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游戏————楚云暮[下]
楚云暮[下]  发于:2008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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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幸福这酸话我就不说了,土的要死,更何况,人哪有真正的幸福?都是痛苦而坚持地活下去。
再见。
如果我混出个名堂来,我会回来找你。
我看了日期,两个月前就已经写好的了,他居然一句话也不曾和我说过。随信还有一个音乐文件,打开来听,是一首老歌:相见不如怀念。
我眼睛很涩,一揉,却一滴眼泪也没有。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在一遍遍地听着这首歌,想着黎烨,想着徐然,想着当初一起度过的青春年少,一瞬间,我怀疑自己已经老态疲现。

你真的后悔吗?你和徐然真的只是朋友?那么为什么你拒绝我却不能拒绝他?不要告诉我你对他只是怜惜不舍。
我想起徐然,想起小学时我闹学被老师体罚,他把桌子推翻了被老师一起踢出来罚站,初中时我为了面子和一个高年级的学长争女生,他为我跑腿送信,险些被人围殴打个半死,高中时我放浪形骸地玩闹,打架被抓他不管有没有参与,总要和我一起被通报,他那时候说——我们是过命的交情,当然要死一起死!我只是感动我有一个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我从来没在意过他的感受,我根本不知道以他的本性这么做究竟是一种多大的牺牲更不知道他看着我一个一个换女友的时候,心里究竟是怎样的痛苦忍耐?
我有什么资格去苛责他?他为我实在付出太多,而我却天真地以为,这是他应该做的。我或许真的太自以为是,总以为只有自己是正确的正义的,我给了他什么?除了恐惧和游移,我还给了他什么?是我让他患得患失,是我让他恐惧失望,我怎么会怀疑他的真心?他不是不了解我,他不是太小心眼,是我的所作所为太让他伤心。我既然已经决定忘记过去,为什么心里还在犹豫还在徘徊?!
我腾地站起,向外跑去——
既然决定放手,为什么不能公平地对待徐然?他本没有错,一切只因爱你,而他,远比我有勇气的多。
我不要永远活在过去,我也不要再有任何遗憾。

我推开徐然宿舍的门的时候,李天发就吹了个口哨:“阿祁来哄他媳妇了!”
我一拳过去,骂道胡说什么你,就是嘴贱。他还很无辜地说,你们是象嘛!冷战了两个多礼拜,有意义么!
徐然怔怔地站起来,我忍了好久才没有当场抱住他,半晌哑着声音说:“你出来。”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宿舍,躲在角落里我对他说:“小然子,还在生气?”
他冷淡地摇头,我轻轻拉过他的手:“是我混蛋我没心肝我不是人,我哪天说的话全是放屁你别往心里去!”
他横了我一眼:“我听的清楚,想忘都忘不了!”我知道他说的是“分手”那回事,心里急又委屈,“我——那不我说的,都是你自己瞎想的,你别——咳,别放心里——”他抽出手就回头,我知道他性子来了就要人哄的,赶忙拉住他的袖子,他一挣,“放手拉!”我摇头,他皱着眉:“我有事!”
我心里一急:“有什么事也比不上我俩的事重要啊!”他挣脱不开,急的脸都红了:“你放开拉!我真有事!我要找苏莉去——和她约好了的!”我心里可不是滋味了,“你找她干吗?!”
“和她说清楚!”他终于正视我,“你说的对,我不能一面责怪你心里有其他人自己还纠缠不清,不管她骂也好怎样也好,我都不会再逃避。阿祁,我不会这样就放弃你。”
他的话让我整个怔住,心里一丝一丝地漫上甜意,他终究。。。是我的小然子,从来没变过。
徐然,徐然。。。我要说你什么好。

他死也不让我跟着他一起去,我只有远远地在旁边等着,我不知道一向温文的徐然会怎样和她开这个口。半小时后他们居然是一起出来,径直朝我这边走来,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忙摁灭了手中夹着的烟卷,疑惑地看向徐然。
苏莉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我第一次对她有了愧疚。
“张祁。”她也是第一次勇敢地正视我,“你们是一对?”我张大嘴,我想不到徐然会有勇气到和她说实话。
“是不是?徐然没骗我?!”
我闭上眼,用力地点点头。
她啪地摔了徐然一巴掌,眼泪夺眶而出:“你骗了我一年!你拿我当什么!”
我把徐然拉到身后:“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她冷笑出声,“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们是拿我当挡箭牌!我正奇怪为什么我是他女朋友他连吻都没吻过我!为什么我一提起你他就失控!我活该被你们利用!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实情!觉得耍我很好玩?”
徐然低着头:“我只是不想骗你。不管告诉你会有什么后果我也不忍心再欺骗你。苏莉,你是个好女孩,可我——”他抬眼,“不能离开张祁。抱歉。”
她气的全身发抖,又要一掌过去,我捏住她的双手:“是我们对不起你,要打打我就好,徐然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和我都清楚。”
她推开我,含泪看着我们:“你们会遭天谴的!”
我无语,他沉默,走上这条路,或许原本就是上天的惩罚。

她离开之后,徐然只说了一句话,她是个好人,除了任性一点,对我没话说了,是她让我挺过没有你的一年——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我看着一阵心痛,我们走到这一步,彼此都错过太多,原来感情的磨合竟然是这样困难。我轻轻搭上他的肩:“我们重新开始。没有任何人再来阻挡。”他有些诧异地抬头,我站直身子,伸进口袋,最后一次抚摩了那个温热的打火机,细腻的纹路,以及所有蕴涵的回忆。
我把它掏出来,用力地掷向远方不知名的角落。
再见。萧峰。

33
05年的1,2月的时候冷的不行,徐然又特畏寒,一靠近我就直觉地想打盹,那是,免费的红外线供暖仪嘛。我拨拨他的头发,说你爸妈最近生意怎么样了。他懒懒地打个哈欠,还能怎样?又没做什么大生意。我妈现在也不敢乱想什么了,让我爸本分地做做小饭馆。
我顿了顿,那你家就要搬了吧?他点头,都下了最后通牒了,还赖着不走?我在他脸上很响亮地亲了一口,那有什么,以后你住我这——反正在宿舍你也睡我床上。徐然狠瞪我,你正经点行不行。正说着话,我妈突然推门进来:“张祁,过来帮我把柜子顶上的东西拿下来。”我和他几乎是毫无欲警,见鬼似地弹开,我狼狈地站起来:“妈你怎么不敲门!”
我妈被我吼地一愣,“这我家我进你这还得敲门?你们又没做什么,还怕我看?”徐然脸还有些红,小小声地说,“阿祁和我说开学后分宿舍的事呢。”我妈狐疑地看我俩:“就这样?徐然你别帮着张祁骗我,从小你们就是一条心的——我这儿子我不知道什么货色?小学时候班主任就给我打小报告说他对隔壁桌女生耍流氓呢!”
“妈你说什么呢,几百辈子的事了。”我看见徐然捂着嘴偷笑,有些发窘。好不容易哄走她,我恶狠狠地捏着徐然的脸颊:“你笑什么!不许笑!”他收了笑脸,正色道“刚你妈进来把我吓的!”我点头,在家里太放松,却忘记家人才是要最防备他们知道的,我简直不敢想象我爸妈知道我的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徐然也一样。我们都是独子,现在可以风花雪月可以后呢?可笑我们从来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一瞬间气氛有些沉重,半晌我突然开口:“你说苏莉知道这事,会不会——”
“不会!”他飞快地否定,“她是好女孩,你以为是谁?吴亭亭啊?”我没说话,若是吴亭亭我倒放心了,至少她从不做对自己无利的事,而正因为苏莉太看重徐然,一时激愤之下——徐然坐直身子:“没事的。阿祁,过了一个寒假了不是?有什么事也早出了。”
我只能同意。心里却知道,这事若是闹出去了,我们只怕灭顶之灾。

开学后没多久,美术系学美教的都去实习了,不少课都取消或者延后,整层宿舍里没剩多少人。徐然干脆就住到我宿舍里来。他去洗澡的时候我正打电玩,突然听他在里面惨叫一声,我吓一跳,冲到浴室前拍门:“徐然?你怎么了?”
里面没有声响,我更急了:“徐然!你开门哪!”门锁着,我情急之下用脚踹门,力道大到整个门框都在抖,里面才传来微弱的声音:“阿祁,我没事。。。别进来。”我松了口气,骂道:“没事怎么不支声?吓的我。。。开门!”里面又很久没有动静,我等的不耐烦,又重重地拍了几下门,徐然才缓缓地开了门,我冲进去,只见一片氤氲热气里徐然窝着身子蹲在地上,他看我进来,居然不好意思地夹紧腿,侧过身去。我被他的动作逗笑了,这时候还用的着和我害臊?我把莲蓬头关了,甩到一边,顿下来问:“怎么了?”
“刚没注意,滑了一下。”他低头,我看见他的手肘上都青了一大块,我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跟个孩子似地。”他脸一红,“不是叫你别进来么。好丢脸。”我扑哧一笑,觉得他实在是很很可爱。我想撑起他,刚用力他就皱了皱眉头,我轻声问道:“很疼?大概是淤了,出去我帮你揉揉。“说着话我就想把他抱起来,他叫了一声,我自己走拉,万一林恒回来看见怎么办。我敲他脑袋,傻什么呢你,和我有什么好害羞的,你都我老婆了。说完自己也是一惊,觉得这个名称有些刺激新奇,又逗弄他,你说是不是?徐然气的脸都皱了,你这人讲话怎么老这样!我哈哈一笑,行了,我抱你出去。他这时候怎么会回来呢。
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我一把托起他,就往外走,抱到床上后我翻出虎标随便揉了几下,徐然轻轻挣扎了一下,“你。。。你先让我穿上衣服好不好!看徐然害羞的样子,我忍不住咬上他软软的嘴唇:“小然子。。。”
他被我弄的也有些兴起,呼吸也急促起来,他慢慢地闭上眼,手里的药膏滚落在地——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开锁的声音,我和徐然都唬了一大跳,徐然还呆怔着,我已经反应过来,随便抓起床上的几件外衣就往他身上套,汗都出来了,恨不得能多出几双手来!
越急就越糟,门最终还是开了,我听到隐约的脚步声,心里一横,拉过被子一把将徐然包个严实。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回过头:“你怎么这么早就回——”
一瞬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只想狠狠地诅咒老天!

萧峰就站在我面前,手里拖着个黑色的旅行箱。
好象很久以前,也有过这样一个场景。
那时的他,带着清浅的微笑,轻易就风云变色。
那时的我,怀着满腔的思念,恨不得生生世世。
不堪回首话当年。
可如今,现在,今天,此刻,我们竟是在这样一个狼狈的时机重逢!
他为什么会回来!在我决定忘记他的时候!我只觉得一把尖刀插进我的脑颅,划开我的血肉狠狠地刮着,痛到毁天灭地!
我们只能怔在原地,彼此瞪视,错愕惊慌震撼痛苦,混杂着弥漫开来。
“阿祁?”徐然已经穿好了衣服探出头来,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硬,灰败的神色仿佛世界末日。
何其讽刺,我们三人竟然在这种时候重逢。
扭曲了的回忆,感情,未来,都在刹那绝望崩溃。

身后两声轻扣,现任的学生会长叶方探出头来:“萧峰,你走这么急干吗?一路喊你也没用。哟,张祁徐然你们也在啊,看看我们萧峰同志是不是越来越玉树临风了?”
没人理会他的冷笑话,自己笑了一会,叶方也觉得无趣,酸溜溜地说:“好了,萧峰,你回来的事,团支院办也都是刚知道,商量着要给你接风洗尘呢!你不知道黄导有多想你,天天念着呢,说你一走他就少了个左膀右臂的。你回来,我可要卸下我的担子了。走吧走吧,把行李丢宿舍回来再整理,定了席子给你接风呢。”
萧峰直勾勾地看着我,从他的眼里,我看不出半丝波动,只觉得心里一阵排山倒海地酸楚。
半晌,他动了动嘴唇:“。。。好,我就来,怎么也不能让领导等不是。”
我说不出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萧峰还是萧峰,永远人前冷静,谁也剥不下他的面具。

徐然和我之间仿佛一下子有了说不清的隔阂,他沉默着起身:“今晚他大概要回宿舍住,我回去睡。”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把自己处于这样一个万劫不复的三角局中的,正是我自己。我能怪的了谁?
“徐然。”我还是叫住他,“那天我说的话全是真的,你放心。”
徐然淡淡地看我:“。。。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晚饭是和王毅一起吃的,我毫不意外地听他聊起萧峰:“这小子不知道哪抽风了居然一个人回来!他这留学资历本来可以镀个24K金,现在怕只有18K了——我听说那边的人对萧峰吴亭亭都满意的很,要留他们下来呢!你看这国内人挤破了头想出去想移民,他倒傻傻地提前回国!”
我闷声说:“我听说他是完成了研究课题才回来的。不算提前吧。”
“那吴亭亭怎么就不回来?人家多精明!祁哥,还好你早和她分,心大的女人难讲的很,说不定,萧峰就是被她甩了才一气回国的——”
“你知道什么!”我喝着打断他的话,“别人的事咱们别乱管,他回国为了什么和我没关系。”
是的,和我没关系。
我心乱如麻。
又自欺欺人。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我没去找徐然,一个人回到宿舍,只见宿舍里挤了一屋子的人,与之前的门可罗雀鲜明对比。我有些想笑,世人跟红顶白人之常情,萧峰从前作为现在看来,倒真的正确。不想进去共襄盛举,我在外面顿了很久,我知道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的。到小卖部买包烟杀时间,老板问我要什么,我下意识地说三五,想了想,忙道:“还是骆驼好了。”一摸身上,才记起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打火机,又叫老板拿了个一块钱的廉价货——一样是抽,一样能点,不是吗?我对自己说。
再转进宿舍,居然和萧峰在楼道撞个正着。他抿着嘴,看我,说,我等你很久了。
聊聊吧。我没有逃避。
我们沿着林荫道走,却发现点点滴滴都是我和他的回忆,我捏着手,想到徐然。
坐在靠近后门的一个椅子上,我们只有沉默。
一年多的时间,太漫长,却也太短暂。
我打破僵局,把骆驼和打火机递过去,他一愣,眼中黯然:“不用。我不习惯抽这个。”
萧峰毕竟是萧峰,在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的时候,他居然象对待一个老朋友一样,讲了些德国的风土人情留学生活,我不是很认真地听,直到他说:“知道咱俩见了面尴尬,我就在宿舍住几天,找找原来那个房东还租不租房子,就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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