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by枕上溪梦
枕上溪梦  发于:2025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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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了!”齐母瞬间眼睛瞪大,疯狂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
“真的不用?”闻叙白垂下眼眸。
“真的不用!”齐母慌张道,“多······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早就不在意了······又何必大费周章呢······?”
看着对方失态的样子,闻叙白的心也渐渐沉入了谷底。
“只可惜,我已经查过了。”
齐母骤然瞳孔一缩。
闻叙白话锋一转,淡淡道:“只是我查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您。”
“我?”齐母愕然道。
“对。”说着,闻叙白就在对方惊疑不定的表情中,将一沓资料缓缓扔在了桌面上。
而满桌照片最上方的那一张,则俨然是一个与齐母,无论是轮廓还是眉眼,都十分相似的年轻女子。
齐母顿时浑身颤抖起来,相握的手指微微泛白,如同被烫到一般,瞬间移开了视线。
闻叙白如同恶魔一般的声音,却还不断在耳边回荡。
“伯母年轻时,确实是一位美女······”他缓缓拿起那张照片,状似端详。
然后一字一句道:“是吧,齐溪?”
“哦不,该叫您——林溪。”
“您改过名字,对吗?”
齐母顿时双目圆瞪,忽然一把冲上来,抢过了他手中的照片,愤怒道:“是,我是改过名字,我未婚先孕,被人抛弃!我父母觉得丢脸,我自己觉得丢脸!可那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照片上巧笑嫣然的女子的脸瞬间四分五裂,碎纸片翩翩被撒到半空,落到闻叙白脸上。
闻叙白不避不躲,任凭对方撒完气,才缓缓开口:“是跟我没关系,可是······跟我父亲有关系。”
此话一出,齐母刚才还气的通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一下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颤颤巍巍指着缓缓站起来的人,哑然道:“你······你是······?”
男子此刻站在阳台前方,背光之下,冷白的皮肤都好似被照成了透明色,面无表情的脸上平静无比,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没有震惊,没有怀疑,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可男子越是从容,女人就越是心慌,她守了那个秘密十八年,逃脱了地狱十八年······难道现在,又要被人发现了吗······?
心脏砰砰狂跳,两人一言不发,整个客厅的气氛都似乎凝滞了一般······
许久,才再次响起男子皮鞋的“哒哒”声。
闻叙白缓缓挪步,视线一点点扫过客厅中的陈饰,仿佛在参观什么展览一般。
余光扫过电视柜下的红色玩具车,脚步最终停在了那一排高高的报纸架上。
闻叙白随手抽出其中一张报纸,翻了翻道:“上次来时我就发现了,伯母很关心实事。尤其关心······闻家的实事。”
清风缓缓吹来,掀起厅内两人的衣角,而报纸,也刚好停在“闻氏集团董事长为亡妻悼念”的标题上。
他淡淡看向已经吓的僵住的闻母,一字一句笑道:
“还没正式向您自我介绍过吧。您好,我叫闻叙白,是闻庭屹的儿子。”

第32章 真相
听到“闻庭屹”三个字的时候,齐母······噢不,是林溪,明显浑身颤抖了一下,一道惊恐之色在瞳孔中闪过。
闻叙白不置可否,继续从那叠资料中抽出几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挽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手臂,笑颜如花。
正是年轻时的林溪与闻庭屹。
这些照片,都是他花大价钱,从当初已经被解雇的新闻记者那收购回来的。
“闻氏集团董事长出轨高校年轻女教师”,只要发出,定然是震惊全世界的爆炸新闻,虽说后来被闻庭屹想尽办法压下来了,照片也全都被迫删除,原记者甚至还被威胁人身安全,可那位记者不知是职业属性使然,还是想要偷偷留一手保证安危,还是偷偷拷下了一份备份。
而如今这份备份,就在两人的面前。
林溪看到这些照片,瞬间就瘫软在了原地,崩溃地抓住头发,原本束发的夹子掉落在地,满头青丝垂落,遮住了她惶恐的表情。
“你知道他当时是有家室的吗?”闻叙白问道。
一个会为了隐瞒真相而偷偷躲在小巷子十八年的人,他不信她会是想刻意破坏别人家庭的所谓“小三”。
果不其然,林溪似是想起了什么极其不好的回忆一般,双眼一下紧闭起来,不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声音颤抖:“是他骗了我······是他骗了我!”
闻叙白抓住林溪自虐一般的双手,正巧对上她猩红颤抖的双眸。
女子此时披头散发,满目血丝狰狞,活像一个厉鬼一般,她一把抓住了闻叙白,嘶吼道:“是他骗了我!!!”
“他说了他会娶我的······说会给我买一个小房子,然后我们一起生一个宝宝······他说会给我们的孩子最好的生活······说他爱我······要跟我白头偕老······”林溪双目失神地喃喃道。
“是谁告诉你的?是谁告诉你真相的?”闻叙白轻声问道。
“是······是一个女人······”
林溪双目空洞,说出来的话语无伦次,攥的闻叙白手腕生疼。
“是宋语心还是阮清?”
怕对方不知道两人是谁,闻叙白还特意翻了翻桌上的资料,找出宋语心和阮清的照片来。
谁料,林溪却都摇了摇头。
还有谁?
正当闻叙白疑惑之际,余光瞟到被压在书本下,只露出一个角的照片,他一把抽了出来,举在女人面前。
“是她吗?”
秦雅琳。
可女人盯了那张半晌,刚想伸手去碰,却突然是反应过来一般,一把把闻叙白给推开,整个人如受惊的鸟儿一般逃离沙发,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闻庭屹没有防备,猛地被掀倒在地,再抬头时,女人眼中似乎恢复了一点清明。
林溪恐慌失措地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去扶他,可伸到半空,却又猛地收回了回来,眼神再度变的阴狠,指着他质问道:“你······你是闻庭屹派来的,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对不对,是他派你来的对不对?!”
女人一下抄起桌子上的剪刀,防备地对向闻叙白。
“是他让你来报复我的对不对?!!”
看着女人的疯癫状态,闻叙白只能缓缓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姿势,轻声抚慰道:“不是他派我来,闻庭屹不知道我来这里的事,你先冷静一点。”
可女人只是犹豫一瞬,就立马又把剪刀向前递了几寸,怒道:“我不信,你是他的儿子,肯定是帮他的,肯定是帮他的,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我没骗你!”闻叙白高喊道,小心地向前靠了一步,“你应该认识我,我叫闻叙白,也叫陈澈。你如果听过我的名字,就应该知道······我不是闻庭屹的亲生儿子,我不会帮他······”
“陈······澈?”
闻言,女人似乎愣了一瞬,怔怔看向他。
“你······你不是闻叙白的亲生儿子······?”
“对,我只是他的养子······是在阮清车祸之后,被他收养的孤儿。”
闻叙白口中回应,眼睛却一刻不离林溪手上的剪刀,做好了防备模式,随时准备去夺。
结果下一秒,女人却是自己松开了手。
伴随着“当啷”一声,女人猛地抱住头蹲在原地,痛苦流涕。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的,对不起······”
看到她这幅状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闻叙白顺脚把剪刀踢远,叹了一口气。
“所以,齐最真的是当年那个孩子?”
恰逢桌上的一张照片被吹起,落在林溪面前。
女人双目一凝。
正是那张她带走孩子的照片。
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昭然于众,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的噩梦,终于被人发现······
女人终是如同被抽干浑身力气一般,一下跌倒在了地上,捂住脸哭的整个人都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只是生气······我只是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子孙满堂,幸福美满······而我就得失去自己的孩子······失去一切······我······我只是不服气······”
“你也生过孩子?”闻叙白捕捉到其中重点。
闻言,林溪浑身一震,却是猛地咬紧了下唇,痛苦道:“他死了······我的孩子死了······”
死了?闻叙白有点惊讶。
他来之前就查过了,林溪当初就读的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毕业后,因成绩优异,被教授亲自邀请在本校教学,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
可她最终却因为“被包养”和“小三”的丑闻,不仅被学校开除,甚至父母也因此被气到突发脑梗入院,没多久就双双去世了,如今恨不得只能拿着低保生活······倒也是个可怜人······
不用想也知道,其中必然有闻家的手笔。
不论是谁做的,倘若闻庭屹真的爱她,也绝不会袖手旁观。而现在,这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闻叙白轻叹一口气,他觉得,已经没有拿出那份亲子鉴定的必要了。
“无论如何,你也不应该夺走别人的孩子,这样阮清也不会着急寻人,在路上出车祸而死。我父母,也可能幸免于难······”
听到这个名字,林溪更是痛苦不已,嘴唇都已经咬出了血,声音变的颤抖嘶哑。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只是想报复闻庭屹,报复那个王八蛋······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出去找······也没想到会出车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看着女人忏悔的样子,闻叙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有痛恨,亦有不忍。
而林溪始终匍匐在地,一眼也不敢与他对视。
无论是在齐最,还是这个人的面前,她始终,都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罪人。
齐最齐罪······他是她······犯下的罪。
五指收紧又放下,两人一坐一立,许久都相顾无言。狭小的屋子中,只剩下女人的小声抽泣声。
墙上的时钟不停转着,估摸着,应该已经快到齐最下班的时间了。
沉默半晌,闻叙白还是伸出手,小心把地上的林溪给扶了起来。却在对方站稳的一瞬间,就立马松了手。
“您自己好自为之吧。”
他扔下最后一句话,就准备离开。
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却被人拉住了手腕。
他疑惑转头,只见林溪“咚”的一声,再一次径直跪在了他的面前。
“您这是干什么?!”
他惊讶去扶,却见女子倔强的很,只是死死跪着,布满皱纹的脸上还有泪痕,拽着他的衣角,手指颤抖。
林溪满眼哀求地看着他,颤声道:“我求你,小白,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小最好吗?不要告诉他······”
她声音哽咽,气息也不稳,这一段话说出来,喘气也变的粗了起来。
“求你······那个孩子的前半生·······已经过的够苦······若是让他知道······连跟他相依为命的母亲都是骗他的······他该怎么办······求你了······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他······”
女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闻叙白也在这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林溪的身子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了,此刻猛地捂住心口,头上汗如雨下,闻叙白心中一惊,赶紧接住她倒下的身躯。
哮喘?还是心脏病?
帮扶间,女人的手臂不小心打翻了桌上剩余的茶水,纸杯掉落在地,棕褐色的茶水伴随点点白色粉末,蔓延洇晕在地板之上。
闻叙白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撑住女人的身子,焦急道:“你喝什么了?!”
却见女人只是虚弱的摇了摇头,口中还在喃喃着:“求你······不要告诉他······”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闻叙白怒吼道。
他用最快的动作将女人平放,然后迅速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可直到听到机械女声刺耳的提示音声,他只觉脑子猛然炸开,一片空白。
怎么会没有信号?
他四处举了举手机,眼看着女人的呼吸越来越弱,还在不断呢喃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声音越来越轻,闻叙白真的慌了。
“撑住,撑住!”他焦急扔下两句话,一把夺门而出。
这栋楼没有电梯,等他三节一下的跑出门洞时,已经累的满头大汗,正巧与下班赶回来的齐最相撞。
男人看到他似乎有点惊讶:“陈澈?干啥去啊,跑这么急?”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闻叙白一把拽住了齐最的袖子,然后在他满目疑惑的眼神当中,焦急喊道:“快!快打120!”
“打120干什么?”
“别问了,快打!你妈······你妈妈她······”
话还未说完,就听头顶“砰!!!”的一声巨响,火光顺着楼道溢出,整个楼都震了三震!
齐最几乎是下意识地把眼前人拉进怀里,抬手一挡,挡住了朝两人飞溅而来的木石碎屑!
而闻叙白则透过齐最的臂弯缝隙,看到了火光的来源······猛的一怔。
那······是齐最的家。
瞳孔骤然收缩,闻叙白只觉浑身都如同被冻住一般,僵硬无比。
与此同时,齐最也终于发现不对劲,抬头愣了几秒,随即猛地向楼内冲去,却被怀中人立马拦腰抱住了!
“放开!陈澈,放开!我妈还在里面呢!”
“来不及了!你去了也是送死!”
周围的邻居也被这巨大的动静逐渐吸引过来,看见火光都是惊讶,有人叫着灭火,有人忙着报警,一时四下嘈杂声不绝于耳。
而无论周遭在说什么,人群中央的两个人都听不见了。
齐最一心急着进去救人,全然没有注意,抱住他的人脸上,异样的神色,和闭紧的双眼。

第33章 酒店
“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xx台记者xx。今日下午五时三十八分,位于江城槐花巷的一间居民楼内发生爆炸。救援人员在楼内发现一民中年女性,已确认无生命体征。火势目前已被控制,至于具体的起火原因,还需等待后续调查······”
此时医院内。
林溪已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被盖上了白布,在两人的视线跟随之下,被护士缓缓推入了太平间内。
“谁是死者家属?”身着黑色警服的警察站在手术室外,与擦肩而过的医生护士微微点头示意。
齐最似乎已有些站不稳,撑在身后的窗檐上,眼中血丝遍布,弱弱抬了抬手臂,沉声回道:“我是。”
闻叙白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齐最,想要伸手去扶他,却被对方摇头拒绝了。
警察的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扫了一下,随即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母子······”
纸笔哗哗声响起,警察迅速记下,抬头时叹了一口气,对他道:“目前初步调查判断,应该是煤气爆炸。”
“什么?”齐最蓦然抬头,不可置信道:“不可能,我临走前特意留了饭,我妈很少自己在家里开火的!”
“也不一定是刻意开火。”警察耸了耸肩,忙着记录,没有看他们,“也有可能是煤气故障泄漏,或是有人忘了关紧阀门······”
此话一出,闻叙白清楚看见,齐最本就站不稳的身子,更是猛地一个踉跄,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瞬间空洞。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闻叙白连忙阻止了警察接下来的问话。
而那警察看见两人这样子,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收起本子,拍了拍齐最的肩,语重心长地劝道:“小伙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也看开点······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抓紧这个好点的丧葬办,让你母亲如同为安吧。诶······”
说罢,那警察临走前,告诉他们有时间来警察局做下笔录,就暂时先离开了。
闻叙白忙着给几人道歉,一回头,却见齐最已然靠着走廊墙壁缓缓蹲下,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浑身颤抖。
闻叙白吓了一跳,慌忙跑过去,刚抚上齐最的后背,就听到几声呜咽的哭腔······
男人双目已经完全红了,将头埋在臂弯里,似是终于藏不住内心即将迸发的情绪,脆弱的不成样子······
闻叙白心中一痛,竟也不自觉的跟着心颤了一瞬,身体比脑子先一步行动,伸手抱住了面前人脆弱的身形。
两道身躯甫一相碰,齐最浑身一僵,随即猛地张手,将闻叙白狠狠拉进了怀里。
伴随着剧烈哭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齐最崩溃哭诉:“陈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分明是无意识的呢喃,可语气中的质问,却还是让闻叙白忍不住浑身一震。
瞳孔眸光闪烁黯淡,闻叙白的头与齐最的头紧紧相贴,属于对方独特的味道混合着消毒水味,不断刺入两人的鼻间·······好半晌,闻叙白才终于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拍了拍对方发抖的脊背,颤声道:“这······只是个意外······”
“不,如果······我临走时检查了煤气,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如果我当时没有丢我妈一个人在家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带着哭腔的声音,听的闻叙白忍不住心口一颤。
“齐最,这不是你的错,跟你没有关系······”
他极力的想解释,想告诉对方,一切与他无关,可齐最却显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是不断的抽泣。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齐最哭。
从前无论何时,他看见齐最,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笑意盈盈的样子。
可此刻······
齐最的泪水浸透了闻叙白单薄的衬衫,湿润的触感无比明显,被晚风吹过后冰冷刺骨,寒意直达心脏······
闻叙白艰难抬起头,透过窗外,望向天边的云际,黑幕沉沉,怕是又要下雨了······
他嘴唇微张,几次哑然,卡在喉咙处的声音迟迟难以发出,他很想告诉齐最所有的真相,可是·····他不能······
他默默看向太平间的方向,林溪临死前,苦苦挣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女人满面泪痕,拽着他的衣角痛苦不已,发出的声音也气若游丝、断断续续······
“求你······那个孩子的前半生·······已经过的够苦了······若是让他知道······连跟他相依为命的母亲都是骗他的······他该怎么办······求你了······不要告诉他······求你了······”
闻叙白猛地闭上眼,逼自己不再去想,下意识抱紧面前的身躯,指尖泛凉。
明明对方此刻的身体是温热的,可他却觉得滚烫灼热无比······
可闻叙白还是忍不住将头向对方靠了靠,终于一滴泪水,也顺着眼角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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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后,齐最本想想以前那样分道扬镳,可直到迈出第一步时,他才猛然意识,他已经······无家可归了。
齐最的房子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根本不可能再住人。而闻叙白的房子就在他们楼上几层,也受到波及,已经被警方拉了警戒线调查,就算还能住人,短时间内也肯定是回不去了。
于是没有办法,两人只得找了一家医院附近的酒店,暂时落脚。
去的路上,齐最的情绪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没有再哭,只是双手插着兜,默默低着头,跟在闻叙白的身边,一句话都没有说。
闻叙白担忧地看了齐最一眼,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对方快撞到行人或障碍物时,猛地将他拉了回来。
每一次反应过来,齐最都会立马道歉,可没走一会儿,就再度双眸失神。
看着对方时不时趔趄的脚步,闻叙白轻叹一声,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拉紧了齐最的手,让他牢牢跟在自己身边。
直到酒店前台,闻叙白出示了两人的身份证件,前台利落地登记了信息。
“您好,请问是开两间房还是一件房?”前台小姐带着些探寻意味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过。
闻叙白本想说两间,可当看到坐在酒店大厅沙发上出神的齐最时,却忽然改了口。
“一间。”
“好的,这是您的房卡,请拿好。”
接过前台小姐递来的房卡之后,闻叙白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捏着房卡的手紧了又紧,犹豫许久,他才认命般垂下了头。
然后在前台小姐问询的眼光之中,拉着齐最走进了大堂的电梯。
嗯,他才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担心对方做傻事,所以才要看着对方而已。
闻叙白在心中点了点头,再抬眸时,电梯已经到了。
齐最却仿佛完全未有察觉到自己的处境一般,只是默默被闻叙白牵引着,闻叙白往哪走,他就往哪走,眼神始终黯淡无光。
看着他这副样子,闻叙白无比相信,如果他此刻把齐最拉去卖了对方也绝对不会发现。于是他更加确认了自己决定的正确,毅然决然的打开了房门。
一进门,闻叙白就傻眼了。
他忘记跟前台说,是开标间了······
看着屋内赫然一张双人床,闻叙白猛地按住了刺痛的额头。
“怎么了?”
站在门外许久的男人终于出了声,声音带着些痛哭后的沙哑,齐最满是疲惫的眼神,看向一直愣在原地的闻叙白。
闻叙白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赶紧让开了位置,慌张掩饰道:“没事没事,你先进来吧······”
两个大男人嘛,睡一张床也很正常。
闻叙白努力给自己洗脑,然后一闭眼,关上了房门。
齐最却像是浑然未觉一般,径直走入房间坐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闻叙白心中不忍,过去想要摸摸他的头,可手伸到一半,却骤然觉得不妥,转而落在了他的肩上,开口劝道:
“你······先去洗个澡吧,睡一觉,明天就什么都好了。”
男人点了点头,乖巧的去了浴室。
听见一阵悉悉窣窣的声音之后,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闻叙白终于也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无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明明只是想去找林溪问个清楚,证明自己的猜想······可他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想起那天泼到他身上的茶水,闻叙白的心慢慢沉入了谷底······
他绝不相信林溪会是自杀,可能让她在临死之前都不肯松口,即使知晓对方想要自己性命,也坚定不肯说出真相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忽而看向自己的白衬衫,上面还残留着褐色的茶渍。
想了想,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谈煜,你来一趟我发你定位的地方。”
谈煜的动作很快,不出半个小时就到了,远远靠在摩托车边,抱着头盔对他挥了挥手。
事发突然,闻叙白没有其他的衣服,所以只能穿着睡袍下楼,将装着那件衬衫的袋子递给了他。
“检测报告第一时间传给我。”闻叙白淡淡道。
“知道了老板,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谈煜痞笑着将两指在眉前一送,接过东西。
犹豫半晌,他看了看闻叙白不太好看的脸色,作为侦探的好奇心还是驱使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老板,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好差啊。”
闻叙白却是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冷声道:“不该问的事不要多问。”
“好吧。”谈煜无奈地耸了耸肩,长腿迈过摩托,迅速系上头盔,边扭车把手边道:“那我走了老板,记得保重身体!”
说罢,谈煜连人带车就已经消失在长街尽头了,只余下被拉长的声音和汽车尾气。
等到闻叙白回到房间时,齐最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房中的灯却没有关,不知道是不是特意为他留的。
闻叙白刻意放轻了动作,简单洗漱后也爬上床,对方穿着与他一样的浴巾,蜷成一团,眉头紧皱,似乎睡的极不踏实
黑暗之中,闻叙白犹豫许久,终于还是顺从内心,默默环上了男人宽阔的腰间,将额头靠在对方的后背上,感受着对方起伏的呼吸声,双眼紧闭······
齐最,对不起······
直接在背后呼吸平缓之际,原本早已睡着的男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轻轻转过身,黑色的瞳孔在月光下微光闪烁,注视着眼前人容貌姣好的睡颜,犹豫片刻,齐最伸出手,反将对方搂入怀中······

第34章 姑姑
后来的几天,两人都住在酒店里,齐最的状态慢慢好转,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至少比刚出事的时候好了不少。
因为林溪没有暴露真名,所以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从入棺到下葬,都只有齐最和闻叙白两个人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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