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咖—— by空菊
空菊  发于:2025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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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算不上什么黑历史,但他肯定做不到坦然面对那些闲言碎语。
其实答应秦遇时,安霖已经预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一直默默祈祷电影拍摄结束之后再扒出来,到时候就算他无法承受,只要有一部拿得出手的作品,他心里也会好受很多,会觉得是值得的。
但现在这情况,他还能好好拍完吗?
秦遇一直在发消息,说:“你前男友干的。”
安霖本来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突然一愣,回头看向秦遇:“什么?”
“还有一些拉我捆绑炒过cp的人,觉得你挡了他们的路。”秦遇说,“娱乐圈就是这样。”
他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安霖的脑袋,接着打起了电话:“没事,我挨个收拾。”
安霖别过脸,继续看向窗外,心里并没有因为秦遇的安慰平静下来,反而更乱了。
他真的很难不想太多。
谁来告诉他到底怎样才能不内耗?
热搜很撤了下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安霖和秦遇回到了酒店房间,在门口分别时,安霖对秦遇说了一句“晚安”,正想拿出房卡,却听秦遇说:“来我房间。”
安霖问:“读剧本吗?”
还有一半剧本他们没有读完。
“不。”秦遇勾住安霖的脖子往自己房间带,“你的心理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现在秦医生上线了,要为你治病。”
安霖:“???”
他扒拉着秦遇的房门不肯往里走:“搞什么,我已经下班了,没有义务陪你玩角色扮演!”
秦遇没有和之前一样强行把安霖往里带,而是停下动作,问安霖:“你治还是不治。”
他的语气很是正经,表情很是严肃,好像安霖不肯治病罪大恶极,辜负了他一片心意一样。
考虑到热搜的风波都是因为自己今晚表现很差,也确实需要克服这个毛病,安霖咬了咬牙,配合地说:“……治。”
“行。患者先去床上坐着。”
秦遇去书桌拿过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操作了一阵,接着对老实坐在床上的安霖说:“今天我们采用视频疗法。”
说完,他点开了一段影像。
“什么视频?”安霖问。
定睛一看,是他演过的短剧。
自己一秒都看不下去那种。
“你是不是有病啊!”安霖嗖地翻身下床,“哪有医生让患者直面自己黑历史的?老子不治了!”

第27章 治疗
结果患者没能跑掉,被医生暴力捉回床上,屁股挨了好几个巴掌,只能忍气吞声配合治疗。
治疗工具笔记本电脑放在大床中央播放着视频资料,医生半躺在床头,一手牢牢搂着患者肩膀,患者一条腿曲着,随时准备逃跑。
“我是西北狼王的次子苍穹孤狼!我来替我大哥抢亲!”
沙漠之中,身穿暗红色战袍的青年抽出佩刀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又在原地转了个圈,摆出了一个战斗姿势。
随着他身后浮现狼影,他的头顶冒出毛茸茸的耳朵,身后出现摆动的尾巴,旁边显现字幕:苍穹?孤狼 半人形态。
这画面一出来,秦遇便用空闲的那只手捏住自己下巴,食指横在人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安霖就知道会这样,腿一蹬,想跑:“我都说别看了。”
奈何秦遇的手就跟铁爪似的又把他按了回去:“所以你是男二?”
刚开始接戏时,安霖凭着优秀的履历还是能接到一些重要角色。
只是他演什么都不行,合作一次别人也不找他了,后面接的角色便越来越边缘。
“你自己不会看啊。”安霖嘟囔道。
秦遇点了点头,表情专注地盯着屏幕:“那我继续看我们苍穹孤狼怎么替大哥抢亲。”
安霖:“……”
“你还是别看了。”
太中二了,真的是没眼看。
《狼王囚宠:我的替身王妃是白月光》一集五分钟,每分钟都有反转。
一会儿新娘换了人,一会儿大哥不是老狼王亲儿子,一会儿老狼王驾崩外族来犯……虽然每个人的演技都很尴尬,安霖尤甚,特效也假得不行,像找大学生做的,但不妨碍剧情上头,秦遇一连看了好几集。
安霖一直被秦遇抓着跑不掉,也只有硬着头皮和秦遇一起看。
其实之前剧集上线时,他不是没打开过,但一看到自己的演技马上就关掉了,后面再也没有勇气打开,就连不小心刷到片段都是直接点“不感兴趣”,所以算起来这也是他正儿八经第一次看。
从刚开始如坐针毡,一到自己出场就别开视线,听到那些中二的台词只想用被子蒙住头。
到后面见秦遇看得认真,并没有调侃自己,加上演员本身抗尴尬的能力就很强,被迫多看一会儿后,安霖也逐渐脱敏。
他开始抽离出来,以第三者的视角审视自己的演技,回想当时的片场是怎样的环境。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没法被人群注视的?”
一口气看完五集,秦医生终于放开安患者,按下了暂停键。
暂停画面是在地牢之中,孤狼孤身一人前去解救大哥,镜头停在他的脸部特写,别的不说,至少这张脸是很抗打的。
“就这部剧。”
脱敏后,安霖也没想跑了,双手环抱着双腿,下巴搭在膝盖上,不再那么抗拒回答秦遇的问题:“我还记得当时在片场真的很崩溃,那会儿我刚退学,只感觉人生都失去了希望。”
“现在呢?”秦遇又问。
现在……
安霖想了想,他好像已经感受不到那种崩溃了。
因为两年时间过去,他早已发现人生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人的适应能力很强,只是无法拍戏而已,还没到整个人生都变得灰暗的程度。
“现在没什么感觉。”安霖说。
“所以曾经快要压垮你的事也不过如此。”
安霖没接话,视线停留在屏幕上,看着当年稚嫩的自己,漫无目的地想到,原来逆境也可以是帮助他成长的。
胸口有些鼓胀,好像有一道门在缓缓打开,一些压抑已久的东西想要倾泻而出。
他一前一后地摇晃起了身体,想通过这样的小动作来分散注意力,把那些冒头的东西压回去。
“你家以前是做什么的?”秦遇突然问。
安霖默默感谢秦遇转移了话题,因为他还没准备好聊那么深。
“挖煤的。”安霖说。
秦遇:“?”
“这么巧。”
“是啊,你这个挖煤猫。”
秦遇笑了笑,说:“你知道我微信头像为什么是暹罗吗?”
安霖第一反应:“你养的猫?”
说完又觉得不对,他去过秦遇家,知道秦遇没有养猫。
“是也不是。”秦遇掏出手机,点开他收藏的视频,是一只暹罗猫老往主人身上粘,怎么推都推不走。
“暹罗很粘人,我就想养一只粘人的猫,全世界就粘我。”视频很快播完,他收起了手机,“但我不适合养猫,只能云养。”
“为什么?”安霖问。
“我做不到负责。”秦遇说,“我的工作属性你也知道,在家的时间很少,不可能当好一名铲屎官。”
安霖想说其实秦遇挺负责的,至少对他是。
不过客观来说,秦遇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养猫。
“以后等你退休了养吧。”安霖说。
“会的。”秦遇说,“人总得有点情感支撑不是。”
秦遇很少这么安静地跟安霖聊天,聊自己以后的打算。
安霖突然反应过来,原来秦遇是有意地打开自己,先让安霖了解他,这样安霖才能没有负担地卸下防备,说自己的事。
安霖歪起脑袋,脸颊贴在膝盖上打量秦遇。
“看我干什么?”秦遇问。
“我在做人物观察。”
“哦?”秦遇兴致盎然地挑眉,瞬间转换身份,“你说,秦老师给你打分。”
安霖“嘁”了一声,改为面朝秦遇盘腿而坐,右手手肘撑着膝盖,掌心托起下巴,直直地看着秦遇。
“你是体验派,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忠实追随者,你每演一个角色都会很投入。”
“是。”
“但这样情感消耗是很大的,所以你需要一个情感支撑。”
“有点笼统,但不算错。”
笼统代表着勉强及格,安霖就没考过这么差的成绩。
他换了左手撑下巴,开动大脑继续深挖:“你不会让上一个角色影响自己下一个角色的状态,所以一拍完戏,你就会完全抽离。”
“嘶。”分析到这,安霖突然想到一些事,“我记得和你合作过那谁,说你拍完戏连消息都不回,是不是就是因为你已经完全脱离角色?”
这种事有很多,迟昊是拍完戏大家对他好评如潮,秦遇是拍完戏大家除了说他专业,再也说不出其他好话。
“对。”秦遇将双手枕在颈后,“继续。”
“那么其实你……”安霖思索着说,“很难跟人建立情感链接。”
得出这个结论,他打了个响指:“所以你需要情感支撑!”
“不错。”秦遇语调上扬,“八十分。”
还是不行。安霖不允许自己考九十五分以下。
但秦遇这道题太难了,一开始安霖压根没想和秦遇熟悉起来,也没怎么分析过他的行为,现在再来看……
突然想到什么,安霖心里猛地一沉,表情僵硬了几分。
秦遇敏锐地察觉了安霖的变化,问:“怎么了?”
安霖抿了抿嘴唇,心里有些不舒服地说:“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把我当成了陈晓霜?”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他怎么现在才发现?
秦遇是体验派,在他眼中他就是安霖的教练,就像黄柏铭对陈晓霜好,他也理所应当地对安霖好,都是因为剧情设定而已。
“是。”秦遇说。
安霖皱眉。
“也不是。”秦遇故意把一句话拆开说,见安霖不舒服他倒是心情不错,伸手捏了捏安霖的脸颊,“怎么,你怕拍完戏我就不理你了?”
安霖不喜欢这种被看穿的感觉,一边在心里说不理就不理,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不舒服的,一边懊恼自己怎么就表现在脸上了,这下秦遇肯定要笑话他,于是故作不在意地拍开秦遇的手:“谁管你。”
“不会的。”秦遇说,“你跟别人不一样。”
安霖评价:“渣男语录。”
秦遇抽了抽嘴角:“我都带你官宣了,其他人根本没这个待遇好吧。”
安霖:“哦。”
见安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秦遇没辙地说:“你是我精心培养的小同志,我对你尽心尽力,掏心掏肺,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别老拿我当坏人看,处处防备我。”
其实安霖已经好久没对秦遇防备了。
盘腿坐久了腰不舒服,他改为平躺在秦遇身边,看了会儿天花板,突然开口道:“其实我不在乎那些人的眼光。”
意识到安霖这是终于打算敞开心扉,秦遇莫名有点紧张,放轻了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
那感觉就像他在喂一只小流浪猫,每次小猫都是等他走了才吃饭,他一靠近小猫就会躲起来,他忍不住骂一句真没良心,喂你吃东西你还不让摸,结果有一天,小猫终于不再跑开,而是一边吃东西一边任由他靠近,但这种时候还是必须小心,因为小猫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溜走。
“是吗?”秦遇说。
安霖看着天花板,又沉默了下来。就在秦遇以为这小猫还是要溜走时,他继续道:“是我家刚出事时,我那些同学……说的话让我很难受。”
“有些人就是有恶意,说你肯定会去卖身。有些人没有恶意,说要给你捐款,但这反倒比那些有恶意的人让我更不舒服,当然你也可以说我矫情,别人好心给我捐款,我还不要。”
“你可能体会不到,我当时就是一下子从天上跌到地上。二十年来都过着被人羡慕的生活,现在却被人同情。”
“所以后面我面对人群的注视时,我会幻视那些同学,引发不好的回忆,并不是真的在意那些陌生人怎么想我。”
“你看我今天上了黑热搜也没有怎么样吧,我真的可以做到不在意的。”
“所以只要不让我处在特定的环境中,就不会引起那些不好的回忆,也不会让我感觉心头发慌。”
那道门彻底打开,一股脑说出自己的想法,安霖长长地呼出一口郁结之气,心里瞬间舒服了许多:“总之就是这样。”
“嗯。”秦遇静静听着,直到安霖说完才接话,“你跟你那些同学还有联系吗?”
“没有。”安霖摇了摇头,“不过我主演顶峰,倒是有几个人来问我。”
“所以他们还是关注着你。”秦遇说。
“或许吧。”
“那如果,”秦遇顿了顿,说,“我让你过上以前那样的生活呢?”
安霖微微一怔,扭头看向秦遇:“什么?”
“以前你爸妈是怎么宠你的?”秦遇摸着下巴,“你说说看,我学习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安霖差点就信了。
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多么离谱的一件事,秦遇和他非亲非故,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是关系很好的同事,怎么可能像父母那样对他无条件托举?
就别说父母,这本身不现实。
换作也不太有可能性,但至少不受血缘限制的恋人关系,也不会有一方无条件对另一方付出。
一瞬间的恍惚让心情冲入云霄,发现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后又跌落下来,搞得安霖有点烦。
那感觉就像他好好走在路上,天上突然飞来一张巨额支票,他不由开始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结果一看兑现地点:天地银行。
“你想当我爹呢?”安霖说。
秦遇一思忖:“也不是不行。叫我daddy就好。”
安霖心烦地盖上笔记本电脑,不想再跟秦遇玩医生和患者的角色扮演游戏,耷拉着双肩翻身下床:“我果然没看错你,从你见我第一面起就想潜规则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秦遇房间。
留下秦遇一个人在床上匪夷所思,怎么安霖的脑回路总是走向消极的方向?
让安霖回到原来的生活,是秦遇的突发奇想。
医生嘛,总要想各种治疗办法,至于能不能行是后面的事。
于是话说出口后,秦遇开始思考可能性,他首先是从现实方面考虑,能否承担安霖的开销。
答案是能。
当然这并非秦遇的钱多得花不完,可以随便拿去做慈善。
是依照秦遇对安霖的了解,安霖是个既懂事又有分寸的年轻人,即便秦遇夸下海口要把他宠上天,他也不太可能恃宠而骄,不把秦遇的钱当钱花。
更别说现在的安霖已经养成了节俭的习惯,秦遇甚至觉得直接把自己的信用卡副卡给安霖都不用担心。
那么第二个方面,是秦遇做任何跟“负责”相关的事时都会慎重考虑的问题,他能否负责到底?
秦遇自认还算有责任心,在工作和私生活上都一样,不是个会扔下烂摊子不管的人。
要么一开始就不负责,要么就负责到底。
就像养猫一样,如果有一丝可能性做不到负责,无论秦遇有多想养都不会养。反过来,一旦他决定养,那么这十几年他都会担好铲屎官的责任。
这事放安霖身上也一样。
倒不是秦遇真把安霖当做了一只猫,要负责他一辈子——他相信安霖也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是秦遇很清楚如果让安霖短暂地回归原来的生活,之后又再次回到一穷二白的日子,会给安霖造成更大的伤害。
这就好比秦遇为安霖精心编织了一场梦境,等梦醒来时,安霖只会感到更深的失落,要花更长的时间才能走出来。
所以秦遇需要想清楚,他能对安霖投入多久?
是,其实秦遇压根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他的首要目的是保证顶峰能顺利拍摄,一开始对安霖承诺负责到底,也仅限于在此期间。
只要安霖能一直保持状态在线,呈现出好的荧幕效果,那么他在安霖身上投入金钱和精力,都是划算的。
而安霖也并不吃亏,不仅主演了顶峰,获得了大量曝光,还有秦遇对他的各种投入,从利益交换的角度来看,对安霖来说也很划算。
但秦遇不喜欢用划算与否来衡量他和安霖的关系,他觉得他和安霖之间应该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情感上的前辈对后辈的照顾。
就算安霖情愿为了拍好戏,不考虑短暂的梦境会带来后续的伤害,从而同意秦遇的提议,秦遇也会帮他衡量到底值不值。
所以,问题的关键是秦遇能让安霖一直回归原本的生活吗?
答案是能。
只要安霖自己争气。
虽然现阶段安霖还没有积累,需要依赖秦遇,但秦遇相信以安霖的实力,不久的将来就能凭自己过上想要的生活。
到时候就算他抽身走人也不会给安霖带来伤害。
得出结论:秦医生的治疗方案是可行的。
不错,不愧是他。
秦遇完全不知道他认真分析一通,在安霖那里就一个想法,不现实。
他开始自顾自地思考他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托举安霖,前辈吗?显然不够。
哪家前辈那么好,对后辈做到这个地步?
或许只有恋人的身份才符合这样的托举行为,但秦遇不想要。
他觉得过了。
而且安霖对他显然没那个意思,往这条路发展没必要。
前辈不够,恋人又多了,那还有什么合适?
“你想当我爹呢。”安霖突然说。
秦遇一思忖,也不是不行,这样就有正当的理由打安霖屁股了。
他还没来得及往深处想,就听安霖一句“潜规则”,一脸失望地离开了他房间。
没良心。太没良心了。
寒心。太让人寒心了。
到头来他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功夫,安霖仍然停留在对他的第一印象——不是个好人。
秦遇摸着下巴咋舌,风评这玩意儿就这么重要?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门钊打来的电话:“老大,有个热搜一直压不下去,要加钱。”
“哪个?”秦遇问。
“苍穹孤狼。”门钊说,“好多人去看了安霖演的短剧,说挺上头来着。”
秦遇抿嘴压住笑意。
“哦,没事。”秦遇说,“帮他推一把吧,演得挺不错的,多吸引点人来看。”
他也不能白被安霖冤枉不是?
“行。”门钊又说,“然后还有一个正在上升的热搜跟安霖有关,是嗑苍穹孤狼和苍野劲狼的,应该没什么影响。”
“苍野劲狼?”秦遇皱眉。
“好像是苍穹孤狼的大哥。”门钊说。
“我知道。”秦遇说,“花钱撤了。”
“啊?”门钊意外,“没必要花这冤枉钱吧。”
“对他形象不好。”秦遇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又说,“你先别关注热搜了,帮我找个东西。”
陈晓霜说服黄柏铭的那场夜戏,最终还是往后挪了,先拍了黄柏铭生活场景中的其他戏份。
有黄柏铭在仓库当搬运工,陈晓霜在仓库外对墙打球;有陈晓霜和团队成员闹不愉快,和黄柏铭在公园里聊天,黄柏铭开解陈晓霜;有陈晓霜解雇黄柏铭后感到后悔,又来他的公寓找他等等。
那晚之后,秦遇没再对安霖提帮他解决心理问题之类的话,因为安霖的表现逐渐稳定了下来,就算现场有很多工作人员,他也可以做到正常发挥,只有围观的路人太多时他才会掉线。
虽然安霖很不想承认,但有秦遇在身边确实会安心很多。
他可以精准地把握安霖的情绪,安霖兴致高昂,演得上头,他会push安霖,让他更加投入。安霖被围观者分心,担心耽误拍摄进度,他会减少现场工作人员,或者让姜导把这场戏往后挪。
他甚至可以分辨出安霖安静的时候是在背台词还是在揣摩人物,前者他不会打扰,后者他就带安霖一起分析。
剧组里的人已经默认秦遇是安霖状态的调节器,就连姜导都这样认为。秦遇让他调整拍摄场次,起初他还会问为什么,了解原因后他也不再多过问,只要秦遇能交差就行。
安霖不时想起他问秦遇对他这么好,是不是把他当作了陈晓霜,秦遇回答“是也不是”。
不是还能是因为什么呢?真想潜规则他吗?
虽然安霖嘴上这样说,但那只是他心烦时随口说的,和秦遇接触下来,他知道秦遇不是这样的人。
那么是前辈对后辈的照顾吗?
安霖不信。
但他也说不清。
除了摆摊的那一场夜戏,黄柏铭公寓这边的戏全部杀青。
这天晚上收工很早,秦遇的保姆车从区县驶回郊区,但并未开往酒店,而是径直去了网球场。
安霖倒也没觉得很奇怪,因为明天就会回到球场接着开拍,问秦遇:“你带我来走戏吗?”
“已经收工了就别想着工作。”秦遇说,“来打球。”
一直在拍文戏,安霖好久没碰球拍了,确实有点手痒。
他和秦遇去器材室拿上球和球拍,接着和之前一样,在空旷的球场一来一回地拉起了球。
“今天认真打吗?”
拉了几十拍,差不多活动开后,安霖略微加了点上旋,球速一下子变快不少。
秦遇把球接回去,说:“还惦记着虐我是吧。”
安霖早已不像刚开始那般对秦遇客气,继续加速:“那要我让你?”
这个球秦遇没能接好,打下了网。
他从裤兜中另外掏出一颗球,打给了安霖:“你自己看着办。”
安霖立马发现秦遇打过来的球不太对劲,上面有一些黑色的污渍,整体弹性也不太行。
想要看个究竟,但还是条件反射地把球打了过去,安霖问:“这什么球啊?”
秦遇又把球打了回来:“你自己看咯。”
这下安霖用手接住了球,接着便整个人呆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一颗有点年头的网球,绿色的绒毛已有些泛黄,虽然表面并没有被打过的痕迹,但远不如新球那般膨胀。
球上确实有黑色的东西,但那不是污渍。
是三巨头的亲笔签名。
这颗网球正是安霖小时候去大满贯当球童,好不容易让他爸给他要来的那颗。
秦遇不知何时来到了安霖身边,问:“还虐我吗?”
安霖嗖地抬起头,仍然处于震惊之中:“这、这是……”
“送你的。”秦遇说。
“不是,”安霖有点着急,急于得到答案,“这是哪儿来的?”
秦遇伸出食指向上指:“天上掉下来的。”
安霖反应有点慢,没懂秦遇的意思。
看着安霖呆呆的样子,秦遇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当然是我斥巨资买来的啊,你真当天上掉下来的?”
安霖终于消化了摆在眼前的事实——他曾经最宝贝的收藏又回到了他手里。
不过来不及惊喜,一想到刚才秦遇拿这颗球跟他拉球,他就又急又气:“你怎么拿它来打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宝贝……你还让我打!你怎么干得出来这种事,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那感觉就跟姬昌食子似的。
秦遇忍住笑,做出伤心样:“你在怪我。”
“也不是,就是……哎呀!”安霖烦死了,赶紧把球上的灰尘拍干净,见球并没有受损,这才平复下来,问秦遇,“你花多少钱买的?当初拍了一百二十万,肯定不可能低于这个价。”
其实钱不是问题,是秦遇托了很多关系,卖了很大人情,物主才肯卖给他。
但他不想让安霖觉得太沉重,因为他知道安霖是个心思敏感又容易悲观的人,如果觉得情分还不上,就算再喜欢也不会收,所以他轻描淡写地说:“不贵,电影上映就能赚回来。”
“是吗。”安霖说。
看着手里的网球,惊喜到底没能延续太久,安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秦遇回答“不是”的那部分,是他拍戏的状态会直接影响到最后顶峰的质量,所以秦遇千般万般对他好,一部分是把他看作了陈晓霜,一部分是在为电影负责。
把网球买回来也算是预先投资,只要治好他的毛病,拍出质量上乘的作品,就不愁投资收不回来。
原来如此,这样也挺好。安霖觉得。
他最近总是把握不准和秦遇之间的距离,现在倒是可以很肯定地说,他们就是关系很好的同事,都在为创作一部好作品而努力。
心中豁然开朗,安霖抬起头来:“秦遇。”
秦遇:“嗯?”
“你之前的提议还有效吗?”
“哪个?”
“你说要解决我的心理阴影,让我过上以前的生活。”
秦遇挑眉:“怎么,终于肯让我当你爹了?”
“滚蛋。”安霖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呼出一口气,又说,“你对我好吧,秦遇,我心里有数。”
秦遇没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问:“你有什么数?”
“就是你随便做什么都不用有心理负担。”安霖说。
安霖的意思是,他明白,都是为了电影。无论秦遇对他多好,他同样也不会有负担。
但秦遇只看到那只小流浪猫终于对他翻开了肚皮,四只爪爪缩在一起,一副躺平任撸的模样。
这也太、有、成就感了。
简直想绑回家,用衣服零食玩具把他的小窝塞满。
见秦遇不接话,安霖还以为他突然敞开自己,让秦遇有所顾虑,又说:“真不用有负担,你做什么我都会配合。”
秦遇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些不对劲的想法,又压了下去,说:“好。”
既然安霖心里有数,那或许他再更进一步也无妨?

第29章 假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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