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衍倒不是很介意,不过,再这么下去他的右手可能就废了。
眼下,只能用其他的东西稍微代替一下了。
左手抓住了被角,企图狸猫换太子。
江时衍的动作很轻也很小,奈何睡着的人警惕性实在强得可怕。
身边的人稍稍一动,便皱着眉睁开了双眼。
江时衍保持着左手拿被角半环住他的姿势,尴尬地笑了笑,“额,早啊?”
苏屿睡眼惺忪,“早,你在干什么?”
江时衍老实回答,“手有点麻。”
对方适应的好好,一点也不像他这样大惊小怪。
至于手麻这件事,他将此归结于风水轮流转。
上次他勒的发小腿麻,现在对方压得他胳膊没知觉。
某种意义上,也是扯平了。
江时衍全然忘记自己被狠狠咬一口报复的事情,所谓的账早就平了!
苏屿眯着眼睛思考了两秒。
伴随着布料摩擦的梭梭声,慢吞吞地从对方身上翻了过去,睡到了另一边。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江时衍左肩上蹭了蹭,又闭上了眼睛。
呼吸绵长。
这什么信任感满满的动作啊?
江时衍的心倏地软了下。
要不是右手雪花入侵一般的感觉无法忽视,他非得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不可。
他又盯着看了会儿,眼皮也越发重了。
两个人抱着睡确实暖和。
舒适感伴随着熟人在侧的安心,还有已经快忽略的轻微头疼,江时衍用下巴蹭了蹭发小的黑发,成功被传染了睡意。
再次闭上了眼。
而等他没了动作以后,怀里本应该睡着的人却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被子里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对方的衣摆。
苏屿有些迷茫。
江时衍,还记得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第77章 耳朵痣
或许是思虑过重,苏屿面对重新清醒过来的竹马下意识的假睡,不多时也变成了真睡。
且睡的格外的沉。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米八宽两米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了。
明明住校之前在家睡的都是这种大床,此时却觉得空荡荡的让人不适。
他眉头微蹙,伸手摸了摸身侧的床单。
温热,还有余温。
江时衍应该刚起没多久。
意识到这一点后,心中的紧张感骤然消失,也有心思观察起周围的动静来。
关着门里卫生间里传出细微的吐水声,苏屿估摸着人应该在洗漱。
他起身下床,脚步有些急切地寻了过去。
江时衍刚低头漱完口,起身便和镜子里的发小对视上了。
因为有听到开门声,倒是没被吓到。
他半转过身,拒用了镜子这个媒介,“又吵到你了?”
苏屿的视线却黏在了江时衍还在滴水的手上。
他知道正常有卫生习惯的人起来之后都要洗漱,但是,他现在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蔓延的想法,
江时衍是不是想起昨晚的事情,觉得脏了,才急忙起来洗嘴巴的?
毕竟,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年从对方口中说的“恶心”。
也记得,那天放学各自回到家后,对方在社交软件上是怎么苦口婆心地跟他说不要被带坏的。
所以,这是后悔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苏屿的表情管理都险些在竹马面前失控。
江时衍见他木木地发着呆,忽然起了坏心思。
正好手上还湿湿的,他曲起手冲着对方一弹,痞里痞气,“你在想什么呢,梦游啦?”
他人就站在面前呢!
冰凉的水珠落在脸上,苏屿本能地偏头躲开。
也顾不上去想那些事儿了,泄气般喊了一声,“江时衍!”
“咳咳。”江时衍调整了一下嗓音,模仿着某个智能程序的语调,一板一眼,“欸,我在。”
苏屿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小心眼。
他两步上前也挤在了洗手台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水龙头。
苏屿的动作快,本来距离就更近的江时衍的动作也不慢。
水龙头的帽子刚抬起来就被按下。
苏屿挤他,“你放手!”
“我不。”江时衍嬉皮笑脸。
他才不傻呢,他就知道发小要弄他。
苏屿自食其力,转而去扒拉他的手。
江时衍另一手却自他的腰间横过,用力一提,强制将发小和水龙头隔开,自己卡在中间。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节约用水啊苏同志。”
水怎么能拿来玩呢?
苏屿:“......”
有点想骂人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骂。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幼稚”。
江时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五十步笑百步,大哥笑二哥,想泼水回来的人幼不幼稚他不说。
苏屿深呼吸平复心情,“你放开,我不报复你了。”
“真的?”江时衍十分警觉。
他怎么就不太信呢?
苏屿没好气地抬头瞪了他一眼,“我的腰要断了!”
这种强制迁徙的动作可算不上温柔,被提起来的时候真的勒的慌。
江时衍这才意识到他们又紧紧的挨在了一起。
在发小的指责下,控制着对方自由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弹开。
“好吧,我信你这一次。”他语气有些急促的补了一句。
苏屿见他还卡在中间,面无表情,“我要洗漱了。”
江时衍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地让出了位置。
见发小没看他,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耳朵,“对了,你知道我昨天晚上有没有撞哪儿嘛?”
‘昨天晚上’
关键词触发。
苏屿闻言绷紧了神经,“后脑勺?”
优秀的记忆力还记得江时衍迷迷糊糊说的那一句“地震了吗”。
不过,身下有床垫着,那种程度的话,应该不至于伤到。
探究的眼神落在了竹马的身上。
“不是后脑勺。”江时衍摇头,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耳朵有没有撞着?刚刚在镜子里看见红红的,摸着还有点痛。”
苏屿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发现目标时,不由顿了下。
眼神飘忽,“不太记得了。”
实则不然。
江时衍晕倒后,洁癖作祟,苏屿不得已地做起了扫尾的工作。
用上在酒店锻炼出来的熟练动作给对方擦脸时,看着熟睡的脸庞莫名有些不痛快。
说起来也是被两人的相处模式影响,要知道大部分时间都是江时衍迁就伺候他的。
嗯,大部分是指百分之九十五。
本来苏屿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但酒精这东西确实有点东西,情绪莫名就上头了。
刚好被拂开的发丝没了遮挡的功效,他一眼看见了江时衍耳朵上那颗不太明显的小痣。
痣这种东西说来也奇怪。
粗略扫过的时候没什么稀奇的,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却像是身体的主人给外人打的标记。
仿佛在说:看这里看这里!
等苏屿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已经俯身在对方耳朵尖上咬了一口。
牙印浅浅的,睡着的人都没什么反应。
苏屿紧张后又松了口气,因为挥之不去的心虚,他睡着前还给人揉了好一会儿。
原本以为罪证已经彻底消灭,却没想到当事人第二天竟然提起了这件事。
江时衍敢说,他是全天下最了解苏屿的人了,比他那对不称职的父母都要了解。
见对方这微表情,哪儿不知道有什么猫腻?
他压低了声音,故意带上了点恐吓的意味,“是吗?”
趁着别人睡着了咬耳朵什么的,说出来还是有些奇怪。
重要的是,现在也没试探出对方的态度。
所以,苏屿故意皱起眉头,着重强调,“我也喝了酒!”
回顾昨晚的表演全过程,他比对方还要先展露醉态。
“说的也是。”江时衍也记得这茬。
眼睛湿润的发小非闹着要喝酒,明显没了以往的沉着稳重,他在边上一直在劝着先吃点,然后......
然后他先趴下了。
江时衍表情扭曲了一瞬,他这酒量还有的救吗?
“没事的话,你先出去。”苏屿开始赶人。
他需要独处一段短时间,来组织好措辞,以便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江时衍摸了摸鼻子,往后退了两步,“那你洗着。”
余光一瞥,却忽然顿住。
等等,苏屿穿的是他的衣服。
洗手台前的人耐心地将过长的袖子一层一层卷了上去,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
被他们争夺过的水龙头此时顺利打开,苏屿在哗哗的水流声中开始洗漱。
身上的衣服本就不属于他,意料之中的处处不合身。
肩线垮到了手臂上,下摆长及大腿。
腰身也宽松得厉害,看上去有些皱皱巴巴,全是刚刚那一揽留下的痕迹。
江时衍的视线收不回来,像是被粘住似的黏在了发小的身上。
两侧肩胛骨在动作时偶尔顶起布料,形成两个小小的凸起,其余地方都空荡荡地挂着。
恍惚间,对方有种不是穿了衣服、而是被衣服吞没的既视感。
江时衍垂于身侧的手弯曲了一下,似乎在回顾方才揽着对方的腰时,入手的规模以及触感。
太瘦了。
得再胖个十几二十斤的,才合适。
条件有限,苏屿粗糙的收拾完自己,旋身,对上了杵在门口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竹马。
其实随意看几眼镜子就知道,对方其实一直没有离开,就像正在为主人守门的大狗。
苏屿表情未变,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你站在这干嘛?”
江时衍倏地回神,莫名有点不敢跟他视线交汇。
他刚刚想问什么来着?
不仅是发小换上了他的衣服,他穿的也不是昨天的那一套。
这说明......
正当此时,苏屿见双方的距离足够近,说时迟那时快地突然伸出手。
“嘶。”江时衍猛地一激灵,被湿漉漉又冰冰凉的手冰的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两步,现在轮到他叫唤了,“小屿!”
他就知道记仇的某人是不会放弃报仇的!
苏屿无辜地将擦干了一半的手缩回来,“怎么了?”
“这水太凉了。”江时衍捂着自己的脖子,“你没调热水吗?”
自己刚刚洗的时候还没意识到。
“不用,就这一会儿,而且冷水洗脸能快速清醒。”方便他的大脑恢复以往运转的速度。
当然,后半句话苏屿没有说出口,“你刚刚是不是想说什么?”
报复结束,他没事人一样将话题续上。
江时衍也是拿他没有办法了,只能跟着他的节奏走,“我想问,你昨晚是还帮我洗澡了吗?”
撇开工程量不说,小屿的酒量意料之外的比他好很多。
依稀记得对方喝完了一整瓶,他歇菜了之后,竟然还能做那么多事。
看来对酒精的耐受并非全部是靠后天的锻炼,还有天生就好的。
心悦诚服!
换衣服?
江时衍后知后觉地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胸,“你把我看光了?”
“你这是什么动作?”苏屿眉尾微挑,有点诙谐了,“没洗,搬不动,就擦了擦。”
他好整以暇地想: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看一眼怎么了?
[直男.JPG]
这句话等同于直接承认他确实看了。
江时衍动作一顿,视线不受控制地放到了自己的下半身。
那这里也......?
江时衍虽然没说话,但苏屿没错过他的小动作,眼皮跳了跳。
气急解释,“那里没有!”
虽然确实拿着直男的借口做了一些事,也确实有一点点好奇。
但是!他的脸皮还没有厚到那种程度!
再说了,真体贴做到那种程度反而不对吧?
谁家直男好兄弟会照顾的这么周全啊。
除非是有过救命的恩情或是亲爹,否则话都圆不回来了。
“我什么都没说。”江时衍一本正经。
见发小满脸通红,他心中的那份不好意思反而消失了。
他将护着自己的胳膊放下,不计被冷水冻了脖子的前嫌,伸手搭住了苏屿的肩膀,“我有的你也有,其实你真看了也没关系。”
苏屿:......
怎么这么轻易地就把他心里想的诡辩之词说出来了?
果然是臭直男。
他抖了抖肩膀,企图将江时衍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抖下去,“我才没那么变态。”
“你害羞什么。”江时衍紧了紧手手掌,没让他得逞,“以前我俩同班的时候,不是天天一起去上厕所吗?”
男厕所除了隔间还有点隐私性,其他那叫一个坦荡。
苏屿瞪他,“这是一码事?”
在空间充裕没什么人的情况下,他们不都礼貌有边界感的隔着一个空位嘛?
“怎么不是一码事,你没偷偷比过大小吗?”江时衍反而觉得奇怪。
苏屿:“......”
语塞良久。
他面无表情,顶着一双死鱼眼,得出了一个不得了的结论,“所以,你看过我的。”
江时衍:“......”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苏屿脸颊有些红,扭头,轻声骂道,“变态。”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江时衍直接否认三连,整个人都有些慌乱,“我只是比了一下,又不是天天看!”
青天大老爷,这还没有到变态的程度吧。
男人的胜负心,正常的好奇心......
总而言之,这事儿在好朋友之间,不是很常见的吗!
苏屿其实也听说过这样的说法。
毕竟被困在学校里的初高中生闲出屁来什么都干得出来,他还曾见过两个男生把另一个男生架起来,去撞操场设备区的栏杆。
不过,他没说信没信,只胡乱地应了两声。
苏屿很快地扫了一眼床头柜的位置,“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先把房间收拾一下吧。”
竹马没有主动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只能主动寻个契机引出来。
话虽如此,醒过来闹闹腾腾到现在,他其实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了。
“你敷衍我!”江时衍耿耿于怀,“来,启动复读机模式,复述一遍:江时衍不是变态。”
苏屿回神,忍不住吐槽,“就像坏人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
被噎了一下的江时衍神色幽怨。
他也想咬人了怎么办?
苏屿被他盯的起鸡皮疙瘩,“好了,不是变态的江时衍先生,请开始打扫房间。”
闹剧告一段落,称心如意的江时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休息吧,昨天你照顾我,今天的收尾工作就交给我了。”
苏屿没有拒绝,“那你用心一点,我要检查的。就从这个房间开始?”
“ok。”江时衍没有异议。
他先把床给铺好,被子叠了,“这被子以后就给我用,给你买新的三件套。”
“无所谓,都可以。”苏屿颔首,视线跟着他走。
反正他也不打算一直一个人睡。
紧接着,江时衍终于发现了苏屿想让他发现的异常。
他拿起了依旧摆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玻璃瓶,“酒怎么拿这个房间来了?”
顺利扯出了话题,但苏屿眸色沉沉,扯了扯嘴角,“你不记得了?”
因为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所以当真正发生的时候,心中的失落感反而小一些。
他苦中作乐地想。
“记得什么,我们转到房间里来续场了?”这般说着,江时衍又环顾了一圈,也没其他的垃圾。
难道,是小屿昨天晚上已经收拾过一轮了?
江时衍皱着眉回忆了一下,因宿醉还在一抽一抽犯疼的脑子一片空白。
只依稀记起来,好像确实又喝了两口,然后就断片了。
不过,应该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否则他醒来的时候,心情也不会这么好。
苏屿见他一无所觉的样子,抿了抿唇。
凭什么就他一个人兵荒马乱的难受,凭什么对方这么无知无觉没心没肺的?
他轻呵了一声,“你再想想还有什么。”
江时衍顿了顿,好熟悉的对话。
之前喝醉那次小屿也是这么吓唬自己的。
他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地问,“还有什么,有没有提示?”
苏屿踱步靠近,抬手抵住了他的胸膛往后压。
江时衍不明所以,不过动作上倒是相当配合的配合。
两人一进一退。
很快,随着轻微的“咚”一声,后者的脚后跟撞到了床板。
一时不察,直接跌坐在了床上。
江时衍还以为发小是在跟他玩闹,正想取笑对方卖关子是不是因为在编什么故事时,膝盖上忽然一重。
苏屿坐在了他的腿上。
江时衍虎躯一震,就连嘴巴也因为吃惊而张大。
......这是不是玩太大了,逗人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苏屿目不转睛地观察江时衍的神色,与此同时俯身拉近了距离。
原先抵在对方胸膛上的手逐步转移,最终像昨晚那样,半圈住对方的肩颈。
他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江时衍身上,“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江时衍呼吸都不敢用力,小声问道,“你这样,也是提示之一吗?”
他不敢乱看。
拿给苏屿穿的衣服本身就偏大,没那么适配的尺码导致领口同样过大。
只要稍一低头,就能看见......
江时衍忽然觉得自己也挺嘴炮的。
刚刚还在说什么“你有我有、看看没什么”,可真到了这个时候,老实的却堪比庙里剃了光头的和尚。
也可能是因为苏屿从小就擅长学习不擅长运动。
没跟其他的男生那样去操场挥洒汗水,也不曾大大咧咧的光着膀子,所以他才不习惯的。
江时衍自顾自地找为自己的闪躲找理由。
“嗯。”苏屿应了声,手再次上挪,指尖穿过发丝,触碰到头皮,轻轻地摩挲,“想起来了吗?”
温热的呼吸拂过脸庞,江时衍有点宕机了。
被触碰到的地方好像被电了一下,整个大脑皮层都泛着麻意。
这对劲吗?
他有点遭不住了。
“没、没有。”江时衍磕磕绊绊地回答,“昨天,我们也这么贴贴了吗?”
真是又给发小树不好的榜样了。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这个动作也不是普通朋友之间会做的,你不能跟别人这样。”
苏屿:“......”
这用的着特意说明吗?他又不是傻子。
苏屿望着江时衍清澈的眸子,忽然歇了气,“算了,没什么,骗你的。”
到底是他趁人之危。
即便对方确实主动亲了他,但那个时候,迷糊状态中的人,能不能分清面前的人究竟是谁都不好说。
万一,是把他当成他的童年偶像奥特曼了呢?
这谁说得准。
“啊?”江时衍怔怔然,有些迟钝,“什么算了,什么骗我的?”
苏屿眼帘微垂平复心情,支起膝盖,“就是昨晚其实没发生什么。”
刚动了一下,腰就被坐着的人抱住。
江时衍瞬间清醒,也被自己下意识地举动吓了一跳。
这怎么像不想让对方起来似的!
为掩饰尴尬,他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不听话的手缩回来,“我是说,你果然是在跟我开玩笑是吧?”
“哈哈,我就知道,之前喝醉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的酒品还是不错的,不会乱发疯。”
简单的一句话,他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乱七八糟。
腰间的桎梏消失,苏屿得以顺利起身,
他理了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淡淡地“嗯”了一声。
气氛有些尴尬。
还坐在床上的江时衍挠了挠头,有些无措。
发小真这么说了,他反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没发生什么......吗?
他低头看向了还拿在手上的白酒瓶,因为有好好拧紧盖子,倒也没随着他们俩的动作洒的到处都是。
这个酒到底为什么会在卧室里,对方也没正式回应。
头更痛了。
苏屿拿过一旁的手机,“你快动起来吧,隔壁书房可一点都没收拾过,乱的很。”
卧室把床收拾完了后,倒没什么其他需要打扫的地方了。
本来是为了找点事情做缓解尴尬,结果屏幕亮起,苏屿就看见了数十条未读信息。
来自他的室友陈金阳。
他后知后觉。
陈金阳说是今天下午的车,可想而知昨天还在学校。
而他忙于在竹马身上耍阴招,晚上不回去的计划完全没记起来要交代一下。
江时衍见他催促,小男仆似的回答,“知道了。”
三步一回头,暗暗打量他的神色。
可从床边走到门口,依旧没察觉出什么。
江时衍叹了口气,认命地撩起了袖子。
同一时间,苏屿已经点进了社交软件。
[金价770:我懂了。]
苏屿过滤掉一些表情包和无意义的呐喊,从十几句话中提炼出最为关键的四句。
他不由好奇,敲击手机屏幕开始回复。
[小岛:昨天晚上没看手机忘记了。]
[小岛:你懂什么了?]
对话框那边鸦默雀静,陈金阳并未回复。
苏屿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现在才早上七点多。
心血来潮的开庆祝party,实则两人开始喝酒的时间,早的连太阳都没落山。
一点儿也不遵守市面上几乎通用的、天黑才开始happy的潜规则。
直到江时衍彻底晕过去,时间也大大的早于往常的入睡时间。
夸张到即便现在才七点多,可粗略算了一下,也睡了十二小时以上了。
苏屿准备回宿舍时给人带点早餐,顺便再聊聊,之前说到一半的“好事将近”究竟具体表现在哪几个方面。
退出小窗私聊,还有一些未读消息。
506宿舍群,谷同光和丁远航都已经到家了。
顺带叮嘱还在学校的两人,到家之后也报个平安。
苏屿发了句好的。
快速略过一些不太重要的寒暄告别,他看见了家里人给他发的消息。
[王阿姨撤回了一条消息]
[王阿姨撤回了一条消息]
[王阿姨:小屿放寒假是这两天回来吗?阿姨给你买爱吃的菜!]
苏屿望着程序自带的撤回提示,手指没什么节奏地敲了敲手机的背面。
[小岛:就这两天,谢谢阿姨。]
两人相处和谐,关系不错。
上了大学相隔两地之后,也会时不时聊点家常。
对方会关心他在学校过的怎么样,也会问问他放假回不回家之类。
而撤回的功能,王阿姨用的很少。
少到几年下来可能也没三次,上面两条还占了两次的那种少。
一般打了什么错字之类的,对方都会选择重新发一遍正确内容过来。
对话框里的那两条撤回,明显就不是因为错字,也不太可能是发错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般欲言又止的,是因为什么呢?
苏屿的作息规律,在他们家任职的王阿姨作息也大差不差,这个点对方也已经起床了。
[王阿姨:好嘞,那我先把菜买上,这段时间天气凉,给你炖个汤,还能补补身体。]
[小岛:辛苦了。]
苏屿并没有多问,对方既然选择了撤回,那就代表不会多说什么。
他忍不住猜测:难道,是他爸妈提前回家了吗?
自他上了大学之后,苏鸿志和袁艺回家的次数更少,常住的地方是公司附近的别墅。
要不是过年的时候还会抽出时间过去,苏屿都怀疑他们已经忘了还有那么一处房产了。
子女如果不是被父母明面不掩的放弃和针对,很难彻底放下对亲情的期待。
苏屿呼出了一口气,神色复杂。
即便他从小就被“半放养”,也失望了过很多次,可确实还会期待。
他在联系人里找到了妈妈的头像,犹豫着点了进去。
没有有关寒假的任何话语发过来,和以前一样。
对话框里是一月一次的零花钱转账,还有逢年过节的问候。
苏屿偶尔也会跟对方说起学校的事,但很少有及时回复的。
等来消息的时候他已经睡了,而他妈妈的答案八九不离十是在忙没看见。
隔了夜错了时间的对话偶尔还行,可若是经常这样,很难让人升起继续聊下去的欲望。
有些残酷的现实,他们之间的交流很少。
少的还没有跟家里的保姆聊得次数多。
苏屿心里不可遏制的有些苦涩。
和父母聊得最频繁的那一年,还是高考结束选专业的那段时间吧?
......
江时衍手脚利索,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书房。
等去楼下丢完垃圾上来,估摸着也就过了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
他于卧室门口探头往里看,“小屿,我打扫完了,你要检查吗?”
话音落下,江时衍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发现了发小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他顿了顿,联想到方才聊过的话题,马不停蹄地开始自省:
所以他就是喝断片忘记什么了吧?
死脑子快想啊!
苏屿从低迷中抽离,收敛情绪后抬头看向在门边的人,“开玩笑的,哪有这么严格?你又不是我雇佣的家政。”
同时,将手机收了起来。
他虽然想和竹马亲近的不分你我,但还是不太想交流有关父母的事。
有点,太狼狈了。
江时衍也不在门口待着了,大步流星地走近。
对方坐着矮了一截,他便半蹲下身,神色认真,“你知道我酒量很差的,要是昨晚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你什么,你现在可以直接说,我不会溜你的。”
他将原因归结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