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秋把刚刚遇到尤莱亚后看到的错觉换了种描述,发进帖子里。
他又想到了那只伞蜥。
如果是尤莱亚大学时消失的话,会不会是进入了他梦中的那个世界?
鳞片可以从梦境到现实的话,蜥蜴呢?
拾秋站起来,走到镜子前,观察着自己的脖子,上面没有任何东西附着。
可梦中掉进他衣服里的不止一片。
想到鳞片,拾秋开始全身不舒服,他看了眼时间,现在人少,洗澡不用排队。
说干就干,拾秋准备好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
浴室隔间--
刚脱完上衣,拾秋的动作就僵住了。
果然,他身上不止脖颈处有鳞片,手臂上、腹部、还有胸口敏感点,鳞片散乱的分布在他身上各处。这些没有存在感的东西紧紧贴在他身上,拾秋去摘的时候,远没有尤莱亚拿下来的那般轻松。
它们就像是被胶水粘在他身上一样!
脱完衣服后,拾秋不要钱一样的开着热水,一点一点清理起自己身上附着的鳞片,
作者有话说:
----------------------
隔间里水汽氤氲,热气触碰到墙壁后凝结,一颗一颗聚集成水珠,顺着光滑的墙面蜿蜒滑行,留下一道道水流行径后的痕迹。哗哗的水流声中,墙壁上的水痕越来越多,纵横交错,组成一幅莫名且神秘的图案,又或是文字。
拾秋没有回头,没有注意到身后墙面上的变化,浓郁的白染透了他的视线,不懈的努力下,一片片鳞片从他身上被剥落,引起轻微的刺痛。
忙碌麻痹了他的大脑,恍惚间,拾秋甚至觉得这些鳞片是从他身上长出来的,不然为什么会疼?
鳞片宝石般的色泽也没有阻止它们被丢弃的命运,热水的冲刷下,鳞片随着水流流动,途径一个又一个隔间,最后消失在排水口下。
准备丢弃最后一片时,浴室进了人。
“累死了,下次再也不去搬了。”
“早知道是这种事,导员找我的时候我就该装没看见,不回他消息了。”进来的另一个人跟着抱怨道。
“本来还想着昨天洗了今天就不用洗了,结果现在全身都是汗,真倒霉。”
“算了算了,吃一堑长一智吧,等会洗完澡我们外卖点大餐,犒劳一下自己。”
“好主意。”
附近隔间的水流声响起,浴室里多了几分吵闹。
进来的两个男生开始断断续续的说着篮球队里的八卦,队员里谁谁谁这个月又换了女朋友、教练和隔壁学校教练比赛休息期间打了起来……拾秋听了一耳朵,回过神来时,累的没脾气的发现鳞片又粘在他指尖了。
这绝对是他见过最离谱的鳞片。
指尖互相揉搓试图挤下鳞片,结果鳞片依旧在老位置纹丝不动。拾秋开始动手扒,用另一只手大指甲沿着鳞片的边缘部分一点点撬开。
撬着撬着,拾秋发现这次好像不太一样,更难剥开了,而且鳞片下面似乎有东西?
又撬了一点--
“啊!”拾秋叫出了声。
他看见了血红色类似血管的东西,细细小小的,从鳞片表面延申出来,附着在他的皮肤上。
“同学怎么了?摔倒了吗?需要帮助吗?”
“能站起来吗?需要我们踢门吗?”另一个人快速的关闭了花洒,身上的水都没擦干,三下两下穿上衣服跑了出来,敲着拾秋所在隔间的门。
“不用。”拾秋大大喘了几口气,声音勉强恢复平稳后,回答着外面两个人。
“那需要需要我们扶你回寝室吗?没关系的,不用急,我们等会很闲,没什么事。”另一个人擦干了身上的水,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就走了出来。
“谢谢,我很好,刚刚不小心把水打到冷水那边了。”
听到拾秋的话,外面两人放下心,回到隔间继续他们的冲澡大业,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鳞片安静的呆在拾秋指尖装乖,拾秋面无表情的换好衣服,不打算再自己弄了。
尤莱亚摘下的很轻松,或许其他人也行。
除了他,谁都能将这些恼人的鳞片弄下来。
回头宿舍后,拾秋一边刷着论坛,一边等待室友回来。
他的帖子终于有人回复了,不过因为回帖人经验不足的原因,回帖内容被暂时屏蔽了,需要等审核后才能放出来。
看样子这个人和他一样是最近下载app的新人。
祁智第一个回来。
“这是什么?装饰吗?”听完拾秋的话,祁智看向拾秋指尖的鳞片,神情疑惑。
将这东西取下来,不应该是件有手就行的事吗?
“颜色还挺好看的。”祁智点评道。
很轻松的,祁智将鳞片那需要了下来,对着寝室的灯欣赏起鳞片。
“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说不动有毒,丢了吧。”拾秋说道。
“这么漂亮,留着当个装饰也不错,看着还挺稀有的,你哪找到的?”祁智有些舍不得。
“不知道,突然看见的,丢了吧。”
“好吧。”祁智把鳞片丢进垃圾桶。
拾秋将垃圾袋那需要出来,准备丢到楼下。
“中午我才换的袋子。”祁智说道。
“我丢完回来再套一个。”
蒋随和孟文年回来后听祁智说起了这件事。
蒋随挤眉弄眼的看着拾秋:“老四你不会是怕这些带鳞片的动物吧?”
“还行,不怕,但也不是很喜欢。”拾秋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以后你伟大的宿舍长保护你。”孟文年摇了摇手中的香蕉,当作麦克风。
“老四,你若是愿意叫我一声爸爸,我保证以后宿舍里不会再出现一只爬虫。”蒋随不甘示弱的说道。
到了后面,不需要拾秋插嘴,孟文年和蒋随两人自顾自的闹了起来。
断电后,一切吵闹归于平静。
不知道今晚会梦到什么,拾秋入睡前想着。
让拾秋惊讶的是,这一次没有尤莱亚,他回到了自己生长的小山村。
山村地处偏远,青壮年能出去的都出去打工了,村子里几乎没剩多少人,然而在拾秋很小的时候,村里其实不是这样的。
那时,村里的人异常排外,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种田和附近山上的野兽生活,没有人愿意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拾秋的父亲是个例外,他意外救了误入山林的外人,后来,两人感情升温,城市来的女人成了拾秋的母亲,母亲说动了父亲,两人一起回到城市,拾秋被爷爷强硬的留了下来。
“就是他,野种!身上留着不干净的血。”幼童那需要着石块,砸向角落中形单影只的人。
“真晦气,回去我父亲又要让我洗澡了,昨天才洗了的。”小一点的幼童捡起身边的石块,也丢了过去。
“也不知道拾叔叔怎么想的,和个外人跑了,要我说,就该烧死他们!”
“爷爷说,拾爷爷年龄大了,不要再刺激他了。”
“我看是老糊涂了,才教出这么个跟着外人跑的儿子!”
“真恶心。”
反抗没有任何用处,小拾秋不想让爷爷为难,石头砸着砸着,习惯了,就不疼了,等他们没了兴趣,就会离开,他就可以做自己的事了。
拾秋站在不远处,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和村里那些熟悉的面孔。
谁又能想到呢?短短几年的时间,村里人思想变化那么大,这些说着恶心外来人的孩子,在未来,在一群‘闯入者’们展示现代科技后,一个个的出去打工或上学,几年才回村子一次。
人群散开后,小拾秋抬起头,慢慢看向拾秋的方向,视线交接的一瞬,天旋地转,拾秋再次睁眼,是在自己小时候的身体里。
拾爷爷拄着拐杖,找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
“他们又来欺负你了?”老人看着拾秋脸上被石头砸出的痕迹,生气的用拐杖敲地。
“不疼。”拾秋看着爷爷,目光逐渐湿润。
在他离开村子的第一年,爷爷得了老年痴呆,变得不认识村里的人,也不认识他,终日坐在祖祠里,一言不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人把拾秋领回家擦药。
“明天爷爷去给你把他们爷爷打一顿。”小的打不了,老的还打不了吗?
拾秋听到后笑了起来,爷爷还是老样子,每次发现他被打,就会扔下拐杖,去找那些人的爷爷约架。
村里人身体都不错,除了年轻时打猎受伤的,其他人到了老年依旧身体健朗,对此,村里人统一的认为是因为祖先的庇佑。
拾之为拄着拐杖,单纯是觉得这样有长辈的威严。
“笑,还笑,被打了都不知道还手,当年你爷爷我打遍全村无敌手,你父亲……”说到儿子,拾之为顿住了,他开始沉默,脸色也变得暗淡。
这个儿子,曾一度是拾之为的骄傲,可他救了外来人,还连祖宗都不要了的和外来人跑了。
“爷爷,母亲她是什么样的人?”拾秋开口问着。
出去上学,说完全不期望见到父母,那是假的,但拾秋只知道父亲叫拾言,其他的就都不清楚了,他甚至不知道母亲的名字和相貌。
‘拾言食言,倒是真违背了对祖宗的诺言,当初就不该取这个名字。’有段时间里,拾秋经常听到爷爷这么说父亲。
拾之为不喜欢谈起这两个人,小拾秋也乖巧的不去问,后来拾之为痴呆了,村里其他老人也陆陆续续的去世或记忆力衰退,拾秋就没地方问了。
或许现在是个机会。
拾秋‘不经意间’换了个坐姿,让身上的伤口更多的暴露在拾之为的视线里。
老人果然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拾之为看着拾秋,缓缓开口:“你长得和她很像。”
孙子的相貌和那个外来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颜色微深的眼眸,几乎看不出他儿子的影子,很长一段时间里,拾之为在心中是不喜欢这个孙子的。
“她很漂亮,比村里的姑娘都好看,就是……”手脚不安分。
拾之为看了眼孙子,把话吞了回去。
祖祠不让进外人,那个外来人倒好,听完他们的规矩后总是想要偷溜进去看,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那个儿子呢?被美人迷晕了眼,真想要把人带进去,最后被守祠的人发现,打晕绑了起来。
儿子毕竟是儿子,他亲生的,拾之为舍不得下狠手,外来人就不一样了,按照规矩,闯入的外来人要被烧死。
让拾之为没想到的是,儿子竟然偷偷从家里跑走,把那个外来人放了,还和她一起逃走了!
他当初就该……
想着想着,老人面色变得阴沉恐怖,是拾秋从未在自己爷爷脸上看过的表情。
这张熟悉的脸因愤怒扭曲变形,成了拾秋陌生的样子。
人类的眼睛能张这么大吗?
拾秋甚至能看见爷爷眼睛中红色的血丝在一抽一抽的鼓动,密密麻麻的像长虫。
“爷爷。”拾秋喊了一声,打断拾之为的怒气积攒。
老人看见自己的孙子,面色逐渐回复平静。
“怎么突然想起问她了?”
“有点好奇。”拾秋回道。
“没什么好想的,一个外来人而已,她不算你的母亲。”拾之为强硬的说道。
“外面的景色或许比村里要丰富,好玩的也多,但村里才是我们的家,这里是我们的祖先千辛万苦为我们找寻的地方,是最适合我们身存的地方,外面的看着再好,也比不了。”怕孙子也想跑出去,拾之为补充着。
“我们不能违背对祖先的承诺,你要是敢跑出去,爷爷打断你的腿。”
“嗯。”拾秋没有反驳。
爷爷总是说的严重,做起来却还是为他好。
为了让他不再受歧视和欺负,在社会热心人士组建的‘宣传队’进村后,爷爷是最先接受的,甚至还缠着村里另外几个老古板,软磨硬泡,让热心人士在村里住下。外来者带来的新奇玩意很快吸引住村里下一辈的注意力,孩子和年轻人纷纷叛变后,一些老人也坚持不住了。
思想的变化来的迅猛又无法抵挡,新的潮流在村里横行。
在热心人士的资助下,拾秋接触到更广阔的天空,上了学,他也知道了自己身上的血并不肮脏。
老人看着乖巧的孙子,满意的点头。
处理好拾秋的伤口后,拾之为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没黑,适合打架。
不用等到明天了。
“你在家好好休息,爷爷去给你找场子。”
拾秋站起来想跟着,被拾之为按住了。
没办法,拾秋只能无聊的坐在家中。
这个时间点村子还出于封闭的阶段,里面没有任何现代电器,自然也没有手机、电视等打发时间的东西。
有些无聊,拾秋想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没有手机的生活了,房间里书都没有,他只能发呆。
以前是怎么度过的?
一种绿色的四脚动物进入拾秋脑海,他摇了摇头。
“难道是我小时候把蜥蜴欺负过头了,现在才被大蜥蜴报复?”拾秋自言自语的说着。
他小时候明明都是在和蜥蜴友好的玩耍,还会帮蜥蜴抓些小虫子吃。
笃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谁?”
“我。”门外传来闷闷的声音。
拾秋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是他儿时的一个朋友。
“进来吧,爷爷走前应该没关门。”
门被推开,一个圆润的小胖子灵活的溜了进来。
“他们太过分了。”看到拾秋脸上擦的药,格切生气的说着。
“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我去找他们打回来。”拾秋说道。
小时候他总觉得不能给爷爷添乱,加上因为自己身上有外人的血而自卑,所以总是忍受,上学接受教育后他才知道,一味的忍让只会带来更多的暴力。
“啊,好吧,那我也来帮忙。”格切声音越说越小,因为胖乎乎的体型和软和的脾气,格切也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只是没拾秋遇到的这么多。
同病相怜的处境让两人成了朋友。
“我教你打架。”拾秋说道。
当年,放假回来后他干的第一件事是看望爷爷,第二件事则是找到当初那群人,打回去。
“好。”格切声音犹犹豫豫的,他摸了摸脑袋,有些怕疼,而且衣服脏了会被大人骂的。但看拾秋自信的表情,格切没有拒绝。
他肉多,体型大,到时候秋秋要是被打不过,他还能在前面挡着。
“你来是找我玩吗?”格切一直不说,拾秋问了出来。
“嗯。”格切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拾秋身上的伤。
“没事,不影响走路。”拾秋站了起来。
一直呆在屋子里他要闷死的。
格切看了看拾秋掀起的裤脚,拾之言之前在这里上过药。
“下次再玩,给,送你个礼物。”
格切张开握着的手,里面有片深绿到发黑的鳞片,光泽异常漂亮,对村里这些连宝石都没见过的孩子来说,这是难以想象的珍宝,格切找到后就握在手中,怕其他孩子发现,一路小跑带过来给拾秋。
“你在哪看到的!”拾秋激动地问着。
除了颜色外,格切手中的鳞片几乎和他在浴室里清理下来的鳞片一模一样。
“在……在我家后院。”看拾秋神情激烈,格切有些结巴的回道。
“带我去看。”
格切犹豫的看着拾秋的腿。
“我腿没事。”为了证明自己的腿没事,拾秋站起来跳了几步。
好吧,还是有点疼的。
动作幅度太大,拾秋呲了呲牙。
格切带着拾秋回到自家后院:“就是这里,我捡鸡蛋时看到的。”
顺着格切指的方向,拾秋看向乱糟糟的鸡窝。
“你看到鳞片时,鸡有没有……”拾秋边问边扭头,当看到格切的样子后,他停住了。
一直乐呵呵的小胖子不笑了,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好友。
“为什么要离开村子?”
格切松开手,鳞片掉落到满是灰尘的地上,滚了一圈。
“为什么要出去?为什么要离开?”
“我们后来是一起出去的,你不记得了吗?”拾秋说道,如果格切记得他离开了村子,那一定也记得,他自己也出去上学了。
“欺骗者,为什么要违背诺言!”
格切变得无比的愤怒,面部表情开始变形,他向着拾秋走了过去,速度逐渐加速,越来越快。
看情况不对劲,拾秋跑了出去。
村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了出来,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面无表情的看着拾秋。
“为什么要出去?为什么要离开?”他们合声质问。
村里房子建的密集,哪里都是人,拾秋不管跑到哪里,都能看到质问着他的村民。
路过一间房子时,一双冰凉的手伸了出来,抓住拾秋,把他拉了进去,躲过后面人的追捕。
关着窗,屋子里很暗,有着淡淡的沉香味。
身边静悄悄的,拉他进来的人没有说话,拾秋摸索过去,没有摸到第二个人,淡香中,拾秋逐渐变得放松,再次睁眼,回到了寝室。
灯开着。
祁智正好洗漱回来,一个个的开始叫舍友起床。
握拳时,拾秋感受到了疼痛,张开手,他看到自己手心正躺着一枚鳞片,晶莹透亮的浅绿,沾着灰尘。
作者有话说:
----------------------
选修课上,老师讲完结课考试的重点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让教室里的学生自行复习。
拾秋将鳞片从外衣口袋拿出,放在手心走神的盯着。
他想起昨晚梦中最后进入的屋子是什么地方了。
里面常年沉香环绕,拾秋跟着爷爷进过很多次,里面除了族谱和一些祖先的排位,就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了。返校前,拾秋基本上天天呆在祖祠陪着爷爷。
“昨天不是丢了吗?”祁智凑过来小声问着。
选修课是开卷考,班上真的在复习的学生不多,多数看着看着,就悄悄掏出了手机。
“新的。”
“哪来的?”祁智问着。
“不知道,突然出现的。”
“颜色确实好看,我还没见过这种颜色的蛇呢。”孟文年关上书,不再复习。
“是蜥蜴的。”拾秋说道。
“蜥蜴?”好奇下,孟文年向着鳞片伸手,手指被鳞片锋利的边缘划出一道划痕。
划痕很浅,淡淡的一道白色,孟文年揉了揉手,没怎么在意。
“出血了。”拾秋看着孟文年的手。
划痕的附近渗出了些许血色。
“正好今天要洗衣服。”孟文年在黑色的外套上抹了抹。
没一会人,伤口处又开始渗血,怎么擦都止不住,且越流越多,几人开始慌了。
“老师,孟文年他……”祁智走到选修课老师身边,和老师说明情况后,一起去了校医院,最后一排的蒋随看到后,也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路上,蒋随问着。
祁智简短解释了一遍。
“叫你手贱。”蒋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让看着就虚的孟文年靠自己身上。
“那东西丢了吧,也不知道有没有毒。”祁智突然想起来拾秋还握着鳞片。
“带过去给医生看看,说不定能看出是哪类蜥蜴的。”
“对对对。”孟文年点头,头上冒着冷汗。
伤口很小,看着也不怎么严重,但疼的让他忍不住想骂娘。被划时还不疼,结果血渗出后,越来越疼,孟文年还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医院人少,挂了号后,不用排队,很快见到了医生。
出乎意料的,诊室里除了医生,还有一个人。
“老师好。”几人一起喊道。
尤莱亚脸色微白,看着有些不太舒服,但还是对几个学生笑了笑。
“每天早晚两次,晚上在洗澡后擦。”医生说着。
“好。”尤莱亚点头。
“你,坐这来。”看完尤莱亚,医生对着孟文年说道。
门口四人的脸色和动作,一眼就能看出是谁出了问题。
孟文年疼的有点坐不住了,蒋随走过去蹲在旁边,让孟文年靠着自己。
收好药,尤莱亚没有离去,坐到拾秋身旁,一起等待。
“怎么了吗?”尤莱亚问着。
几步远的地方,孟文年在和医生解释受伤的经过。
拾秋看了眼孟文年的方向,又看了眼尤莱亚。
这距离……应该听的见吧?
尤莱亚依旧浅笑着看着拾秋,眼中满是求知欲,丝毫不受一旁孟文年和医生的影响。
没办法,见尤莱亚这副不说就一直盯着的架势,拾秋只好又解释一遍,要多简短有多简短。
“鳞片?是我昨天在你脖子上看见的吗?”
“不是那片,但应该是出自同一来源。”
医生简单的给孟文年包扎了伤口后,让拾秋把鳞片给他看看。
“学校发现的?”医生随口问了一句。
“宿舍里见到的。”
“那你们要好好打扫卫生了,我毕业就留在学校,还没听过哪间宿舍进蜥蜴的,我们这又不像隔壁那所学校靠山。”
艺高人胆大,医生也没听过什么褪下的鳞片带毒的案例,他直接用手指摩擦着鳞片边缘。
“是有些锋利,但还不至于把皮肤划破。”摩擦几下后,医生说道,他怀疑的看向孟文年。
“真的是这个划破的,我就碰了一下,就出血了,还特别疼。”孟文年虚弱的说着。
“出血可能要等一会儿,他手上一开始是一道很浅的划痕,后来才出血还止不住的。”祁智补充道。
医生无聊的用鳞片在自己手上又扒拉了几下,等待着。
无事发生。
孟文年被医生看着看着,突然涌现出一股想哭的冲动。
“真的很疼。”
“医生,我知道他,他现在是真的疼的受不了了。”蒋随在一旁说道。
“那你去把这个检查做一下。”
祁智站了起来,拾秋也准备过去跟着。
“没事,我带着他就好,你们在这坐着陪尤莱亚老师吧。”蒋随摆摆手,带着孟文年离开了。
“尤莱亚老师以前有见过类似的鳞片吗?”拾秋看着尤莱亚。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颜色这么稀有的鳞片。”
医生把鳞片还给拾秋,拾秋拿到后,把鳞片递给尤莱亚。
“尤莱亚老师喜欢的话,就送您了。”
“它的主人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宿舍,把鳞片留在我的床上,这让我有点苦恼。”拾秋真诚的说着。
“是偷溜进去的吗?我还以为是你养的小宠物。”尤莱亚有些惊讶。
“我不喜欢养蜥蜴当宠物。”
“那……好吧,我收下来。”尤莱亚把鳞片放进自己上衣口袋中,妥善保存。
“老师为什么会来医院?”祁智在一旁问着。
尤莱亚将衣领微微下拉,露出里面的皮肤。
肉像是被烧过一样,血肉模糊。
“抱歉,被吓到了?”
看拾秋愣住,尤莱亚又将衣领拉上去。
“不用包扎一下吗?”拾秋呆呆的问着。
看上去很严重、很疼,就这么裸露在外面,什么都不做。
“只是看上去严重,就表面的一层,里面没有受伤。”尤莱亚安抚的摸了摸拾秋的发顶。
“不疼的,看。”尤莱亚随后牵着拾秋的手,摸上自己的脖子。
指尖碰到的皮肤粗糙,能摸到凸起的伤痕。
拾秋手指缩了缩,不敢动,尤莱亚拉着上下摸了摸,松手后,拾秋迅速收回手。
他的手上没有沾染丝毫血迹。
“可能是被什么咬了,又或是严重的过敏什么的,看着像烧伤,其实就皮肤表面很恐怖,那些看着像是翻出来的肉的地方,也是皮肤。”
尤莱亚笑的温柔。
“明天还过来一趟,如果还是这个样子,我去请我老师。”医生说着。
“好。”尤莱亚点头答应。
“明天的话,上午我有课,拾同学下课要跟我一起来吗?应该不会很久,回办公室后我可以把上次旷课的内容给你梳理一下。”
“作为报酬,中午和晚上的饭我请?正好之前林老师给我推荐了一些不错的饭店。”
“这四个是你的学生?”医生听了会儿问道。
“是。”
“那感情好,明天你让个人和你一起来,拿药涂药都方便。”
拾秋比他自以为的要心软,在尤莱亚的视线里,他点头答应了这件事。
左右教学楼离校医院不远,就在旁边,走几步就到了。
蒋随带着生龙活虎的孟文年回来了。
“突然就不疼了。”孟文年疑惑的挠了挠脑袋。
路上他偷偷解开医生包的绷带,发现已经不流血了,明明在路上怎么都止不住的。
“这位同学,要好好锻炼身体。”医生看着检查结果,意味深长的说道。
孟文年……假装什么都没听懂。
蒋随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和尤莱亚分开后--
“倒霉,花了这么多大洋,它自己好了,早知道就晚点去了,等它自己好了,我就不用花钱了。”孟文年对着自己的手指说道。
“晚点你就要疼的喊爸爸了。”蒋随在一旁插刀。
“说,是不是你,昨天用我的头发换了十连三金,偷掉我的运气!”孟文年掐着蒋随脖子。
“滚,是你自己手贱。”
两个人的争斗开始了。
“在想什么?尤莱亚老师脖子上的伤?”祁智注意到一路安静的拾秋。
“嗯。”
“看着是很恐怖,不知道是不是毒虫咬的,你晚上也要多注意,说不定遗落鳞片的蜥蜴就带着什么病菌。”
“好。”
“我之后也会在宿舍多注意。”祁智说道。
“就你,天天在宿舍放那么多吃的,看,引来虫子了吧?”孟文年指责着蒋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