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原本他从未想像的世界,不敢相信的故事,此刻,却那么真实、那么确定的存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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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日多的连绵细雨,整个扬州仿佛浸泡在温热的雨水之中一般。大街上虽然没有雨後的凉爽感觉,却依然来来往往行人甚多。
趁著难得晴天的日子,行人匆匆的大街之上,有著如此一行男子,几乎个个英伟、俊美、妩媚、可爱……当然其中还混有一个憨厚普通的,十分引人注目。
『然哥哥,你看,这把折扇如何?』摇晃著手中的折扇,少年眨巴著可爱的大眼睛问著身旁一脸憨厚之人。
此一叼专的少年不是别人,就是同样承袭了“父母”较好的五官,但只因年幼之俊美英气皆尚未成型,却仍然十分可爱又灵气逼人的司徒龙。
『这折扇是不错,只是…这些龙飞凤舞的东西写的什麽?』望著手心折扇做了个鬼脸,司徒龙撒娇般的拉扯著身边人衣角,喃喃的问著。
『这是醉吟先生(白居易)的长恨歌…』对於司徒龙撒娇的举动,一直陪伴身边的展寂然淡淡的笑了,虽然口吻淡然却并非不近人情的冷漠。
不知道为什麽,他觉得今日的然哥哥有些许不同。总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言谈之间也总是带著淡淡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长恨歌……』说著司徒龙撇撇嘴,将折扇硬塞回小贩手中,轻吐小舌说道,『听起来乖乖的,还是不要了。』
看著司徒龙搞怪的表情,展寂然再一次温和的笑了。
面对憨厚直率的展寂然,突然变的有些沈稳过了头,让司徒龙有些不适应,而且如此这般他岂非骤然少了很多乐趣?!
想著以往展寂然红著脸疙疙瘩瘩、结结巴巴的回答自己层出不穷的叼专问题模样,司徒龙隐射的问道,『然哥哥,身子好了吗?还有不舒服吗?』
捕捉到对方一闪而过的尴尬神色,然而快的几乎不曾出现过,望著展寂然轻描淡写的摇头以示无碍,司徒龙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眼前人。
情不自禁的伸手探著高过自己一个多头然哥哥的脑门,『你、你…真的是然哥哥麽?』莫非是被大哥欺负傻了?
诧异的问著,努力睁大眼眸仿佛重新打量展寂然一般。不解的正想收回自己置於对方额头的手,却感觉到背後有两道灼热的视线几乎穿透自己……
『呵、呵、呵呵…』装模作样的连串干笑,『然哥哥,我们去前方看看如何?』丢开之前傻呆呆的问题,司徒龙不怕死的抓起展寂然的手往前而去。
想也知道,身後那两道欲穿透他的两道灼热视线属谁人所有!司徒龙暗忖偷笑。
对於此刻被爹爹封了大穴的大哥,此时不趁机愚弄,更待何事……
那边司徒兄弟波涛暗涌,可这边就却有另一个人越看越不顺眼。
『姓展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真不明白为什麽两个儿子都受那个姓展的小子迷惑!
司徒尊看这身後的两个儿子,一个“然哥哥”前,“然哥哥”後,另一个更是赤红著双目,紧盯著不放,心中更是不满。
『小尊,你还记恨展大哥他…』
『当然了!展鹏扬那个混蛋、卑鄙小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我恨不得抽他的经,扒他的皮……』
若不是杀了展鹏扬傲竹一定会生他的气,他早就把展鹏扬一家赶尽杀绝,以泄他心头之恨!
『那是很久的事了,你……』没想到事隔这麽多年,小尊对於当时展大哥所做的事依然耿耿於怀。
『哼!』气愤的扭头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早就、早就已经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司徒尊嘟著红唇说著。
『不是,我只是…』早知道自己就不该提及多年之前的事,『不管怎麽说,寂然是个好孩子,就算展大哥做错了…也不该迁怒於他的孩子。』
『什麽叫“就算”做错了?“根本”就是那个卑鄙小人的错!』
『好好好,是他错,他卑鄙!』回想起来,当年他也险些为了这事杀了展大哥,也不能怪小尊依然犹记於心,『只不过……』
『大不了…不迁怒到那个小子身上!』
『哈哈,我就知道,小尊不会如此不明事理。』
『你少来!』望著笑容可掬的爱人,司徒尊伸手打断了对方的恭维,『你都还没告诉我,你究竟对展家小子说了些什麽?』
『哈哈……』
不给爱人哈哈带过问题的机会,司徒尊不顾身边人侧目,娇媚的拉扯爱人衣物,不依的说道,『不是“哈哈”!』
『哈哈哈……』
『也不是“哈哈哈”……』
前方,司徒尊、冷傲竹不顾路人纷纷侧目议论当街打情骂俏,引得尾随其後的司徒忆甚是眼红与不满。
从小到大,司徒忆都认为他爹爹被小爹爹所“欺压”,虽不至於可怜,但也从未觉著他爹爹是如此幸福……至少能如此光明正大的搂著小爹爹!
再回首望著前方,已然两天全当自己透明得然儿,司徒忆眉头紧锁,俊美脸庞顿时黯然失色。
虽然然儿与小爹爹的容貌不能相提并论,可……回想起五日之前,然儿在他怀中呻吟喘息的模样,司徒忆只觉得腰腹之间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得急速窜起。
想想,自从爹爹愤怒之下封了他全身上下的七个大穴开始,到之後然儿总於肯踏出自己的房门,前後一共五天。
这五天之中,说实话他一点都没有对自己所做的事有过半点悔意,更罔论後悔了。
虽然当他望著然儿因他粗暴而受伤昏迷的样子时,心中隐隐有些心痛与内疚,但那些内疚与心痛也并不代表他做错,严格说起来,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想到此司徒忆抬头望著展寂然的方向,碰巧四目相对,而前者却恶劣的只当作没看见他一般,平淡的转开视线……
从未被任何人漠视过,更不能原谅被展寂然如此彻底漠视,司徒忆青白交接的脸上如同乌云盖顶般漆黑一片!
第四十四章
常言道,无牙的狗不凶。
可是,事实上这只狗并不是因为没了牙齿才自觉的不凶,也许只是因为没了逞凶的利器想凶也难了。
然而讽刺的,此一定律,此刻引用于司徒忆的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
一整天,几乎完全沉浸于被漠视所囤积起的气愤之中,司徒忆只觉得自己就快爆炸!
可他那被爹爹封了大穴的功力……让他就连将那个气的他快脑溢血的人都无法如同上次那般“私自”带走,更别说还要应付那两个极其难缠的爹爹了。
现在,这种极度的“愤怒”堆积在胸口,又闷又难受,仿佛连同呼吸都开始有点困难。
就像这一刻,这种感觉更盛!光只是,只是看着然儿对旁人和颜悦色,轻声的笑、温柔的说,和乐容容……这股“气愤”就急剧上升。
真的好想用力的甩下筷子,然后扭头傲慢的一走了之,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有很多舍不得!
可留下来,留下来却越看越生气,这种陌生的感觉冲击着司徒忆虚度二十载的大脑,久久不散。
『咳、咳咳…』轻咳几声,试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呃、呃,嗯…那个…』勉强的开口,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什么话题!
『……我吃饱了。』没有理睬前者的“呃呃啊啊”,展寂然径自起身,『冷伯伯,司徒宫主,您们慢用。』说完礼貌的欠身,淡然的举步离开。
『你……』瞬间,时间停顿,司徒忆再一次享受着人生的第一次气到说不出话的感觉。
『大哥,然哥哥已经没影了,你还在那里瞪什么啊?』好笑的瞧着大哥几乎窒息的模样,司徒龙唯恐天下不乱的笑着。
『——闭嘴!』恶狠狠的瞪了自己弟弟一眼。忍耐果然是有限度的!这一定率司徒忆又感同身受!
最可恨就是偏偏他无法冲开爹爹点的穴道,真是憋气到了极点。
『爹爹,五天了!』他已经受够了!
『还不够!』将一切纳入眼底的冷傲竹,望着满脸戾色的大儿子淡淡的回道。
『小爹爹,解开我的穴道!』不耐烦的命令着,可后者居然、居然轻描淡写的摇头拒绝!!
难道爹爹他们不觉得他受够了?!莫非看着他懊恼,爹爹很高兴吗?司徒忆不明白。
『忆儿,你爹爹是想要你“静思己过”!』
司徒尊隐含深意柔和解说着,他虽然并不认同为了展家人虐待自己的儿子,可要说是傲竹的决定,他总归是支持的。
静思己过……见鬼!『我很冷静!』也许他需要一杯冰水!
『你很冷静?』看着大儿子难得气息不稳的模样,冷傲竹怀疑的反问,显然对方说辞不够说服力。
『忆儿,你真的需要冷静一些。』司徒尊再一次开口,眼前这个暴跳如雷、气急败坏的儿子,是他所陌生的。
忆儿自小与一般孩童想比可以说是冷静的可怕。而那个一直都不需要他们操心的忆儿,此刻竟然……
莫非,爱情当真会使一个聪明人变的愚蠢?不然忆儿怎么就无法得悉傲竹的真意?
假如忆儿够冷静,调息几日,凭他的功力应该可以自行冲开傲竹所点的穴道。
然而此刻忆儿莫说是冷静,根本就是血气上冲、气息凌乱,想必连基本的调息都办不到,更不用说是解开穴道。
傲竹说的也对,假如忆儿当真对展寂然动了真情,如今的局面实在不利以后的感情发展。
自恃甚高的忆儿将一切都视作理所当然,那么只会伤害对方、进而最伤害的最终只会是自己……
『忆儿,在你未明白自己错误在哪里之前……不准靠近东厢!』
『什么?!』司徒忆听闻张口结舌,久久未有回复过来,『小爹爹,怎么你……』连小爹爹都变得不可理喻了!不靠近东厢他怎么去找然儿“算帐”?
『龙儿,你也一样!』眼尖的捕捉到小儿子鬼祟的身影,司徒尊“冷酷”的吩咐道。
『连我也……』正想去看看独自回到东厢的然哥哥,然后“顺便”挑拨一下大哥的形象,找点乐子,结果……
可小爹爹这么说,无奈也无力抗拒,司徒龙噘着嘴,回身无奈的坐回饭桌前,心中暗忖。
妈的!这个小鬼不能去是应该的,可是连他也……司徒忆气恼的“砰”一声坐下,心思整个飞去他目前无法踏足的东厢那边。
要他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他要怎么想?想来想去他都没错!要怎么明白错处?司徒忆恼怒着……
果然,他的两个儿子都决强难管,司徒尊无奈的摇头放下手中已然空了的碗,俏皮的与身边的爱人交换眼神,仿佛说着,“这样安排,我很厉害吧!”
收到司徒尊得意的眼神冷傲竹不禁宛耳轻笑,对他而言……就像是管着三个孩子一般!
前厅风起云涌的变化,丝毫未影响到独自一人回到东厢之人。
逛了一天,展寂然觉得有些累了,累兴许在于心,而非身。
傻呆呆的望着门扉处,心中漾起淡淡莫名的期待,是期待着那扇门不经他同意的打开?
想到此……展寂然立刻拼命的用力摇头,甩去那根本不该存在的期望。
随即起身,感觉到私密处略微的感觉,心里感觉吗?他的伤口……应该早已复原了。
推开窗户,窗外月色丝毫不受他的情绪所感染,依然明媚艳丽,当空挂着。
原来要当那个人不存在真的很辛苦!可除了如此,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只要被那个人所注视着,他的脸便会面红耳赤的出卖他的心……
爷爷的嘱咐犹言在耳,司徒忆俊美卓越的脸孔仿佛就在眼前,他究竟该如何选择?
学着冷伯伯般放弃一切?可、可当他放弃一切之时,他还剩什么?
伸手挡住天上的明月,挡住、是否能够当作看不见?看不见……是否真能平复心情?
月亮、可否告诉他……他究竟应该怎么做?
『当空明月……想必只能照得你人无法照得你得心!』
苦恼之间,忽然传来一道悠扬清脆得嗓音,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只见来人睿智的轻笑,不明所以,却仍然使得展寂然惊呆在窗前……
『让我来告诉你,应该如何做……』
夜晚不欢而散的晚餐,使得司徒忆积聚于胸的恼怒越演越烈。撵去桌上整齐摆放的茶壶茶杯,仍无法消去心头难言的怒气……
“咚咚咚!”突然传来礼貌而轻柔的敲门声,只敲了几下便停在门外。
『我不想见任何人!』毫不思考,司徒忆咬牙切齿的怒吼脱口而出。
怒吼之后,门外之后没有再敲,门内的也久久未有半点声响,整个气愤寂静的有些诡异。
门内,司徒忆虽然武功暂时尽失,但其的听觉依然完好,门外之人未离开、也未闯入,这让司徒忆有些意外,一时猜不出对方究竟是谁?
若是说门外之人是小鬼或者爹爹他们,此刻应该不问自进才对!
若是驰青、凝香或者其他宫中之人,应该会听命离开……
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司徒忆不着痕迹的踱步至门扉处,骤然打开房门一看……
这一看,司徒忆彻底呆了!
不对,也许更更贴切形容应该是惊呆了,傻呆了,完全震在门口无法反应!
『然儿……』唤着来人的名字,司徒忆如梦似幻。
『我……』逃避着眼前人灼热的眸光,展寂然暗自深呼吸,尽可能的维持平静淡漠,『我有话想……想说。』
『呃……』短暂的呆傻过去,司徒忆眼光紧锁着他这些天朝思暮想的人,兴高采烈的边说边拉着往内走,『进来再说吧!』
他是真的十分意外!blzyzz
他因为小爹爹一声令下,使得无法私自靠近东厢,愤怒与失去功力交加的他苦无对策……
『然儿……』却没想到漠视他多时的然儿竟然会主动前来找他……
『我来、只是有话想说……』僵硬的推开试图将自己搂在怀里的人,『假如……那么我以后再来!』展寂然冷然的说着便转身欲离开。
『——等等!』心急之下,司徒忆连忙大声呵止,『我答应你,就站在这里……』指着自己所站立之处,司徒忆保证着。
好似还不放心一般,展寂然又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他的举动明显惹怒了司徒忆……
见司徒忆守信未有动作,展寂然沉默了,之前所想,似乎见到本尊全不奏效了,他需要想好如何说……
跟着,跟着,许久双方皆没有打破沉默,也因太久的沉默,使得因紧张而溢出的汗水几乎湿透了展寂然紧握的双手。
『为、为何……』极其轻声却还是能让对方清楚听见,展寂然停顿着、支支吾吾的说着,『你、对、我、你要……那么做?』
断断续续的问题,听的司徒忆莫名其妙,下意识的挑了挑剑眉疑惑的反问道,『做什么?』
做、什么?他居然问自己他做了什么?他真是太傻了!展寂然心痛的想。
他竟然会因为听了“那个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