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儿还在那儿绞着手指头自我厌恶,嘟囔着要谢韩在什么的。我有些气结,忍不住开口问到:
“小全儿,你告诉我,要是有别的男的喜欢你,对你好,你怎么办?”
“我打丫的!”小全儿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打了一个寒战,好险!看来我够走狗屎运的了。
“那要是有个男的像我一样喜欢你,甚至比我更早喜欢你,你会喜欢上他吗?”我接着问。
小全儿歪着脑袋想答案,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的答案足以左右我的信心了。
“……他……他又不是你,我……我怎么会喜欢上……”老半天,小全儿才吭哧吭哧开口答道,害羞的都快没了音儿了。他两条小细胳膊儿环上我的腰,“能让我个大男的这样儿的只有杜晃一个人……一个人……”
我听完他的话给傻掉了,连回应他的拥抱都忘记了,我又一次觉得我这人别无他求了。不是我清心寡欲,而是李小全儿已经给了我太多太过奢侈的情感,我……知足了……还有那个韩在,你就别过来自取其辱了,我家小全儿连揍你的心都有,你他妈早就被三震出局了。
想什么来什么,这话没错儿。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更何况有的人蓄意捣乱不识相的乱闯乱进,我和小全儿的亲密拥抱就打断在韩在的破门而入上。
“你他妈的给我松手!”
韩在的怒吼和我的怒视撞击在一起,不明所以的只有小全儿一个人。该来的总会来,有些事情是躲不了的,何况躲不是我的风格。然而,倘若我料得到这样的行事方式给我所爱的人带来无言的伤害,那么我会认输,我会求饶,我会为他而改变,只因我爱他……
第22章
被骂得是我,可被吓着的是小全儿,他死命的想推开我,呲牙咧嘴的给我使眼色。奶奶的,谁搅我好事儿我灭谁。我心想,你小子躲什么躲?官方承认发许可证儿了都!我把小全儿抱的更紧了,不管他气急败坏的红了脸,冲着韩在仰起了下巴颏儿,我知道我这副德行又让人想干架了。
“姓杜的,你妈的给我松手!不该你碰的爪子别乱动!”
韩在就差上来动手了。他这话让我心里不舒坦,什么叫不该我碰的,李小全儿老早儿就被我连皮带肉带骨头的揉巴到我身子里头了,我就是不动手他和我也是同起同坐的。
“韩在,你说话甭这么牲口,这儿没人惧你!我和小全儿的事儿没你掺和的份儿,你原来没戏,现在、将来也一样白窜登。省点儿力气该干吗干吗去!”
小全儿蒙了,他搞不清怎么回事儿,我和韩在都发现了他的一脸迷糊样儿。韩在快我一步给小全儿点破了这层窗户纸。
“小全儿,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打见着你就喜欢上你了。我也知道你现在和杜晃一块儿,我先他一步喜欢你,不过输他一步告诉你。你早晚有一天到我这边儿来……”
操!屁放的再响也他妈是个屁!我今儿任你韩在一气儿放利索了!
“韩在……”姓韩的一席话惊醒梦中人,让小全儿听的忘记了挣扎,反而抓的我更紧了。“别……别喜欢我,喜欢我不行。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他问的一声儿比一声儿伤感,抓着我衣襟的手指一下比一下收的更笼。我忍不住皱眉低头望向他的眼睛,那里边儿似曾相识的恐慌、错愕与愧疚的情绪又一次揪痛了我的心。我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怕,你妈的韩在!你这所谓的爱呀喜欢呀,都他妈的跟沾了盐的小李飞刀儿似的,瞄着准儿的往李小全儿伤口上扎。你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你不知道我知道,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喜欢他爱他,跟他这儿上心儿,那就他妈有个眉眼儿高低,实实在在盼着他高高兴兴、平平安安的,少整那么多的天花乱坠,掂量着点儿什么让他难过、什么让他伤心。你跟这儿口口声声说喜欢说得倒是溜,可痛快的是你,痛的快的是李小全儿。别说我对他死不撒手,就是我万一死他前头不撒也得撒时,也不能退位让贤给你这么块儿料。
“小全儿……”不知道韩在这一开口又飞出把什么刀来。我不拦他,有什么就明着来,有我挡着护着,我容不得他暗地里算计小全儿。“你说的不行是什么意思我清楚的很。是因为你哥对不对?”
明显着感觉手下的小全儿哆嗦了一下,韩在接着说:“小全儿,你放心,你哥病好之前我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你让我看着他帮着他恢复我听你的,就当是补兑我之前欠你的。戏,我乐意陪你演。不过……到你哥好的那一天,我这戏也就到了下片儿的时候儿了。”
韩在的几句话让我和小全儿都有些始料不及,看来这厮除了发横使狠还是有点儿脑子的。
“还有,杜晃你别以为小全儿真的喜欢你,小全儿你也别以为你真的喜欢杜晃。杜晃,你无非是第一个对小全儿说喜欢他还和李夕没有关系的人而已,小全儿能和你在一块儿是因为真喜欢上你了还是自然反应你好好儿想想。换别人儿先跟他提这码事儿,指不定是谁挨他身边儿。”
抛下这么句话,韩在握着指肚发白的拳头,恨恨的瞪了我揽着小全儿的手一眼,头也不回的往病房外走去。
“韩在!你干吗去?”我忍不住叫住他。操!圣人似的整了那老长一套阳五阴六儿的,这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去李夕那儿还债去,还清了再和你好好儿过过!”这丫口气不小。
我得承认,他刚刚那些话确实让我在意,不然换个人儿这么跟我吊猴儿我让他走的出去这病房算邪了。他的话把我潜藏在心底的几分不自信全勾出来了,说白了,我就是怕小全儿真的谈不上爱我,我不怕付出单向的爱,怕的是这份感情让小全儿尴尬、难受。小全儿仰起脑袋看着我,我的不安令我收回视线把眼神儿飘的远远的,和他对视令我泄气,一想到他也许会有质疑的眼神儿我就受不了。你说,怎么越爱越放不开手脚了呐?
“杜晃……”
感觉到脸上有一阵儿温温的触感,是小全儿的小手儿停在我的脸上。他轻轻的扳过我的脸,我的眼睛不得不和他对视。令我心安的是,那两束目光里并没有我担心的质疑,除了坚定还是坚定。
“韩在错了。我说过,你不是别人儿,我喜欢的……我爱的是杜晃你。就算先碰到的是别人儿,也不成。等你……非你不成……”
我和他久久的注视着对方,他这两句话香醇的足够我品上个一年半载的了,心里乐的岗儿岗儿的。见他那么执着的瞪着那俩大眼珠子,我忍不住招白他:
“你丫毛驴儿似的,还非我不成了。你问过我意见吗?懂什么叫民主吗?也不寻思寻思我是不是非你不成了,你狗皮膏药啊还真贴哪儿哪儿疼!”
“我就膏药了怎么着,我就找你疼的地儿贴了怎么着。”他叫嚣的厉害,突然肩头一颤,“杜晃,你怎么……你怎么看上我这么个祸害呢……你真是的……”
妈的,小丫挺的又跟那儿瞎唧咕了,看来韩在放的那屁没少刺激他。
“小全儿,我告你说,你要不是个祸害我还真瞅不上你。我爸说我是畜类羔子,我要找一纯真善良的,人也不跟我啊。你就卯足劲儿祸害我吧,能多久就多久。”
小全儿,你要说自己是祸害也成,不都说祸害遗千年吗,那你就奔着往大岁数上折腾,不行再奔医院吓我了哈!
(二十三)
李小全儿醒来的第二天精神头儿就来了,他一大早儿就瞪开了俩眼。
“杜晃,咱看哥去。”
“老实呆着,一会儿大夫过来检查,你哥又没长翅膀儿,飞不了。”有韩在那混蛋跟那儿当门神,李夕就是插翅也难飞。再说,你一瞎哥哥,想跑也得先让我家老头儿治巴的能睁眼看路是不是。
医生早上的检查很快就结束了,各项指标都正常,伤口正在愈合过程中,就是个快慢问题。小全儿身子弱,就他几两肉早熬巴完了,本来就单薄的身体现在更是一摸一把骨头。他吃的那点儿东西,连劲儿都长不齐,更别提长伤口了。我把他个小嘎巴豆儿看在眼里,疼在心头,净掏空心思的想折怎么给他补了。
“杜晃,哥他……”
“刀口疼吗?”
“有点儿……”
“胳膊腿儿疼吗?”
“不疼……”
“胃疼吗?”
“还好……”
“脑袋、脖子、肠儿、肝儿、脾、肺……”
“杜晃!”李小全儿让我给叨叨怒了,“没完没了了还!你肢解我那!你哪科室的啊?主治医师啊!兽医吧你!”
我承认,刚刚大夫给小全儿刀口换药时,我看到刀口的创面儿痛苦了一把,恨不得那东西长自个儿身上。你说你李小全儿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往肚皮上动刀动枪的,换我吧,留道疤能添点儿男人味儿遭到中国人民表扬就得了,可你弄个这个也就是往我心口儿上留道伤疤还动不动就疼。
“我兽医都算不上,病秧子一个,光让你弄得这儿疼……”我拿起小全儿的手,按向心窝儿,“全儿,见你不好我就这儿疼的厉害……”
小全儿的手触电似的一缩,但当他的眼睛对上我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视线时,他缓缓的垂下了头,摊开手掌贴在我的胸口上疗伤似的。小全儿,我承认我贪恋你的温度,不过要是这样换取,我宁可不要,宁可还你……
“全儿,去看你哥吧。”
“嗯……”
“不过……有个条件。”
下一秒钟,小全儿就结结实实的被我给打横抱在怀里了。大夫嘱咐了能不动弹就不动弹,我这样儿把他小子运过去够大度的了吧。小丫挺的还想跟我讨价还价,非坐轮椅不可。傻鸟!硬邦邦的轮椅哪儿有我这长腿儿的肉垫儿舒坦,实打实的符合人体工学原理,一点儿劲儿我都不让你费,留着给我好好儿长伤口吧你。再说,小样儿敢不夫唱妇随服从组织听分配,还承脸端着个架子跟我这儿瞎白活,你他妈忘了我是个洋海龟MBA了吧,就你一小土鳖,上赶着找上门儿跪求伤自尊来了吧!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的!
小全儿把头深深的埋在我的怀里,就见的到一团黑黑的软毛儿。他任我抱着他往精神科的病房那边儿走。嗯,这就对了,反抗不了就给我学会享受。
我用脚把李夕的病房门儿碰开,病房里宽敞明亮,一躺一坐的两个人画似的十只交缠在一起,床上人的眼神儿缥缈却透着柔光,好像不久前的抑郁和狂暴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大概是我抱着李小全儿进屋儿的动静扰了这俩人儿,坐着的那个蹭的转过头来,脸上的温和稍纵即逝,尤其见到小全儿整个儿一个人糊在我身上时,脸立马儿黑了。
“你他妈的给我松手!”
操!我说韩在,你妈的有新词儿没新词儿?!就卯上这句儿了是不是!见着我和我家的恩爱就那么苦大仇深的,有爹娘养没爸妈疼是吧?过来认个干爹我给你父爱。你惦记着我的人我都没和你动家伙,非逼我跳槽儿转行儿重操旧业夯你没商量是不是。
他这句冲我的话入了我的耳朵白不怎么地,倒是床上小全儿他哥李夕白了小脸儿,手倏的松开。
“我说你了吗?没冲你!”韩在梗着个脖儿气急败坏的抓起李夕逃开的手,“李夕,大夫怎么说来着,少有事儿没事儿就紧紧握着个拳头,关节儿都僵了。你他妈配合着点儿,早好我早滔生!”
李夕的手被韩在揉捏着,我心里乐了,这他妈也是个嘴欠的主儿,手上一套口上一套的。大概,这王八羔子自个儿都没发现现如今他这德行像极了家庭妇男,简直给流氓一族现眼现大发儿了。
李夕顺从的不做声儿。我知道他这些日子的治疗让病情好转了很多,但这样一个看上去比正常人还理智的李夕还是让我多少有些惊讶。
我把小全儿平放在他哥旁边儿的病床上,自己坐在他身后让他倚着。
“哥……几天都没见着你了,你好不好?”
“小全儿……是你吗?你又跑哪儿玩儿去了,一大阵儿哥都找不见你。你看,轲豫回来了你又走了……不过,回来就好。”
我心中顿时错愕,这丫说什么胡话呢?
“哥眼睛怎么就看不见了?真想看看你俩。我这样儿咱们也没法儿爬山去了,我还想偷拍小全儿呢。轲豫,这还是你的主意那。”
这个李夕是我从没见过的李夕,平静幸福,好像眼盲这件事儿一直就有似的。小全儿的担忧与惊诧更胜于我,他死死的盯着他哥,眼睛渐渐雾气儿蒙蒙起来。
“哥……你摔着了,是因为……”小全儿哽咽了。
“是因为你照相光登高儿,结果摔了。说你多少次了,过几天就好!”韩在截住了小全儿的话,“你少问动问西的,好好躺着,想知道什么就自个儿想。”
“哦……”
说话的当儿,护士进来了,是要带李夕去检查。
“李夕,今天自己去,我和你弟要去拿你的相机,你不是要吗。”
“嗯……轲豫,你又叫我李夕,以前不是这样儿的……”
“那……小夕……”
韩在末末唧唧的言语出声,我笑!那厮斜了我一眼,我回他一句:
“貌似改邪归正,变披着羊皮的狼了哈!”
“谁?”是李夕的声儿,“你是谁?我睡着的时候儿这个声儿在我耳朵边儿说过话……小全儿,你是瘦了不?”
看来,我那天在这小子耳朵边儿得得半天他听进去了。
“没!小牛儿似的,足着呢!”妈的李小全儿你还真敢吹,真他妈以为自己是一小牛儿,衬张牛皮啊,顶多是他妈只蜗牛儿,衬个壳儿而已。“刚说话的是我一个朋友。”
护士催李夕检查,带着他离开了病房,韩在终于有机会把这头儿的状况念嗒念嗒了。
“我过来看着他之后就这样儿了,就这不到一星期的事儿,大夫说是一种选择性失忆,一下回到了几年前,不过,他的精神状况大大的好转了。从我和他说话开始,他就一直喊我轲豫,他怎么还惦记着那个死了的?”
实话实说我真想抽他,感情这事儿是那么好断得吗,一个死的整的一群活的跟他妈三孙子似的。李夕今儿变这样儿,也还不是一个情字弄的?我估摸着李夕失忆,是为了逃避现实下意识的选择,他舍不了和刘轲豫、小全儿在一起的日子,韩在的闯入让他有可能重构那种生活的假象,于是他就把想忘的忘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什么都告诉他太刺激他了,可能会适得其反。”韩在接着说,怪不得他刚刚拦下了小全儿的话。嗯,这小子不是人倒还干几件人事儿。
“韩在,我哥麻烦你了……这要求再无礼我也厚着脸皮赖上你了……只有你,只有你能帮到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