雅韵味。最要说的就是那双眼睛,长在这张普通的面孔上委实可惜,如同山涧寒潭,清澈冰冷,无欲无求。
“你去了哪里?!”
令狐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怒吼道。
“白马寺,见一个朋友。”岳秋寒淡淡一笑抽回被它握住的手,踏进门来落座,“站在门口当门神么?不要误了人家的生意。”
令狐飖冷哼一声在他对面坐定,却别了头看向窗外,好像生气的小孩般的表情让岳秋寒又是一阵轻笑,“要吃点什么?”
“……”
见他不言语,岳秋寒也不多说什么,转头对一连好奇大量自己的小儿开口说道,“麻烦小二哥,四两烧酒,在上些贵店招牌小菜。”
小二忙不迭的上来擦了桌子,一脸经典的招牌笑容,“二位大爷要不要尝尝小店自酿的米酒?口感醇正,来往的客官们都喜欢呢。”
岳秋寒看了依旧沉着脸的令狐飖一眼,“谢谢小二哥,那就要一壶吧。”
“好咧,客官您稍等。”
眼看夕阳西下,天边敛起了最后一道红芒,天色很快变暗了下来。
外边的大道上,人群虽然比中午少了些却依旧是车水马龙繁荣的紧。沿街大大小小的店铺却挑起了高高的灯笼,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小二,今天是什么日子,外边这么热闹?”
“呦,客官您是外地人吧,今天是洛阳龙门镖局的二公子沈龙迎娶新娇娘的第二天,那龙门镖局的二公子在江湖上那是无人不知啊,武功风流,家世显赫!这不,昨天迎新娇娘进门,在整个大南街摆了流水席宴请八方宾客,今天晚上又要半个热热闹闹的花灯会,共百姓们消遣……”
“女方家是何人?”令狐飖冷哼了一声说道,“需要那沈龙如此劳民伤财。”
“女方?正是你的宝贝黎儿。”岳秋寒轻笑着开口,瞥了令狐飖倏然变色的俊脸,“父妾子夺,轰动了整个江湖。”
啪!
令狐飖手中的杯子应声而碎!杯中琼浆伴着掌心的鲜血溅到岳秋寒如淡定如水的面容上,“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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