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姐,你可别这么说,您是大女人,我才是小男孩。”成洺嬉皮笑脸道。
傅静君笑了会儿,然后说:“看来今天是我打扰你们的约会了?”
成洺如临大敌道:“君姐你可别误会!我不是序哥的男朋友!我喜欢女人!”
傅静君:“……”
陈文序:“……”
傅静君尴尬地拿起水杯:“成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开个玩笑,抱歉。”
陈文序没忍住给了成洺一个肘击:“你激动个什么劲儿。”然后他看向傅静君,解释:“他怕你误会,所以有点激动。”停了下,陈文序又说:“我男朋友今天不在。”
傅静君对陈文序有男朋友这件事早有耳闻,但亲耳听到他承认,还是有些恍惚,“哦…哦…”
“你别误会,我之前没骗你,我是在我们分手之后才跟他在一起的。”陈文序语气认真。
傅静君眼睛弯了弯,和声道:“我知道。”
陈文序:“嗯。”
成洺尴尬到不行,他灵机一动,急忙拿出笔记本:“那个君姐,咱们现在就敲合同吧,我正好带了电脑。”
傅静君双手交叠放在下颚,笑眯眯地盯着成洺,眼中闪过精光:“怎么办啊,成总老是压我们小朋友的片酬。”
成洺叹了口气,心想算了,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得了,他正要松口,就听陈文序含笑道:“傅总,我们公司向来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昼皇艺人那个水平…我也不是没在那边呆过,培养周期太短,花期也不会太长,你说呢。”
傅静君眼中的笑意渐渐失去了温度,“文序,你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听。”
陈文序眉梢微动,他不以为意地扬起唇角,“真话都不好听。”
唇枪舌战,暗流汹涌,一顿饭结束,昼皇娱乐和风行传媒的合同算是敲定了,怎么说,虽然是共赢的关系,但因为丁点便宜没占到,陈文序和傅静君共赢得都不是很高兴。
最高兴的应该是成洺,他终于能够不尴尬了。
“序哥,我去开车,你们再聊几句。”成洺接过陈文序的车钥匙,识趣地去开车,走之前还自以为很聪明地说:“序哥你送嫂子这辆车就是漂亮!”
陈文序:“……”
也是不必多此一举。
等成洺离开了,傅静君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优雅知性全被荡然无存,她的笑声很魔性,也很真实,“怎么觉得他比咱俩还尴尬?”傅静君笑得直不起来腰。
陈文序也无奈一笑:“要了命了。”
“没想到能在这儿见你,老实说,最初知道要和风行合作时,我以为你们公司会派你来,谁知道是成洺。”傅静君大方地伸出右手:“但最后让我不痛快的还是你,好久不见,陈文序。”
陈文序礼貌性地握了下,玩笑道:“跟你谈生意我也很不痛快。”
傅静君表演似的叹了口气:“可惜没看到你男朋友,听瑶瑶说你男朋友很帅。”
“这个确实,我很少见到比我还帅的人。”陈文序一本正经地说:“我男朋友算一个。”说完,他又碰了碰自己的额头。
傅静君微微凑近陈文序,她认真打量着陈文序的表情,匪夷所思道:“见了鬼,你会因为一个人这么高兴。”
陈文序下意识后倾身体,“我高兴吗?”他有些质疑地反问。
“呵,这种暗戳戳的志得意满,我只在你发工资和项目完成时见过。”
“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傅静君聊啥了?”成洺从后视镜中看向陈文序。
陈文序啧了声:“你这语气真的像我现任。”
“我替我陆哥问的。”尴尬过后,成洺的脑子转得飞快:“快说啊,你俩聊啥了?”
陈文序说:“聊了陆彧。”
成洺瞠目结舌了半天,冒出一句:“…牛逼,你俩在一块聊陆彧?”
陈文序笑了声,调侃道:“不然聊你?”
成洺连忙道:“可别,被你俩聊总觉得没好事,要么说你俩不愧是咱们圈子的鬼见愁,分手了还能这么心平气和,亏我还拼命阻止你俩见面,小丑竟是我自己。”
陈文序沉默片刻后悠悠开口:“我也没有那么心平气和。”
“难不成你恨得咬牙切齿?只是碍于男人的面子没有翻脸?”成洺的脸上写满了八卦。
陈文序呼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地说:“成洺,我现在不想再纠结以前那些事,没意思。”
成洺纳闷道:“你还有这境界?被陆彧熏陶了?”
“滚。”陈文序白了成洺一眼,然后深沉道:“我是觉得我现在太幸福了,没心思计较那些不痛快的事。”
“你有病吧你!”成洺的骂声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脱口而出。
陈文序爽声笑了起来。
成洺:“既然你不介意过去了,有件事情在我心里憋了很久,我还是想知道,你俩当初为啥分手?”
陈文序回忆起当时的事情,说:“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官司缠身,没空想那么多,她既然提了,我也就答应了。”
成洺试探道:“是不是因为你欠了一屁股债,君姐不愿意跟你共患难?”
陈文序哼笑一声:“我当时倒是希望这样,可惜不是,静君在知道我破产后又跟我提了复合,我知道她是想陪我渡过难关,毕竟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但我觉得没必要,我自己的事情犯不着拉她下水。”
“所以你就拉陆教授下水啊?”成洺一本正经地问。
陈文序语塞片刻,没好气道:“我怎么就…拉陆彧下水了?我和陆彧是在我分手之后才在一起的,再说是陆彧主动帮忙,而且我也没让陆彧白帮,我卖身了啊!”
成洺震惊道:“你怎么能把卖身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因为我乐意。”
成洺匪夷所思道:“所以其实你也不知道傅静君跟你分手的真正原因?”
陈文序陷入到沉默:“……”
片刻后,他说:“反正都过去了。”
陈文序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当时也猜到一些原因,他只是懒得深究。
陈文序和傅静君的感情建立在共患难的基础之上,两人可以为了体面的未来共同打拼,却难以建立真正的亲密关系。
有朋友评价过他们的感情,不像是男女朋友,更像是战友。
陈文序没什么意见,早在最初,他和傅静君就达成了一致,凡事利字当头,他们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要想在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站稳脚跟,必须付出极大的努力,有时候这些努力甚至会付之东流。
回国后,两人事业有成,在外人看来,他们算得上是珠联璧合,甚至不久后能迈入婚姻的殿堂。
陈文序这个人对感情的需求极低,在他的认知中,合适大过于一切,所以如果傅静君当时没有提分手,他也许会向她求婚。
然后,就如同陈文序给自己的人生规划一样,事业有成,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子孙满堂。
可是傅静君变了。
她不再像最初那样拥有斗志。
或者说,人都是这样,事业有成后,就开始索取一些感情交流里很正常的东西——爱。
陈文序是个合格的伙伴,称职的男友,将来也会是个称职的丈夫。
可是陈文序不会爱人。
这是自我选择的事情,陈文序至今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爱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了,情到深处时上头谈爱,那激情过去之后呢?爱就转瞬即逝了。
傅静君曾在喝醉后给陈文序掏心窝子地说了一堆,陈文序看似耐心地陪伴着她,其实傅静君当时说的话他已经忘了一多半,只记得傅静君最后泪眼婆娑地说:“你为什么不能再多理解我一些呢?”
那时候,陈文序温柔地注视着傅静君,说出来的话却有些不近人情:“静君,人不能物质和精神都要。”
“我偏要呢?”
“那你就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了。”
“陈文序,你爱我吗?”理智的人第一次这么感情用事。
“静君,我会陪着你。”回答的人仍旧温柔理智。
那之后不久,傅静君就提了分手,陈文序当时官司缠身,心烦意乱之下没怎么思考就同意了,傅静君听到他干脆利索地答应之后还愣了一瞬,然后陈文序就因为一个法院的电话匆匆挂了傅静君的电话。
“好了,就这样。”
将近五年的感情,就这样。
回过神来,陈文序发现自己不知道在阳台上站了多久。
从薄暮到晚间,寒风冷嗖嗖的,他没忍住打了几个喷嚏,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闹心地想,怎么想起那么久远的事了。
不知道是因为吹了冷风,还是因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陈文序心里有些不安,倒不是因为放不下那段感情,而是傅静君口中的“爱”,以及他自己曾不屑一顾的“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竟然会在意这件事情。
来电视频是在这时候响起的,陈文序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熟悉的脸,他稍显不安的心渐渐落回到胸膛之中,接通来电,他展颜一笑:“你到家了?”
“嗯。”低沉好听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陈文序打量着视频中的陆彧,陆彧也在盯着他看,忽然,陆彧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然后说:“文序,你穿太少了。”
陈文序低头一看,笑道:“我就出来透口气,现在回房间,房间里开着空调呢,没事。”
陆彧顿了下,“你有心事吗?”
陈文序一怔,无奈笑道:“很明显吗?”
陆彧说:“不明显。”
陈文序眉梢微动,没有回应。
陆彧又说:“但我能看出来。”
陈文序的嘴角又扬了起来,他叹气道:“教授,你又不在我身边,干嘛撩我?”
“我又不在你身边,干吗撒娇?”陆彧不疾不徐地接梗。
陈文序回到客厅里,他坐在沙发上,盯着陆彧洗漱过后清爽的帅脸,说:“我今天见到傅静君了。”
陆彧慢条斯理地应了声:“哦。”
“哦是什么意思啊?”陈文序有些无奈地笑问。
陆彧垂眸,漆黑的睫毛盖住了他眼中的情绪,“所以你有心事是因为傅女士吗?”他低声问。
陈文序听到陆彧话里的试探和小心翼翼立刻就急了,他忙道:“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对傅女士可没有余情未了。”
“嗯。”
“啧。”陈文序闹心地抓了抓头发,早知道就不提了,他语气认真地解释:“陆彧…”
“没关系。”陆彧看出了陈文序的为难,抬起眼睛好脾气地笑了笑:“毕竟你们五年的感情。”
“陆彧!我都说了我心里已经没她了。”陈文序是真的上火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郁闷道:“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陆彧温和安静地听着,无声之中仿佛在说,看吧,虽然你说了我不爱听的话,但我还是愿意听你讲话。
看到陆彧这个样子,陈文序又忍不住笑了,“教授,你真可爱。”
成熟稳重睿智体贴反正和可爱沾不上边的陆教授是真的有些语塞,他只能道:“说正事。”
“我只是想起一件事,很久以前,傅女士说过我…”爱无能?什么爱不爱的,说了肉麻,陈文序慢慢悠悠地改口:“说我不会喜欢人,你能懂吗?”
陆彧点了下头,心想,懂了,爱无能。
“我承认,我是有一点…不怎么腻歪,所以,你…就是你认为的喜欢…是什么样的?”陈文序的语气别扭又认真,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表指针,不敢看视频中陆彧的眼睛。
陆彧蓦地说:“文序,你看。”
陈文序朝视频里看去,陆彧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书桌旁边,书桌上有一束奶油紫色的风铃花。
陈文序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睛,怎么突然岔开话题了?他迟疑道:“嗯…花很漂亮。”
“我也觉得。”陆彧温柔地拨了下花朵,整串花都摇曳起来。
陆彧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安抚人心的沉稳音调:“喜欢大概就是我看到一个美好的东西就能立刻想起你,或者看到你就能想起美好的东西。”
陈文序的呼吸放得很轻,他听到自己问:“陆彧,如果我不够喜欢你呢?或者说,我达不到你想要我喜欢你的程度?”
陆彧再次看向陈文序,他温和深邃的眼睛弯了弯,略显无奈和包容地说:“那怎么办?反正…你最初也不是很喜欢我,没关系,就算你没有很喜欢我,我也还是会很喜欢你。”
陈文序仰脸靠在沙发上,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呼吸有些粗/重,怎么会有人把喜欢说得这么坦诚?
陆彧好奇问:“你是感动哭了吗?”
“怎么会。”陈文序再次看向手机屏幕,玩笑道:“我在想…怎么骗你把衣服脱了。”
陆彧是个体贴的伴侣:“你直说就行了,不用骗。”
这么好?
陈文序当机立断道:“那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陆彧说:“不行。”
陈文序:“……”
陆彧笑了起来,他盯着陈文序那张稍显郁闷的俊脸,心想,陈文序眼里的喜欢都快溢出来了,而这个人竟然说自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杀青快乐!!!”
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簇拥着林瑶晴,大家欢声笑语地庆祝着林瑶晴的最后一个镜头,林瑶晴泪眼婆娑地笑着:“谢谢,谢谢大家。”
胡麓抱着一大束鲜花跑向林瑶晴,林瑶晴接过鲜花,一群人气氛融洽地交流着,就连性格孤僻的苏导也罕见地带上笑容。
陈文序远远站着,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演员杀青了,陈文序作为制片人的工作却没有结束,后期制作需要监督,还有影片的发行与推广等等,年末之前有的忙了。
林瑶晴招呼道:“文序!过来合照!”
陈文序笑着摆摆手,婉拒:“你们拍。”
胡麓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拉走陈文序,他看起来比林瑶晴还激动:“来啊来啊,你可是咱们剧组的媒婆,没有你谁能攒动这个局,你必须得拍。”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陈文序被胡麓按在林瑶晴身边,“你和瑶瑶站C位,苏导,苏导也站中间,摄影组站过来啊,大家一起拍一张。”胡麓兴奋地安排着。
林瑶晴小声对陈文序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杀青了呢。”嫌弃的语气中带着甜蜜。
陈文序笑道:“看来小胡总比你更在意你的事业。”
“这是当然。”林瑶晴脸上浮现出温情,她对陈文序说:“胡麓可是我的影迷,从我的第一部作品开始。”
陈文序微笑:“真是羡煞旁人。”
“……”林瑶晴诚恳道:“我觉得你一点都不羡慕。”
那是自然,他都有陆彧了,干啥羡慕别人?陈文序一本正经道:“果然,我的演技骗不过林老师。”
“少贫。”林瑶晴扑哧笑了,她认真道:“说真的陈总,期待与你再次合作。”
“我的荣幸。”
“来来来,看镜头,三!二!一!”
剧组杀青后,官博和演员发布了杀青剧照,然而关于这部电影讨论度最高的不是内容,而是林瑶晴和陈文序,两人站在剧组C位,照片定格的瞬间好像还在“甜蜜”交谈,这张照片引发了网友们的热烈讨论——
—老婆老婆!
—老婆影院见
—瑶姐身边的帅哥是新人演员嘛
—我老婆的男人介么帅?!
—好像是瑶姐的男朋友诶
—谁能不说一声配?
—瑶瑶是打算公开了嘛
回酒店的路上,陈文序,林瑶晴和胡麓坐在一辆车上,林瑶晴看戏般乐道:“文序,网友们夸你呢。”
胡麓不服气道:“我呢?我呢?都没人夸我吗?”
林瑶晴:“谁让你站那么远。”
陈文序划拉着评论说:“嗯,这波热度不要白不要。”说完,他笑眯眯的看向胡麓,故意道:“胡总,要不你出资买几个热搜?”
胡麓被气笑了:“我花钱炒你和我老婆的cp?你当心我告诉陆教授。”
陈文序往下划拉着评论,好整以暇道:“陆彧不关注娱乐新闻。”
—俩人前几天还被拍了
—对对对,当时好像有四个人,其中一个是瑶瑶,不会都是瑶瑶的追求者吧
—别瞎说,应该是合作伙伴,另外两个没拍到脸
—就喜欢看气场全开的情侣
—这帅哥还帮瑶瑶当镜头来着
这说的是上次陈文序和陆彧吃饭,然后偶遇林瑶晴和胡麓的事,陈文序努力回忆,他有帮林瑶晴挡镜头吗?
想起来了,他当时是为了给陆彧夹菜。
—真相了家人们,这帅哥是瑶瑶这部电影的制片人
—女明星和制片人,是谁嗑到了我不说
—早就听说了林老师的男朋友是幕后的,没想到这么好看啊
—有这样一张脸,干啥幕后啊
话题度持续上升,这对于电影来说其实是件好事,也不怪网友们嗑到飞起,陈文序和林瑶晴都属于长相华丽的人,站在一起确实养眼。
陈文序看胡麓一脸憋屈,便虚伪地客气道:“小胡总,你不介意吧?”
大家都是生意人,怎么样对电影最有利都心知肚明,胡麓也就是玩笑般地演演戏,于是他善解人意地说:“不介意!”
“格局!”陈文序抚掌称赞:“要么说还得是胡总。”
最有格局的男人对自己的未婚妻深情款款地说:“你尽管往前冲,身后有我。”
林瑶晴无语道:“你们男人真幼稚。”
到达酒店后,后厨已经准备好庆功宴,酒过三巡,陈文序看大家还在兴头上,就出去结了账,之后便推脱自己身体不适先行离开。
胡麓大着舌头在电话那边不满:“说了…说了我请客,你…你干什么!跟谁客气呢…”
陈文序直接挂断电话,冷风扑在脸上,他打了两三个喷嚏,站在天台上,他觉得有些头晕,可能是喝多了。
陈文序跟公司对接完工作后,想起来今天还没给陆彧视频,他也不管现在是几点,直接将视频拨了过去。
陆彧没有接。
陈文序眉心微动,他又拨了一次,陆彧还是没有接。
陈文序看了眼时间,23:36,难不成陆彧已经休息了?可是他们今天还没有视频,陆彧怎么睡得着的?就算睡得着,也应该在微信上问候他一下的呀。
陈文序的心情有些郁闷,郁闷随着酒精发酵,又生出了一些烦躁,或者说——
陆彧生气了。
因为看到他和林瑶晴的新闻了?
不然陆彧不会不接他的视频。
陈文序喝了酒,仅剩的清明全都用在了跟工作人员的沟通上,现在他脑海里雾蒙蒙和空落落的,想到陆彧可能生气的点,他不由得紧张起来,于是抓着这个点一直想一直想,期间他又拨了几次陆彧的电话和视频,仍旧没有人接。
陈文序烦躁地啧了声,思索片刻后,他先拨了公司营销部经理的电话。
经理十分钟前才和陈文序结束电话,再次看到陈文序的来电,他下意识问:“陈总,还有什么没交代吗?”
“刚才忘了说,接下来将宣传重心放在电影上,别再炒作我和林老师的关系,对林老师不好。”陈文序说。
经理纳闷道:“可林老师的工作室已经同意了,而且这部电影没有男主角,网友们又爱嗑cp,下午的舆论您也看到了,网友们对帅哥挺感兴趣的,你们合作对这部电影百利而无一害啊。”
陈文序义正言辞道:“过犹不及,我们还是要重视电影内容。”
“内容?内容现在又不能被剧透。”
“……”陈文序严肃道:“欺骗大众的感情有些不道德。”
加班到十二点的经理发出一声冷笑,他道:“道德?这俩字竟然会从您嘴里说出来?半年前您为了收视率将徐廷和高微辰这俩直男凑成一对时咋不见您提道德?”
领导是不会反思自己的,陈文序也是这样,他理不直气也壮道:“他们起码有通告费,我有吗?”
“……”
“要么给我通告费,要么把通稿给我撤了。”
挂断电话后,陈文序心中稍微松了口气,他尝试着再次点开陆彧的聊天界面——
“文序。”
熟悉的声音响起,陈文序有些愣怔地绷紧腰背,他缓缓转过身子,看到了从玻璃门内走过来的陆彧。
陆彧看到陈文序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陈文序心想,陆彧果然生气了。
“我已经让他们把通稿删了。”
“你怎么又不穿外套?”
两个人同时开口。
陈文序:“……”
陆彧看他整个人有些紧绷,不由得放轻声音,耐心询问:“什么通稿?”
陈文序盯着陆彧,没头没脑地喊了声:“陆彧。”
“嗯。”陆彧已经走近陈文序,他拉住陈文序的手,果然一片冰凉,他想好好跟陈文序说道说道天冷得穿暖这件事,但他一抬眼,就看到了陈文序有些委屈的眼神,“……”好吧,这件事可以往后放一放,他平和地望着陈文序,“你要说什么?”
陈文序小声问:“你怎么不接我视频?”
陆彧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他说:“没带,在房间呢。”
陈文序抿了下嘴,他微微眯起眼睛:“在谁的房间?”
“你的。”陆彧靠近陈文序,轻轻抽动鼻尖,酒气混杂着冷气,有种强撑的清明,就像陈文序现在这样,“你喝酒了。”陆彧说。
“演员杀青了,喝了点。”陈文序言简意赅地回答,他清了下嗓子,顺带着咳了两声:“有点难受。”
陆彧打量着陈文序不对劲的状态,他前倾身子,朝陈文序靠近。
陆彧的脸越来越近,陈文序喜闻乐见他这种亲昵方式,于是自然而然地扬起下巴,但陆彧只是轻轻按住了他的后脑勺,用自己的额头贴近他的额头。
陈文序:“……”没亲上。
“你发烧了。”陆彧一边说一边脱掉外套盖在陈文序背上,然后拉着人往室内走:“先回房间。”
“先亲一下。”陈文序用力拽了一把陆彧,陆彧微微后顿,在陈文序亲上来之前,他捂住了陈文序的嘴。
陆教授稍显严肃道:“你可能是感冒,有病毒。”
“……”陈文序肉眼可见地蔫儿了下去,他挺委屈的,原本以为陆彧生气了,谁知道陆彧压根就没注意那条绯闻,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
最近,一些复杂的情绪经常袭击陈文序,陆彧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情绪的变化,陈文序不喜欢被情绪牵动的感觉,却又无法拒绝陆彧对他的吸引力。
陆彧像是一个沼泽,陈文序逐渐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陆彧却和最初一样,仿佛沉沦的只有陈文序一个人,这份认知让陈文序莫名焦灼,特别是在喝醉之后。
温热的触感落到脸上,轻轻的痒痒的,陈文序眸光微动,陆彧在他脸上亲了下,然后温和地望着他,“这样可以了吗?”
陈文序下意识点了下头,然后被陆彧拉着走,他跟着陆彧的脚步,脑袋昏昏沉沉的,却不忘问:“你怎么来了?”
“有点想你。”陆彧语调自然。
陈文序揉了下隐隐作痛的额头,忍不住笑了声:“你总是搞突然袭击,怎么?查岗吗?”
“我不能查吗?”陆彧选择将问题抛回去。
陈文序秉承着生命不息嘴骚话不止的原则,鼻音浓厚道:“只有老婆才会这样。”
第44章 生病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陈文序也不例外,哪怕在最颓废的时候,陈文序也没有生病到这个地步,他夜里烧到四十度,然后迷迷糊糊地被陆彧拽起来去医院,打了大半夜的点滴,快天亮时才回到酒店。
早晨时,陈文序恍惚听到了门口有人在讲话,好像是胡麓的声音,他下意识想起身去接待,但他接着又听到了陆彧不疾不徐的音调,于是他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次睡了过去。
“生病了?”胡麓咋舌:“昨天还好好的。”
陆彧微笑着点了下头:“可能是前段时间太忙了,胡总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去过医院了。”
胡麓连连点头,略带歉意道:“早知道…昨天就不让文序喝酒了,陆老师,对不住啊。”
“没关系,你们也是工作需要。”陆彧说。
胡麓:“行,原本打算喊他一起去机场的,但他病成这样…那我们先走一步,陆老师,回头见。”
“好,慢走。”
陈文序意识昏沉,他觉得自己一直往下坠,身上冷的厉害,这样的感觉熟悉而陌生,很多年前经历过一次。
那时候陈文序还在国外留学,他整日除了上课,就是混迹在富二代公子哥之中,帮他们上课补课打卡跑腿,要知道他们的钱可比白人的钱好挣多了。
为了生存,陈文序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掉脸面,他能对自己看不起的人曲意逢迎,也可以对侮辱自己的人笑脸以对,只要能达到目的,情绪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陈文序和刘让的梁子就是那时候结下的,对于刘让这个人,陈文序一直都很不屑一顾,但还做的生意还是得做。
临近期末时,刘让约陈文序补课,价格给的很到位,但每次陈文序上课,刘让总喜欢说些讥讽人的话,并且喊一堆人过来看陈文序的笑话。
陈文序不是很在意,有钱不挣王八蛋,他才不管刘让搞没搞清楚那些线代和微积分,对于他来说,重要的是准时上班准时下班,并且拿到那份属于自己的报酬。
后来陈文序才知道,刘让喜欢的白人千金对自己很有好感,所以刘让才喜欢喊她来看自己的穷酸样。
陈文序成绩突出表现优异,课余时间又积极参加各种社会活动,在学校备受教授好评,是学校里颇为有名的华人,再加上他长相斯文俊秀,不是没有富家千金向他抛出橄榄枝,但陈文序都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