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闯天家后,锦鲤小鱼被宠上天了by颠菩萨
颠菩萨  发于:2025年12月13日

关灯
护眼

少年下意识一个激灵,先是偏头看了眼身后不过七八尺的山洞,尤觉得不保险。
这才继续抬起伤痕累累的细嫩脚底,咬紧牙关,踉跄着接着往前走着。
天边是皓月当空,清透的月辉,将少年决绝的瘦弱身子,拉得很长。
就像是逆光而行的孤单小狼,距离心之所在的方向,背道而驰。
不多时,清冷的月光,彻底被乌云遮住。
天边忽的爆发出一声巨响。
粗壮的闪电转瞬间便撕裂了大半天边,与此同时,震耳欲聋的惊雷袭来。
点点滴滴的雨水,就这般猝不及防的落下。
锦云曜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粗重了,今日本就是小鱼生平头一回长出双腿,更是头一回走路。
少年本就走得七扭八歪,再加上没有穿鞋,一步一步踩着嶙峋的石子。
宛若走在刀尖之上,随着道道血色蔓延,刺痛袭来。
然满心想要离开的锦云曜,专注之下,俨然忽略了身上的痛楚。
只是随着雨水洒落,锦云曜下意识抹了把苍白的小脸,却在看清手心里出现的小珍珠时,茫然一瞬。
心绪不宁之下,接着竟是一脚踩空,遂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惊呼。
角落里,似是生着一个足以容纳一人的凹陷。
锦云曜便努力撑着身子爬去,直至周身被冰冷的石墙裹住。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再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最后一息。】系统再次开口。
少年也在此时蜷缩起来伤痕累累的身子,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崖底空旷,唯有茂密葳蕤的草木生长。
眼前一片空无,耳旁唯有随着他的动作,而时不时响起的窸窣摩擦声。
虽是看不见前路,可男人也能凭着本能的直觉,暗中摸着匕首,亦步亦趋回到了自己落下悬崖的位置。
然,崖底死寂一片,不闻除却他外的呼吸声。
待靳疏玄动作迅速,将所有地方都摸索过一遍后。
心头的石子,终于狠狠沉了下去。
赵戟,被人救走了。
身旁有小虫不断飞来捣乱,靳疏玄眉心蹙起,匕首看似随意一甩,就将那小虫一刀两断。
可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安却越来越大,直至靳疏玄不禁加快了步伐,朝着来时的方向摸去时。
山洞内,已然不见了少年的身影。
靳疏玄是在白狼的带领下,寻到了锦云曜的。
瓢泼大雨到底干扰了白狼的嗅闻,故而待靳疏玄快步寻到锦云曜后,已然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云曜。”靳疏玄呼唤着少年的名字,虽是尽力放柔了声音。
可语气中,还是带着难以掩藏的怒意:“更深露重,你跑这么远作甚?”
耳旁唯有淅沥雨水落下,靳疏玄身上的衣袍早已湿透,尚未愈合的伤势,更是在雨水的刺激下,阵阵疼痛。
靳疏玄就是在这个时候,寻着石壁,在那逼仄的角落里,摸到了锦云曜。
然甫一入手,却是一片冰凉。
冷,浑身都冷。
纵然锦云曜是常年生活在水下的小鱼,也从未有过一刻这样寒冷过。
迷迷糊糊之中,少年只能最大程度地蜷缩起身子,不自觉打着哆嗦。
就这样过去了不知多久。
直至蜷缩的身子被人强行掰开,炽热的温度袭来。
这一刹那,锦云曜也好似被包裹进了温柔的水流中,眉心不自觉舒展,双腿更是下意识攀在那人身上。
然后就感到自己的脸上,被人咬牙切齿地扯了扯。
锦云曜不禁抿起唇瓣,无意识掉下几颗小珍珠。
欺负小鱼的大坏蛋。
小鱼没有死。
锦云曜只是因着潮湿雨水而受了凉,却依旧有着小小的呼吸。
无人知晓,当靳疏玄摸向少年冰凉的手臂时,那一瞬间,他心底掀起的,是怎样惊世骇浪的震荡。
靳疏玄只知道在确认少年还有呼吸时,自己竟是情不自禁地腿软下去,难得失态,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
锦云曜很快就被靳疏玄带回了山洞里。
被雨水浇灭的火堆,很快被靳疏玄又摸索出了新的枯枝,重新点燃。
这一趟下来,一人一鱼全身湿了个彻底,山洞湿冷,容易着凉。
靳疏玄干脆将自己同小鱼都脱了个干净,又在白狼的帮助下,将衣裳挂起烤干。
为小鱼身上的伤,上完药后。
男人这才怀着赤条条的少年,满心疲惫地坐在火堆边,静静等候着。
又忽的念及什么,迟缓地摸向心口处那早已愈合的致命伤口,若有所思。
靳疏玄一夜没睡。
若说这场大雨唯一的用处,便是将靳疏玄身上脏污的血迹都清洗大半,衣服也干净不少。
待衣服烤干后,雨势也逐渐停歇,靳疏玄便利落地为自己和小鱼重新穿好。
因着锦云曜来时没穿裤子,靳疏玄更是将自己破布般的外袍,细细缠在少年纤瘦的腰上。
堪堪遮掩住了,那笔直纤细的双腿。
一夜过去,靳疏玄原本空无黑暗的眼前,终于有了些许带着色彩的光斑。
靳疏玄指尖不禁碰了碰自己的眼皮——这是在自己同赵戟对战时,不经意被赵戟用毒粉撒入的。
当双眸刺痛的那一刹那,靳疏玄原以为,自己将彻底成了一个瞎子。
却不想天无绝人之路。
随着幸运小鱼,如同神迹般的降临。
救下自己的同时,更是治好了他身上的伤。
那么……
靳疏玄垂眸,以他的视角,只能隐隐看见,怀着少年模糊不清的轮廓。
那么少年今夜一声不吭地离开,和他悄然无息的前来。
会有关联吗。
因着眼睛稍好,靳疏玄很快就能从天边忽明的山洞外,猜测这会儿乃是卯时。
锦云曜仍是没醒,靳疏玄将小鱼放在用衣袍垫着的地上后,这才掏出匕首,处理起了那剩余的马肉。
喂饱了白狼和小狼后。
靳疏玄这才很有耐心地将马肉烤熟一半,另一半留着备用——好在天气转凉,几日下来,这马肉倒也没腐坏多少。
做完这一切,靳疏玄这才起身,空洞的黑眸,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白狼身上。
靳疏玄声音沙哑地开了口,嗓音粗糙地仿若被砂纸磨过,他说:“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人家吗?”
山洞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若是有人家落脚,那自是最好。
不过靳疏玄说这话时,也不带多大希望。
却不想那白狼转动眼珠,竟是嗷呜一声,遂甩甩尾巴,示意跟过来。
靳疏玄不由讶异,但很快也反应过来,动作迅速地收拾好一切,身后背着马肉,抱起少年,大跨步跟了过去。
那白狼极通人性,知晓靳疏玄看不见,走几步还频频朝后张望。
却发现这个高大阴翳的男人便是一脚踩空了也能面无表情,白狼便人性化的撇撇狼吻,继续带路了。
路程不短,白团子也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面的软着爪子的疲惫不堪。
白狼便叼起幼崽走了好一会,不过随着小狼崽日渐圆润,饶是白狼,也很快叼得牙酸。
靳疏玄便随手将小狼扔入少年怀中,一并抱着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太阳高高悬起。
而靳疏玄,也在白狼的带领下,远远望见了一个稀稀疏疏,破烂不堪的村庄。
锦云曜迷迷糊糊,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少年睁开澄澈懵然的双眸时,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只是望着头顶晴天白云,而男人那张俊美无铸的脸庞,近在咫尺。
微风拂过,俨然一幅如梦如幻的美好景象。
原来死后的世界,这样……漂亮吗?
锦云曜懵懵懂懂,指尖已然不自觉地探起。
遂在靳疏玄沉沉的视线中,捣乱般将细白的指尖,塞进靳疏玄那干燥起皮的唇中。
靳疏玄:“……”

但少年的模样是意料之外的活力,靳疏玄骤然放松下来。
心下喟叹之余,唇齿惩罚般轻咬了下那主动伸来的爪子。
锦云曜便忙将手缩了回去,同时小脸正经的嘟囔一句:“就是梦里,靳疏玄也是大坏蛋!”
靳疏玄对此无话可说,只是去村里前,将白团子还给了白狼。
白狼到底是猛兽,自是不会轻易靠近人类的村庄,送到这里后,便轻蹭了下锦云曜垂下的腿。
遂还不待少年反应过来,就叼起恋恋不舍的白团子,很快消失在了灌木里。
锦云曜被蹭了下就有点懵,抬起小脑袋呆呆望向靳疏玄,“我没死?”
靳疏玄的回答,是毫不留情在锦云曜的脑门上,敲了下。
“坏孩子。”
锦云曜气得鼓起小脸,遂一边叼着男人的指尖磨牙,一边试探地询问系统:【你还在吗?我怎么还不死?】
系统对此也无语:【是啊,你怎么还不死?】
这村子十分偏僻,靳疏玄来时,只有几个老人坐在道上聊天。
见有外人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奶奶,打量着问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靳疏玄没应,只是道:“能否借住几晚。”
说罢,从袖口掏出几两银子过去。
奶奶便笑着推拒,“这穷乡僻壤的村子,哪里有用得上银子的地方?”
说罢,便率先在前头带路道:“看你们也不像是坏人,跟我来吧。”
靳疏玄轻声应是,遂步伐坚定地向前走去。
这般从容,让锦云曜都不由摸了摸靳疏玄的脸:“你的眼睛……”
靳疏玄说:“能模糊看清些了。”
路过一处吹着袅袅青烟的村屋时,锦云曜忽的看见地上大大小小,摆着几个泥罐子。
那罐子造型中规中矩,却惹得锦云曜多看了两眼,待再想看时,靳疏玄已然抱着他,走进了一间屋子里。
许久不见外人,那奶奶一边收拾着,一边还不忘絮絮叨叨着:“我儿子早年去了京城就再没回来,也不知如今过得如何……”
锦云曜听着,好奇接话道:“那奶奶,你儿子去京城做什么呀?”
那奶奶便有些骄傲道:“我儿李德远,是去京城当官的哩!”
锦云曜听着,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这农家小院分着三间房,东屋是奶奶住,西屋放着杂物,而北屋,据说是奶奶留给儿子娶媳妇的婚房。
如今靳疏玄两人来了,奶奶很快拾掇着北屋出来。
靳疏玄便也顺势将身后的马肉给了李奶奶,这回老人没有拒绝,笑眯眯就去了西屋生火。
屋子很大,炕上的被褥虽是破旧,可也散着淡淡皂角香。
锦云曜甫一被抱上去,就心满意足在软软地炕上放了个身,甚至还翘着小腿,小小伸了个懒腰。
“这么舒服?”靳疏玄笑着问。
虽是不比宫中御用被褥,可自昨夜在光秃秃的地上睡过,便显得这大红大紫的被子,格外舒适。
锦云曜扬起小脑袋,双眸亮亮地冲着靳疏玄点头。
就见眼前男人的表情忽然变了,面上失去笑意,高大健硕的身子也不声不响地压下来,像是一座逃不开的大山。
锦云曜:“?”
被压迫的感觉,让小鱼下意识就挣扎着想要起身。
可靳疏玄下一句话,却令锦云曜支支吾吾了。
“云曜昨夜,为何要独自离开。”
靳疏玄目光沉沉地问,气势逼人。
锦云曜哪里知道自己竟然没死,还让靳疏玄给逮住了。
【天道系统……】锦云曜有些仓惶地,下意识求助道。
系统却不愿管这事,对此充耳不闻。
锦云曜正茫然着,忽的下巴一痛,是男人捏着,强行将他的注意力,转了回来。
“又在发呆?”这一回,靳疏玄的语气里,刻意带上几分压迫感。
小鱼的身上,藏着太多秘密。
若是平常,靳疏玄自可以尊重少年的隐私,不去问,不去管。
可自昨夜那事后……靳疏玄忽的发现,自己的忍耐力,在这一刻低至谷底。
“云曜,你究竟瞒了朕什么。”
靳疏玄一瞬不瞬地望着小脸苍白的小鱼,这一回,便是让少年厌恶自己。
靳疏玄也绝不容许,再发生昨夜之事。
锦云曜本就阅历不深,正是最好被哄骗的年纪。
更不必说,靳疏玄此时,竟是还用上了审讯的技巧。
故而不足一刻钟。
锦云曜还是避无可避的,将除却系统的事情外,全盘托出。
锦云曜脑海里,此时的系统,正在编写提交抹杀宿主的资料。
若是宿主完成任务迟些,做一个杀害反派的小炮灰也罢。
偏偏这鲛人幼崽竟是选择同反派同流合污,这系统可就忍不了了,还不如早早脱离这个宿主。
另寻他人。
只是抹杀一事不小,便是宿主还是一个小炮灰,也需要层层审批。
系统提交完后,似是料到那日的到来。
还颇为耀武扬威的同锦云曜道:【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锦云曜却以为这是系统的照例挑衅,没有理会。
彼时的少年,正乖乖被男人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朕会寻到为你解蛊的方法。”
自听完少年委屈的诉说后,男人的眉头便没松懈过,心脏像是被潮湿的闷热布料笼罩,泛起阵阵闷痛。
许是昨日过后,生死之间,锦云曜也有所成长。
锦云曜说完后不仅没有掉金豆豆,甚至还趴在男人身上,伸出指尖,尝试磨平靳疏玄眉目间的沟壑。
“我这不是没事嘛……”
靳疏玄不语,只是静静的怀着少年瘦小的身子,片刻后,得出答案。
“又瘦了。”
锦云曜心底一暖,又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陛下还没有告诉小鱼,那日是怎么认出我的呢。”
靳疏玄眉目舒展几分,“云曜可知,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味。”
锦云曜茫然不解,下意识嗅了嗅自己。
又倏地感到头顶一重,竟是靳疏玄将脑袋搭在发顶,先是轻柔地蹭蹭,随即有些依恋地嗅闻着。
“是甜甜的海洋气息。”
不多时李奶奶煮好了马肉送来,一人一鱼也从善如流吃完了饭。
床榻上,锦云曜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时不时看眼窗边正在联络下属的靳疏玄。
一只白鸽飞来。
一只白鸽飞去。
见白鸽的身影飞远,锦云曜便期待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呀?”
【放一个重生倒计时~】
【重生是必然的,我要开始填坑了(写写写……)】
【重生完距离甜甜的恋爱也不远啦QWQ】

许是劫后余生,下午时,少年的精神出奇的好。
北屋不大,锦云曜穿上李奶奶给的新鞋子,先是在男人的辅助下,绕着屋子走了几圈后。
这才闲不住般抬着脚尖,就要晃晃悠悠四处去玩。
小鱼少见的兴奋模样,靳疏玄喉头微动,到底没有阻止,只是望着眼前模糊却明亮的身影,嘱咐不要离开太远。
锦云曜认真记下,他说:“我就在附近玩呀!”
不过小鱼虽是这样说着,心底却藏着事。
他没忘记早上惊鸿一瞥的那泥罐子,故而先是作势在院子里玩了会,又同李奶奶说了几句话后。
这才不着痕迹地溜出院子,悄悄朝着远后头,摆着泥罐子的村屋走去。
小鱼一番动作,自以为隐蔽。
殊不知自己的小伎俩早已在男人眼皮底下看得明白,锦云曜前脚刚走。
后脚靳疏玄就一个翻身,稳稳落在了平房的屋顶上头,遂席地而坐,静静望着那道不远处的明艳身影。
锦云曜浑然不觉自己被暗中观察。
彼时的少年,已经慢慢悠悠走到了那泥罐子旁,低头好奇地摆弄一下。
“你这小娃,是从哪来的?”
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的从身后响起,锦云曜不甚意外地转头,有些腼腆地露出一抹笑容。
“我是从李奶奶家里来的呀!”锦云曜指了指旁边李奶奶的屋子,乖巧道。
晨时来了外乡人的事情,早已在这不大的村里传开,那老爷爷毫不意外,只是稀奇地打量着锦云曜。
自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闯荡后,已经许久不见这样年轻的色彩了。
更不必说少年长得漂亮精致,就像是一个白面玩偶,那老人越看,越是喜爱。
遂摸了摸胡子,和蔼地笑道:“你若喜欢这些泥罐子,尽管去挑。”
锦云曜又惊又喜,但还是礼貌捏着小手,道:“谢谢爷爷。”
老人姓张,乃是村里头靠卖陶瓷为生的村户,锦云曜便称呼一声张爷爷。
张爷爷对乖巧的锦云曜一见如故,不但送了少年泥罐子,甚至还如数家珍对着几个造型奇异的罐子,一一介绍起来。
锦云曜越听越是稀奇兴奋,时不时还爆发出几声惊叹,张爷爷心底格外熨帖。
几句话下来,甚至还翻出剩余的泥胚子,在院子里手把手教导起了锦云曜。
锦云曜一边好奇上手,一边还发出询问:“什么都能做吗?”
张爷爷便指了指不远处的柴窑,爽朗道:“做好了扔进去,直接烧就成。”
锦云曜便有些羞涩道:“我想做一根泥笛子……”
张爷爷用浑浊的视线看了看锦云曜,忽然明白了什么,“你要送人?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吗?”
锦云曜点头如捣蒜,“都是我弄坏了他的笛子……”
张爷爷也没多问,只是感叹一句,“你们兄弟俩的关系可真好啊……”
锦云曜正腼腆笑笑,又听张爷爷继续道:“你身上收拾得可干净,你那兄弟来时,连发顶都沾着草叶……”
村里没有秘密,老人们闲得久了,自是什么小细节都能翻来覆去说。
锦云曜却听得微怔,不由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规整的衣裳,心底涌起潮水般的悸动。
泥笛子很快就在锦云曜手下,乱七八糟地做好。
目送着那有些丑巴巴的笛子进入柴窑,锦云曜不由感到几分紧张。
张爷爷说,快的话,今日晚上就能烧好。
锦云曜却不愿让满头白发的张爷爷太过忙碌,只说:“那我第二日再来取吧!”
同张爷爷道了谢,在道别过后。
赶在傍晚前,锦云曜很快就撒开两条小腿,抱着泥罐子回到了李奶奶家。
锦云曜回来时,靳疏玄正漫不经心在桌旁擦着匕首,闻言头也没抬,周身气势有些压迫地道:“舍得回来了?”
“嘿嘿……”
锦云曜有些心虚地笑了下,遂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泥罐子放在桌上,故作镇定道:“陛下看!是罐罐呀!”
靳疏玄闻言,抬手摸了下那脏兮兮的泥罐子,看似不经意地问:“哪儿来的?”
锦云曜老老实实说:“是屋后头张爷爷给的。”
小鱼一副坦荡模样,靳疏玄心下稍好,又问:“还做了什么?”
锦云曜这回便模糊道:“和爷爷一起玩泥巴……”
靳疏玄早已将少年的举动收入眼底,遂具体看不清在做什么,但也知晓是在玩泥巴。
故而靳疏玄也没多问,只是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锦云曜。
这一眼直将锦云曜看得不大自在,抬脚上前,一边靠在靳疏玄怀里,踮起脚尖,摘下了男人发丝里的叶子。
靳疏玄任由少年动作,然后抱起玩了一天的小鱼:“该吃饭了。”
晚上李奶奶烧了马肉土豆汤,朴实无华的食材,锦云曜仍是吃得小肚子溜圆。
饭后靳疏玄得了李奶奶的同意,去亲力亲为地烧了水,一遍又一遍将那破旧的木桶灌满。
靳疏玄忙碌时,锦云曜就在一旁撑着下巴看。
见男人分明眼睛尚未好全,可动作间却自然地好似能看见,不由感叹一声:“陛下,你好厉害呀!”
靳疏玄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了小鱼的称赞。
锦云曜全然忽略了身为一国之君的男人,却又是烧水又是劈柴的,该是多么的惊世骇浪。
锦云曜只知道热乎乎的水泡着也很舒服,舒服得他都不由在木桶里睡了过去,又被呛着醒来了。
锦云曜咳嗽几声,顶着乱七八糟的头毛,有些懵。
直至靳疏玄闻声进来时,锦云曜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丹心。
早就给了靳疏玄。
靳疏玄见小鱼没事,也没多想,只是探了探水温,觉得凉了,便让锦云曜出来。
锦云曜出来后,就被男人勒令在门口候着。
遂靳疏玄快速就着小鱼的水,快速给自己擦拭起来。

西屋里,一时水声不断。
锦云曜脑袋里还在回想着方才自己被呛到的事,一时间有些茫然,又有些沉重。
直至靳疏玄洗完出来时,锦云曜还是一副呆呆的小模样,蹲在门前,就像是一朵等待长者来接的小蘑菇。
靳疏玄险些被这朵小蘑菇绊倒,不由按住锦云曜的脑袋,轻笑一声,“发什么呆?”
锦云曜回过神来,没有将丹心的事情说出来,只是小眼神左看右看,忽的开口:“陛下,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很好……”
朴素的农家小院里,角落零散种着几棵北瓜藤,时不时有着蝉鸣传来,天上的星星更是格外亮眼。
竹篱茅舍,瓜田李下。
靳疏玄按住少年的动作,改成了轻扯那软弹的脸颊。
赶在小鱼不满的反抗前,靳疏玄平静地开了口:“归隐田园,躬耕乐道,的确不错。”
“但重要的,是和契合之人,共赴岁月长。”
翌日大早,锦云曜就蹦蹦跳跳去了张爷爷的屋子。
“张爷爷,我的笛子好了吗?”
张爷爷便将烧制好的笛子递给了锦云曜,摸着胡须笑道:“你这小娃,可真是着急……”
活泼的少年没待多久,很快就抱着笛子离开了。
小院恢复往日的平静,张爷爷有些怅然地拾掇起自己的泥罐子,却在搬起一个罐子时,听见里头传来几声轻响。
张爷爷狐疑地将罐子倒置,几两碎银也簌簌滚落在地上。
张爷爷见此,浑浊的眸底染上水意,半是埋怨地说:“这小娃……”
锦云曜得了笛子还没细看,就宝贝似地塞入怀里,遂偷偷摸摸回到了院子。
却同帮李奶奶劈柴的靳疏玄撞了个正着,靳疏玄偏头“看”了眼锦云曜。
锦云曜忙站直了小身子,“银子我送出去啦!”
靳疏玄没有问锦云曜送银子做什么,回道:“嗯。”
锦云曜见男人没有多问的意思,大松口气。
遂很快回到了北屋,思索着该怎么给靳疏玄一个惊喜。
只是直至午时,纠结的小鱼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倒是张爷爷来了一趟,还送了只刚杀好的鸡,让李奶奶给两个兄弟补补。
村里的走地鸡别有风味,加之李奶奶手艺不错,午时这一顿吃得锦云曜格外满意,甚至还偏过头来。
和靳疏玄咬耳朵道:“等以后,我要养很多只鸡……”
靳疏玄为少年盛汤的动作一顿,“好。”
锦云曜一连喝了三大碗鸡汤,喝完后便撑得有些昏昏欲睡,在炕上蜷着闭上了眼睛。
靳疏玄便顺手为少年盖上被子,遂出门继续砍柴了。
锦云曜是被一阵钻心的疼痛惊醒的。
小腹中像是有许多小虫子在爬,甚至还细细密密地啃着肠胃,少年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变了。
锦云曜不受控制地蜷缩身体,小手捂着腹部,大脑被疼痛侵蚀地空白一片。
是那鸡汤?锦云曜不愿怀疑李奶奶,可事发实在太过巧合突然。
不过疑心只闪过一瞬便消散而去——鸡汤可不会在自己的肚子里爬来爬去。
思潮起伏之下,锦云曜小脸惨白,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那一连数日毫无动静的蛊虫,终究是发作了。
他要死了吗?
锦云曜身体颤抖着想,遂挣扎着起身,下意识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然因着浑身疲软,锦云曜甫一起身,就“噗通”一声从炕上摔了下去。
而这一声显然也吸引了外头的男人,靳疏玄步伐匆忙地推门而入,“云曜?”
锦云曜说不出话来,他甚至都不敢去看,如今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
靳疏玄全然不知少年心中所想,快步前去大臂一展,就将锦云曜抱起,重新放回炕上。
靳疏玄到底见多识广,仅一眼便看出了少年异样的根源,掌心按在锦云曜小腹上:“是那蛊虫?”
锦云曜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湿透了,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有些委屈地点了下头。
于是男人的眉头紧锁,思绪飞速流转,脑海瞬间浮现种种应对措施。
可因着环境受限,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会有靳疏玄所需的丹药?
……该死。
靳疏玄暗骂一声。
身为九五之尊的靳疏玄,头一回生出自己无用的念头。
只是比起靳疏玄难得的手足无措,身为当事人的锦云曜,反倒镇定的多。
少年冷汗直冒,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喘,指尖落在自己的小腹,久久没有动作。
直至靳疏玄正蹙眉,思索着该不该带锦云曜离开时。
就听少年忽的开了口,语气中,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我能感觉到,它就在这里……”锦云曜按着自己的腹部某处,咬牙开口。
遂睁着一双被痛苦和水色晕染的黑眸,坚定地看向男人:“陛下,用刀把它剜出来吧……”
靳疏玄心头一跳,下意识就要拒绝。
可锦云曜却手快地伸进靳疏玄的腰侧,握住了那把锋利的匕首。
“我自己动手也行……”锦云曜抽搐着,呜咽道。
见少年决心至此,靳疏玄哪里还说得出拒绝的话?
更何况,这是如今最好的方法。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令锦云曜思绪仿若停止转动,唯留局外人的视角,静静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幕。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