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旌大人, 您让我留意的范华藏, 他到大比来?宾的招待所去了。
柳萧眯了眯眼, 飞快输入:他到那里去干什么?
——不清楚, 只知道他去了后山。
后山?柳萧记得之前房忆安发现传送法阵也是在那里。
柳萧沉吟片刻, 飞快给了辛泽一条回复, 接着站起身,来?到还趴在床上躺尸的闻人潜身边,拍了拍他的脑袋:“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闻人潜爬起来?, 皱着眉头看他,“我也要去。”
“你没事了?”柳萧问。
闻人潜撇了撇嘴,重复:“我要一起去。”
“好吧,”柳萧也没有再?反对, “我们?走吧。”
“去哪里?”闻人潜跟上他的脚步,追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柳萧推门而出,“去看看她?想?到哪里去吧。”
闻人溪走进药室,用力咳了一声,屋内正在专心致志配药的医修惊醒过来?,立刻扭头望向他。
“前辈,你来?了。”医修站起身,在那一排熬着药的小锅里找了一阵,最后拿起一只,小心地倒进了碗里。
“今天领队师兄不在?”闻人溪问。
他这次来?药室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替他的养父闻人远拿药来?的。
也是从前段时间开始,闻人远不知怎么突然犯了头疼,沧泽宗的医修们?便为他配制了药汤每天服用。
这次来?到大比的领队医修是闻人远最信任的一个,平日?里闻人溪有什么小病也是由他来?治,闻人远的药都要经他之手,仔细检查过才会服用,今天闻人溪倒是意外地没见着他。
“这两天大比受伤的人比较多,领队师兄忙去了,”那医修陪笑道,“他走之前叮嘱过我,我已经把?药熬好了,您不用担心,不会出什么差池的。”
闻人溪哼了一声,他吸了吸鼻子,在那医师开口之前问:“刚才申师姐来?过了?我闻到了她?常用的那款香水的味道。”
那医修知道他们?的关系,也没有隐瞒:“她?刚刚来?过,熬了点?药就又走了。”
闻人溪失望地啧舌,继续问:“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靠近师姐?”
那医修一僵,忙道:“这我真不清楚,不过这些日?子应该是没有的,这两天医修都忙得要死,哪有心思去和其他人交往?”
他这回答让闻人溪挺满意,难得给了他好脸色:“那就好。”
他接过那医修手里捧着的药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药室。
在他离开之后,一个人影从药室的隔间推门而出,正是申从云。
“师姐,最近怎么总躲着闻人师兄?”那医修问申从云。
“这不是最近被掌门说了两句,要是再?靠近他,我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申从云拍了拍肩头的灰,她?一边感叹着,面上却没有显得多苦恼。
那医修一时也不知她?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申从云在门派弟子间的风评其实不错,大多数人对以前发生的事并不了解,而闻人溪虽然是掌门之子,由于?闻人远的过度溺爱而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子,再?加上他前任掌门私生子的身份,门派里的大多数人对他都不怎么喜欢。
“没关系,也没什么好说的,”申从云扫了一眼仍在袅袅冒着热气的那一排小锅,问那医修,“那些药材都放进去了?”
“都放进去了,”医修道,“虹光花,无定叶,这些都有安神的效果。不过掌门知道虹光花有致幻的副作用吗?”
“想?必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令我改进这个药方了,”申从云笑道,“而且就算掌门一时疏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点?剂量连只蚂蚁都迷不倒。”
那医修想?想?也是,没有再?追问下去,见申从云转身欲走,扬声和她道了别:“师姐慢走。”
申从云笑着对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药室。
那医修重新坐回了桌边,开始清点?药材,在点?到虹光花的时候,他发现柜子里似乎少了几棵。
今天药室来?的人太?多,他忙得焦头烂额的,难不成是刚才整理的时候忘记了?
医修暗道自己?粗心,拐进仓库里重新又搬了一箱出来?。
那边的闻人溪捧着药碗往闻人远的住处走,心里还在纠结申从云的事情。
师姐究竟到哪里去了?
闻人溪有些懊恼,在第二轮大比结束之后,申从云短暂地出现了一阵,对他没能进第三?轮表示遗憾,并且带他出去散了散心。
闻人溪本?以为这是个好机会,因此故意多喝了一些酒,又给申从云灌了好几瓶,想?着终于?可以借机生米煮成熟饭了,没曾想?他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就好端端地一个人躺在了这些天他住的房间里,全身上下除了宿醉造成的头疼一点?事没有不说,连腺体都没有肿一下,可想?而知昨晚依然无事发生。
申从云到底是不是天乾啊?
想?到这里,闻人溪气得直跺脚,这两天他也用上了各种?办法想?要联系申从云,只是她?不是推脱工作忙,就是半天不回一条消息,闻人溪到底也怕她?烦了自己?,不敢太?过纠缠。
在他记事以来?,沧泽宗里就没有申从云这个人,他只隐隐听说前任掌门的大弟子为了活命杀了师父,又自断一臂,这辈子都拿不了剑,转行改学医修去了,几百年都没有怎么回过门派。
阴差阳错之间,闻人溪也没怎么遇见过她?,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是闻人远在刻意阻止他们?见面,说是担心申从云教坏了他,也直接导致闻人溪和申从云错过了那么久,要是申从云一开始就留在门派里,他们?现在孩子都不知道生了几个了。
闻人溪叹了口气,与申从云擦肩而过的愤恨甚至强过了他第二轮大比落选的遗憾。
他气冲冲地端着药来?到大比的招待所,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座小院前。
这里守卫严密,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巡逻,听说都是那些管理?局出来?的穷光蛋们?,闻人溪懒得理?会,推门进了屋:“爹,喝药时间到了。”
屋内的闻人远坐在桌前,电脑上正在放着不知什么视频,闻人溪偏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他第二轮大比的比赛录像。
“这没什么好看的,”闻人溪撇了撇嘴,“又没进第三?轮比赛,丢人。”
“哪里丢人了?这不是你第一次参加宗门大比吗,能有这个成绩,谁敢说你不优秀?”闻人远笑着接过闻人溪手中的药汤,看上去已经习惯了把?喝药当成自己?生活的一部分,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一饮而尽。
喝完药之后,他把?碗交还给闻人溪,状似不经意间道:“你这两天都和申从云待在一起?”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闻人溪瘪了瘪嘴,声音带着几分控诉,“我找不到她?,她?这段时间总躲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羽月这边的花花草草太?多,让她?忘记回来?了。”
闻人远笑了笑,安慰:“她?毕竟是随队的医修,忙一些也正常。”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的满意不显,不枉他前几天特意提点?了申从云离他的宝贝儿子远一点?,这个人身上唯一的优点?就是识相。
闻人溪自然不知道闻人远心里的小九九,他又抱怨了几句,闻人远一直微笑地听着,时不时安慰两句,还和他保证:“要是我之后见到她?,一定让她?来?找你。”
“真的吗?”闻人溪信以为真,兴奋地扑到闻人远背上,给他按了两下肩膀,“爹,你真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闻人远哈哈笑了,“你可是我唯一的孩子。”
他没看见那句“唯一的孩子”一出口,闻人溪的目光闪了闪,他又随便按了几下闻人远的肩,道:“爹最近挺忙的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没有多留,和闻人远聊了几句就带着碗走了。
闻人远目送他离开,待闻人溪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小院之外,他才回过头去,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
发来?消息的人没有备注,但闻人远早已将那串号码烂熟于?心,他沉沉地盯着那个刺眼的红点?,方才在面对闻人溪时面上的笑意已经消散无踪。
半晌,他点?开那条消息,又是那几句他闭着眼睛就能想?出来?的话。
——闭月灯已经快到手了,冥蚕丝还没有消息吗?
房弘光那张道貌岸然又暗含轻蔑的脸浮现在闻人远面前,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想?象着自己?直接抄起手机给对方回拨了过去,还没等那人开口,便劈头盖脸地给了对方一顿臭骂,把?他这千百年来?下来?的奴颜卑膝与积怨已久通通砸向了电话的那一端。
而那人像是并没有料到这个他使唤了这么长时间的小弟居然还有这样大胆的一天,光是应着,不敢反驳。
半晌他如梦初醒,盯着那块一成不变的手机界面,缓缓打下了几个字:我这边还在找,非常抱歉。
点?击发送之后,他便将手机丢在一边,没有等候对方的回复,或者说对方也从来?不会回复。
该死的房弘光,他在心里暗骂。
给我早点?去死。
他暗自骂了几句,忽觉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隐隐作痛,他看了一眼时间,从桌子里掏出一只药瓶,倒了几粒丢入口中。
发作的时间似乎比上次又早了一些。
这事也怪闻人远年轻的时候放浪形骸,四处流连花柳巷,没留意着了一个艳鬼的道,在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落下了病根,自此也没法再?行男女之事,更别提生育子女,闻人溪算是他留下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子嗣,自然是娇宠万分。
只是这毛病实在是不能对外称道,闻人远暗地里服用了不少搜罗来?的丹药,这才堪堪压制住了病情。
但药效毕竟是有限的,那艳鬼给他留下的麻烦又只能缓解不能根治,虽说闻人远手中握有大把?资源,但又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医修来?治他的病,那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么长时间下来?,这丹药对闻人远的疗效已经不比最初,多多少少也有了些抗药性?了,这段时间只得让人配些基础的药汤吃着。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丹药的主要成分是虹光花,之后再?让人换一些灵草试试,不知道药效会不会更好一些。
闻人远思索着,虽说服了药,但这药的起效很慢,他挨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疼痛难耐,于?是离开桌面到床上躺着休息去了。
不知是因为天赋受限还是体内旧疾作祟,闻人远的修为已经停滞了许久,这段时间总觉得精力匮乏,隔三?岔五就要睡一觉补补体力。
这两天他关注着闻人溪比赛,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现在第二轮大比已经结束,闻人远今天便打算睡个觉休息一下。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闻人远原本?只打算稍微睡上几个小时,没成想?一睁眼才发现天都黑了。
也不知是睡了太?久还是怎么,他只觉浑身上下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他慢吞吞地爬起来?,想?给自己?倒杯水喝。
闻人远的床头柜上一直放着水壶,他伸手去够,软绵绵的手指刚刚握上水壶的把?手,就不知怎的一松,反倒把?水壶推得更远。
闻人远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艰难地扶着床头坐起来?,定睛去看自己?的手。
视野摇晃不止,一双手成了四只,被染上了一层原本?不属于?他们?的颜色,五彩斑斓的,像是误吃了毒菌子。
怎么回事?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闻人远正疑惑着,就听房门传来?吱嘎一声响,一人推门而入。
闻人远回头望去,来?人身量很高,穿着沧泽宗弟子的制服,天色已经黑了,屋里没有点?灯,闻人远一时没有看清对方的样貌。
“溪儿?”他下意识唤,“是溪儿吗?”
那人笑了一声,声音与闻人溪不太?相似,却应了一声“是”。
闻人远只当自己?昏了头,忙招了招手让闻人溪过来?:“溪儿,爹不知怎么觉得头晕脑胀的,你去帮我把?领队医修师兄叫过来?。”
“怎么头疼了?”闻人溪笑道,“那我帮您联系一下师兄,他来?之前,我先带您出去走走,透透气吧。”
闻人远现在连站稳都有些困难,更何况出去透气了,他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但又不想?拂了闻人溪的好意,只得勉强应了:“爹现在不大看得清路,你走慢点?。”
闻人溪应了一声,扶着闻人远往外走。
扶着他的手臂修长而有力,闻人远半靠在闻人溪肩头,不由得感叹:“溪儿,你长高了。”
闻人溪没有说话,只是笑,闻人远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这么高兴,只是现在大脑混沌一片,也没有多问。
这一路下来?都没怎么见着人,闻人远只觉得巡逻的人偷懒,面上也带了几分不快:“管理?局这些吃干饭的,巡逻都不好好干,要是被什么闲杂人等混进来?了该怎么办?”
“是啊,”闻人溪附和,一边脚步不停地带着闻人远往外走,“这些人真该好好说说他们?。”
走了这么长时间,闻人远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扶着闻人溪的胳膊直喘粗气:“溪儿,爹实在走不动了,你领队师兄到哪儿了?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闻人溪笑了一声,“你想?回哪里去,掌门?阴曹地府吗?”
闻人远一愣,惊疑不定地瞅着他,终于?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劲。
“溪儿,”他喃喃,“你不是溪儿……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他厉声呵斥,掌门的威严倒确实有些吓人,但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地。
“我是谁?你还没认出来?吗……掌门师叔。”
蒙在眼前的那一层幻象终于?缓缓散开,他发现眼前的人一头红发,偏长的额发之下,赫然是那张他看着就生厌的脸。
“申从云?”闻人远喃喃,“怎么是你?溪儿呢,溪儿到哪里去了?”
“比起他,您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申从云笑道,闻人远从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过。
事到如今,闻人远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申从云做了局,他今晚这副样子八成都是申从云搞的鬼,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避开重重检查来?的这里,这一路上没见着一个人,想?必也是她?提前安排好的。
“你买通了他们??”闻人远颤声道,“管理?局的人和你联合起来?要对付我?”
“怎么能叫买通呢,都是同事,信息共享不是正常的吗?”申从云摇了摇头,“您这样说,多叫管理?局的修士们?寒心啊。”
她?步步近逼,闻人远一退再?退,他显然也意识到了当前的处境对自己?极其不利,长长吐出一口气,耐下心来?试图安抚:“你想?要什么,师侄?是管理?局的人待你不好,还是在门派过得不如意?我知道这次让你随沧泽宗的队伍参加大比难为了你,你要是不高兴,直接跟掌门师叔说就是,哪里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来?吧,把?师叔送回去,你有什么要求,我回去就满足你。”
他这比翻书还快的变脸速度让申从云只想?笑,她?讥嘲地嗤了一声,问他:“那我要你死,你同不同意?”
她?伸手轻轻一推,闻人远就像一颗树干内部被彻底蛀空的树,轻飘飘地倒了下去。
闻人远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晕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他气得胸膛拉风箱似的喘,连太?阳穴都开始突突直跳。
“我就知道你接近溪儿没安好心,当初我不该心软留你一命!”他从牙缝里迸出一句。
申从云叹了口气,好心提醒:“能别执意于?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圣人吗?有点?恶心。”
闻人远气得险些一口血吐出来?,口中喃喃着大不敬之类的话,只是不知申从云暗中使了什么诡计,闻人远费了好大一番功夫,额头青筋根根爆起,却连手指都没能动弹一下。
他想?呼救,但这地方已经进了会场之后的山区,闻人远身上连手机都没带,更别提联系沧泽宗的弟子赶过来?救援。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哑声问,“这可是宗门大比,你不会想?在这里动手吧?”
申从云无所谓地笑了一声:“你猜?”
她?转过身去,唤狗似的吹了声口哨,紧接着就有一人从树林里走出来?,他手脚僵硬,看见申从云,面露惊恐:“你到底要干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几乎如出一辙的问题让申从云笑了一声,她?没有回答,只是道:“带我到传送法阵去。”
闻人远一愣,不可置信地望向申从云:“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说话!”
“掌门还真是心急,到了你不就知道了?”申从云说着弯下腰,拎一只小鸡仔似的把?闻人远提溜起来?,用的是那只完好的左手。
“当初真应该把?你的左胳膊也一起剁掉。”闻人远恨恨道。
“是吗,”申从云提着闻人远往森林里走,一边道,“要是你今晚没死,或许可以试一试。”
那边的范华藏不受控制地在前面为申从云领路,这一整天下来?,他被体内的蛊虫驱使着在这座林子里跑前跑后,布置的一些阵法在此之前他听都没有听过。
虽然他对那些小门派并不感兴趣,但也知道这个被申从云挟持着的男人就是沧泽宗的掌门闻人远。
她?到底想?干什么?范华藏惊疑不定地想?,想?要谋杀掌门吗?但是沧泽宗里面的事又为什么要把?他范华藏给牵扯进来??
申从云察觉到了范华藏的目光,勾唇笑道:“看什么?很想?帮我的忙吗?那就带着吧。”
她?一挥手,丢垃圾似的把?闻人远甩到范华藏那边,范华藏僵硬地伸出手去,险些没接住。
此时此刻的闻人远再?次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嫌丢人还是怎么,半晌都没再?睁开。
在两人看不见的角落,闻人远僵硬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尽管心里并不想?掺这趟浑水,范华藏还是身不由己?地带着申从云来?到了后山,提前设好的传送阵法经过几天的精心布置,从招待所的后山直接通往羽月都城的郊区,这里平日?里鲜少有人来?往,就算要在这里杀人分尸,也不会被轻易察觉。
申从云揪着闻人远的前襟把?他给扯了过来?,头也不回道:“把?阵法解除了,没有我喊你不许过来?。”
闻人远体格说得好听些是壮硕,说难听点?就是发福了,范华藏现在被限制用灵力,硬生生拖了他一路,正喘着气,也顾不上气愤对方命令的口吻。
原地只剩下申从云与闻人远二人,这一路上虽然自己?没走几步路,但闻人远也累得不轻,脚拖在地上,鞋都给磨破了,两个大脚趾明晃晃露在外面,看着像个叫花子。
他靠在树下,闭着眼直喘粗气,只见眼前银光一闪,闻人远艰难地掀开眼皮,却见申从云手腕一翻,一把?匕首出现在了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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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潜:该死的养胃老头。
养胃了二十几年,实际年龄上千的柳哥:(不敢说话)
营养液怎么突然破千了……那我也突然加更吓你们一跳(?
接下来几章开始走剧情了,感情戏有但不是很多,喜欢吃xql贴贴的宝宝们可以过两天再来~
最后碎碎念,晋江你这次暑期活动是不是有点太抠门了……我愣是一张券一个币都没抽到啊,还有那个活动装扮为什么要自己抽啊!还整什么保底,咱也是在晋江玩上抽卡了(烟)
第113章 闻人远
大祸临头, 闻人远却不?似方才慌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心思讥讽:“怎么,现在拿不?了剑,开始改用缩水的小刀了?”
“死到临头了,倒是废话很多。”申从云没有被他激怒,完好的左手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似乎在思索该从什么地方下手比较方便。
闻人远一手背在身后,继续道:“你?可别忘了, 申从云, 杀了闻人遥的可不?是我。你?在记恨什么?亲手杀了她的可是你?, 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申从云动作一顿,这次她没有立刻回话,一缕红发?从头顶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 看不?清神情?。
闻人远以为自己的话见了效, 正欲继续开口, 却见申从云重新抬起?头, 面上没有一丝悲痛。
“闻人远, ”她缓缓开口, “你?该不?会?是想要拖延时?间吧?”
闻人远不?动声色地与她对视,却有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渗入斑白的鬓发?。
申从云扯了扯嘴角, 没有在意他的回答,她上前一步,一把揪起?闻人远的前襟,正欲一刀刺入他的手臂, 忽觉一道凌厉的剑气从身后袭来?,申从云皱了皱眉,丢下闻人远闪到了一边。
闻人远也有些惊讶援军居然这么快就赶到了这里,他抬头望向来?人,对方身上披着的管理局制服让他一愣。
不?是他沧泽宗的弟子?
等等,这人似乎有些面熟。
闻人远现在眼冒金星,半天没能看清,申从云却在对方落地时?就看清了对方的脸,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来?人,缓缓开口:“祁道友,真巧啊,大晚上的在这里碰面了。”
来?人正是祁响,他一手负剑,也有些诧异:“我刚好路过,申道友,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也巧,这一带原本不?是祁响巡逻的范围,只不?过他这段时?间受师父所?托追查闭月灯的踪迹,他与那位自称鹿妖族后人的委托人联系上,约好今晚在羽月都城的城郊见面。
祁响正打算赴约,途中?路经此地,却在山林中?发?现了传送阵法遗留的痕迹,他心下起?了疑,与对方发?了消息让她稍作等候,顺着灵力残留一路追过来?,却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祁响认识申从云,当然也认出了那个狼狈地躺在她脚下的人赫然是沧泽宗的掌门闻人远,他看上去相当虚弱,烂泥似的瘫在树下,申从云却面色冷漠,看上去完全没有对掌门伸出援助之手的意图。
他只见申从云掏出匕首,似乎下一秒就要对闻人远不?利,祁响生怕她犯下什么无法挽回的大错,忙出手阻止了她。
申从云看上去并?不?想和?祁响多解释,皮笑肉不?笑道:“这是我们沧泽宗内部的事,祁道友还是不?要插手来?得好。”
话音刚落,闻人远立刻开口:“不?要信她的话!这位道友,你?是房局长?的徒弟吧?她要杀我,你?必须阻止她!”
申从云“啧”了一声,反手一道灵力禁了闻人远的言。
祁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露诧异:“你?要杀了沧泽宗的掌门?为什么?”
祁响对申从云并?不?了解,但也知道对方不?会?轻易做出那种欺师灭祖的事情?来?,劝道:“申道友,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谈吧。”
“慢慢谈?”申从云讥讽地扯扯嘴角,“要是有人灭了你?的满门,你?还有耐心和?他坐下来?慢慢谈?我再说一遍,祁响,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
祁响突然意识到眼前站着的这个人与他印象中?的申从云天差地别,一时?不?知究竟是他看错了人,还是过去他认识的申从云不?过是个伪装。
他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正欲开口再劝,忽觉一股灵力从身侧袭来?,直冲他的要害,祁响下意识一剑挥出,那股灵力力量并?不?算强,被他的灵剑一挡便随风消散了。
他惊疑不?定地回头望响申从云,面色复杂:“我原本没有想和?你?动手,申道友,但既然你?执意要这么做,我也只得奉陪了。”
剑修的灵剑须臾袭至眼前,申从云拧了拧眉,见状也只得提起?精神回击,手中?匕首一翻,掀起?的灵力与祁响的剑气在半空相撞,一时?竟也不?相上下。
这一下不?过是试探对方的底细,两人同时?连退数步,申从云暗叹一声,只好道:“祁道友,刚才那缕偷袭的灵力并?不?是我的。”
换做平时?,祁响对申从云的话不说完全相信,也会?静下心来?好好听的,但此时?此刻,闻人远瘫软在角落生死不知,又有方才那一番对话,申从云的话在祁响这里的可信度就相应地少了几分:“既然如此,申道友不?如就此停手,先送闻人掌门前去就医。”
申从云当然是不?会?同意的:“就医?开什么玩笑,祁道友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祁响虽是剑修,但他无意伤害申从云,只希望能劝她停手,申从云当然不?依,虽说现在做了医修,以前好歹也是沧泽宗掌门闻人遥最引以为傲的大弟子,祁响的剑招都被她一一看在眼里,手中?匕首与似乎永无止境的绷带将祁响的攻势尽数巧妙地挡了回去,看得祁响暗自心惊。
虽说面上不?显,申从云也知道时?间耽搁不?得,她用虹光花令闻人远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招待所里的那些修士可都好端端地清醒着,要是被他们发?现闻人远失踪,她的计划怕是得毁于一旦了。
她正在心里思索着脱身之法,忽觉一道劲风从身后吹来?,申从云忙着对付身前的祁响,一时?躲闪不?及,被那道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藤蔓捅了个对穿。
祁响也没料到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诧异地望向那根藤蔓飞来?的方向,却见闻人远斜靠在树下,施法的手还没有松。
“闻人掌门,您为什么……”祁响惊诧不?已,剑上的灵力不?自觉松懈了下来?,申从云偏头咳出一口血,在祁响怔愣的间隙飞起?一脚踹在他腹部。
祁响虽有灵力护体,但也被踹得直接飞了出去,所?过之处林木尽断,一时?间尘土翻飞,视野之中?模糊一片。
申从云没有停,腕上绷带如同一只羽箭穿过林间,无比精准地缠住了闻人远的脖颈。
申从云只觉有一条坚硬而带着刺的东西从伤口处顺着她的血管往全身的经脉爬行,匕首当即毫不?犹豫割开皮肉,在血肉之下翻找,但那东西极其灵敏,爬行速度又快,有好几?次申从云已经抓住了它?,却又生生被它?给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