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他，正对上他美丽的眼睛。
他的眼神又变得冷冷的，其中仿佛含着一些得意一些嘲讽。
虽然他愿意跟着我，但是我知道他并不爱我，平日若对我巧笑倩兮，也只是敷衍或恩赐而已。但看他这次的样子，似乎是连敷衍也不屑施予了。
这是不是报应呢？报应我辜负了垂柳。
岚鹰开口了，说出的话却让我震惊万分：“柳儿看中的人也不过如此，居然这么快就不行了！没用！不过，我就再陪你一个晚上吧，让你走得快乐一点，也不枉柳儿对你一片痴心。”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的耐心用尽了，你的大限也到了！”他接下来的话更令人震惊，“柳儿，你既然来了，还不进来？”
话音未落，已有一个人推门而入——可不正是失踪已久的垂柳！
他穿着一身淡绿的袍子，脸色苍白，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岚鹰脆笑一声，风一样地扑向垂柳，脸枕在他的肩头。
“柳儿，柳儿，这次你该是输得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了吧！”
垂柳推开岚鹰，径直向我走来。而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切变化得太快，也太突兀、太不合情理了。我完全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公子……”
他、竟然能说话！
“公子……”
我终于知道，在梦里听到的那个陌生的声音，是属于谁的了。
 “是垂柳无福。公子虽没有选择垂柳，可事因垂柳而起，垂柳还是要救公子一命，不能让公子糊里糊涂地死了。”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明白？
“实不相瞒，垂柳并非人类，乃妖变而来。因慕红尘俗世，五年前化作戏子在此地生活。公子可还记得去年七月医救了河边一棵被伤了根的老柳树的事？那就是垂柳的本体。公子对垂柳细心照料，垂柳早已以心相许。可是……”他回头看了看不甚高兴的岚鹰，“他不肯放过我，偏要与我定个赌约。”
赌约？
“……他怕我会忍不住说漏嘴，就硬要我发誓与公子相处的日子不可说一个字。否则……就算输了。”
“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还是输给他了。”
输了又怎样？
“所以我必须跟他走，再不能留恋人世半点情分。公子请保重，垂柳就此拜别了。”
垂柳低着头盈盈一拜，本以为他会面色凝重，可是我分明在他的嘴角看到了和岚鹰一般无二的笑容——冷然，诡异！
我心中一凛，正待细问：“你们……！！”
他二人却就地生烟，不知踪迹了！
那以后，我大病三月不起，王爷屡次派人探望，并请御医诊治。
然，病愈之后，我却再不能开口说话。
我再去河边，那棵老柳也凭空消失了。问起周围的百姓，都说从未见过什么老柳树。
由此，发生在我身上的一段骇事再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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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鹰，我们真的要丢了这好不容易修得的肉身？”
“已经被人类的男人糟踏过了，臭死了，当然要丢掉。柳儿，你不要忘了，这也是赌注之一。”
“可是你却作弊。我们明明说好你要呆在凤栖楼守株待兔，可是元宵节那天你却跑了出来，故意偷他的钱袋、引他上钩。”
“我等不及啦！再说，你不是早就料到我会犯规，却还叫他出去买东西。柳儿，你是不是也想早点决出胜负，好与我双双飞啊？”
“少自作多情！我不过是……”
“你不过是因为他对你稍微好了一点，就得意忘形了，以为就算我出现也撼动不了你的地位是不是？可惜，人类是永远也不知足的！”
“可是你不该害他性命。”
“谁叫你那么爱他，我偏要整整他！若不是你拽我走，我定要了他的命！不要光说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使得那些手腕。光是你用柳枝把那老妈子掉包、替你说话，我就该好好罚你，让你三天也下不了床！”
“既然我们都犯规，就算扯平。”
“柳儿……若这次我输了，你真的要跟他过一辈子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