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by娜可露露
娜可露露  发于:2025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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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个机会”,怎么会有人连表白都这么傲慢?
赵殊意毫不怀疑,如果谢栖生在普通家庭,没有显赫背景加持,一辈子都谈不到对象。
“快点说,你愿不愿意?”谢栖催促,“我们重新谈的话,不用你多做什么,像之前那样就行。”
“我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你不是说很愿意喜欢我吗?只是暂时还没喜欢上,需要时间……现在我给你时间,我们好好地培养一下。”
“……”
门口不适合聊天,赵殊意想进门再说,但谢栖把他一切不正面回答的反应都视作逃避,手一横,拦在他腰前。
赵殊意撞进谢栖怀里,谢栖不客气地抱住他,双臂收拢,转身将他压在门框上。
热气扑上脖颈,撩起一阵痒意,谢栖想亲他。
说来也奇怪,亲吻和上床感觉不一样,明明后者更亲密,但有时嘴唇和皮肤的接触更暧昧,让人浑身不自在。
赵殊意下意识想躲,可他为什么要躲呢?
他想,他没理由拒绝,无论是为了更好地维持婚姻,还是为了尽快结束冷战,让自己也轻松。
但此一时彼一时。
之前他说愿意喜欢谢栖,是因为谢栖对他好。
现在呢?谢栖好在哪儿?
“我不想和债主谈恋爱。”赵殊意直白道,“不把你的钱还清,我心里就不舒服。”
谢栖愣了下,连忙说:“不用还,我不在乎。”
赵殊意笑了:“嗯,然后,将来某天我们吵架,你一生气又翻脸:赵殊意,我后悔了。”
谢栖瞳孔一缩:“那天我不是那个意思!”
“……”
“我说后悔不是想要钱。那天你对我的态度怪怪的,因为我帮过你,你就满脑子只有钱钱钱,因为钱对我低声下气……”
谢栖难得解释这么多,快超出他的极限了。
他偷瞄赵殊意的表情,可赵殊意哪有什么表情?那脸色平淡得好像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不给他反应。
谢栖气急:“我不希望你太在意那件事,更不想要金钱换来的虚情假意,所以才一气之下说后悔……可你转头就给我打欠条,赵殊意,你没良心。”
谢栖越说越气:“你就是非气死我不可,我简直想不明白,我干嘛自讨苦吃喜欢你!”
“哦,那我建议你别喜欢了。”赵殊意推开他走进房间,“反正只喜欢‘一点’,及时止损吧。”
赵殊意不开灯,脱下浴袍直接上床。
谢栖紧跟上来:“我不,我想喜欢就喜欢,想不喜欢就不喜欢,用得着你管?”
赵殊意:“……”
有毛病。
赵殊意累了,想睡觉。谢栖不经允许就躺到他身边,强行把他搂进自己怀里,又问:“你到底要不要谈?”
赵殊意沉默了下,突然很好奇:“谢栖,你喜欢我什么?”
谢栖一顿。
赵殊意说:“长相?床上契合?总不能是喜欢性格吧?”他可不觉得自己性格好,“还是喜欢我之前对你热情的样子?”
“……”
身后不知为何没动静,赵殊意回头看了眼。谢栖避开他的目光:“谁知道呢,反正也没多喜欢,原因随便吧。”
“也是。”
赵殊意被说服了,想了想答:“可以谈,但一码归一码,钱我还是会想办法还你的。”
谢栖简直无语了:“行行行,你真烦!”
不管怎么说,他们又和好了。
谢栖嘴上说烦,身体却很诚实,他在赵殊意背后贴了半天,很明显地起了心思。赵殊意刚酝酿出一点睡意就被他翻转过来,滚烫的吻落到脖子上。
“刚洗完澡,不做。”赵殊意身上暖烘烘的,正适合入睡。
他闭着眼睛说话,唇边逸出一点热气,仿佛有形,谢栖亲上来吞掉,含着他的唇说:“你睡你的,我自己来。”
“……”
还真是自己来,谢栖不用他回应,伏在他身上自顾自忙活。
赵殊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困了,意识变得朦胧,谢栖的动作仿佛被慢放,单单是他的额头,就亲了几十秒。
那块皮肤明明没什么特别,不值得反复地吻。可谢栖今晚格外黏糊,要在他身上的每一寸都留下印记,仿佛没有一处不特别,都要细细亲过才满足。
亲完还要嗅。
赵殊意被迫仰起下巴,谢栖挺拔的鼻梁擦过他的脖颈,激起一阵战栗,强烈的酥麻感混着浓郁的困意一起涌上来,赵殊意仿佛被打了麻醉,越发提不起精神。
肩膀也要嗅,还有腰,后背……也不知谢栖有什么特殊癖好,把他从头到脚折磨了一遍。
赵殊意在半睡半醒中察觉到正戏开始了。
不像刚才在隔壁时那么凶狠,谢栖的动作缓慢轻柔,有点哄睡的意味。赵殊意逐渐习惯了这种频率,意识陷入昏黑,还真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
奉京的十一月是个秋冬不分的尴尬季节,昨天傍晚雨下得短暂,大风一刮,天又晴了。
但天再晴也不如夏天那么蓝,灰蓝的色调雾蒙蒙,仿佛太阳也失去火力,冷冷淡淡半死不活。
窗帘开了一半,赵殊意望着天空出神。
他刚睡醒,放空片刻而已,额前就忽然覆上一只手,谢栖捂住他的眼睛冷哼了声:“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如多看我几眼。”
“……”
赵殊意一阵无语,拍开碍事的魔爪,谢栖却紧贴上来,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关系还没恢复好,那股黏人劲儿死灰复燃了。
谢栖问他:“你今天去公司吗?”
“有事?”
“有啊,今天周六,我想和你约会。”谢栖兴致颇高,看他一眼,“你什么表情?情侣约会不正常吗?”
“正常。”赵殊意道,“我只是感慨,你变脸比翻书还快。”
谢栖嘁了声:“说的是你自己吧。之前动不动就主动亲我,现在被我亲一下好像要命似的不情愿,我看你才是翻脸不认人。”
赵殊意懒得反驳,起床穿衣服。
卧室里只有睡衣,但就算是最普通的睡衣他穿着也好看,举手投足自带一种从容不迫,连系扣子的动作都赏心悦目。
谢栖盯紧他的手指,目光随系紧的衣扣一寸寸上移,半晌郁闷道:“赵殊意,你拽什么?想跟我谈恋爱的人多了去了,就你不知好歹。”
“巧了,”赵殊意说,“想跟我谈的人也不少。”
谢栖冷笑:“他们都比不上我。”
“你真自信。”
“实话实说罢了。”
谢栖像一只争夺配偶的公孔雀,猛开屏:“我187,19cm,名校毕业,会四国语言——”
“停。”赵殊意打断,“你的履历我清楚,不用报了。”
谢栖一脸胜利:“所以说,你的哪位追求者比我强?你报一个让我听听?”
“……”
赵殊意系完最后一颗扣子,忍不住笑了。
他不想笑的,有破功嫌疑,但谢栖实在太好笑,他顺着谢栖说:“好吧,没有比你强的。”
“那你更应该放弃抵抗,好好跟我在一起。”谢栖给他洗脑,“今天我们就去约会,培养一下感情。恋爱不是儿戏,赵殊意,快点喜欢上我是你必须履行的义务。”
赵殊意:“……”
是不是义务不知道,但一旦答应就没机会反悔是真的。
谢栖诚心要约会,他们吃早餐时,赵殊意忙着跟叶钊通话谈工作,谢栖安静地坐在他对面,一脸认真地看着手机屏——在订电影票。
谢栖对“约会”的理解很浅显,除了吃饭和看电影,他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但他不丢人,因为赵殊意也不知道。
他们买了上午十一点的票,是一部青春爱情片。谢栖阴阳怪气地说:“帮记性不好的赵某意追忆一下我们的青春。”
“赵某意”换好出门的衣服,电话还没挂,闻言瞥他一眼,也不知听没听清,有点敷衍。
谢栖不高兴:“今天周末,你就不能少忙几分钟?”
“马上就好。”赵殊意挺配合,跟叶钊说晚点给他回复,挂了电话。
谢栖仍不满意:“你好冷淡,是不是还记仇呢?我都解释了,那天说的是气话,我没后悔帮你,别这么小心眼行不?”
“我没有。”
“你有。”
“你就是小心眼。”谢栖看穿他,“你耿耿于怀,在心里记恨我,不愿意再对我主动——”
话没说完,赵殊意冷着脸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到了衣柜上。
一个极其主动的吻落下来,谢栖被咬住嘴唇,掐住脖颈,赵殊意越吻越深,手指也收紧,仿佛警告他少啰嗦几句,否则就拧断他的脖子。
“……”
谢栖终于消停了,是被震慑也是被满足,之后直到走进电影院,他都没有再找一句碴。
赵殊意是不是合格的男朋友,要看他自己心情怎么样。
今天还不错,虽然他对这个约会兴趣不大,但最近疲惫至极,偶尔放松一下也很好。
其实他们可以在自己家里看私人影院,但谢栖认为真正的约会要有大众的气氛,跟普通情侣一样,进大众影院,看大众烂片。
还真是烂片,男主角一登场,第一句台词就讲得尴尬至极,赵殊意不得不转换心态,把这部电影当喜剧片来看。
上午不是热门场次,这部电影口碑不佳,本身热度也不高。影厅内只有四个观众,另外两人也是情侣,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和他们隔两排座位。
青春片受题材限制,很难拍出新意。赵殊意看一会儿就走神了,前面那对情侣也不怎么认真,吃着大桶爆米花,时不时吐槽几句男女主角拙劣的演技。
谢栖靠近过来,突然说:“主演是我朋友,这片子我投钱了。”
“……”赵殊意同情,“亏了吧?”
“还行,也不多。”谢栖不太在意,“你有没有发现,这段剧情很眼熟?”
赵殊意闻言提起精神,认真看剧情,银幕上正演到学校开运动会,两位主角报名了男女混合接力赛跑,为取得好成绩,每天一起练习跑步。
他们打着练习的幌子谈恋爱,有许多暧昧镜头,少男少女在一次次亲密接触中春心萌动。
赵殊意想了一下:“眼熟吗?你不会是指我们以前也跑过接力赛吧?”
“是啊。”谢栖说,“当年我们得了第一名呢。”
“……”
那可太久远了,要追溯到初中。
赵殊意之所以记得,是因为时间点比较微妙。
初三那年,谢语然突然发神经,背叛了“坚决抵制赵殊意”的兄妹联盟,来向他表白。
谢栖得知后大发雷霆,把妹妹拖回家训了一顿。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谢家兄妹都没有找赵殊意说过一句话。
直到学校召开运动会。
赵殊意是班长,以身作则,带头报名了好几个项目,接力赛跑是其中之一。
谢栖也报名了。
但他们和电影里演的不一样,并没有为了取得好成绩每天辛苦练习,只是偶尔练过几次罢了。
虽然次数不多,但被迫当队友,关系也缓和了些。
其实他们的关系好坏多半取决于谢栖“犯不犯病”,赵殊意不爱主动跟人交恶。
但让谢栖不犯病,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难。
那天运动会结束后,谢栖手拿两瓶冰镇汽水,来到赵殊意面前。
他高高抬着下巴,一开口就很讨厌:“赵殊意,如果没有我,你今天赢不了。”
赵殊意想翻白眼。
但赵殊意读书时很酷,不雅观的表情不会出现在这位酷哥的脸上,他只在心里无语了一下,冷漠地看着谢栖。
谢栖不羞不臊地邀功:“你应该谢谢我,知道吗?请我吃饭。”
赵殊意道:“全班我都会请,你记得来就好。”
谢栖噎了下,很快说:“我不和他们一起吃,你单独请。”
“凭什么?”
“因为我功劳最大啊。”
“……”
“我不管,反正你要请我。”
“神经。”
赵殊意不惯着他,转身就走。
余光瞥见,谢栖忽然抬起汽水瓶,那一瞬间的动作似乎是想将瓶子当武器,砸他的头,但又极不情愿地收回了手。
后来,赵殊意忙碌时经过,发现谢栖依然拿着那两瓶汽水,喝完一瓶,把另一瓶也喝了。
回忆到这,记忆忽然清晰起来。
深埋的往事像时光里熄灭的灯,突然通电,一整串都亮了。
是两瓶汽水——
时隔多年,赵殊意后知后觉,当时谢栖来找他,不会是为了送水吧?
记忆自动调整视角,给冰镇汽水打上特写。
谢栖僵硬的手指攥紧瓶身,力气大得仿佛能捏碎玻璃瓶。
但当时赵殊意忽视了,因为谢栖面对他时根本没有伸手的动作,还往身后藏了藏,好像那破汽水有多贵重,生怕他抢走。
“……”赵殊意从回忆里抽离,电影已经演到后半场。
身旁的谢栖时而看银幕,时而瞄一眼他的表情,问:“你想起什么了?”
“你一点没变。”赵殊意说,“如果你性格温和一点,我们上学时早就当朋友了。”
谢栖不屑:“谁稀罕跟你当朋友?无聊。”
在影厅里聊天并不礼貌,但全场只有四个人,前面那对情侣也在聊,几乎全程没停过。
赵殊意和谢栖无意偷听陌生人的对话,然而随着剧情越来越枯燥,他们也越发旁若无人,聊得肆意。
男生打呵欠,女生问等下散场吃什么,两人就奉京各区必吃榜上的餐厅做了一番点评,并打算下午去逛游乐园。
女生很开心:“我想要上回没买到的那个玩偶!”
男生说:“又要排队,不买。”
女生撒娇:“不,我就要,你去排队好不好?”
男生不说话。
女生加倍撒娇:“你去嘛,我真的想要。哥哥,好哥哥,亲你一口。”
男生把脸递过去:“亲两口。”
谢栖:“……”
赵殊意:“……”
原来情侣约会是这样的。
电影结束后,那对情侣手拉手开心地走了。
对比之下,谢栖和赵殊意之间的粉红气氛严重不足。他们沉默好半天,谢栖才拉起赵殊意的手,离开影院。
他拿手机搜:“哪个游乐园?什么玩偶啊?我也想要。”
赵殊意:“……”
半吊子情侣,连约会都不会。
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随便吃了一顿午饭。
谢栖吃饭也不耽误搜游乐园攻略,他是真的想去,好像只有这样才算约会圆满,他们是真正的情侣。
赵殊意心想,怎么这么幼稚?如果他们年轻十岁,逛游乐园才比较合理。
但谢栖一点也不这么认为,他已经搜到那款热门玩偶是什么了,非要拉着赵殊意一起排队买。
是游乐园官方售卖的动物玩偶,全系列八款:狐狸,兔子,小鸟,熊猫……都设计得非常可爱。
——有多可爱,门店前的队伍就有多长。
他们足足排了三个小时,期间赵殊意的耐心一再告罄,谢栖让他去车里坐着,自己一个人排队就好。
赵殊意听了这话想走,可谢栖只是客气一声,一双不高兴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分明是言不由衷,希望他陪。
赵殊意不得不留下。
等终于买到,天已经黑了。他们来一次游乐园什么项目都没体验,抱一堆玩偶回车里,谢栖还挺高兴。
谢栖将玩偶放到后座,关上车门,来前排坐下,转头跟他说:“哥哥,都是送给你的。”
赵殊意正在副驾上喝矿泉水,一口呛进气管,猛咳两声:“你别乱叫。”
“你不喜欢吗?”谢栖正经的不学,坏东西学得飞快,“哥哥,好哥哥。”
赵殊意:“……”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点古怪。赵殊意没想到自己会对这个称呼反应这么大,他拧上水瓶,正色:“我不是你哥,不准再叫。”
谢栖哪里会听?越不让叫越来劲。
借着天黑,他倾身压向副驾驶,搂住赵殊意的腰,是个投怀送抱的动作,用力咬赵殊意的耳朵:“哥哥……”
他叫得含混不清,不过瘾,又叫:“哥哥,哥哥……你喜欢听。”
赵殊意心口一跳,被咬住的那边耳朵一片酥麻,已经没了知觉。
气息有点紧,谢栖的手指从他喉咙下滑过,拉低领口,钻进风衣里亲他。
赵殊意敏感地绷紧肩膀,对方暧昧的嗓音从胸口传进耳朵,十分得意:“哥哥有感觉了。”
“……”
还叫,没完没了。赵殊意忍耐了一下,想堵他的嘴。但心里涌起的情绪不单是恼火,还有一种隐秘的兴奋。
他找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开皮带,不容拒绝地压低了谢栖的头。
车窗外冷风四起,气温已降至零度。
车里没开空调,赵殊意却热得出了一身汗。他按紧谢栖的后脑,肩膀微微发颤。
明明在这种时候很难发出正常声音,谢栖却口齿不清地坚持叫“哥哥”,模糊的声调让他血液升温,浑身战栗,手越按越用力,无意识地抓紧了谢栖的头发。
有人路过停车场,脚步声接近,似乎是刚离开游乐园的一家人,有小朋友欢快的笑声。很快又走远了。
赵殊意的神经时紧时松,终于结束后,他的风衣都被掐出了褶皱。
实在是不体面。
赵殊意降下车窗,让冷风吹进来,吹走狭窄空间里散不去的尴尬。
谢栖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他自觉找到了赵殊意的弱点,稍微擦了擦嘴唇,贴着他的脖子又叫了两声,带着低沉的笑声。
——赵殊意竟然有被他嘲笑的一天。
“回家。”赵殊意故作平静,“我累死了。”
谢栖还在笑,简直得意得要命,而且精通得寸进尺的要诀,竟然说:“下回我不免费服务,你得叫老公来换。”
赵殊意踢他一脚:“闭嘴开车。”
谢栖打开导航:“好的,哥哥。”
赵殊意:“……”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一发不可收拾。
谢栖发现赵殊意喜欢听他叫哥哥,回家路上也叫个不停。不到一小时的车程,赵殊意的耳朵快被他叫起茧了。
不仅要叫,谢栖还刨根问底:“这个称呼为什么让你这么兴奋?”
赵殊意不想承认:“还好吧。”
谢栖笑:“还装,刚才帮你的时候,我的头发都被拽下好几根,疼死了。”
赵殊意:“……”
其实,相比谢栖没完没了地叫哥哥,赵殊意更意外的是,他竟然没任何心理障碍地帮自己口了。
反过来的话,赵殊意不太愿意。所以刚才的兴奋至少有一半来自谢栖的“顺从”。
赵殊意不想讲得太直白,用低头回手机消息的方式扮演沉默。
谢栖心情很好,不介意他回不回答,自顾自说:“喜欢被伴侣叫哥哥的男人,多半有点控制欲。”
他竟然分析得很对,“你是不是喜欢乖乖牌类型的?……难怪不喜欢我,真没眼光。”
赵殊意无语了下:“我喜欢跟我合适的。”
“什么叫合适的?”
“理解我,尊重我,支持我,不吵架。”
“……”
这可太难为谢栖了,他勉勉强强只占得上……算了,好像一条也不占。
谢栖不再开口,赵殊意以为他不高兴了,用余光看了看他的表情,却见谢栖有些苦恼,似乎在纠结什么。
赵殊意没问,慵懒地靠着副驾小憩。车上睡不实,他半梦半醒中察觉车开进小区,到家了。
夜晚风凉,赵殊意裹紧大衣下车。
谢栖去后座拿玩偶,整整八只,他们各提一半带上楼,赵殊意很有意见:“这么多,等会儿摆哪里?”
“摆床头呗。”谢栖说,“你不觉得很可爱吗?看着心情好。”
“……”
可爱是可爱,但无法想象他们在床上办事的时候被一群小动物围观,好诡异。
一想那画面赵殊意就受不了了,他无视谢栖的抱怨,将玩偶挪到书房,收纳进玻璃柜。
谢栖别无他法,认真地把玩偶摆正,像对待珍贵藏品般慎之又慎,还拍了一张“八小只”的大合照。
周六就这样悠闲地过完,赵殊意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完整的休息日了。谢栖却说,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他们要经常约会。
晚上顺其自然地做了一次。
其实频繁的床事很令人疲惫,但兴致上来,没人在意体力消耗,忍不住的。
他们先在卧室里做,后半程在浴室,结束后回房间睡觉。
赵殊意困倦地闭着眼睛,在意识即将滑入梦乡的时候,谢栖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附到他耳边,说:“喂,我也可以跟你很合适。”
“嗯?”赵殊意迷迷糊糊的。
谢栖咬了一口他的耳朵,恨恨道:“不就是理解你,尊重你,支持你,不和你吵架吗?直男癌品味,喜欢贤内助,谁不会啊?我也能做到。”
“……”
赵殊意睡意顿消,差点笑出声。
谢栖的表情活像是两国交战后被迫割地赔款的战败方,拉高被子盖住他的头:“我说话算话,不信你等着瞧。”
听这意思,他要开始当“贤内助”了?
赵殊意很想马上“瞧”一下,然而可惜,工作临时出状况,周日他也不得闲,要去外地出一趟差,不能陪谢栖了。
机票是秘书订的,叶钊一大早就亲自上门来接,陪赵殊意出差。
叶秘书人年轻,长得不错,据说还是单身。
他一进门,谢栖就扫了好几眼。
谢栖以前见过他几回,其实算熟悉。但谢大少爷心思莫测,明明以前没挑过叶钊的刺,现在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看人家不顺眼了。
早餐是将就吃的,赵殊意换上西装,刚跟叶钊出门,还没到机场,就收到了谢栖发来的微信消息。
谢栖问:“你秘书是直男吗?”
赵殊意莫名其妙:“不知道,我又不管他的私生活。”
谢栖不高兴:“你连他的性取向都不清楚,怎么放心把人带在身边?”
赵殊意:“……”
他们是正经公司,做正经的业务,有什么不放心的?
赵殊意想起昨晚的话,心里好笑:“谢栖,你就是这样当‘贤内助’的吗?不信任我,乱吃醋?”
谢栖:“……”
这条发过去,谢栖好久没回复。赵殊意以为他无话可说了,刚放下手机,新消息突然响了。
谢栖:“好的,哥哥,我知道错了。其实就算你跟叶秘书之间有点什么也没关系,你工作那么辛苦,没人帮你解压怎么行呢?我理解的。”
赵殊意:“?”
谢栖:“无论你在外面睡几个,只要家里有我的位置,我就很满足很高兴,绝不会让你为难。我会乖乖等你回家哦。”
还带一张爱心表情包。
“……”赵殊意仿佛被雷劈了,久久说不出话。
前排开车的叶钊从镜子看他一眼,担心道:“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赵殊意摇了摇头:“没事,谢栖犯病而已。”
叶钊噎了下,不知道这是不是玩笑,该怎么接话?
其实叶钊作为老爷子生前培养的私人秘书,被指派到赵殊意身边,也兼任保镖和管家的职责。他对赵家的私事了解颇多,如果赵殊意需要,他也能提供公事以外的服务,例如私生活方面的心理疏导。
叶钊主动问:“您跟谢先生和好了吗?”
“嗯,”赵殊意应了声,“先处着看吧。”
这是个内敛的主儿,不喜欢谈心。叶钊不便多问,明智地换话题,讲起了这次出差的情况。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赵殊意的手机又响了。
谢栖比他闲太多,说过周末就好好地过,竟然在家里做大扫除。
赵殊意点开他发的照片:
画面里,谢栖身穿围裙,站在客厅中间,左手持一把扫帚,右手拿着块抹布,随意地瞥向镜头,营造出了一种正在辛苦劳动不经意被拍到的自然感。
从这个角度判断,他对面可能支了一个三脚架——摆拍得很努力。
谢栖厚颜无耻地讨夸奖:“我贤不贤惠?赵殊意,现在这么好的老公可不好找了,你知道吗?”
赵殊意不给面子:“扫个地就贤惠了?我不如买一台扫地机器人,比你扫得干净。”
谢栖:“……”
话已至此,谢栖终于绷不住了。让他不跟赵殊意吵架不如杀了他。
他发了一个冷笑的表情,反唇相讥:“扫地机器人能草你吗?它不能,我能。”
赵殊意:“……”

他们聊了一路微信,赵殊意过安检后也没停,直到飞机起飞。
谢栖最后一条消息问他:“你去几天?”
赵殊意答:“两三天吧。”
原计划如此,但这次外出实际花费的时间不止两三天。
飞机降落在深城机场。
十一月下旬,位于北方内陆的奉京已经冷风彻骨,南方沿海的深城气温却仍有二十多度。赵殊意一下飞机就感到一阵扑面的热流,不耐地松了松领口。
其实现在很少有什么事需要赵殊意亲自出差,他这次也不是普通的公务出差。
说来话长,自从他雷厉风行地开始内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些称病休养的老董事纷纷销假,连赵怀成的心脏病都“治好”,不情不愿地回来工作了。
他们撂挑子施压让人头疼,回来也不全是好事,赵殊意想查点什么东西总有各部门的人受上级示意找借口推三阻四,他为此开除了一批人,有开除的,也有降职、调职的,人事变动频繁,总部人人自危。
外界评价赵殊意手段过激,但手段过激也好过没有手段。赵殊意有意激化矛盾,趁机将钉子都拔出来。好比刮骨疗毒,要快而猛烈,一步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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