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攀上石台,踏入进这间废弃的道观里面。
只见道观内青石板的缝隙中满是枯黄的杂草,空气中还有一股土腥味,外围的墙体大部分已经断裂坍塌。
齐铁嘴用手抬了下眼镜,看着道观里面,眉头一皱,不自觉地说了句:“阴森森的。”
张日山这时也爬了上来,拍着掌心上的灰土,在两人身后接道:“这里废弃了近百年,不阴森森的还能金碧辉煌?”
齐铁嘴顿时无语,回头瞪了他一眼。
江落这时已经踏入正殿里面,有些奇怪地看着被砍去头颅的神像,他刚一要靠近,那种感觉再次袭来,有东西在吸引他!
他调转方向,往吸引他的方向走去。
这时齐铁嘴与张日山也发现江落进去了,他们两人也赶紧跟了进去,一进来就瞧见了那座被砍下头颅的神像。
齐铁嘴直觉不好,赶紧朝着江落的方向走去。
结果就发现江落脚前居然是一口黑漆漆的井!
齐铁嘴赶紧把江落往后拉了拉,用手招呼着张日山过来道:“呆子,你快过来,这里居然有一口井!”
张日山过来后,明显也很惊讶,毕竟什么道观供奉正神的正殿里会有一口深井呢?
然而就在张日山捡起一块石子,想试探一下这口井的深度时,却被齐铁嘴拦下。
“等等!不对!不对劲!”齐铁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赶紧用手臂拦住两人,并且又往后退了两步。
江落与张日山都疑惑地看向齐铁嘴,齐铁嘴眉宇紧皱,犹疑地开口道:“这口井的井口是圆的,它还被建在正神殿内,里面怕是有东西!自古以来井圆里面封印的是妖,井方里面封印的是鬼!”
张日山听后眉棱一动,妖?他只见过粽子,至今为止都没见过妖,这世间真的有妖吗?
江落则是幽幽问道:“那这口井会不会就是通往地下大墓的入口?”
张日山与齐铁嘴听到他这一句话,居然不知为何会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齐铁嘴抓着江落的手臂,神情有些凝重:“小落儿你为何会这么说?是发现了什么吗?”
江落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感觉…感觉这里能通往地下深处。”
张日山眉眼一凛,沉吟片刻,当机立断道:“我去将风灯取进来,用绳索挂着先探探下面是怎么个情况,八爷您与小落儿先留在原地,我马上回来。”
齐铁嘴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正好还可以探探下面的氧气是否充足。
待张日山转身出去后,齐铁嘴揉了揉江落的头,随即往那口井边走了两步,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心大小的罗盘,凝神闭目,掐指算着什么。
江落站在他身后三四步的距离,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好奇,八哥这是在算里面有没有妖怪吗?
但等了片刻,齐铁嘴脸上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小爷果然命好,无惊无险!”
江落听到他说的话,嘴角一抽,原来八哥算的是这个啊!
算完后,齐铁嘴便把罗盘放回怀里,转过身刚想对江落说些什么,就见江落脸色巨变,朝着奔来,并且对他大喊道:“八哥,小心!”
然而还不等齐铁嘴反应,他就感到自己的双腿被一股巨力往下拽,他的余光好像瞥见黄色毛发。
“啊啊啊啊…!”随着他的尖叫声,他被拽入这口黑漆漆的深井。
在这一瞬,齐铁嘴脑海里闪过的念头是,贼他娘的!这井里居然真有妖怪!!!
江落跪在井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脑海中思绪剧烈翻滚,呼吸都在发颤,八哥被诡物拽入井内了!
刚攀爬上来的张日山,在听到江落那声“小心”以及齐八随后的惊叫,心脏顿时狂跳,他飞快奔进道观内,却还是来迟一步!
江落听到声响,愣怔地转过头,对上张日山难看至极的脸色,他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八哥…”
话音未落,他便一头扎进这口井里,等张日山反应过来时,井口只剩下一条泛着寒光的鲛绡…
张日山此刻额间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眼底一片猩红,他浑身都在轻颤,他现在后悔死了!自己怎么能这么大意将齐八与江落两人留在这么个诡异的地方!
他赶紧将绳索从腰间取下,绑在可以固定的地方,可是他的手却抖得怎么也捆绑不住,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打得嘴角顿时渗出猩红血迹。
(解释一下啊!副官没有直接跟着落落跳下去,不是不担心八爷落落,而是在这时,他越是担心就越要冷静下来,必须给他们三人留下一条后路来,因为他们不知道那口井多深,若是进去将八爷救了下来,但出不来就糟糕了。所以必须要有绳子。)
不能慌!你现在不能慌!你若是慌了,齐八该怎么办!!!
张日山稳住颤抖的双手,赶紧将绳索绑好扔入井内,然后拿起风灯,直接跳入这口漆黑的深井,心里不断祈祷齐八与江落万万不能有事啊!!!
第274章 成精的黄鼠狼!
等齐铁嘴从腾空状态缓过来时,惊愕发现自己从上方被拽下来后,全身上下好像一点伤都没有!
而且现在自己好像还是站立的姿势?
他赶紧睁开双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隐隐约约瞧见周围的石壁,空气中满是土腥味,并且他全身上下除了这双眼睛都动不了了!
齐铁嘴顿时惊得满头的冷汗,眼皮狂跳,不应该啊!他刚才算过了,无惊无险啊!
他的卦相不可能差这么多啊!?
突然,他脑海里白光一闪!糟糕!算卦的时候小落儿在身侧!极有可能是小落儿身上的煞气干扰了卦象!
自己真是糊涂了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记了啊!
贼他娘的,他齐八居然因为这种事着了妖精的道!
事已至此,齐铁嘴现在也只能绞尽脑汁的想该如何确保自己毫发无伤,毕竟他坚信那狗呆子和小落儿绝对会来救他的,他只要坚持到那狗呆子与小落儿来便可脱身。
他如今动弹不得,定是那个妖精在作祟!
可就在齐铁嘴冥思苦想之际,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的小腿往他上身爬!
待他使劲往下翻着眼睛,想要瞧清是什么东西时,就对上一双在这黑漆漆的井里泛着幽深绿光的眼睛。
这一下,可把齐铁嘴差点被吓得神魂俱裂,贼他娘的,真是妖啊!
随着那东西的爪子攀到他的双肩,那股子土腥味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他屏住呼吸,与那双泛着幽深绿光的眼睛相对,一时间惊得瞳孔狂颤,好似要跳出眼眶,他只觉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这妖精将他拽下来却没有直接杀了他,说不定是被封印多年,一朝破封而出,想要发泄怒火,定是要折磨人取乐!
贼他娘的,狗呆子你再不来救八爷我,我就要被这妖啃毁容了!!!
就在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离齐铁嘴的脸越来越近时,突然他耳边风声一凝,一道刺眼紫芒几乎是擦着他的脑侧飞射而来!
齐铁嘴心知定是小落儿!
而那个绿眼妖显然也不是个善茬,它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锐鸣叫声,然后嗖的一下跳到石壁上避开了这道锋寒杀机。
被投射出的紫金长刃与石壁碰撞发出锵锵声响的同时,还迸摩擦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齐铁嘴也在这绿眼妖离开的刹那,猛地大呼一口气,他的身体颤抖两下,若不是身后被江落扶住,他都差点儿摔倒在地,随即他便颤声惊呼道:“那!那是成了精的黄鼠狼!”
刚才他处于惊慌中,只以为是什么绿眼妖,可刚才小落儿那一下,差点就伤到那绿眼妖,绿眼妖发出的刺耳叫声,明显就是黄鼠狼的叫声!
江落此刻一双灰紫色眼眸在黑暗里流转着冰寒杀机,他抚稳齐铁嘴后,紧接着便脚蹬石壁,一把将嵌入石壁的紫金长刃拔出,如离弦之箭急速射出,朝着黑暗中那双幽绿的眼睛袭杀而去。
那爬在石壁上的黄鼠狼见这满身煞气的人居然还来,吓得它浑身毛发全部炸开,惊声尖叫,赶紧避开,再次朝着齐铁嘴飞快爬去。
江落一双灰紫色眼眸在这黑暗中亮得惊人,如同暗含寒焰的冰晶,冰寒刺骨,他见一击不成,这妖精居然还敢朝着八哥袭去,他腰间沉寂许久的异种开始躁动,他左侧眼底隐隐有猩红漫溢。
“给我去死吧!”随着一声阴冷低喝,江落身形在这黑暗中如同鬼魅,手持紫金长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暴鸣。
这些事不过短短一息。
还没等齐铁嘴反应过来,他眼前就出现一抹紫色月牙的寒芒,惊得他瞳仁颤动,大脑一片空白。
噗哧——!锵——!金属利刃刺入皮肉,紧接着钉入石壁的声音响起。
齐铁嘴这才喘着颤气,哆嗦着手拍抚着胸口。
若不是处于危险境地的是他自己,他绝对会大为夸赞小落儿这一刀的惊才绝艳。
“小…小落儿,刚才可要吓死八哥了…”他长舒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总算是落了回去。
但就在他俯身想要看被钉死在地的成了精的黄鼠狼时,一道属于风灯的光从他身后不远处晃了过来,随后便响起张日山极为惊骇的声音:“齐八!!别动!!!”
与此同时,齐铁嘴躬着的身子猛然僵住,一股极为腥臭的阴寒之气不知何时已经紧紧贴在了他的后脖颈…
江落瞳仁颤动不已,他这时也看到了扒在齐铁嘴后背与后脖颈上的东西!
怎么会?!他不是刚将这只黄皮子钉在了刀下了吗?
明明就在八哥脚前…
怎么可能!他不可能失手的!
它到底是什么时候爬到八哥身上的?!
此刻江落与张日山站在齐铁嘴的一前一后,三人之间的空气就像是被静止了般,谁也不敢有半点动作。
毕竟那条成了精的黄皮子正将爪子抵在齐铁嘴的脖颈上,若是不小心被激怒,恐怕齐铁嘴当场就会没了命!
张日山此刻真恨不得是自己被这黄皮子精怪上了身,他只能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极为小心地将腰间的匕首抽出,眼睛时刻紧盯着那只黄皮子,准备寻求时机将其一击毙命,救下齐八。
江落在这时也不敢有过多的动作,因为这头黄皮子那双幽绿的眼眸正死死地盯着他。
身为当事人的齐铁嘴现在可谓是胆寒不已,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离危险这么近的一日,他甚至能感受到这只黄鼠狼周身的毛发正扎着他裸露在外的脖颈,还有脸侧。
黄皮子乃是传闻中的东北五大仙家之一,这种生物最为记仇。
可谁能想到原本是关中传闻的精怪会出现在这里啊!
一滴冷汗慢慢从齐铁嘴的额角落下,滴落在地面。
他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他缓缓深吸一口气,稳住嗓音问道:“黄仙家?您没有直接杀小辈,莫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这群小辈去帮您做?亦或者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万事好商量…”
然而还没等齐铁嘴说完呢,爬在他后背脖颈子上的黄鼠狼像是被刺激了般,再次发出刺耳的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叫。
由于这次这只黄鼠狼正对着齐铁嘴的耳朵,震得齐铁嘴可谓是耳鸣目眩,大脑深处袭来一阵恶心眩晕,同时某种语言也跟着传递进了他的脑海里,这巨大的冲击让他本就躬着的身体,一下子就跪倒在地。
张日山与江落见此瞳孔猛缩,生怕这只畜生会对齐铁嘴不利。
他们对视一眼,纷纷亮出匕首,迅速靠近。
就在他们即将要动手时!
那只黄皮子又在齐铁嘴耳边叫了起来。
跪倒在地的齐铁嘴赶忙举起一只手,费力地说道:“别…别打!误会!都是误会了!千万别…别打它…它是我…”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因为脑海里的胀痛彻底晕了过去。
扒在齐铁嘴身上的黄鼠狼感官十分敏锐,它本就忌惮前面那个比它还像妖精的少年,并且它还察觉到身后空气的流动,意识到前后都很危险后,它居然瞬间缩小了一倍不止,一骨碌就顺着齐铁嘴的衣领往里面爬。
这时的张日山与江落听到齐铁嘴这一声“误会”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两人手里还都举着匕首,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张日山见状虽然犹疑,但发觉这只成了精的黄皮子好似真对齐八没有恶意,俯下身试探性将昏迷的齐八抱到怀里。
在此期间他手里的匕首被藏进了袖口里,他那双眼睛一直紧盯着钻进齐八衣服里的黄皮子,警惕这只黄皮子的异动。
然而当张日山抱起齐八后,发现这只黄皮子只是缩在齐八的衣服里面,一动不动,他不敢贸然将这只黄皮子拽出来,只能先用风灯照亮齐八的脸庞,细细观察,发现齐八呼吸平稳,脸色红润,像是昏睡过去,他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这时江落像是瞧出来什么般,他快步走上前,在张日山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便一把将那团还要继续往齐铁嘴衣领里钻的黄皮子给拽了出来。
原本缩小版的黄鼠狼还有点懵,眨巴着那双在昏暗里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结果对上这满身煞气的少年,吓得它全身的毛发再次炸开,张开嘴就要发出刺耳尖叫。
然而江落却眼疾手快地用另一只手一把将它的嘴给死死捂住了,同时拎起它对视,露出阴恻恻的神情,龇牙对它低声警告道:“再敢叫…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听明白了吗?”
张日山还来不及惊愕,就听到小落儿威胁这只黄皮子的话,心下居然有些茫然…
黄鼠狼则是被吓得眼泪汪汪,它看着眼前这个比它都像妖怪的少年,只能无助地点着头。
然而江落却并未因此松开它,反而一只手掐着它的后脖颈的皮,一只手将钉在地上的紫金长刃拔起,看着刀尖上挂着的皮毛,心里很是疑惑,这只黄皮子刚才是怎么在他眼皮底下金蝉脱壳的…
黄鼠狼此刻身体像个软绵的长条一样被拎着直打晃,眼泪从绿豆大的小黑眼睛扑簌簌地往下淌,娘诶!它怎么这么命苦!劳心劳力的帮忙,结果被人这么对待!姓齐的果然都是大骗子!!!
江落随后看向副官抱着昏迷的八哥,心里有些难受,低垂着头愧疚地说道:“副官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八哥…”
张日山神情一缓,摇头道:“小落儿这不能怪你,若是八爷真出了事,也该怪我没看好你们两个,这次是我大意了,是我没护住他,你勿要自责。”
江落心下还是自责难过,他举起手里的黄皮子,低声询问:“怎么处理它?”
张日山看了眼居然人性化淌眼泪的黄皮子,又想到刚才齐八说的话,沉声道:“将它一起带出去吧,等八爷醒来再决定。”
黄鼠狼此刻已经生无可恋了,盯着昏睡过去的齐铁嘴,心里期待赶紧醒来啊!大仙我的皮都要被这煞星掐掉了,好疼呜呜!
第276章 算不出
他们从井里出来后,江落就把手里的黄皮子给松开了,但随后就在黄皮子惊恐的眼神下,取来了一条麻绳手脚麻利地给它捆成了个长条。
这还没完,他还不知道从哪扯下块碎布,一股脑儿塞进这只黄皮子的嘴里。
张日山看到这一幕也并未阻止,他垂目有些担忧地摸了摸齐八的额头,暗叹一声,以后绝不能让齐八从他眼皮底下离开,此次若不是这只黄皮子对齐八没有杀意,恐怕齐八真要难逃厄运了。
刚才那一幕当真是把张日山吓得不轻,至今为止他都还记得自己害怕的手抖的滋味。
两人,一人抱着齐八,一人手里拎着个黄皮子,就从这间废弃道观里出来了,回到原来的地方,老实待在原地等着佛爷他们回来。
大概是过了半个时辰,齐铁嘴才头昏脑胀地悠悠转醒。
“嘶…”齐铁嘴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用手揉着胀痛难忍的额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里是哪,还有些呆愣愣地瞧着张日山这狗东西的脸。
张日山见他醒来,原本冷冰冰的脸庞顿时露出一个笑容:“八爷您可算是醒了!我和小落儿都要担心死了!”
江落在不远处听到八哥醒来的声音,赶紧快步走了过来。
齐铁嘴起初还没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喝了口张日山喂过来水壶里面的水,一口冷水下肚,顿时打了个激灵儿!
他大叫一声:“糟了!那黄皮子哪里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可把他身后靠着的张日山吓了一跳,手里还没拧紧的水壶都差点掉落。
江落站在一旁,眨巴着眼睛,在对上齐铁嘴紧张的神情时,他莫名有些心虚,别开目光后,连忙道:“八哥…你别担心,它没逃走,我这就把它给你拎过来!”
说完,他就转身朝着悬崖边跑去。
齐铁嘴一听那黄皮子还在,提起的心顿时就要松下去…但想到小落儿刚才说的“拎”,还有他朝着悬崖的方向跑去的身影,这颗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小落儿他…他该不会是把那黄皮子给剥了吧?!!!
好在最终他看到小落儿拎过来一个被绑成“一条‘的黄皮子…
那黄皮子看到齐铁嘴终于醒来了,那双原本生无可恋的小黑眼睛,顿时湿润起来,眼泪再次噼里啪啦地往下落,被捆得严严实实地身子也开始扭动起来,要不是嘴里被堵着它恐怕又要大叫起来了。
齐铁嘴见到这样的黄皮子,顿时头疼不已,毕竟谁都知道黄皮子这种生物最为记仇,更何况是成了精的…
最主要的是,这只黄皮子是他家高人哄骗…咳咳,请来的大仙…
“小落儿,赶紧给仙家松绑,仙家勿怪!仙家勿怪!齐八这弟弟年纪尚小不通人事!”齐铁嘴赶紧从张日山怀里起来,站起身走到黄皮子面前,脸上挂着笑,很是诚心诚意地道着歉。
张日山与江落都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但江落还是听话地抽出腰间匕首,将捆在这黄皮子身上的绳子三两下就给割断了。
黄皮子一朝得到自由,立马翻身起来,像个小人一样直起身子,将自己口里塞着的破布吐出,一双黑豆大小的眼睛,滴溜溜直转,每转一下就落一滴眼泪,十分激动气愤地吱吱叫,一顿手舞足蹈比划着…
江落与张日山是看得云里雾里,但齐铁嘴却看懂了它所表达的意思,眼底闪过一抹心虚的神情。
刚才这黄皮子朝齐铁嘴耳边灌入的那一声尖叫,其实是它们仙家的密法,让他能听懂它说的含义。
江落走到齐铁嘴身侧,拉了拉他的袖口,低声问道:“八哥,它在比划什么呢?”
结果那黄皮子一瞧见他靠近,身后尾巴竖得溜直,浑身的毛都炸开了,一下子就窜到了齐铁嘴的另一侧,躲了起来。
齐铁嘴垂目瞧了眼抓着他小腿不放的黄皮子,又抬头看了眼身旁的小落儿,突然发现小落儿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的突然变脸…
难怪这黄皮子这么怕小落儿…
“小落儿,别吓它了,它是我家高人特意请来的,它刚才把我拉进井里,是为了告诉我那口井里有我家高人留下的线索。”齐铁嘴揉了揉他的头,解释道。
但是江落却犹疑地望了眼他脚边那只露出半边身子的黄皮子,继续问道:“八哥…可我瞧它张牙舞爪比划了半天,就说了这点事情吗?”
齐铁嘴顿时有些尴尬,这黄皮子刚才大部分时间都在告状,说小落儿太凶残…还指责他们齐家人都是谎话连天的大骗子…
“咳咳,是,它们的说话方式与咱们不同。”齐铁嘴察觉到腿边瑟瑟发抖的黄皮子,赶紧开口解释道。
江落半信半疑地又看了眼那黄皮子,然后“哦”了声,便转身坐到了距离峭壁较近的地方,他要在这等着佛爷,确保佛爷回来时,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
张日山知道齐铁嘴话没说全,便走到他身侧,开口询问:“八爷,这黄…仙家是否知道矿山下方大墓的入口?那口井是不是能通往大墓?”
齐铁嘴看了眼那边坐着的小落儿,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那座大墓里面的情况十分诡谲危险。”
这时他脚边的黄皮子见那少年距离远了,它也猫着腰出来了,两只小爪子像人一样叉着腰,明明是一张毛茸茸的脸,此刻却显露出人才有的愤怒控诉的神情。
它还特意看了眼那边安静坐着的少年,然后朝着齐铁嘴小声吱吱起来。
张日山原本还想问些什么,结果就瞧见随着这只黄皮子的吱吱声响起,齐八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黄鼠狼说完后小眼睛咕噜咕噜转动起来,然后指了指他们身后的行李,又朝着齐铁嘴叫了两声。
齐铁嘴嘴角微抽,看了眼身侧的张日山,无奈道:“咱们黄大仙说了这么久口渴了,你再给大仙拿点干粮出来。”
张日山揣着疑问,先去给这只黄皮子整了点吃的喝的。
齐铁嘴抬头望了眼身后不远处的废弃道观,突然想到那两幅逆五行图纸最终形成的“穷奇末路”,以及二爷对这座大墓忌讳无比的态度,他的眸光晦暗霎时变得晦暗无比。
他在此次出发前算了一卦又一卦,可终究算不出他们进入这座大墓后的吉凶,只能模糊看到那片猩红煞气…
可…那片猩红煞气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明明是他曾经在算佛爷与小落儿命格时所窥探出的隐晦卦相…
那是他还窥见了——祂!
就在这只黄皮子吃饱喝的躺在地上揉肚皮之际,半山腰的峭壁处突然有了动静。
一直坐在附近的江落听到动静赶紧站起身,朝着下方望去,果然就瞧见了正顺着绳索往上攀爬的亲兵们。
江落眼底是抑制不住地喜悦,这说明佛爷也马上要回来了。
张日山与齐铁嘴在这时也走了过来。
随着亲兵们上来,张日山发现其中几人的身上是带了些划伤,他眉宇微皱,刚想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
在这时一道身影攀爬上来,正是佛爷。
此时已经是未初上四刻。
江落一瞧见佛爷的身影眼里的雀跃就开始抑制不住,他不假思索地来到佛爷身旁,声音清润:“佛爷您回来了!”
张启山原本黑沉的眸光,在此刻也放缓几分,他将手上戴着的皮革手套摘下,揉了揉少年的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发觉少年眼睛上鲛绡不见了,他眸光一凝,看向一旁的张日山,沉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江落一见佛爷严肃的样子,他不知为何就忍不住有点心虚,可他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吧?
他有些不自信地想着…
张日山赶紧将事情的本末禀报给佛爷,一时间周遭风声凝滞,带了几分压抑。
江落自从那次被上了颜色后,他每每瞧见佛爷沉着脸的模样,他就下意识地并拢双腿,他感觉有点疼…
张启山听完后,垂目看了眼正小心翼翼偷窥他神情的少年,当他听到张日山说少年直接一头扎进井里时,心底就隐隐动了怒。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惩戒少年的时候,所以他只是淡淡说道:“去那边站着去,自己反省一下,等回到长硰城我再跟你算账。”
江落眼眸颤动,怯生生地看着佛爷,又看了眼一旁的副官与八哥…
张日山这时哪里还敢说话,若是现在身处长硰城,他都要自己去领罚了。
而齐铁嘴接收到他的求救信号,有心想帮他求情,可对上佛爷那张冷冰冰的脸庞,他心底微突,也害怕的不行。
但他瞧着小落儿可怜的模样,最终还是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开口说道:“佛爷…您别怪小落儿,小落儿他这次也是为了救我…”
然而随着佛爷那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神一扫,齐铁嘴顿时就蔫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江落见状,灰紫色眼眸里已经蓄积了一圈眼泪,可怜极了,肩膀微微颤抖,隐隐有要抽噎的迹象。
张启山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语气冷厉,低声道:“你若是要哭,那我也不介意当着手底下亲兵的面,抽你一顿,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江落顿时心底一“咯噔”,赶紧把眼泪憋回去了,猛摇头,小声道:“佛爷您别生气,乖乖不哭,乖乖这就去那边站着,您别抽乖乖。”
张启山见少年老实地站到巨石旁,这才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微垂着头的张日山。
“你是在长硰城安逸久了吗?所以丧失了警觉?”张启山用手里的皮革手套拍了拍张日山的肩膀,声音很是平和。
可就是这简单平静的话语,却让张日山越发感到羞愧,他垂头道:“抱歉佛爷,这次是我的疏忽。”
张启山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你跟我抱歉什么?这次若不是运道好,倒霉的可就是你的八爷了!”
张日山明白佛爷的意思,确实是如佛爷所说…
一旁的齐铁嘴都被这氛围吓得腿肚子发颤了,佛爷哪怕是直接抽张日山一顿他都不会这般害怕,最可怕的就是佛爷面容平静地训斥,这显然是秋后算账的节奏,他甚至感觉佛爷训完小落儿、张日山后,下一个就是他了…
张启山注意到一旁齐铁嘴畏惧的眼神,他并没有训斥他,毕竟齐铁嘴还有一层身份,九门中第八门的神算齐八爷,他不便过多斥责,所以他只是平静地劝道:“八爷以后还是要当心些,若是八爷您在此次行动中受了伤,那张某可真难辞其咎,是张某的过错了。”
齐铁嘴只觉后背一紧,连忙道:“佛爷您千万别这么说,这次是齐八莽撞了…”
张启山眉眼微敛,也不过多在这件事上追究,直言道:“八爷,刚才听日山说您与那精怪颇有渊源,此事事关我们此行的目的,您可否详细说一下?”
齐铁嘴微愣,毕竟这话题跨越之大,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一对上这双凌厉深邃的眉眼,他赶紧道:“佛爷您瞧齐八这脑子,您回来的时候齐八就想说来着…诶!大仙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