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就走啦。”叶晁任务完成,也没有久留的打算。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走。
苏屿沉默片刻,“他就是为了给你送东西吗?”
江时衍掂量了一下手中文件的重量,“是啊,刚好顺路就送过来了,主要他要出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合理的理由。
“原来如此。”苏屿不疑有他。
简短的插曲结束,四个人打车回了学校。
当然,两个去的研究生宿舍,两个目的地是校外的租房。
一如既往地长途跋涉后的休息回血。
吃饭、洗漱、睡大觉。
太阳西落东升,曙光催促着年轻人起来上学。
苏屿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去卫生间洗漱。
而早一步起来的江时衍,正将超市买的预制大肉包沾一层水放进微波炉加热。
机器嗡嗡工作着,随着‘叮’一声响起,卧室内也传来了呼唤他的声音。
“江时衍!”
江时衍嘴角上扬,却留在这片自制的小厨房区域没动,“咋了?”
苏屿从门边探出个脑袋,嘴角还沾着牙膏的泡沫。
他探出左手,中指上带着一枚款式简约但材质并不普通的戒指,“你......”
江时衍抬头看去,待看见对方略显匆忙的模样时,更是笑意盎然,“我怎么了?”
苏屿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
东西不会凭空出现。
既然他本人并不知晓,那唯一能给他带上戒指的人便是同吃同住的竹马。
自国外相逢,他们两个便像连体婴一般走哪儿都在一起。
所以,戒指要么是对方事先就准备好的;要么,就是机场突然出现的叶晁夹在文件里带过来的。
苏屿并不好奇有了答案的问题。
他迎着江时衍那双微微弯起的眼睛,也跟着笑了,“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江时衍特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左手中指上,套着一个同款式的戒指,“我也有,情侣款。”
苏屿倚着房门,黝黑的眸子里藏着不知名的情绪,“小狗圈地盘的方式?”
被暗指是‘小狗’的江时衍闻言微愣。
这种熟悉的、几天未见的‘进攻’方式。
他的视线下移,在对方腰部的位置停驻,随后促狭地眯起眼睛,“是啊。”
看来这两天小屿休息的不错。
江时衍美滋滋地想,爱人的缺点是体力不足。
但‘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一点,完美地弥补了这个缺点。
苏屿肌肉紧绷,莫名觉得被对方视线扫到的地方隐隐发麻。
他眼神有些闪躲,脚往后挪了一步,“我继续去洗漱了。”
江时衍还没回话呢,苏屿就一溜烟儿的跑了回去。
“噗嗤。”
身后,传来了一声没忍住的暗笑声。
江时衍衔着笑意转身,将微波炉里加热完毕的早餐端了出来。
中指上的戒指于余光中一闪而逝,他动作稍顿。
戴在中指上的,是情侣或者订婚戒指。
戴在无名指上的,是结婚戒指。
那天晚上,他起初只量了苏屿的无名指。
可末尾,还是把其他的都量了,包括手腕。
念头起的突然,留给他的时间太短了。
不论是结婚戒指还是订婚戒指,都来不及准备。
江时衍只能退求其次,将情侣戒指作为礼物的定位。
他将热气腾腾的早饭端上了饭桌,心中燃起了熊熊斗志。
要给,就要给最用心的!
不论是设计还是材质,都要好好考量才是。
而在这期间里,他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毕业、好好搞事业,将选择的空间无限扩张。
想到这里,江时衍当即决定今天就把叶晁送来的文件全处理了。
犬科正儿八经的圈地盘方式,一般人类很少能复刻。
不过......
“江时衍,够了!”
“听不懂,汪汪。”
苏屿气的将枕头的一角捏得皱皱巴巴。
这一天晚上,他又对竹马的厚脸皮程度,以及不耐撩的易燃程度,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苏屿回国后,时不时低头查看手机。
他还记得父母久违的对他表露出寄予厚望的态度,事出反常,那是有所图的信号。
即便他不在乎外界对他的看法、还事先尽自己所能的打点了一切,但还是顾虑身边的人会因家族企业的舆论,被自己牵连着受到影响。
意外的是,一周过去了,他只收到了来自母亲的一句恭喜获奖以及十几万的打款。
网络上静悄悄的,任何攀关系的新闻都没有发布。
就连对赛事的官方汇报,底下也没有什么扒身份或者一语道破真相的‘热心路人群众’。
苏屿有所察觉,这样的隐而不发,实属不符合他父母的性格。
他不出三秒,就锁定了‘嫌疑人’。
“你出手帮忙了吗?”苏屿单手托着下巴,扭头看向还沉浸办公的某人。
江时衍微微朝着他所在的方位侧过了头,眼睛却还在看着电脑屏幕,“嗯?”
苏屿用手戳了戳他的大腿,提醒,“苏家公司的事。”
江时衍按下回车,收了一个小尾,随后将放在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到了床头柜上。
他跟着躺在了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的爱人,“是也不是。”
关键词的提醒,已经足够他知晓对方口中所说的是什么事了。
而被询问的这一幕,也曾在脑海中预设过。
故此,江时衍从容不迫。
苏屿眨了眨眼,“怎么说?”
“我只是提了一嘴,真正去处理的人并不是我。”江时衍耸肩。
不管两家的差距是什么,他在苏鸿志以及袁艺的面前,到底是小辈。
这种该怎么对待孩子的话题,由他开口,多少有点不合适。
苏屿目光一凝,跟着猜出了几分真相。
抿了抿唇,“叔叔和婶婶也知道......”
脸上有些发烫,莫名觉得有些丢人。
可能是因为被他们知道了所谓的家丑,又或许是自己的被动暴露,显出几分弱势。
苏屿心情复杂,自己在江俊彦以及孟淑玥心中的可靠程度,估计又下降了几个百分点。
江时衍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一头整齐的黑发揉的乱七八糟地翘起。
调侃道,“又在钻什么牛角尖?”
苏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抿唇,“我没有。”
江时衍一乐,这像是没有的样子?
他凑近蹭了蹭爱人的鼻子,说出口的话跟个流氓似的,“来来来,让我感受一下,你的嘴巴是不是硬的?”
苏屿抵着他的额头不让靠近,“不跟你玩!”
不过,被这么一折腾,心中的别扭悄然消散了些。
江时衍被拒绝了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还记得我妈想收你当干儿子的事情吗?”
“记得。”苏屿老老实实一点头。
“孟女士想当你干妈,自然要做出一点表率。”
江时衍绕着他的头发转圈,“再者,去阻止你爸妈做一些脑子不清醒的事,是关心你的长辈都会做的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觉得亏欠了什么。
一句话,阻止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被舆论缠身,简直是积功德的好事。
苏屿见他表情认真,便知这些并非是说出来哄他的话。
曾经渴望的亲情不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江俊彦和孟淑玥的愧疚感又多了一层。
苏屿抬手握住了他们唯一的宝贝儿子的手,下定决心,“我以后会好好孝敬他们的。”
江时衍一愣。
完了,这好处全被他爸妈占走了。
他立马反握了回去,急哄哄道,“那我呢那我呢,我也很关心你的!”
苏屿诧异于他竟然连自己亲生父母的醋都要吃,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半开玩笑道:“我也孝敬孝敬你?”
“那倒也不用。”江时衍眼睛一眯,“你之前买给我的礼物,你也穿一次给我看看怎么样?”
“......你惦记这事儿多久了?”
“嘿嘿,我去找出来给你!”
“我没同意!”
江时衍故技重施,“听不懂汪汪。”
苏屿只觉得自己拳头有点痒,“我真想抽你了!”
“用什么抽?”江时衍的脸皮比城墙厚,不仅没有反省自己的错误,还兴致勃勃的反问,“抽哪儿?”
苏屿:“......”
说实话,他有点怀念伪直男时期的竹马了。
腰痛,不想搭理人。
苏屿和江时衍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
一人平衡着学业与梦想,一人兼顾着学业与事业。
两人一步一脚印,踏踏实实地进步着。
春去夏来,又是一学期结束。
苏屿应了邢群的约去往国外培训,为下一期的竞赛做准备。
小情侣再次面临分离。
不过,这一次的他们学会了藏起自己的不舍。
江时衍把人送到机场,俯身在爱人额头印下一吻,“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毕竟,短暂的离别,也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不着急,你那边的事情也很要紧。”
前段时间,苏屿参与了他们公司的内部网络的建设,帮忙加固了防火墙的安全性能。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江时衍竟然偷偷以他的名义出资入伙。
毫不知情的他拿着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毋庸置疑是他们公司的大股东。
虽然,现在的公司还小小的。不过,一切都已步入正轨,有条不紊。
要知道现在富二代创业,不亏钱就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
他的竹马,已经比大部分同龄人都要厉害了。
苏屿笑了笑,“好好工作,我可是很期待年底分红的。”
江时衍咋舌,表情瞬间变得坚毅,“那我可要好好努力了。”
于旁人而言用以放松的暑假,对他们来说,却适合铆足了劲儿用来奋斗。
准备的更为充分的比赛,苏屿游刃有余。
在大三这一年,他顺利的拿到了亚洲区的个人赛金奖,顺利晋级。
又力压其余洲的天才,拿下了去年没够到的荣耀。
金色的奖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让履历也变得璀璨夺目。
只可惜这样的尖端人才,已经被眼疾手快的某人提前预定了。
邢群在台下满面红光。
手上拿着被学生嫌弃过后特意更换过的相机,在同僚宿敌羡慕激动恨的眼神中,将这一幕记录。
“邢教授,你把我家小屿都拍丑了。”不过,他身边站着一个更开心的。
与有荣焉的模样,身后要是长着尾巴的话,估计都要摇成螺旋桨了。
邢群笑容一僵,他真服了这个大醋坛子了。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嘴巴里挤了出去,“婉拒毒唯拉踩。”
他要找学生告状了,这没大没小的臭小子!
江时衍手里也拿着相机,十分专业的装着长焦镜头。
即便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也能将爱人的模样清晰记录。
听到吐槽的他一扬眉。
关思博才是毒唯,他明明是‘真嫂子’。
当然,秉持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江时衍也没再顶嘴。
扛着个相机,继续记录爱人闪闪发光的时刻。
[River:(照片)(照片)(照片)]
[River:妈小屿拿金奖了!!!]
发过去的照片,正是在台下暗中观察的某人,精心调整角度出的直拍照。
明明从未涉猎过摄影领域,镜头记录下来的画面,却专业的堪比张张出神图的站姐。
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对话框安静了十几分钟,那边的人总算有了回信。
江时衍只见他妈回了一句[小屿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的手指没什么节奏地敲了敲手机的背面。
不对劲。
换做是以前,孟女士的表现不会这么冷淡。
不说句“小屿要是我们家的孩子就好了”,也起码会跟他一样,在句子的末端激动的连发三个感叹号。
在他沉思之际,安静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来电显示正是方才跟他简单聊了两句的亲妈。
江时衍快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表现跟往常无异,这才将电话接起。
迎面便是孟淑玥劈头盖脸的问话,“小屿在你身边吗?”
江时衍松了口气。
看来对方不是不关心了,而是比起打字,更想用言语以表激动?
“不在。”只是可惜了,小屿今天忙着呢,估计还在名利场里转悠。
话音落下,对面长叹一口气后,便陷入了沉默。
江时衍眉头微蹙,确认了一下电话并未被挂断之后,那股微妙的不对劲再度出现。
松弛下来的神经再度紧绷,“怎么了?”
孟淑玥的声音略显沉重,她说的很慢,“其实,你跟小屿的关系,我跟你爸已经知道了。”
江时衍的声音稍有停顿,随后无比自然地衔接上,“我和小屿还能是什么关系,青梅竹马的好哥们呗?”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没料到这种时候了他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你是说,连着两年特意装病请了一周的假、只为跑去国外见证别人得奖的那种兄弟吗?”
江时衍面不改色,“这怎么了,我们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孟淑玥抬手扶额,按了按抽疼的太阳穴。
“那在国外住酒店同一间房、在国内单独出去租房子、还定制了一款情侣戒指,也是普通兄弟之间会做的事情吗?”
江时衍眸光微闪,不再插科打诨,“妈,你调查我啊?”
“你有藏着吗?”孟淑玥冷笑了一声,“是清楚我跟你爸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有恃无恐吧?”
江时衍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他妈说的没错。
明面上,他配合着苏屿谈着地下恋,实际上,这段关系正大光明到人尽皆知。
一方面,他知道苏家的长辈又对苏屿足够冷漠,残忍,但值得庆幸。
只要他们嘴巴够硬不正式坦白,对方便不会主动发难。
另一方面,如孟女士所言,他的家长足够理智。
顶多把他扫地出门,做不出棒打鸳鸯的坏事儿。
再者,他们要是想查的话,是怎么样都瞒不住的。
不如省了那部分力气。
江时衍揉了揉鼻子,“孟女士想说什么?”
“妈都不叫了是吧?逆子!”母子俩之前开玩笑经常这么喊,但此刻的孟淑玥却借题发挥,不客气的把他骂了一通。
而这,也传递出了他们并没有想割席的想法。
“错了妈,我知道你对我们最好了。”江时衍连忙认错,又直接打探口风,“那你们是怎么想的啊?”
话说到这里,即便是现在被扫地出门了也不用担心会被饿死的某人,也不由的紧张了些许。
“我们想什么有什么用吗?”
孟淑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我们说不同意,你会听吗?”
她的儿子不仅力气大的像牛,脾气也倔。
还记得对方刚上高中的时候,成绩还只是中上游。
当时他们就在家开玩笑的问过,喜欢哪个国家,到时候把他送去留学。
结果江时衍表情认真的说他想念Z大。
Z大,国内知名的常青藤,放眼全球的大学,都排得上TOP。
以当时他的成绩来说,这句话就跟做梦似的。
作为母亲的孟淑玥虽然不看好,但也欣慰儿子的壮志,笑着鼓励。
接下来两年,江时衍就跟自己较上了劲一般,拼了命的学。
小时候最讨厌的补课老师也不讨厌了,熬夜刷题成为常态。
与付出相匹,他的成绩也水涨船高。
高考时也超常发挥,顺利被心仪的学校录取。
江俊彦都直呼祖坟冒青烟了。
后来,孟淑玥不经意间知道,Z大是苏屿的第一志愿。
感情转变的事看似很突然,但仔细回顾,好像生活中处处有着蛛丝马迹。
江时衍很轻的笑了下,“对不起啊妈,只有这件事,我真的不会听你们的话。”
“我就知道。”孟淑玥收起心中的感慨,正经了神色,“我也不想拿什么恶婆婆的角色,你爸也懒得插手感情方面的事。”
江时衍眉梢染上了喜色,“所以,你们是同意了?”
“别开心的太早。”
孟淑玥背靠着座椅,慢条斯理,“你现在才二十,还年轻,等三十岁的时候再来要认可也来得及。”
说起年轻,似乎总是会联想到叛逆、冲动,这两个词总会给未来渲染上不确定性。
不说别人,她自己回忆起年轻时的所作所为,也不一定全部能共情。
孟淑玥和江俊彦都不想去当这个坏人。
那么,就把一切交给时间去验证。
三十岁,也是该成熟、能为自己的未来负责了。
十年之约听上去是一个非常漫长且困难的挑战。
但江时衍却嘴角上扬,“谢谢妈。”
“这么自信?也不怕被打脸。”
“嘿,我和小屿早就捱过七年之痒了,老夫老夫的,十年跟五十年都没区别。”
“......七年之痒是这么用的吗?你别逼我报警大义灭亲!”
“咳,错了,大二之前是真的很纯洁的兄弟情。”
“是纯洁兄弟情还是蓄谋已久,我自有分辨。”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
“呵,还有,你拐了苏家的乖儿子,我跟你爸可不会帮忙调节,自己去处理。”
“知道了。”江时衍眉眼柔和,再次重复,“总而言之,谢谢妈,也谢谢爸。”
等了一年才来拆穿他们这对小情侣,可想而知两人在背后是有多么的纠结和苦恼。
这十年看似是给他们的挑战,实则却是无奈的让步。
故此,他的这份感激也是实打实的。
同时,江时衍真的,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屿知晓。
......
“十年之约?”忙完回到酒店后的苏屿闻言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时间,不知道该震惊于叔叔婶婶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接受了他们两个的感情,还是恍惚这段在他看来不算是挑战的挑战。
江时衍观其神色,默默牵住了人的手,“害怕吗?”
苏屿从思绪中回神,有些莫名,“害怕什么?”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未来可能存在的变故啊。”江时衍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人看个不停,“十年可是很长的。”
关系上的阻碍少了一层之后,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份地位都变得敞亮了不少。
大家都默认他们是一对,和正儿八经的公开,到底是不一样的。
苏屿眉头一拧,一字一顿地重复,“未来可能存在的变故?”
“是啊。”
江时衍很有闲心的举例,“比如父母要是临时变卦,比如我要是突然出现了意外,或者咱们之间感情淡了......”
听到这里,苏屿的表情总算是有了动容。
他抬起手捏住了竹马的下巴。
“临时变卦,可以继续努力去说服。”
“出了意外,没死我会好好照顾你,死了我会带着你的份好好活下去。”
说到这里,苏屿话锋一转,眼睛危险地眯起,手轻而缓地拍着对方的脸颊,“感情要是淡了,那你是真的完蛋了。”
这个动作算得上是威胁。
但在这上位感满满的压迫下,某人却突兀地扬起了嘴角。
江时衍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感情淡了竟然是比死了更完蛋的事情吗?
小屿真的好爱他。
因忙碌而分开滋生的不安感,在此刻尽数消失。
对那只拍打了自己脸的手,他非但没有任何敌对怨言,相反,还主动贴了上去。
江时衍蹭了蹭,不怕死的继续问道:“怎么个完蛋法?”
苏屿一扬眉,算是看出来这人就是故意的。
旁人反感且避之不及的威胁,他却相当受用。
应了那句汝之砒霜吾之蜜糖。
苏屿抬起脚轻轻踢了下竹马的小腿内侧,“你是又想被绑了是吧?”
说到这里,江时衍轻咳了一声。
随后当着他的面脱下了外套,展示了一下自己买的新装备。
苏屿定睛一看,赫然是之前自己送出去的礼物的同种类衍生。
脖子上的首饰和上半身的着装,比之前的还要来的......
苏屿思索了一下形容词,最终一本正经的得出了两个字:火辣。
简直在用行动回答他的玩笑话。
苏屿有一瞬间的缄默。
江时衍旋身展示,语气有些得意,“怎么样,跟你买的比起来不遑多让吧?”
苏屿见他这熟悉的孔雀开屏样子,抬起手按了按眉尾。
燕国地图还是太短了。
江时衍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眼睛亮亮的,“你还没回答我呢。”
苏屿扯了扯嘴角,“不想回答,我要休息了。”
江时衍老实巴交地放开了手,十分尊重他意愿的样子。
只不过嘴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诶,我们都小半个月没见面了。”
别人都是小别胜新婚,干柴遇烈火。
到他们这儿,唯有一句“我要休息了”。
白白浪费了他这一身精心准备的‘战袍’。
江时衍越想越心酸,幽幽地盯着某人的身影,“还不让我感情变淡,你对我都这么冷淡了。”
怨念浓的都快化作实体了。
苏屿:“......”
他握了握拳,表情从无奈转变成了英勇就义般的坚定,“好了,过来亲亲。”
江时衍说变脸就变脸,顿时眉开眼笑,“来了来了!”
他再度拉近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生怕对方反悔逃跑,抱小孩似的,面对面将人牢牢抱在了怀里。
苏屿双腿悬空,虽然知道竹马不会摔着他,但还是下意识紧了紧手,肌肉有些紧绷。
促狭的笑声从唇瓣相贴处跑漏。
江时衍微微后撤,声音很轻,“别怕啊。”
一句话说的,让人分不清是安抚还是调侃。
苏屿莫名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他揪住了江时衍的半长的黑发,俯身咬了一口对方的唇肉,“谁怕了?”
江时衍轻嘶了一声,舔了舔自己有些破皮的上唇,“好凶啊小屿。”
他可是跟着学会了记仇。
被什么态度对待,是会用什么态度反击的。
......
再后来,苏屿发现了每当小别离之后,江时衍总是会使尽浑身解数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或是色诱、或是装可怜,更甚者,番茄不给写。
苏屿几度怀疑真正打开新世界大门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江时衍。
不过,该说不说,对方的努力是很有成效的。
他之后每次在回去的路上,都会思考揣测又会整什么新花样。
即便畏惧于江时衍的高精力,也控制不住的满脑子都是他。
名为驯服的游戏,到底是谁驯服了谁还真不好说。
但在爱情海中,两人一同沉沦。
......
苏屿终于用掉了邢群欠下的人情。
——帮他拖住家里的催促。
动机也很简单。
他觉得回家继承家业,并没有跟着对方继续深造学习来的有前途。
话音落下,直把外冷内热的小老头夸的飘飘然。
“咳,这话是不是江时衍教你这么说的?”
苏屿听到这话意外又不意外。
他早就习惯了旁人默认他和江时衍相互捆绑,并相当受用。
但好听的话就是江时衍教的是什么说法?
他摇了摇头,并且表情严肃的批评,“老师,你这是刻板印象。”
邢群听他这么说心里反而更舒服了,深深地觉得这是自己的教育能力、以及人格魅力得到了认可。
他抬手拍了拍苏屿的肩膀,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放心吧,你爸妈那里,我会去说的。”
对唯利是图的夫妻俩用什么手段是最有用的?
当然是以名吓之、以利诱之。
邢群没有费什么劲儿,他当着苏屿的面儿,用研究室的名义联系了对方。
把谱端的高高的,就先将人唬住了。
邢群之前的想法并非是为一时之气的大放厥词,而是事实。
苏家的企业在他的眼中,真的不算什么。
苏鸿志接通电话的那一刻,甚至用上了敬语,“邢教授您好,久仰大名。”
“你认识我?”邢群故意反问了一句。
“那当然。”
苏鸿志肯定了这个说法,随后扯出了亲情大旗,“小屿在您那儿学习,咱做父母的,一直在心里感谢您的照顾。”
邢群开了外放。
苏鸿志嘴巴里的话,苏屿一字不落地听了个仔细。
原本以为父母对自己漠不关心,没想到竟然还知道一点这人尽皆知的基础事情。
如此一来,现在都快大四毕业了,家里人还如此之坐得住,不像高三那样时时刻刻惦记着让他去学金融,也找到了答案。
怕是早就内心权衡利弊过了。
苏屿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心情。
但他清楚,自己得到的自由时间,比当年那纸协议上约定好的,要多的多。
邢群和苏鸿志又虚与委蛇的说了些客套话。
在这通电话挂断的最后一秒,那头传来有些迟疑的问话。
“邢教授,想问问小屿最近有空吗?他弟弟现在能认人了。”
言下之意,便是想让他这个当哥哥的回来看看。
邢群沉默片刻,试探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得意门生身上。
袁艺终究还是没有听孟淑玥的指点,把孩子生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