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衍挪了下位置,靠他更近了些。
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些什么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秘密,“我把游戏城套圈摊子上的那个机器人,给你弄来了。”
苏屿早就知道了,但还是配合的露出一抹诧异,“在哪儿呢?”
“我放门卫那里了。”江时衍眉眼间满是沮丧,“本来,我准备吃完夜宵,带你溜达几圈消食加运动运动,然后,再卡个差不多的时间点,转悠到那边,把机器人拿出来送你。”
在原本的计划中,他能用机器人换来好兄弟开心的笑脸。
而这一切,尽数毁在了一杯白酒里。
江时衍又“哎”了一声,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苏屿停顿了片刻,装出在消化他话语中信息的样子。
片刻,又问道,“那闹钟是怎么回事?”
江时衍表情茫然,反应了会,“哦,我怕没卡好时间,所以定了提前五分钟的闹钟。”
“绕路去门卫那的时间?”苏屿合理推测。
江时衍闻言却摇了摇头,憨憨脸被认真取代,“不是,跟你说新年快乐的闹钟。”
提前定好闹钟,然后卡着0:00,在新的一年,最初的一秒,送出最简单也最诚挚的祝福。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要开心。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没人去管的闹钟,还在那不知疲惫地提醒着它的主人时间到了。
苏屿微怔,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神色复杂,“为什么不用定时群发?”
“这不一样。”江时衍眉头紧皱,想也不想地反驳,“心要诚才有用啊。”
记忆倏然掠过,苏屿想到自己自从认识对方之后,几乎每年都会收到祝福。
他张了张嘴,“那你以前,也都是定着闹钟守着点......?”
苏屿的作息很好,鲜少有熬夜的时候。
对节日什么的,也不是很敏感。
往常,他都是第二天醒来后,才慢吞吞地回复一句“新年快乐”。
“嗯。”江时衍用力点头,伸手抚平他不知何时皱起的眉,“小屿,要开心啊。”
有时候,发小明明是一如既往的板着脸没什么表情,但作为旁观者的他看着却感觉好悲伤。
作为邻居,他很清楚他们家是什么情况,也知道那份悲伤是为何而来,却无力改变苏家父母什么。
所以,只能多陪着他,多逗逗他。
江时衍的视线不由下移,最终落在了苏屿的唇上。
笑起来,明明很好看。
苏屿眼睫颤抖,忽然拽过他放在自己眉心上的手,在手腕处狠狠咬了一口,“傻子。”
这种事,不知道早点说吗?
“嘶。”他没收着力,江时衍倒吸一口凉气,混沌的大脑都被咬的变清醒了,“小屿!”
又咬人!
到底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被叫到名字的苏屿却已起身行至沙发处,从他的外套里翻出了还在噔噔噔的手机,上划关掉了闹钟。
江时衍手机的桌面很简约,上面是一个圆形的指针版时钟,下面是年月日。
他粗略看了一眼,11:58。
来的及。
苏屿去而复返,直接掀开了被子坐到了江时衍的身边,“今年,我们一起等。”
江时衍只觉得自己的腿上一凉,下一瞬身边就多了一个紧挨着的人。
他脑子转不过来了,有点懵,“啊?”
“等十二点。”苏屿空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行让他面向放在正中央的手机。
秒针无声的走着,很快,分针往前挪了一小格。
11:59。
江时衍视线一凝,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两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视线所及之处,时针在期待中终于指向了12。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近的有些过分。
苏屿的手还捏着江时衍的下巴,因为体型差,整个人几乎都嵌在对方的怀里。
室内开着空调,两人都脱下了冬季专属的厚外套。
紧挨着的两分钟里,中间的布料早已升温,说不上来究竟是由谁的体温渗透的。
苏屿眨了眨眼,说完“新年快乐”之后呢,该上什么流程了?
跟圣诞节一样,互送礼物吗?
“我没有准备礼物,抱歉。”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苏屿老老实实地道歉,“明天,给你补一个可以吗?”
“礼物?”江时衍闷笑出声,握住发小禁锢自己下巴的手,下意识用脸颊蹭了蹭,“不用,我已经收到了。”
手背上传来的触感温热,目睹这一切的苏屿:“。”
别招他了,这什么乖狗蹭主人一样的动作啊......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才是那个弯的吧。
竹马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脑子是清醒的吗?
心中一霎那冒出了数句吐槽,最终总结:
喝了酒的人就是了不起,什么动作都做的出来。
“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礼物啊?”江时衍没得到回应,还急哄哄地追问了一句。
蹭完手背,他十分自然的牵住了对方的手,垂放在了盖着被子的大腿上。
苏屿眼神晦涩,“什么礼物?”
总不能说是他的口头祝贺吧?
这事儿,对方好像也不是做不出来。
“火腿和腊肠!”江时衍眉飞色舞,掷地有声,“今天家里人给我打过电话了,说收到了。”
苏屿:“......”
不提起的话,这茬他都快忘了。
忽然觉得,这两样东西确实有点煞风景。
不过,细想也有种跳过恋爱环节直接进入老夫老夫状态的那种日常感。
苏屿很快就接受了这两种朴素的烹饪食材。
“可惜还有不到两周就要期末考,专门回去吃太费时间了。”江时衍有些失落。
虽然他的不是发小亲手带回来的,但是亲手买的,味道应该没什么区别。
急急急急急。
苏屿被自己哄得心情愉悦,安慰道:“没事的,放假了回去吃也一样的。”
“那你一起去我家吧,我让阿姨做。”江时衍眼巴巴地发出邀请。
没有拒绝的理由,苏屿点头,“好。”
得到肯定答复的江时衍开心地一伸手,揽着人就是一顿猛蹭,“你想吃什么样的口味可以提前说!”
苏屿呼吸都有些凌乱了。
他反握住竹马的手,强作淡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先睡觉。”
再这么下去,他可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来。
“嗯嗯!”江时衍言听计从,非常有执行力地抱着人就缩回了被窝里。
苏屿眼前一花,等回过神来之时,已经仰面躺在了床上。
揽着自己的胳膊成为了第二个枕头,垫在脖子下方。
而对方牵着他的手也没撒开,横过了肚子跟着放在了身侧。
与此同时,身上一沉,江时衍的腿水灵灵地挂到了他的身上。
苏屿:“......”
这对吗?
怎么能如此自然地把他想做的事做了?
下次他也喝点,说不定都一步到位了。
江时衍抵着他的脑袋,中气十足,“睡觉!”
“你到底醉没醉?”被当成抱枕的苏屿憋了口气,忍不住问了句。
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江时衍不假思索,“没醉啊。”
好的,看来是没有完全清醒。
苏屿小弧度挣扎了一下,“你先松开,我这样睡着不舒服。”
话音落下,他明显感觉到抱着他的人肢体僵住了。
下一秒,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仰面躺着变成了趴着。
苏屿怔怔地抬头,看向身下充当床垫的江时衍。
他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就强硬地将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耳边又是一句铿锵有力的话,“睡觉!”
苏屿:“......”
他费劲的偏头,让被埋住的口鼻露出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臭直男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
真是幼年竹马欺他体弱而无力。
没招了。
苏屿强迫自己闭上眼。
他本以为身处这种情况会失眠,却以一种自己都没想到的速度睡着了。
可能是被良好的生物钟影响,熬夜能力比较弱。
也有可能,是耳边能清晰地听见江时衍胸腔下的心脏跳动声。
砰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让他的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好像,他们是世界上彼此最为亲近的人,谁也插足不了。
-----
邢群是个有分寸的老师,不怎么去管学生们的私事。
他活到这个年纪见得多了,早明白学识和道德并不能混为一谈。
就连教科书上被歌颂的个别名人,即便为社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笔下的思想被大众认可并传播,可清风劲节的背后,却是比寻常人更为混乱的私生活。
画皮画骨难画心,人性的复杂既然难以琢磨,那论迹不论心即可。
所以,只要他们不在违法的边缘大鹏展翅,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收到苏屿的消息时他正好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准备歇一歇。
罗列出来的那些数据等同于铁证,将叶彬郁的所作所为彻底摆在了明面上。
邢群有些头疼,忽然觉得以前的认知需要推翻一下。
也不能只看能力和犯罪纪律,个人道德素质也需要重点关注。
他组织了一下措辞,准备安抚苏屿,并给予问责叶彬郁的承诺。
谁知刚点下【按住说话】,对话框里又跳出了两条消息。
[小苏:在法律上,受到攻击时候的反击被称之为正当防卫。]
[小苏:不要影响两位学姐。]
邢群瞬间明白,苏屿并不是想让他代为处理,只是单纯的通个气,更不希望他插手。
他捧着手机呆坐了好一会儿,无奈感慨,“这小子。”
有了第二句话,就代表对方做事有分寸,造成的影响不会太大。
之前没监管到位护到苏屿,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帮叶彬郁说话。
邢群按了按抽疼的太阳穴,“知道了。”
当天下午,他就看见了自己的学生变成八爪鱼的消息满天飞。
邢群的脸色瞬间五彩缤纷,他拨通了叶彬郁的电话,咬牙切齿,“你小子给我滚过来!”
他只字没提苏屿的事儿。
验证了叶彬郁确实老毛病又犯了之后,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导师无权直接让学生退学,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再出这样的事,我会向学校申请给你更换导师。”邢群下了最后通牒,“你好自为之。”
叶彬郁脸色惨白,彻底歇了那方面的心思,“不会了。”
他没有想到苏屿的头上。
一来,是自信自己的水平凌驾于对方之上,绝不可能暴露。
二来,他这次会滑铁卢也不是全然没有原因。
叶彬郁这次讨好的两个学妹背景都不得了,不论是哪一个,成了之后都会给他不小的帮助。
以她们的身份,动用关系的话也不难查出点什么。
他暗骂自己贪心,为什么要铤而走险。
明明专注于一个的话,他一定可以......
叶彬郁双拳紧握,心底却有些不服。
也不能全部怪他的吧?
邢群本来也不待见他,再不自己找出路的话,岂不是要像他的老乡那样,即便读了研究生,毕业后也只能拿着八千多的工资,碌碌无为一辈子?
对了,还要求她们不要影响他的学业。
她们不像是之前的人,要闹起来,邢群还这种态度不保他的话,真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邢群没错过他眼底的阴鸷,黑着脸直接送客。
叶彬郁要是真能老实下来还好,否则,过了竞赛,也是留不得了。
本以为这场闹剧能就此告一段落,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跟他关系还算不错的一个老师给他发了一张截图。
正是两名男性去酒店开房的照片,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是自己器重的学生。
邢群:“......”
意识迷离,两边的场景看不真切。
江时衍脚下是怪石嶙峋的路,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直到来到了一座巍峨的高山前。
有个人呆呆的坐在山脚下,也不知道在干嘛。
他起了好奇,便上前询问,“哥们,你没事吧?”
那人闻声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昳丽精致的脸。
卷翘的睫毛像极了翩翩欲飞的蝴蝶,眨动间便有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似乎比世界上最为昂贵的宝石都要来的诱人。
怎么哭了?
江时衍感觉心被揪了一下,眉头紧锁,原本的从容也变成了着急,“小屿,你怎么跑这来了?我带你回......”
话未说完,面前的人就朝着他伸出了双手,“哥,抱。”
拖长的音调带上了几分缱绻。
江时衍眼睛都直了。
哥、哥?
虽然不合时宜,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哇塞”了一声。
也不怪他,毕竟从小到大,苏屿就喊过一次哥。
江时衍的表情逐渐变得坚毅,事到如今,前面是火海他都得跳了。
长腿一迈,弯下腰,“好,我抱你回去。”
带着心底隐晦的满足,他的手横过了对方的腿弯,将人抱在了怀里。
压根没想到很是抗拒被当成弟弟的人,怎么会一反常态的喊他哥。
没走出去几步,倏地地动山摇,脚下本就不好走的路抖得夸张。
江时衍连忙收紧了双臂,“小屿别怕,我......”
谁知,怀里的人刹那间化作了虚无,同时,身后的高山忽然拔地而起。
一边暴喝着“你想得美!”,一边冲着他就飞了过来。
好熟悉,跟心里时不时跳出来骂他的天使一模一样。
对,就是他自己的声音。
江时衍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毫无抵抗、满脸茫然的被压在了山下。
好诡异的画面。
江时衍被这光怪陆离的发展震慑到了。
等反应过来这跟五指山压美猴王简直异曲同工后,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他呆呆的看着悬空的天花板,好荒唐的一个梦啊。
不过,身上怎么好像真的压了什么东西一样,重重的?
他缓缓低下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柔顺的黑发。
霎时,脑海中走马灯花地闪过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江时衍及时刹住动作,好悬没直接把人从身上丢出去。
他喉结上下滚了下,是小屿。
昨晚,他又被对方咬了一口,一起守点跨了年。
再然后,记忆就有点模糊了。
江时衍想检查一下自己的手腕有没有留牙印,毕竟那感觉一回忆就焕然如新。
他忍不住寻思,咬脖子可以带围巾,咬手怎么办,带个手套?
冬天倒是可以,春夏秋怎么办?
算了算了,太麻烦了。
反正他皮糙肉厚,咬就咬吧。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控制着自己的胳膊。
结果刚动了一下,江时衍就赫然发现自己手的位置有点不对劲。
“唔......”
苏屿眉头微蹙,迷迷糊糊间感觉腰侧有点痒。
他抬手按住了那不安分的不明物体,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是熟悉的被褥。
对了,他和江时衍在酒店。
紧张感散去,苏屿打了个哈欠。
抬头想看看竹马醒了没,却一眼撞进了一双映着自己影子的眼眸里。
时间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两个人两两相望,谁也没动。
直到苏屿看着江时衍的脸色越来越红,仿佛要和煮熟的虾子一较高下。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主动打破了这份尴尬,“早上好。”
“早、早上好。”江时衍早没了昨晚那份嚷嚷着“睡觉”“睡觉”的气势,简单三个字还说得磕磕绊绊。
他的手,搭在苏屿腰上。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可能是睡梦中本能地靠近手感好的物体,不知不觉中就突破了衣物搭建起来的防线。
他的手,没有阻隔物、零距离的搭在对方腰上!!!
不仅如此,还被当场逮捕,压着动不了。
江时衍感觉自己有点死了。
苏屿看着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再从白转红,一通变化好不精彩。
挑眉,曲起腿,缓缓坐了起来。
不徐不疾地说道,“我有点不好。”
苏屿并没有坐直,而是保持着约莫三四十的角度,用另一只手撑着身体。
如此一来,不至于离对方太远。
他的眼睛度数没有高到会影响日常生活,不过,能看的更清楚些当然最好。
同时,于腰间逮捕的手,也不会因距离过远脱离。
江时衍呼吸重了几分,有些不敢抬眸观察对方的表情。
接触面积变小,仅有的交接面要承担的重量便随之加剧。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小屿此时正坐在他的腰上。
肌肉在不用力的时候其实是软的。
可是现在,江时衍的腹部却跟搓衣板一样石更挺。
“怎么不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异于往常的沙哑。
昨天,他应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苏屿不同于江时衍的闪躲,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浑身都疼。”
故意把情况往严重了说,存了几分刻意引导的心。
他想试探一下,对方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情况这一加重不得了。
江时衍也顾不上好不好意思了,骤然抬头看去,“浑身都疼??”
什么疼,怎么疼,为什么会疼!?
“对。”苏屿眼神里满满都是控诉,“你不记得了吗?”
江时衍:“???”
他要记得什么?
醉酒、酒店过夜、抱着一起醒来。
几个已知因素糅杂在一起,是个人都没法不多想。
江时衍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cpu都快烧坏了。
他昨晚当畜生了??
“我......”
江时衍刚想说自己会负责的,眼睛的余光却扫见了双方穿戴完好的衣服。
峰回路转,他的语气透出几分无奈,“小屿,别逗我了。”
他会当真的。
苏屿见他发现了端倪,皱了皱鼻子。
没办法按照计划继续试探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方才的拉扯中,他并未在江时衍的眼中看见任何的抗拒和厌恶。
多多少少也算个好消息。
苏屿改变了应对措施,“什么逗你?我就是浑身都疼。”
江时衍缄默。
“我把你打了?”
憋了半天,他表情有些扭曲地憋出了这么一句。
江时衍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会导致浑身都疼。
可是,他也不是那么暴力的人啊,更别说,共处一室的人还是小屿。
话虽然是从自己的嘴巴里蹦出去的,但他的语气是十二万分的怀疑和犹豫。
“那倒是没有。”苏屿眸光清澈,似笑非笑,“只不过,勒着我睡了一个晚上。”
他动了动腿,身子却倏地一软。
江时衍见状,本就搭在他腰上的手顺势用力,“怎么了?”
及时将人托住,避免他砸个眼冒金星。
“嘶。”苏屿小声地吸了一口气,“腿麻了。”
江时衍低头看去,只不过想观察的画面被身上的被子遮了个大半,只能看见隆起的曲线。
颇有种雾里看花的既视感。
他的瞳孔发散了一瞬,“那你别动。”
腿麻过的人都知道,那种感觉是越碰越酸爽,只能生生等待不适感退散。
苏屿将贴在他腰上的手拉开。
没了支撑,顺顺利利地重新躺回了江时衍的身上,嘴上抱怨,“难受。”
江时衍闷哼了一声。
倒不是因为承受的重量,只是被和绷紧的肌肉截然相反的触感蹭了一下有些不对劲。
他尽量控制着,不让身体因吸气呼气而被带起多余的起伏,“那你缓一缓。”
掌心的触感消失,没了那份温热,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手腕依旧被拉着,可能是碰到昨晚被咬到的地方了,皮肤相触的地方有些发烫。
“不止腿难受,身上都难受!”苏屿微微抬起头,带了点报复的意味砸了下对方的胸膛,“帮我按摩。”
当然,为了避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发生,掌控了力度。
这点小动静在江时衍的眼中,妥妥的跟撒娇划上了等号。
脑子转动的速度慢了不少,还在那傻乎乎的问,“难受,是被我的勒的吗?”
“没错,被你当抱枕睡了一个晚上,动都动不了,整个人都僵了。”
苏屿被子里还牵着他的手跟着晃了晃,“快点。”
他并没有趁机去放大被摸了腰这件事,而是反其道而为之的彻底将其忽略。
被抱着睡了一个晚上之后,苏屿忽然发现“直男”这个身份好像莫名的好用。
因为江时衍现在还是个没有开窍的直男,所以有些亲昵他只能默默忍受不能表露出不对。
可是,如果一切都反过来呢?
苏屿将脸埋在了江时衍的怀里,藏起了脸上满满的恶趣味。
直男了不起嘛?那他也是直男。
昨晚忍了那么久,是时候让竹马知道,恶毒反派可是很小气的这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江时衍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按哪里?”
“肩膀、后背、腰上,还有胳膊也难受。”苏屿就跟报菜名似的报了一连串的待“按”区域。
为了方便对方活动,牵着的手也撒开了。
从怀里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因挨得近甚至还带着点轻微的震动。
江时衍觉得有点痒,这下是真没忍住笑了一声,“这个姿势有点不太方便吧,我起来给你按?”
至于这个痒究竟是物理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兢兢业业准备迎接自己“新工作”的人,并没有产生去区分的念头。
“我的腿还麻着。”苏屿顿了顿,没说好不好,只是严肃强调了这一事实。
江时衍败下阵来,“好好好,躺着按。”
谁让他是罪魁祸首呢?
躺着给人按摩的还是有点难度的。
江时衍找不准合适的力度,只能先试探性的揉了揉对方的肩膀。
苏屿侧过了脸,方便呼吸,“你是在进行哄睡服务吗?”
像是在认可对方的技术一般,话音落下,他紧跟着打了个哈欠。
江时衍:“......”
懂了,这是嫌弃力气不够大。
他配合的加大了力度,“别说,你的肌肉确实有点僵。”
江时衍觉得,比起被他勒着睡了一个晚上,这更像是因为久坐敲键盘引起的。
这么下去,非得小小年纪就一身职业病不可。
江某人坚定了要拉着好哥们一起锻炼的决心。
肩上的力度加重,苏屿眉心微蹙。
按摩的过程不是全然都是享受,上斜方肌被按开的酸爽加剧。
反之,发麻的腿已经恢复了知觉。
为了减弱对方的警戒,苏屿躺着没动,并不打算立马就作妖。
“你以前经常给人按吗?”他眯着眼睛,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嘴。
“嗯?”江时衍一心二用分辨出他在说什么,“之前在家给我爸按过几次,不错吧?”
“是不错,换个地方。”肩膀上的动作停住,苏屿趁机往上蹭了蹭。
从原本的窝在对方怀里,变成将脑袋搭在了对方的颈窝,“按背!”
两次被咬的事件还历历在目,江时衍条件反射的偏了偏脑袋。
苏屿将一切尽收眼底,明知故问,“你躲什么?”
江时衍干咳了一声,“有点热。”
不说还好,说了之后确实感觉到房间里有点闷,还有些干燥。
苏屿摸过枕边的遥控器,抬手就把空调关了,“好了,开始吧。”
一切都是那么的行云流水,江时衍“哦”了一声。
直到手掌下滑,贴到了对方的背部,才意识到自己被牵着鼻子走了。
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真是败给你了。”
苏屿眉尾微扬,不置可否。
只不过放松了身体,瘫着的样子,像极了被rua成了饼状的鼠鼠。
他用行动催促:准备好了,赶紧的。
江时衍只能继续为昨晚的酒后错误赎罪。
只不过按背不像是按肩,他没了积累起来的经验,有些不确定。
只能提前给好哥们打个预防针,“力度不够或者太重了你指挥。”
“嗯。”苏屿淡淡地应了一声。
垂下的眼帘盖住了眼中闪烁的狡黠。
江技师开始了第二轮的服务。
他不敢上来就大力,准备从轻到重循序渐进的过渡。
谁知才按了两下,耳边就拂来了一阵热气,“太轻了。”
苏屿果真没跟他客气,有意见了直接就提。
刚才躲了一下就被说的江时衍硬扛着耳边的痒,闷不吭声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只不过由于对方是趴在他身上的,每一次的背部按摩,都像是要将人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
江时衍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这样的姿势是不是有点超过好哥们的界限了?
“按快点。”苏屿将脑袋贴在了江时衍的下巴上,轻轻地蹭了蹭。
江时衍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这,这对吗?
太亲昵了吧,他有点遭不住了。
一声催促下去,动作非但没如所想的那样加快,反而彻底停了下来。
苏屿不情不愿地拉开了一点距离,对上了江时衍呆呆的表情。
他心头一跳,随之拿出了毕生最强的演技,一脸茫然地问,“怎么了吗?”
江时衍见他一无所觉,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小屿,你跟别人也这么亲密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