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对视上少年认真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柔软,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脸庞,他怎会舍得让少年沾染那片污浊,他要将少年藏起来,藏在他身边,少年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他唇角微勾,似是而非道:“我的乖乖每日就这般便可,我会很快处理完,现在也快正午了,乖乖可是饿了?”
江落眸子中闪过一瞬的疑惑,但见佛爷好似不想让他帮,虽说有些失落,但还是乖乖回道:“我不饿的,早上吃了好多。”
张启山嘴角勾起,眼底却未见笑意,他抬手摸了摸少年柔软的脸蛋,便起身将小窗合上,那最终不知吹向何处的风便被阻挡在了外面。
刚巧这时楼梯板上传来稳重的脚步声。
张启山眼睑微敛,掠过一抹暗色。
笃——笃——!
“佛爷,属下有要事禀!”
张启山:“进。”
施元拿着上面任命文书誊抄件以及一份资料走了进来,他眉眼间带了丝凝重。
“佛爷,上面将任命文书越过城主府直接发往了整合后的兵马司,此人便是接替姓迟的新任副官,还有几名随行人员。”
张启山接过文书与资料,翻阅到第一页,眼底露出一丝带有冷意的讥讽:“姓张的汪家人?”
施元垂眸等待着佛爷的决断,上一个汪家放过来试探的牧羊犬,姓迟的在九门清洗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应该说是死无全尸才对。
这个张姓汪家人的结局想必也已注定,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书房里很安静,安静极了。
江落半靠在沙发上,被佛爷挡住了视线,他想,佛爷应当是想杀了这个所谓的“张姓汪家人”,他抿了下唇,脸上神情霜寒冰冷。
佛爷不喜欢的人,活着就是种罪过,就该乖乖死掉才是…
片刻后,张启山翻阅完此人的资料,脸上没有神情显露,语气淡漠:“人还没来,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想必等来了之后更不会消停,我们等着就好,暂且什么都不必做,该潜伏的人员继续潜伏。”
施元:“是,佛爷!”
江落听到佛爷的话后,眸子中闪过一丝凶狠。
等来了就全杀好了。
张启山将一叠批改好的文件交给施元后,便令他回去装作无事发生。
而江落在佛爷转身的那一瞬,原本冰寒的小脸瞬间挂上甜软笑容,他赶紧起身跪到佛爷身前,勾着佛爷的手指,假装自己很乖,做出一副什么也没听懂的模样。
张启山深邃眼眸黑沉,垂眸看了眼他,柔声道:“别动不动就跪着,起来。”
江落特别识相地麻溜起来了,歪着头傻傻地朝着他笑。
张启山对上他单纯不谙世事的模样,心底便不由自主地出现一丝酸涩,他是要保护好他的,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脸蛋,便去书架上拿关中方位地图。
江落见状赶紧用双臂环住佛爷精壮的腰身,即便是佛爷走动,他也未曾松开,就跟个跟屁虫一样,亦步亦趋地被拖在后面。
张启山也未恼,只是怕少年摔到,沉声开口道:“稳重点。”
江落用哼哼唧唧的声音回答了佛爷的话,双臂却未松开半分,他就像小狗崽用前爪搂住主人的小腿一样,不好好走路,非要粘着缠着主人,要主人的注意力,想要主人抱。
张启山无奈,只得将手往后伸到少年的腋下,臂膀一用力就将他揽到胸前,随后更是从善如流地托起他的小屁股,将他抱了起来。
江落嘴角是藏不住的窃笑,他打蛇上棍板直接手脚并用地缠在了这具高大的身躯上。
张启山抱着他坐到办公桌后,刚把手里的地图放到桌面,怀里的少年,便跟个闹人的猫儿一样,扰得他思绪开始凌乱。
江落唇瓣微启,用桃红的舌尖舔着面前突出的硕大喉结,随着喉结上下滑动,他的舌尖都有些酥麻了…
最终张启山按住了少年的后颈,可他终究不忍呵斥少年,只得如了少年的愿,搂着他的腰,温柔地吻着他的唇。
好一会儿,直到少年气息不稳,鼻翼间喷洒出急促灼热的气息时,张启山才松开少年的唇,只见少年一双眸子水润迷蒙,白皙的面庞上染上了似醉酒的酡红,唇瓣更是像玫瑰花瓣一样艳红,水色颓靡。
张启山见他呆呆愣愣的模样,觉得好笑又心疼,他一只胳膊托着少年的背部与后脑,让还没缓过来的少年伏在他的肩头,另一只手则是将地图展开,用红色墨水笔标注了几个位置…
江落静静伏在佛爷的肩头,胸膛的心脏敲得砰砰响,等他缓过来后,有些羞赧地蹭了蹭佛爷的脖颈,但也没再闹人了。
毕竟他也只是想挂在佛爷身上…
外加得到佛爷一个吻…
他舔着自己的唇瓣,翘起的嘴角都透着餍足得意劲儿。
他阖上眸,鼻息间满是佛爷的气息,他甚至能听到佛爷的呼吸声,他感觉安心极了,他心中甚至升起一个莫名的念头…
他希望时间的齿轮在此刻停止,让他与佛爷定格在这一刻…
成为永恒。
第378章 凶性显露
张启山冷峻面庞上看不出喜怒,他一改往日沉肃做派,反而有些漫不经心地叠起长腿,将背部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狭长的黑睫微垂,掩住鹰隼般凌厉深邃的眸光,长指搭在红木雕花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
那份漫不经心的慵懒将他过于凌厉深邃的五官柔化几许,再加上他这副做派,更是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冷戾世家子在茶楼楚馆听小曲的感觉。
而且听得还是那种学艺不精,唱腔低俗不入流的小曲。
让这位爷提不起半点儿兴趣,只得走神来消磨时间。
然而,此刻张启山对面站着的却是三名穿着黑色中山装手拿牛皮子公文袋的男人。
并且他们还领了一队从京中一起过来的卫兵,大概有三四十人,都扛着长枪,现在正站在城主府外,与张家亲兵对峙僵持。
其中一位缺了两根手指的人名为张海康。
他正是那位张姓汪家人。
他也是三人中的主事人。
他并未在意张启山轻视的态度,因为他认为张启山现在不过是只病虎罢了,毕竟如今的时局可不再是以往了。
一个半月前长硰城的血色事件传回京中后,听闻者无不震惊于张大佛爷的狠决,居然能为了权势狠下心,亲自下令将追随自己多年的九门屠杀近乎大半。
自斩羽翼,多年来九门的经营几乎毁于一旦。
京中人震惊张启山的狠决,同时也心生警惕与一丝不齿,为了权势地位如此心狠手辣,张启山是合格的政客 ,也是切实的小人!
他绝不是可以信赖之辈!
张海康自认为如今他在汪家算是苦尽甘来,多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如今被委以重任,说明他已经进入汪家核心,再也不是什么张家的叛逃者,所以说话间不自觉带了高人一等的气势。
“张大佛爷,你我也算是有些渊源,遥想当年张家有道谶语'山海隔千年,戚戚不可见',如今你我能见上一面,实属缘分使然,世事弄人啊!想来张大佛爷您也是良禽择木而栖的聪明人,不会做什么螳臂挡车之事…”
张启山狭长黑睫遮掩的厉眸划过一道冷寒,他薄唇轻启,慵懒的嗓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当了狗,替你主子来给我传话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令原本气焰嚣张的张海康脸色猛地一沉,他那双三角眼闪过凶光,脸上的皮肉都不禁抽搐了下。
其余两人的脸色不由也变得有些难看,毕竟三人现在属于一体,这张启山对张海康如此轻视侮辱,岂不是也在侮辱他们?!
其中一位瘦长脸青年人在京中虽说不是鼎盛官家子弟,但也绝对是第二阶梯世家里得脸的小辈,何时受过此等无视屈辱,复又想到面前这位所谓的张大佛爷做的那些令人不齿之事,他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怒气,上前一步,怒瞪张启山,喝道:“你…”
但他的手臂刚抬起,就被一旁的略微年长些的长眉胖子挡了下来,用眼神示意他往外看。
那些扛着枪的卫兵可不是吃素的。
如今他们还在张启山的地盘,若是真闹得不好收场,恐怕吃亏的还是他们。
长眉胖子朝着他用口型道:“强龙不压地头蛇。”
瘦长脸青年拳头紧握,强忍怒气,鼻翼翕张重重地喷出一息热气。
他们的示威与挑衅在这个不动如山的男人面前就好似自取其辱般,这让他们心中如何不动怒。
张启山懒散抬眸,扫视他们三人一眼,目光平静无波,深不见底。
这简单一眼,令原本忿忿不平,有些恼怒的瘦长脸青年竟然摄在原地,心惊肉跳,那因怒气攥紧的掌心忽地冒了些黏腻的热汗。
明明这个男人就这么平静地坐在那,可他居然觉得这个男人刚才像是被搅扰了宁静,抬眸睥睨蝼蚁的凶兽。
不怒自威,给人以肃杀之气。
张海康也有种被扼住喉咙的屈辱感,就像当初他抛弃张家人的身份投靠汪家,却处处低汪家人一头…
被他们所轻视,这种不美妙的感觉再次袭来。
但这也让张海康冷静下来,他确实是被近来的顺利升迁得到重用,差点冲昏了头脑,他冷冷地看了眼看似冷静的张启山,浑浊的眼睛微眯,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山水,再次挂起场面笑容来:
“张大佛爷说笑了,我也就不与您说这些客套的场面话了,今日我们前来,是奉了京中的命令,在长硰城实行改革,废除旧制。”
张海康停顿了下,盯着张启山看,却发觉他面色依旧平静无波,叫人看不出喜怒,这让他咽喉处像是凭空出现口恶气,咽又咽不下,出又出不来。
偏生张启山又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他只是个汇报事务的下属一样!
张海康脸上挂着的笑越发僵硬,嗓音也变冷了几分:“张大佛爷您这城主府的牌匾也该摘了,如今旧制不存,自然也不需要这种腐朽的称呼,还有您以后的公文处理,所有的事务公文都要送到司令部,您还是以身作则的好,到司令部处理事务,不要贪图方便享乐…”
“对了,还有您府内的这尊大佛,实在是太过招摇了…咱们现在的纪律可是清正严明,破除封建,您还在这大庭广众下…啧啧!实在是影响不好啊!”
听完他惺惺作态的话后,张启山剑眉微挑,没有丝毫怒意,他眸光黑沉,知道这个所谓的张姓汪家人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货色,扯着虎皮当大旗罢了。
一个被舍弃的棋子,用来继续试探他底线的弃子,还不至于挑起他多大的情绪,毕竟是个要死的玩意儿罢了。
张启山抬眸淡漠道:“说完了?来人,请出去吧。”
张海康三人顿时一怔,这怎么跟他们设想的不一样?
外头守着的亲兵听到声音后,立刻齐步走了进来,并且朝着这三人做了个朝外请的手势。
“你…张启山你…”张海康此刻再也维持不了自持冷静的样子,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怒意。
另外两人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张启山直视他,语气依旧淡漠:“注意你的态度用词,毕竟我是你的长官,你若是不能自己走出去,那便拖出去。”
“是,佛爷!”亲兵厉声应道。
张海康三人没想到张启山居然如此嚣张肆无忌惮,奈何他们的人都在城主府外,根本进不来,气得张海康多年前的断指处又隐隐做痛,他挣脱开城主府亲兵扣在他肩膀上的手,怒声道:“滚开,我自己会走!”
临踏出会客厅门,张海康转过头,用那双浑浊的三角眼凶狠地看向稳如泰山的张启山,嗤笑一声,留下一句带有明显警告意味的话:“张大佛爷难不成以为现在的长硰城还是你那九门的天下吗?还是你的一言堂?!”
说完,他也没指望会得到回应,直接转身朝外走去。
但下一秒,身后却传来一道冷沉声音:“等等。”
张海康三人在这一刻,心中居然还想着,张启山刚才的所作所为定是装腔作势,现在是忌惮了!
但还未等他们有所反应,就听那道冷沉的声音继续道:“把京中公文留下。”
瘦长脸青年脸都气紫了,就连一向以冷静沉稳自持的长眉胖子都气红温了。
而张海康更是没反应过来,他手里装着公文的牛皮纸袋就被亲兵一把扯走了。
随后亲兵们也不给他们废话的机会,直接将长枪怼在他们三人的后脑勺上,阴狠道:“三位没听到刚才“长官”说的话吗?!还是快些出去吧!”
脑袋上被戳着冰寒冷硬的枪口,三人就像是被人从头到脚倒了盆冷水,心底都发寒了,哪里还能有什么怒气,只能阴沉着脸被推搡出去。
亲兵恭敬地将文件送到佛爷面前。
张启山接过,道:“牌匾不用动,把大佛融了,给弟兄们发下去。”
亲兵抬眸,眼底是惊愕,但瞧着佛爷低头看文件的平静样子,他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转言道:“是,佛爷!”
张海康三人狼狈离开城主府后,发现他们领来的卫兵身上的长枪居然被收缴了,更是气得脸都要绿了。
那个瘦长脸的青年人转身透过黑色铁门,看向里面那尊黄金大佛,忿恨无比地说道:“原本我还以为这张启山是个英雄人物,结果现在看来也不过跟那收刮民脂民膏的党派一个嚣张样,他如今已快是知天命的年纪,长相居然还与青年人无异,想来他这座府邸里有的是堆积如山的不义之财供养他!”
“他这种人是怎么敢如此嚣张!他就不怕我们将他一纸状告回京中吗?!”
瘦长脸青年恼羞成怒地说完,但他没看到长眉胖子与张海康对视了一眼。
长眉胖子与张海康都是汪家人,两人即便是想状告张启山,没有上面的指令也不敢私自行动啊!
张启山翻看着京中公文,看着最后一页签署人的姓名,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汪家几次三番派遣这种货色来,是想将他激怒,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摸清他的底牌。
张启山将公文合上,起身走到窗旁,面容沉冷森寒,看来之前的警告太过温和,以至于汪家还认为他不足以站在他们面前,达成“合作”。
他眸光沉沉地望着这座城,那日的尸山血海,被染得暗红土地,随风而去的血气,好似都已经离这座城远去。
可他知道这看似平静之下藏着的是无尽的残忍与腌臜龌龊。
这平静之下掩藏的不过是炼狱蒸腾的腥臭血气罢了。
就在张启山黑沉的眸光杀意渐起时,楼梯处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江落从一开始就藏在了楼上柱子后,他将那三个该死的东西所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恨不得直接一跃而下,将这三人砍成烂泥,但他知道他还不能这般做,因为他不确定这三人对佛爷来说还有没有用处,他只能将拳头缓缓攥了起来,用力的关节处都嘎巴作响。
如今那三个该死的东西终于走了,他好不容易压制住逐渐显露的凶性,恢复成在佛爷面前天真烂漫的模样,这才走了下来。
江落看着佛爷独自站在窗旁的背影,是那般强大,也是那般孤寂沉重…
这让他心脏微颤,他想帮佛爷,他想分担佛爷肩上背负的重担…
所以他愿意以身为棋,自愿进入这满布诡云骇浪的棋局,自愿成为佛爷手中最为锋利的卒子,翻云覆雨。
毕竟能够成为佛爷手中的刀柄,替佛爷扫除沉疴,是他最大的用处,也是他的意愿。
张启山转过身,对视上少年好似落寞的神情,他迈步走向少年。
江落回过神来,顷刻间,所有的情绪都被隐藏在纯真之下,他也朝着佛爷的方向奔去,一头扎进佛爷宽厚的怀抱中,哼哼唧唧地用额头蹭着佛爷的脖颈,撒娇道:“佛爷…乖乖午觉睡醒了,您抱一会乖乖吧…”
张启山托起少年的小(),垂头吻了吻他软嫩的脸颊,沉声笑道:“好,抱着我的乖乖…”
江落得到满意的答复,欢快地舔着佛爷的唇角,最后甚至一口叼住了佛爷的下颌,用牙齿轻轻磨着。
张启山也不恼,像是逗小孩般,捏了捏少年的脸颊,眼底一片柔和:“怎么跟个狗崽子似的,总爱咬人?”
江落眨了眨眼睫毛,将佛爷一整个下颌都舔得湿漉漉的,这才松开嘴,贴到佛爷耳边小声嘟囔道:“因为乖乖就是您的狗崽子,乖乖只咬您…”
还没等他下一句浑话说出口,()上就挨了一巴掌,这一下抽得他()发麻,腰窝都酥麻一瞬。
张启山轻斥道:“别胡说。”
江落又开始蹭着佛爷的颈肩哼哼唧唧说:“乖乖()疼,乖乖不胡说了,佛爷您给乖乖揉揉吧,求求您了…”
张启山听着少年叫疼的声音,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只得用手揉着少年的臀尖,他想,他年长少年许多,自是该多宠着让着他的,以后再慢慢教导少年就好,不能急于一时…
江落伏在佛爷的肩头,小脸上露出甜软的笑。
其实他不傻的,他很聪明,只不过最近记忆有些不好而已,他想要佛爷开心,所以他不会让佛爷察觉到他的阴暗想法…
第379章 令世人疯狂的欲求
“佛爷,经过这几日的探查,张海康周围确实有黑飞子存在的迹象,并且距离他住所附近的云良路胡同深处出现一具被啃噬吸干血液的百姓尸首。”
施元低垂着头,沉声禀报。
张启山眉眼间掠过一抹厉色,他指尖轻叩桌面,半晌过后,下达指令:“从即日起,长硰城张贴告示,杀人逃犯仍在城内,夜晚不宜出行,实施宵禁。八爷那边多派一层人手暗中看护。”
施元颔首应道:“是,佛爷。”
张启山看着施元离开的背影,眼底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汪家这是在逼他出手,他们依旧在试探他,想要将他手下的所有底牌都晾于明面。
对付张海康三人随手就能杀掉,且不留痕迹。
可一旦杀了他们,定会惊动周围的黑飞子,黑飞子速度极快,一旦逃脱,恐怕还会造成“灭消息”的局面。
即便是杀了黑飞子,身上沾染了它的气味,恐怕也不会这般轻易结束。
说到底,他们还是不能真正相信他这个上代张起灵的后人会真正背叛那个腐朽家族。
张启山眼底闪过一丝残忍邪异的凶芒,那是压抑许久的阴寒杀意。
忍耐,忍耐!
如今唯有忍耐。
汪家,东北张家,这两个不应该存在的家族。
只要等待齐八的妥协,那个计划便可以继续推进。
快了,已经快了。
只要完成这至关重要的一环,就能取得汪家的信任。
一切都是为了东北张家守护的那个秘密。
他需要与汪家建立一种必要的关联,他们需要同样的目标。
他要制作出与汪家有绝对关联的目的。
一个死不甘休,蛊惑心魂,让人贪婪沉沦的目的。
一个足以让世人疯狂的欲求。
高天变成了冷灰色,起风了,冷硬的风卷席着漫天冷灰撞击着窗。
书房变得昏暗,张启山整个人都被昏暗包裹,他冷肃威严的气势下隐藏的是绝对的残忍,这份残忍是对旁人,也是对他自己。
他缓步走到窗前,看着这座他从前守护的城,垂眸悲悯,却又暗含孤决。
恍惚间,那日冲天的血腥气,刺穿耳膜的呻吟哭嚎,尖锐的怨恨咒骂聚拢在一起,化为一只狰狞鬼爪,再次朝着男人扑面袭来。
然而这个冷酷决绝的男人依旧没有丝毫动摇,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平静地站在那,迎接血腥与惨烈。
他愧疚吗?他动摇过吗?
好似曾经的某个时刻短暂出现过,可现在他的心已经容不下这种情感。
所以,来吧。
全部朝着他来吧。
所有的罪与孽他都担下。
窗外的飞鸟被哀怨的冷风惊动,一只只从干枯枝桠一跃而起,飞掠的残影透过窗棂落在男人坚挺的却又略显孤独的肩头。
不知何时,窗外高天的冷灰混杂着昏暗将男人笼罩,叫人瞧不清他的神情。
曾经的男人即便是在炮火的硝烟弥尘中也透着不可一世的张狂锋芒,可如今的他却好似一把被磨平的剑刃,被戴上了剑鞘…
他在压抑,他在遏制…
窗外一束灰白的光亮透过菱花窗棱照了进来,那星星点点的光亮落在少年身侧,就像染了灰的白雪一样,莫名有种哀戚。
沉睡的少年白润如玉的脸蛋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秀气的眉微微蹙起,像是正在经历场不美妙的梦。
江落迷迷糊糊地挣扎,他是在梦中挣扎。
这两日,在午后,他总会在佛爷的怀里莫名熟睡,又总做梦。
梦中有他,有佛爷。
佛爷一直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沉静温和地看着他,只是看着他…
他每靠近一步,佛爷的身影就像水中月影一样变得模糊,他就像一块搅乱了平静湖面的石子,他越是想要靠近,那水中月影就离他越远,变得越发模糊不清。
他慌乱害怕,他不断地尝试靠近,可佛爷却离他越来越远,直到他摔倒在地动弹不得,那被搅乱的湖面才恢复平静,佛爷的身影也再次出现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江落努力朝着佛爷呼喊,可佛爷只是对他露出一个宽慰的笑…
恍惚间,他好似瞧见佛爷满头白发…
这让他猛然惊醒,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呼吸短促,他的眸心晃动,心慌的不行,他赤着脚下了床,小脸上满是慌乱,他急切地想要见到佛爷…
随着少年身影掠过窗棂,那灰白的光亮被搅乱一瞬,变得更加斑驳…
记不分明疑是梦,梦来还隔一重帘。
啪嗒啪嗒的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让张启山从沉思中回神,他转过身来,只见少年眼圈有些泛红,一双灰紫色眸子水光粼粼,正呆呆站在书房门口望着他。
像一个雪白精致的陶瓷娃娃,一下子就将书房内所有昏暗灰蒙驱散,纯洁无害,惹人怜得紧。
张启山视线一顿,发觉少年只着单薄里衣,正光着脚丫,他沉静威严的面容霍然变得冷肃,眉头紧紧皱起,大步走到少年面前,托着少年圆润的(),抱到怀里。
路过黄梨木衣架,随手将上面挂着的军裘取下,将只着单薄里衣的少年包裹在内。
张启山抱着少年坐到沙发上,将少年的两只微凉的脚丫握到掌心里,声音微微有些严肃:“怎么就这样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着凉了怎么办?”
江落靠在佛爷的胸膛,感受到浑身上下都被佛爷的气息笼罩,脚心更是被一片灼热包裹,他因梦境产生的不安这才渐渐消退。
他抬起小脸,眸心潋滟,水波荡漾着惶然,努里努鼻尖,像是委屈极了,下一秒就会掉出眼泪似的:“佛爷,乖乖做噩梦了,乖乖醒来没有见到您,害怕极了,您不要凶乖乖。”
说完,他眼睫微眨,一滴极为显眼的晶莹泪珠顺着下眼睫毛颤颤巍巍地悬落。
这滴眼泪将张启山墨黑眸心惊动,他紧蹙的眉宇,稍微和缓,心中暗自懊悔,是否刚才自己说话的语气过重,把本就因噩梦害怕的少年吓得更加惶恐了。
他靠近少年的脸庞,亲了亲少年微红的眼尾,声音沉柔:“是我刚才语气重了,我的乖乖这么好,我怎会忍心凶你,别害怕。”
佛爷此刻距离他很近,很近,这种距离令江落很是安心,他几欲陷入佛爷浓黑的眉眼中。
他的双臂都被裹在军裘里,是以他只能动着头,用额蹭着佛爷的脸庞,用软糯糯的口吻委屈道:“佛爷,乖乖是不是病了?这几日总是睡着,睡得乖乖头晕晕的,您可不可以亲亲乖乖,您亲亲乖乖,乖乖的病就会好了…”
张启山漆黑如渊的眼底,墨云翻滚,他看着少年懵懂单纯的模样闪过一丝复杂情感,这种情感掺杂了许多,毫无疑问,他是爱少年的。
人一旦爱上一个人,总会想给他最好的,可如今他却只能将少年藏匿在身后,如同禁锢,他就是少年的囚笼…
越是这样,他对少年便越发怜爱,无有不应。
江落的小脸被佛爷的一只大手捧在灼热掌心,这让他脸颊莫名有些微红,心跳骤升,扑通扑通地到达一个不可抑制的频率,眸心里的泪雾都退了潮,清晰地映照着这个冷峻威严的面庞。
这一刻世间万籁俱寂,只剩下他与佛爷。
佛爷便是他的全世界。
第380章 小狗
微凉的薄唇带着凛冽霜雪气息的檀木冷香,落在了江落的唇瓣上,但这个吻却温暖柔和的如同白云,将他包裹,让他飘飘荡荡。
舌尖缠绕,牙龈根部那隐秘的浮痒如同浪潮般,阵阵涌来,让江落忍不住呜咽出声…
想让这个温柔的吻能够化为更加汹涌的骇浪,将他包裹,压制住那隐秘的浮痒…
张启山察觉出少年的欲求,他的手臂紧紧搂住少年的腰,温柔做派转换成攻势掠夺,两人舌尖纠缠在一起,鼻翼间萦绕的呼吸都是彼此的气息…
直到张启山听到少年从咽喉深处传来一声极微细小的呻吟,浑身更是颤栗发抖,他才松开少年红润的唇瓣,他看着这么一会儿少年白皙的额头就汗涔涔的模样,心中怜爱不已,用指腹细细擦拭。
然而在他的触碰下,怀中神色迷蒙的少年,带着浮汗的肌肤细微的颤栗好似更加频繁,浑身白玉一样细腻柔滑的肌肤上浮现出惑人的桃粉。
张启山发觉少年身上除了一层浮汗外,没有其他…
他有些疑惑,但也只得温柔地搂着少年,静静地等待少年缓过来。
江落现在脑海里像是充斥着细小的微弱的电流,不断地刺激着他,让他有了种像是到达了极点的感觉,但却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