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遇的天赋很高,安霖告诉他在哪个点做什么,他只需要练习一会儿就能做到。
不到一小时,他的动作便调整得七七八八,接下来就只有多打了,安霖也无法再帮到他什么。
秦遇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问安霖:“来打两把?”
安霖本就是为发泄来的,早已手痒难耐。
他朝秦遇比了个“ok”,压下心里叫嚣的兴奋,不紧不慢地来到另一半场,在底线做好了发球准备。
通常发球者在抛球前都会有个停顿,秦遇也以为安霖会有前摇,一句“不用手下留情”刚说出口,只听“砰”的大炮声响起,球已从他耳边飞了过去。
秦遇:……
安霖从短裤中掏出第二颗球,又是一记大炮轰过来,这次秦遇全神贯注,成功接到了安霖的发球,但回球弹得太高,安霖一记高压球扣过来,打得他无还手之力。
秦遇:行。
说起来,秦遇的陪练和球友跟他打球时都很客气,带着几分人情世故,不会把球打得这么激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之前秦遇被邀请去中网和职业球员打表演赛,人家职业球员也不会认真和他打,都把球喂到他面前,不会让他有受虐的感觉。
但安霖不一样,简直把秦遇往死里打。
有些斜线球,明显秦遇已经跑不过去了,只要轻轻把球打过网就能得分,但安霖还是在发力,右脚踩住地面,转胯,打开胸腔,左肩带动右肩转动,浑身就像拧紧的发条释放开来,强大的动能从手臂传导出去。
明明他的动作舒展又优雅,看似不费吹灰之力,但打出去的球却极其暴力,就好像在微笑着捅秦遇刀子一样。
换作其他人,早就被打得没脾气了,但秦遇不一样,他是越战越勇那类人。
这时候也顾不上刚调整好的动作,他换回了原来熟悉的打法,靠着强悍的手臂力量,只要是位置合适的正手击球点,他就能打出极为凶猛的回击。
好几次,安霖接下秦遇的正手后,都感觉到虎口发麻,可见球速之快。
打了一会儿,秦遇的胜率渐渐提了上来,他发现安霖这种打法其实和电影中的陈晓霜很像,都是不管不顾地拼,陈晓霜是不考虑受伤,安霖则是不考虑体力。
后面两人打起了抢十赛,比分一直咬到了十七分,最后秦遇连输两球,安霖赢得了比赛。
这场球打下来,两人都是大汗淋漓,瘫在休息椅上大喘气。
秦遇的水早已喝完,见安霖那边还有,伸出手说:“给我喝点。”
安霖也渴得不行,举起瓶身看了下剩下的水量,没再继续喝,递给了秦遇。
秦遇仰起头,嘴唇没碰着瓶口,隔空喝光了瓶子里的水。
夜风吹过,带走了身体的燥热,安霖正享受着运动后大脑分泌的多巴胺,突然听秦遇问:“舒服了?”
安霖没跟上:“嗯?”
“你把我当迟昊了吧。”秦遇说,“虐这么狠。”
……被发现了。
“你要是好好打,我应该拿不下这些分。”秦遇又说。
安霖明显发泄大于切磋,他要是开头省着体力,抢十赛早打完了,不会拖这么久。
“我没放水啊。”安霖不想表现得不尊重对手,“你比我想象中打得很好。”
打网球没有标准动作,纠正秦遇只是为了更像职业选手,实际上动作好不好看是次要的,秦遇的跑动、落点都很好,能看出强大的运动基础。
“现在能说了吗?”秦遇将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吹着微风,“他为什么打你。”
两人约定今晚好好打球,不要提那个人,但球已经打完,约定自然也没什么用了。
安霖还是没回答。
他不可能跟秦遇聊这件事。
就算这事不涉及迟昊的隐私,只是一起普通的争执,他也不会跟外人提起。
但考虑到这场球打得这么舒爽,秦遇贡献不小,安霖向来是个有来有往的人,秦遇给他提供了情绪价值,他也不想坏了秦遇的聊天兴致,于是破天荒地透露道:“我说话他不爱听。”
“就这?”秦遇一副不理解的模样,随即恍然大悟,“你说他阳痿了吧。”
安霖瞬间就像被雷劈了一般,倏地瞪大双眼看向秦遇,一时间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
秦遇怎么会知道迟昊阳痿?
他知道多久了?
圈子里不会早传开了吧?
看到安霖的反应,秦遇觉得好笑:“还真是啊。”
——原来他是猜的。
如此看来,他猜的也不是迟昊阳痿,是安霖说了这话。
倒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安霖靠回椅背上,问:“你怎么知道?”
“什么话难听到要扇巴掌。”秦遇合理推测,“结合你欲求不满,说这话很正常。”
安霖:“……”
所以在秦遇眼里,他是个因性欲得不到满足骂男朋友阳痿的人。
“但他也不该动手。”秦遇又说。
“其实……”
安霖想要解释一下,他所谓的需求高不是指肉体,是指精神。
但这样一来,他就要说起他的经历,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什么需要恋人给他提供较高的情绪价值。
于是这又衍生出另一个问题。
因为他那句“你怎么知道”,间接承认他就是说了迟昊阳痿,而澄清他没有欲求不满后,这话就没了存在的前提,还得另外编个理由。
总之,是很麻烦的事。
一解释就要解释一大堆,没完没了。
当一个人的经历足够复杂,再去结交新的人,让对方了解自己,就要付出巨大的社交成本。
安霖选择不付出。
一直以来他也是这样的,同事也好,球友也好,都是泛泛之交。如果不是当初搬去了迟昊的住处,他和迟昊大概也不会熟悉起来。
秦遇没等到安霖的下文,转头看向他:“其实?”
安霖动了动嘴唇,呼出一口气:“没什么。”
尽管,秦遇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的安霖的交往对象——过去式,安霖无意间见过至少不是每个人都见过的秦遇的裸体——并非自愿,好像两人已经有了充分的熟悉起来的前提,但安霖还是觉得,他和秦遇,不熟。
以后也不会熟。
作者有话说:
安宝的内心超级难走进去
黄柏铭拿下大满贯亚军的那场戏,秦遇重拍了。
这是整部电影中黄柏铭打的唯一一场比赛,后面他的身份就会从球员转换成教练,不会再有上场比赛的时刻,因此秦遇本身对这场戏也非常重视。
安霖一句他打球不像职业选手,他愣是花了三天来磨动作。还好姜导对自身作品的要求也很高,知道秦遇在折腾什么,也不多干涉,只要最终呈现的效果好,他就由着秦遇慢慢磨。
其实这场戏的难点并非动作戏份。
亚军意味着比赛败北,镜头语言应该偏向压抑,但这是黄柏铭职业生涯的最好赛绩,所以他的情绪是兴奋多过遗憾。
然而下一个镜头,赛会通知黄柏铭兴奋剂检测未过关,他会陷入巨大的震惊、愤怒、不甘之中,接着画面一转,邋里邋遢的黄柏铭出现在老破旧的公寓走廊,手上拎着刚在楼下杂货店买的啤酒,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被顽皮的孩童撞上也毫无反应。
这些单人戏份一拍就是半个多月,秦遇始终在另一个摄制组,安霖几乎没有见到他的机会。
这边迟昊也在拍单人戏份。
在找上黄柏铭之前,陈晓霜会和前团队闹矛盾。剧本上总共安排了三场比赛,每一场他和团队的矛盾都会加深,最后一场打输后,他会在更衣室和团队爆发激烈的争吵——这就是开机第一天B组的戏份,最终解雇整个团队。
安霖的戏份主要是那三场比赛,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就是配合迟昊补拍镜头很花时间。
姜导的要求不比秦遇低,安霖发球的动作非常流畅,抛球,后摆,背弓,击球,一气呵成,但迟昊做不到这样,他的发球和安霖有着天壤之别,姜导便一直调整,比如单拍抛球或者背弓,想要把两人的画面拼接起来,但总是差点意思,最后还是让安霖放慢速度,配合迟昊。
副导演觉得可惜,姜导也没办法,只说回头看后期能不能加加速。
两边摄制组的进度都有些拖延,还好拖延的程度差不多。
秦遇那边拍完黄柏铭的单人故事线时,迟昊这边就只剩下第三场比赛的爆发戏——因比赛发挥不好,陈晓霜怒砸球拍。
这天下午晚些时候,消失多日的秦遇回到了1号球场。
场上的迟昊正猛地把球拍砸向地面,结果一个没抓稳,球拍从手中脱落,反弹起来差点砸到他脸上。
“不好意思姜导,我再来一条。”
助理把秦遇的椅子搬来姜导身边,秦遇和姜导聊了几句,接着看向另一边的安霖问:“你今天收工了吗?”
“还没。”安霖说,“他收我才能收。”
已经拍了一个多小时,迟昊还是拍不出姜导想要的效果。
他太在意他的腰,一开始连球拍都砸不坏,后面带上了腰带保护,总算能砸坏球拍了,但动作还是太软,根本感受不到陈晓霜的暴躁。
正常来说,一场网球比赛中职业选手会带好几把球拍,要是手感不对就会换一把,有时情绪不好还会直接把球拍砸坏。
道具组为了这场戏准备了二十把球拍,修修补补将就着用,现在好球拍也已经所剩无几。
姜导的脸已经有些黑了,助理一个劲地帮迟昊解释,说他腰受过伤,不能做太剧烈的动作。
起初姜导还表示理解,后面也是不耐烦地问:“那你说怎么办,我让替身上,给他AI换脸吗?”
这镜头要拍全身,肯定是要迟昊亲自来的,没办法让安霖顶替。
助理哪敢说什么,又跑去迟昊那边,传达姜导有多不满,让他再使使劲。
“我怎么使劲。”迟昊用毛巾擦着额头的汗,把嘴唇挡在毛巾后,和助理小声抱怨,“我稍不注意就容易椎间盘突出,等我躺床上动都不能动他就满意了,耽误拍摄进度,看他怎么和制片人交代。”
“不是有腰带嘛哥。”助理劝道,“秦遇那边都完事了,咱们也赶紧把这条过了。”
“行了,知道了。”迟昊烦躁地把毛巾扔给助理,一转头又换上给人添麻烦了的表情,说,“不好意思姜导,我再试一次。”
又试了好几次,迟昊砸球拍还是有种畏手畏脚的感觉。
姜导已经从不耐烦升级为暴躁,亲自上场拿起一把球拍噼里啪啦砸了个稀烂,问:“这有什么难的?啊?这么简单!”
自开拍以来,这还是姜导第一次发脾气,整个片场鸦雀无声,安霖悄悄点开了分享群里,群里果然正在聊这事。
【榴莲:[视频]】
【榴莲:活久见,姜导亲自示范[笑哭]】
【香蕉:ch的腰到底多严重啊】
【柚子:我懂,腰椎间盘突出真的不敢做剧烈运动】
【草莓:那他不是也不能啪啪啪了?】
【蓝莓:他好像没对象吧】
最近拍摄进度很赶,安霖没怎么看群消息。
不知何时起,水果大军已经没再嗑秦遇和迟昊的cp,聊起迟昊腰不好,也不说什么只要秦遇腰好就行之类的。
当然也没安霖什么事,最近他和秦遇都没怎么见面。
分享群回归了它本来的用途——聊八卦或者工作内容。
左上角提示有新消息,安霖点出来一看,是就坐在他旁边的秦遇。
【秦遇:原来他腰这么严重】
安霖心说这有什么发消息的必要,现在全剧组都在关注这事,他作为御用替身自然再清楚不过,就算秦遇直接开口问他也不会显得奇怪。
正想回一个“嗯”,对话框又弹出了新消息。
【秦遇:难道都是你自己动?】
安霖:“……”
想打人,但是影响不好。
转头看去,只见秦遇一手环在胸前,一手捏着自己下巴,食指横在人中的位置,一副真心实意地替安霖感到难过的模样,好似在说“原来你的生活如此艰辛”,看得安霖更想打人了。
所以这人自己收工了就来找乐子了是吧。
【安霖:[微笑]】
眼看着天光很快就要暗下去,观众席上的群演聊天的聊天,打哈欠的打哈欠,迟昊却仍不在状态,姜导没好气地把耳机一扔:“不拍了!”
他正要起身离开,秦遇按住了他的肩,说:“我来试试。”
安霖不由好奇,秦遇这是要去导戏?
只见秦遇走到迟昊面前,哥俩好似的勾住他的肩,把他带到了球场一角。
两人不知聊了些什么,当秦遇离开后,迟昊一脸戾气地回到底线,三两下就把手中的球拍砸得稀烂。
姜导双眼一亮:“就是这个状态!”
他赶紧招呼:“快快快!反光板呢?让群演打起精神!”
片场重新运转起来,迟昊的状态好到离谱,和刚才判若两人。
安霖好奇得不行,问秦遇:“你跟他说了什么?”
“你知道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创立的体验派就是要潜意识中进入角色,和角色在心理上融为一体,忘记自己在演戏。”秦遇慢条斯理地说,“他就是自我意识太强,老给自己灌输我腰不行的概念,所以才总是融入不进去。”
安霖一听,觉得有道理:“确实。”
“不仅他要融入,我也要融入。”秦遇说,“我是他的教练,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就应该站出来引导他进入角色。”
安霖点头:“所以你怎么做到的?”
“我当然是一点点引导他,陈晓霜为什么会这么暴躁?因为比分落后,而且手感不好。”
安霖越听越不对劲,他怎么感觉秦遇在放屁呢。
迟昊又不是新人演员,怎么可能连这都不懂?
另一边,迟昊终于过了一条,他把助理叫过去,拿起自己的手机操作了起来,与此同时,安霖接连收到了好几条微信消息。
【迟昊:你跟秦遇怎么回事???】
【迟昊: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迟昊:所以你要跟我分手是因为他???】
安霖心里的小人又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什么演员的自我修养,这人不过是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让迟昊生气。
他看向秦遇:“你真……”
他妈两个字咽了回去,安霖咬牙切齿地说:“……闲啊。”
秦遇自然看出了迟昊在给安霖发消息,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耸了耸肩,说:“我是在帮他。”
“所以你到底跟迟昊说了什么?”安霖问。
“不行就换我来。”秦遇说。
乍一听,不行是指拍戏,仔细一品,是指满足安霖。
——还真是精准地在迟昊的雷区蹦迪。
安霖又看了眼迟昊,因为姜导要求保一条,他还在拍砸球拍的戏份。
兴许是安霖没回消息,还在和秦遇聊天,迟昊更加愤怒,比上一条发挥还好,砰砰砰地把球拍砸地上,就像跟地球有仇似的,砸得他助理心惊胆战,生怕他闪着腰。
安霖咬牙微笑,用腹语说:“你这是在给我找事好吗?”
“你就说有没有用吧。”秦遇说,“回头你澄清一下,他难道相信我,不相信你?”
是这个道理。
只要安霖说秦遇是为了帮助迟昊爆发情绪,这事其实是很好说清的。
首先迟昊了解安霖的人品,就算真因为空虚寂寞和秦遇走得近,也不会把迟昊ED的事说出去。
顶多就是需要安霖解释一下为什么秦遇会知道两人的关系——这不难敷衍过去,KTV那天秦遇先后撞见两人,说他自己发现的也很合理。
没有任何人会受伤,早早收工,皆大欢喜。
但问题在于安霖刚跟迟昊提了分手,迟昊本就不理解,秦遇倒好,直接送了个理由过去,搞得安霖提分手是出轨了一样。
自从上次在小巷闹掰后,安霖和迟昊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安霖知道迟昊不是默认两人已经分手,是在跟他冷战,因为他说了伤害迟昊自尊的话,换作以前,他肯定会道歉。
不过在安霖这里,两人已经分了。
所以他不想搭理迟昊,但为了自己的声誉着想,他还是回复道:【没有的事】
见安霖皱着眉头,一副头疼的表情,秦遇问:“他难道真会误会?”
安霖吐出一口气:“会。”
是时姜导喊了一声卡,迟昊无比专业地收起情绪,走到安霖面前,客气地说:“安老师,你跟我来一下。”
安霖真是见鬼了,迟昊竟然在片场跟他搭话。
他没有收着声,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安霖也不好拒绝,只好站了起来。
突然,有人拉住了安霖的手腕。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秦遇,安霖心里的小人又闭上双眼做好了抽气的准备。
“安霖。”秦遇叫的不是安老师,是安霖的本名,“有事叫我。”
气没抽上来,小人睁开了双眼。
安霖心头一动。
秦遇这是怕迟昊又打他?
呵,也太瞧不起他了。
第7章 小棒
工作人员都忙着收工,检查的检查,清点的清点,一众群演等着归还道具,片场嘈杂无比,昏暗的遮阳棚下主演在做着什么,也不是那么引人注意。
安霖用鼻息“嗯”了一声,从秦遇手中抽回手,跟着表情无异但目光微沉的迟昊来到了球场外的保姆车上。
车的配置和秦遇那辆差不多,安霖毫无新奇感,就坐了三分之一,连椅背也懒得靠,等自动门一关上他便问:“叫我过来做什么?”
“是我不好,安霖。”迟昊的脸变得很快,和刚才怒砸球拍的他判若两人,语气低落,就像犯错的孩童,“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想我们的过往,一路走来不容易。我不想就这样放弃我们的感情,我相信你也没那么容易放下。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冷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比安霖预想中好一些,没有一上来就质问。
“你想错了。”安霖语气平平地说,“我已经放下了。”
“不可能。”迟昊微微皱眉,“我们之间的感情哪是说放下就放下的?还是说……”
他瞪大双眼,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你真的跟秦遇?”
不等安霖回答,他又坚定地说:“我不相信。你不是这种人,你微信也说了没这回事,都是他自作多情是不是?他戏可真多,居然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不过他怎么会知道……”
“没你戏多。”安霖懒懒地打断。
爱与不爱在安霖这里很明显,迟昊已经被他排除在“自己人”之外,他没有花时间看迟昊表演的义务。
到底是相互了解的人,迟昊似乎终于发现安霖冷淡得过分,哄人的热忱渐渐冷了下来,沉下脸说:“所以你真跟秦遇有一腿。”
这事还是得说清楚,安霖忍着不耐说:“跟他没关系。”
迟昊压根没听安霖在说什么,安霖的话音都还未落地,他已经自顾自地开始质问:“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跟他才认识多久?”
“我不相信你会主动,肯定是他对不对?你清醒一点,安霖。谁不知道他在圈子里的风评?他对你顶多是见色起意,你竟然要为了这种人辜负陪你一路走来的我?”
“先不说秦遇了。”他怎么样安霖也不关心,“你是不是搞反了迟昊,你陪我,一路走来?”
迟昊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我说了,我后面会补偿你。”
“用不着。”安霖淡淡道,“你的手指还没按m棒好用。”
好歹是个成年人,安霖对性的需求虽然不高,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迟昊经常不在,他难道还不滋味吗?
有时嫌麻烦就用手解决,有时有那个闲情逸致,就翻出藏起来的按m棒。本来他要求也不高,能高c就行,谁还没个自娱自乐的方式。
是的,之前为了照顾迟昊的自尊,安霖一直没有告诉过迟昊,其实他还有个朋友叫小棒。
如预料中那般,迟昊的目光呆滞了一瞬,随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说什么?”
安霖:“你确定还想再听一遍?”
到了这时候,迟昊终于意识到安霖对他已毫无留恋,不然不可能对他说出如此狠的话来。
这话就像十个巴掌,百个巴掌打在他脸上,把他用来傍身的光环全都打散,打得他的自卑无所遁形。
他握紧拳头,伸出食指指向安霖,但因过于愤怒拳头有些颤抖,食指无法伸直又蜷了回去:“行,安霖,我们分手,你别后悔。”
迟昊当惯了大明星,习惯了受人追捧,大概还沉浸在自己很抢手的氛围中,无法想象安霖不可能后悔。
自从被冷落以来,安霖不知道隐忍了多少回,就没有现在这般舒畅过。
虽然后面还有找房搬家找工作等一系列麻烦事等着他,但他也丝毫没觉得心烦,反而隐隐有些期待换一种生活。
正要伸手按下自动门开关,迟昊似乎意识到分手这事对他来说没这么简单,沉声叫住了安霖:“等等。”
“我的事,你没告诉过秦遇吧。”迟昊冷静地看着安霖,目光中带着警惕和衡量的意味,“我相信你的人品。”
这表现可一点也不像相信。
安霖不想和迟昊过多纠缠,扔下一句“我没那么无聊”,离开了这辆保姆车。
脚刚踩上路肩,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是微信语音通话提示。
屏幕正中间,一只黑脸小猫一跳一跳的,好像在喵喵叫。
安霖按下接听键,下意识看向球场的出入通道,寻找对方的身影:“喂?”
“你后面。”秦遇说。
转头看去,秦遇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收工了没有还待在片场的道理,迟昊的车都已远远离去,秦遇的车还一动不动,只能是在等安霖。
暂且不提秦遇风评如何,自己惹的事随时保持关注,好歹有始有终,没当甩手掌柜。
“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笼统地交代了一句,安霖收回视线,步伐轻快地朝公交站走去。
群演收工慢,坐演员组的车要等很久,不如自己坐公交回酒店快。
黑色商务车跟了上来,停在路边,自动门打开,秦遇说:“上车,我捎你回去。”
安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公交车已晃悠悠开了过来,继续往前方的公交站走:“不用,我坐公交。”
两人的语音还没挂断,商务车关上了门,慢吞吞地往前开,秦遇问:“他怎么让你坐公交?”
当然是因为两人已经分手了啊。
安霖没说。
不是他真以为像迟昊说的那样秦遇对他见色起意,他为了保持距离,需要有个男朋友当幌子。
实际上他很清楚秦遇不过是工作之余拿他找乐子而已,所以他完全没必要跟秦遇交心,连分手这种事都还跟他报备一声。
“避嫌。”安霖说完,公交车刚好抵达站点,他得用乘车码,把手机放到嘴边说了句“我上车了”,接着按下了红色的挂断按钮。
助理见秦遇挂了电话,又从后视镜里看着安霖上了公交车,好奇地问:“老大,他怎么不上车啊?”
秦遇用手肘撑在扶手上,拇指抬着下巴,食指扶着太阳穴,也很匪夷所思:“迟昊到底有什么魅力?”
安霖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回到酒店没多久,安霖正刷着租房信息,屏幕上方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显示是一份电子协议签署提醒。
【迟昊助理:哥,这个保密协议你签一下哈】
【迟昊助理:公司这边会给到你补偿】
【迟昊助理:你想要什么可以提】
迟昊的经纪公司自然不知道他ED的事,协议的内容无非是要求安霖对恋情保密。
但与其说是协议,不如说是威胁,大意就是如果安霖泄露了什么对迟昊的事业造成了影响,会告得他倾家荡产。
呵。安霖的内心毫无波澜,动了动手指。
【安霖:滚】
单人故事线和简单的训练日常拍完后,接下来几乎全是黄柏铭和陈晓霜的双人戏份。
但第二天上午,剧组迟迟没能开工,因为迟昊今早起床说腰不舒服,去了市里的医院做检查。
昨天那场戏拍得那么艰难,迟昊身体不适的原因大家有目共睹,并非他耍大牌,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他的助理倒是实时在给剧组汇报,说拍完片没问题,只是肌肉轻微拉伤,医生开了理疗,大约中午就能返回剧组。
可剧组每分钟都在烧钱,就说那么多群演,今天的戏拍不完,耽误到第二天,一人的酬劳就是二百,上百个群演几万块就没了。
更别说目前拍摄进度本就有些落后,这个球场的租期只有三个月,后面承接了国际赛事,中间衔接得非常紧,必须按时拍完才行。
所以导致迟昊身体不适的“罪魁祸首”——姜导,自得知他去医院后脸色就非常不好看。
安霖看了看通告单,今天要拍的是电影第三幕的高潮戏份,黄柏铭和陈晓霜的观念冲突越来越激烈——陈晓霜只想赢,黄柏铭则考虑长久发展,一场重要比赛失利,两人爆发猛烈的争吵,随后分道扬镳。
“要不让替身先拍着比赛?”副导演说,“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姜导立马否了这个提议:“这不是训练日常,不好分开拍。”
这场戏涉及的人物不止有场上的陈晓霜和场外的黄柏铭,还有裁判、对手球员、球童、观众等等,先让替身来拍,回头让迟昊补戏份,极其容易穿帮。
“那要不……”
商量怎么拍是导演们的事,安霖无聊地刷着租房信息,一旁的秦遇似乎也很无聊,歪着脑袋靠向安霖:“来打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