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欧睁开眼睛,瞳孔由扩散到集中,看清是哈德斯,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呻吟道:"阿勘加......不是好人......"头一垂,身体一软,向地上倒去。
哈德斯连忙抱住他,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把夹克脱下按住里欧仍在冒血的左胸,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们现在在一个蓄水舱里,中间的水池底下直通海面,海水的腥味充满了鼻翼,气温相当地低。
"喂,你这样捂前面没用的......"里欧张目,虚弱的微笑,"子弹穿过去了,后面也在出血呢!"
"为什么不早说!"哈德斯小心翼翼地抬起他,右面的后背血污一片。
"也得我有力气才行!"里欧撇撇嘴。
哈德斯把衬衫脱下来环系里欧的胸。
疼痛让里欧咧嘴:"轻一点!"
"嗨,怕痛还是男人嘛!"哈德斯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
第二章(下)
哈德斯回想着适才:"怎么会这样?"
"很简单,阿勘加被那群‘海盗'收买了,刚刚低舱有很多敌人,我胡乱冲撞就在下面迷路了,碰巧听到了他和蒙面人的谈话,本来想去通知你,结果被抓了。"里欧喘着气道。
"难怪我们的防卫系统那么容易就被冲破,原来是有内奸,妄我当他是朋友。"哈德斯挥拳打在地上,一脸愤恨。
"不知道他们要怎样对付我们......"里欧支撑着舱壁站起来。
哈德斯在蓄水舱里走一圈,整个舱里有两个门,被反锁上了,他回身对里欧道:"看到中间这个水池侧面了吗,黑漆漆的不见底,那就是海洋,我们现在位于北太平洋的北部,这里的水温在现在这个季节只有四五度而已,就算我们从水池下面潜到海面上,不被淹死,不被鲨鱼吃掉,也会冻死的。"
"那就在这里等人家崩了我们的脑袋吧!"里欧重新坐到地上,身心一阵疲惫,随着伤口仍在渗着血,感到体力渐渐的流失。
哈德斯一脚踹在了一个门上,跌坐到里欧的旁边:"喂,你没问题吧!"
里欧半眯着眼睛,瞅着他:"这里应该很冷,因为我很冷!"
哈德斯立刻意识到他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体温下降,自己现在上身只有一个背心了,没什么能给他穿的,四下看了看,奔到两人正对这的墙脚,那里有个铁箱。
他在旁边的破油布底下找出一根铁棍,撬开铁箱子,从里面翻出了一件旧大衣:"呦呼,真幸运。"
将大衣裹在了里欧的身上,他也感觉冷了,这时旁边的舱门打开了,阿勘加和几个蒙面人走了进来。
哈德斯跳了起来,向阿勘加的脸上挥去,阿勘加避之不及,被打退了两步,吐出一小口血,抬首望着哈德斯。
哈德斯还要攻击,却被两个蒙面大汉索住了手臂,扳到身后。
"哈德斯,我一向很看好你的,只要你肯跟我一起干,就有想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阿勘加摸着生疼的下巴,微笑着道,笑容里尽是虚假。
"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没有沦落到当海盗的地步。"脚下一沉,用尽了腰力,将扣住自己的两个大汉甩进水池,飞起一脚,正中阿勘加的肚子。
阿勘加被踹飞向后,撞到了舱壁上才停下来,肚子上的剧痛让他弯下腰,差点跪在地上。
从外面冲进数个大汉,硬是将哈德斯按倒在地。
"把他们带到底层甲板......"阿勘加缓缓站起,眼神转为凶恶,向大汉们吩咐。
来到了底层甲板,哈德斯和里欧被丢到了一艘救生艇里,放逐到海面上。
阿勘加站在游轮外延的楼梯上,猖狂的笑道:"哈德斯,尝尝在一望无际的大洋上遨游的滋味吧,不过,我是对你那么的仁至义尽,船上有三天的水和粮食,!好好玩吧!"
"谢谢你对我的‘仁至义尽',我会记住的!"哈德斯冲他怒吼。
"拜拜!"阿勘加向他挥手。
连刑从梦中惊醒,撑着床坐了起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邦德斯被床的响动弄醒了,睁开眼睛:"怎么了?"
"我梦见里欧的身上都是血,邦德斯,怎么办,我有不祥的预感?"他抓着半长的头发。
邦德斯坐起来从后面抱住他:"不要往坏了想,"瞅了瞅床头的闹钟,"才五点钟,再睡一会儿吧。"
"不,我睡不着!"连刑掀开薄被,下了床,邦德斯跟着他下床,走进浴室。
连刑用凉水拍打着脸,让自己清醒,焦心的情绪让他气色看起来非常差,转向邦德斯:"亲爱的,我......"话还没说完,捂着脸,蹲在地上。
邦德斯将他拉起来,扒开他脸上的手,分不清是真正的水还是泪,挂满了连刑的脸,邦德斯揽住他的腰,狠狠的吻上了他的唇。
激烈的拥吻令连刑的身体渐渐软化,手臂圈住了邦德斯的颈背。
唇分,两人头抵着头,邦德斯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恐慌,不过里欧也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他懂得保护自己。如果早上,联合国仍不能和那些绑匪达成协议,我会去找加纳帮忙的!"
"不!"连刑仅仅的拥住他,"我们好不容易才脱离索斯丁那个罪恶世界,我不要你再陷进去!我知道自己现在变的软弱了,原谅我......"他主动亲吻邦德斯,唇舌迅速的纠缠到一块儿。
电话的铃声惊醒了沉醉在缠绵中的两人,连刑跑到大厅里接起电话。
"您好,这里是利夫家!"
"连叔,我是文俊,我做今天早上的飞机到香港,不能去看你了!"电话那头传来陆文俊的声音。
"怎么,你要回你爸妈那边?"
"嗯,小风出事了,妈妈紧张的病倒了。"
"小风出事了?"连刑惊讶地道。
"昨天晚上的新闻你看了吧,美国的那个丹浦斯号豪华游轮海上遇劫事件,小风就在船上工作,妈妈看了新闻,就昏倒了!"
"你说什么?小风也在船上?"连刑几乎尖叫着发出声音。
"什么叫‘也'?"陆文俊的声音里充满了愕然。
"没什么!你快回家吧,代我向你爸妈问好!"
放下电话,连刑坐到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天哪!"
太阳晃得里欧睁开眼睛:"我才发现早晨的阳光这么讨厌!"看到哈德斯背对着他坐在船尾,身形是那样宽阔,心里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你醒了!"哈德斯回过头,脸上挂着笑容。
里欧坐了起来,扯动了胸口和肋下的伤,呲了一下呀:"我昨晚好像发烧了!"
"是呀,闹得很凶,说一些我听不懂得梦话,吵得我睡不着!"顿了顿,哈德斯把头又转向海天相接的地方,"你是法国人吧,梦话里大多是一些法语,不太能听懂!"
"爸爸是法国人,妈妈是意大利人,克尔爸爸是中国人!"里欧拥着棉衣,看看自己胸前,他现在上半身是光着的,伤口已经重新处理了,还包上了纱布,哈德斯和自己染血的衬衫被丢到一边。
"阿勘加在救生艇上放了急救箱,看来他是不想让你死!"
"这个人还是有人性的!"里欧跟随着他的视线,"你在看什么?"
"在看有没有陆地,你怎么样了?"
"好多了,你不冷吗?"里欧见他爬向自己。
"当然冷,可是那有什么办法,还好现在是白天,有太阳在!"哈德斯坐在他的旁边。
里欧向他挪了挪,敞开大棉衣,盖住了哈德斯的背,两人紧挨在一块儿。
和哈德斯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相碰,有点凉凉的感觉,大概是与外面空气接触久了的原因,里欧的脸生起一抹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跳得很快,干咳了一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陆地?"
"我也不知道,"哈德斯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天亮的时候我检查了艇上,的确只有不足三天的淡水和食物,我们再节约,顶多挺一个星期,那之后过几天,我们还找不到陆地和淡水,就只有吃生鱼,喝鱼血了!"
"让我想起了鲁宾逊,哈!"里欧笑了一声。
"你的体力恢复快得惊人,是不是以前接受过训练?"哈德斯瞅瞅他。
"应该有原因的!"里欧点点头。
"对了,你两次提到的那个‘克尔爸爸'是你的义父吗?"
"不是,他和爸爸是同性的爱人!"里欧抠抠下巴。
"咦,那你的妈妈呢?"哈德斯惊讶不已。
"妈妈早去世了,在我的印象中,她只是一个模糊的黑影,好像我小的时候很怕见到她。至于克尔爸爸,他和爸爸好像很久以前就相爱了,我懂事以后,他就在爸爸身边,因为我的关系,他们一直不敢结婚,六年前才在荷兰正式签证,那是一个好漂亮的婚礼,总是在我的梦里出现,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我最爱的就是他了!"里欧的眼神陷入了回忆。
"你还没有女朋友?"哈德斯古怪的笑道,真的很难理解这样的家庭。
里欧羞赫地摇头:"那你呢?"
"我有一个风流成性的哥哥,让父母的心快操烂了,所以我想让他们清静一下!"
"哈!"里欧笑得很开心,胸腔的震动又弄疼了伤口,咳了两声。
"现在才看出来海洋的伟大,我们就像一个小虫子!"哈德斯张开手臂,大衣从肩头滑落。
"你的中文名字叫什么?"
"陆文风!"哈德斯随口答道。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里欧皱着眉头思索。
"怎么可能?"哈德斯拍了拍他的头。
"嘿,你知道吗,拍别人的头是非常不礼貌的事情!"里欧大声抗议。
"我知道,但是你的样子很可爱,很欠拍!"哈德斯放声笑道。
两个人似乎不为自己在海上的命运担心了。
人们不断为自己的命运争斗
却知道自己摆脱不了刑法的审判
诛杀无止境
死刑作为观赏
卡利古拉的性虐待与残忍
血腥玛丽的疯狂与嫉妒
忍受火之炼狱的煎熬
乞求天神的怜悯
可神在微笑着看世人
什么也没有做
这就是宗教
第三章(上)
"对了,你有没有通讯工具?"里欧突然想到什么。
"如果有,也许现在就会有救兵了,我们晕倒的时候早被阿勘加搜走了!"陆文风翻了翻白眼。
"这样在海上漂着好无聊,"里欧眯着眼睛看看天空,"爸爸他们一定很着急,要怎么和他们联系呢?"
陆文风茫然摇头,随即又打起精神道:"看太阳的方向,我们只要随着洋流漂,很有可能经过阿留神群岛或者横渡整个北太平洋,到达美加西部,如果是后者,那就麻烦了,也许一两个月都见不到海岸。"
里欧从船的凹槽里抠出了桨道:"那我们就用划的。"
陆文风失声道:"用划的,你当我们很有力气吗?你有伤在身,弄不好伤口发炎!"顿了顿又道:"消耗力气,只会增加对食物和水的需要量,还是听天由命吧。"
里欧将桨抱在怀里,拄着下巴发呆。
连刑坐立不安的拿起电话,又放下电话,邦德斯由餐厅外进来,连刑迎上去道:"怎么样?"
邦德斯道:"联邦警属与那些人接触了两回,船上的富豪大部分被释放,其他的和船员被带到别的地方,还没有消息,我已经打好招呼,让我的人特别留意里欧和陆文风。"
"你呢,和过去安排进联邦警属的间谍联系,没有被索斯丁家族盯上吧?"连刑拉着他坐下。
"那些人都是信得过的,里欧的名字也改了一部分,况且重名重姓的太多了,即使被绑架的人姓名公开了,也没人会注意。"邦德斯拍拍他的背。
"五天了,还是一点音讯也没有,早知道像十几年前一样,在他身上装跟踪器,我们就可以自己动手把他救回来。"
"你让我打听的那个孩子有眉目了。"邦德斯从手提袋里拿出资料递给连刑。
"哪个?"连刑愕然道。
"在沙滩上撞倒你的那个,陆文俊说他叫李笑贤。"
连刑翻着手中的资料,耳边响着邦德斯的声音:"他原姓左,中国广东人,‘李'是随继父的姓。他本来还有一个姐姐和双胞哥哥,在他四岁的时候,母亲与父亲离婚,单独将他带到美国,改嫁一个房地产华商,李树仁,李树仁有一个儿子,名叫李正,比他大了十岁。李树仁在与左笑贤的母亲结婚十年后去世了,大笔的遗产落到他和他母亲的手上,没多久,他的母亲就离奇死亡,此事很可能跟李正有关,而遗产再次分割,由左笑贤和李正这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各得一半。三年前,左笑贤因不知名的原因被送进夏威夷玛丽亚精神病院,前几天可能是跑出来的,又被抓了回去。"
连刑紧皱着眉头看着资料:"不知名的原因?那他得到的那一半遗产呢?"
"自然是他的哥哥接手,让人惊讶的是,左笑贤是个投资天才,从他十六岁正式接管李树仁的一半遗产,到二十一岁被送进疯人院,短短五年的时间,一千六百万美金的遗产翻了两番。"
"这样聪明的孩子,怎么会疯了,一定是有人害他?"连刑笃定地道。
"也许吧,在调查他的时候,李正的资料也有不少,这个人既狡猾又狠毒,喜好玩弄少男少女,搞些性变态游戏,而且跟一些贩毒的组织也有来往,只是警方抓不到他的把柄。左笑贤的疯亦真亦假,也许是抓住他哥哥的犯罪证据,李正为了堵他的嘴,把他丢进疯人院,以现代的医疗技术和药物膨胀的时代,将人弄疯不是件难事。"邦德斯感叹地道。
"等里欧平安归来,我想去玛丽亚医院看看,不知道小风怎样了,今晚给陆蒙打个电话,问问雷姐的情况。"
海面有着不寻常的宁静,远处的天空早上还晴朗一片,午后就开始乌云密布,愈演愈黑,向哈德斯和里欧这边漂来。
里欧仰头看着快要覆盖头顶的黑暗,又看了看四周的深暗海面,天地间好像一个无底黑洞,要将他吸进去,周围的空气也没有一丝波动,耳边除了几朵小浪花拍打船舷的声音,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我们不会那么倒霉吧,难道要海啸?"里欧哀叫。
"你在胡说什么,海啸是海底地震引起的,这只是海面午后的一场对流雨,即使现在是夏天,在这个纬度也极为少见,通常不会太大,不过看情形,可能掀起很高的浪。"陆文风站了起来。
"那船会不会翻?"里欧瞅瞅他,希望他说不会。
"也许吧!"陆文风耸耸肩。
"你说什么?"里欧发出了有点破音的叫声,与此同时,一道数千米长的闪电劈开乌黑的天空,海面在瞬间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
"我说‘也许'!"陆文风张口大叫,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半晌,震耳欲聋的雷声隆隆作响。
"这就是你说的‘听天由命'吗?"大滴大滴的雨滴拍了下来,海面上顿时形成了高约一米的白雾,全身在眨眼间湿透的里欧吐出淌进嘴里的雨水。
"你最好不要站起来,小心被雷劈!"陆文风吼了一声,脱掉衬衫,把急救箱里的药全倒到上面,扎成一个布囊丢给里欧,自己则拿急救箱当容器,将船底累积的雨水和逐渐掀高的浪打进来的海水舀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