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花开的时候。
零从车上走下来,他摸出了自己的透明雨伞,然后打开了伞,雨珠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他安静地走向城市。
他对人类生活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陌生。
他知道公交站牌的含义,也看得懂地下铁的路标。
他会去大商场也会去便利店。
他好像人类那样生活着。
零平静地接过了塑料袋,把自己的伞套了起来,然后他走进了商场。
“人类的十八岁生日是很重要的。”R说道,“如果我们都不能活到南博士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总得给她寄一个礼物。”
金发青年从口袋里将自己的卡摸了出来,放在了零的手里,“那就拜托你了。”
“礼物,吃的么?”零问道。
“吃的话,应该保存不了那么久吧。”R建议道。
“得有意义一点。”R说道,“口红么,好像她也用不到。”
“钢笔她好像很有用。”R自言自语道,“但是我觉得她应该有不少了。”
“所以你收到过什么生日礼物吗?”零问道。
“没有唉。”R苦恼地说,“我只看到别人送过生日礼物。”
“但是感觉都好奇怪。”R说道,“就是鲜花蛋糕储钱罐什么的。”
“那我们给她搞一套鲜花蛋糕储钱罐吗?”零问。
“那肯定不行了。”R说道,他眨了眨蓝色的眼睛,“她肯定都不喜欢的。”
“别人喜欢的有用的才叫做礼物。”R说,“要不然就是给人添麻烦。”
零点了点头。
“好吧。”
他静默地转过头,看到了窗外的人群。
很多人在抗议,希望养生主早日降临。
“陪胪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上了,既然组织宣布已经知道了养生主的降临方式。”
“现在还在等什么?”
“等开价吗?”
零安静地站在窗子前,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了过去,在地上留下了不少纸屑,被风雨吹着,在地上孤独的巡游着。
伸冤在我,我必回报。
他静静地伸出手,放在了玻璃上。
然而背后传来了店员的声音。
“先生,冰淇淋好了。”
他回过头,从店员的手中接过了巧克力冰淇淋。
“现在情况很紧张不是么?”店员试着搭话。
“是啊。”零回答道。
“组织为什么不让大家安心呢。”店员问道。
“组织不是已经宣布,这件事是完全可以解决的了么。”零说道,“所以为什么一定希望养生主降临呢。”
“因为感觉比较稳妥吧。”店员说,“毕竟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零点了点头,“你也是这么觉得么?”
“也不全是啦。”店员说,“养生主估计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
“当然了,它愿意帮助人类就再好不过了。”
“您是来买什么的?”店员问道。
“给朋友选生日礼物。”零回答道。
“那祝他生日快乐。”店员说道。
“还有一段时间呢。”零说。
“这样,看来您是很重视呢。”店员说。
零点了点头,“毕竟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明天了。”
店员沉默了。
她只是个年轻女性,对这种沉重话题无疑是缺乏免疫力的。
她漂亮的淡粉色指甲在白色的台面上画着圈。
过了一会,她抬起了头。
“明天会有的。”她笑着说,“太阳还会照常升起的,不是么?”
零安静地点了点头。
如果陪胪获得了胜利的话。
太阳的确是会照常升起的。
永远不会落下了而已。
他吃光了冰淇淋。
混乱,萧条,荒凉,在陪胪的施压之下,人类很轻易地就混乱了起来。
就连鸟兽们也开始涣散。
这个世界在千阳之日到来之前,就开始土崩瓦解了。
当安全感开始丧失的。
罪恶开始滋生。
因为求生欲这种东西,有些时候会表现为,让别人死自己也要活下去的行径。
当然也会有人趁火打劫。
当然也会有人陷入绝望。
他的确看到了很多。
人类真的会死于这种负压吗?零忍不住想,如果他们根本不知道养生主存焉于世。
不,他们从前也不知道。
但是他们一直都坚强的活下来了。
零注视着街道,生意很不景气,昔日繁华热闹的商业区如今只剩下了游行的人群剩下来的垃圾,两边的店铺要么关门,要么了无生机。
破碎的霓虹灯已经不亮了,掉漆的玩偶脸上还挂着笑容。
他踩着一片荒芜走了过去。
零弯下腰从地上的污泥中捡起了一片碎纸,扔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他走了过去,捡起了下一片。
南博士感到了头疼。
她看到了自己的聊天框动了一下,她想着可能是又出了突发情况。
现在真是太糟糕了。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一边思考到底尤潘基掩盖了什么,一边处理这些事情的。
但是陪胪制造骚乱的能力无疑是强到离谱的。
她点开了聊天框。
并不是突发情况,也不是什么询问。
一位调查员发来了信息。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调查员说道,“我觉得您似乎有很需要去做的事情。”
这家伙怕不是尤潘基来测试我忠诚度的吧,南博士的大脑一瞬间掠过了一个念头。
然而她收到了另一条信息。
是另一位组织参谋。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华点,和尤潘基有没有什么关系。”
难道自己演技很差吗,还是暴露了,还是尤潘基让他所有的同伙都出来找自己麻烦了吗?
然后她继续收到了消息。
“组织成员本来就是有分工的,如果有人发现了更深层的东西,那就没有必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些事情上了。”
在南博士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就已经把消息发了出去。
“你们为什么不觉得我是伊甸园教的人。”
她果然是困到大脑失常了,她忍不住想,自己在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如果真的是尤潘基的人在试探自己的话,自己可能很快就可以收拾收拾,想想下辈子叫什么了。
但是她真的太困了,实在是对自己的大脑感到了无能为力。
“如果你是尤潘基的人,也该和现在组织的工作隔离出来。”一个参谋说道,“所以这没什么两样的。”
“当然了,就我个人感情而言,我还是选择相信同志的。”
“所以,你现在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零将纸屑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他看到不远处走过了一对母子,女人在后面推了推男孩,男孩乖巧地跑了过去,将街道另一边的纸片捡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生意萧条的老板也走了出来,拿出了清洁工具,开始从自己的门口扫了起来。
破坏之后,好像整理起来也是这么的理所当然。
“你觉得人类的优势是什么,零?”
他又一次听到了这个问题。
“无论任何时候,他们都是连接在一起的。”
他回答道。
这是他在旅途之中得到的最深刻的认识。
“那你喜欢人类么,零?”
他回过头,似乎在长街的另一端看到了自己记忆的开端。
那个少女站在那里,作为他此世凭依的第一人,穿着破烂朴素的衣服,但是挂着灿烂的笑容。
她瘦弱而无辜,明亮的眼睛可以一眼看到尽头。
“您是要去旅行是么?”她笑着说。
无论是哪一个人,零想,好像都很喜欢笑。
诺莎是这样,玫尔是这样,林立是这样,李维也是这样。
似乎虽然此生乏善可陈,但是上天留存了某种慈悲,不曾剥夺过他们的笑容。
女孩举起手臂,挥了挥。
“那就,愿您的旅途受繁花与慈雨恩赐。”
(未完待续)
此神明乃空壳一具。
他是个有着淡色头发和淡色眼睛的孩子, 几乎不会对世界上的任何事情做出反应。
宛如槁木死灰一般。
安静地凝视着这个世界。
无论是和他说话,还是让他行动,甚至于刺伤他。
他都不会有反应。
这就是零的第一次降临。
公爵把他关在了城堡的塔楼里。
他每天都在研究他的使用方法。
然而这个生灵似乎没有任何的用处。
除了划出伤口很快就会愈合这一点。
他安静地看着这个世界。
灰色的塔楼和灰色的天空。
似乎对一切很感兴趣但是同时又漠不关心。
他清清白白, 宛若白纸一张。
公爵渐渐失去了兴趣。
他弄不清楚这个植物人一样的家伙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记载。
当然了,如果他真的很厉害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容易就被召唤出来了。
他逐渐沉迷于其他神秘的研究之中, 而遗忘了被他关在塔楼里的零, 只派几个神秘学者进行例行的研究罢了。
饲养他的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在了诺莎的头上。
她本来不过就是个女佣罢了。
诺莎倒也不想当什么小姐。
只是她不甘心这样生活一生。
诺莎见到零的第一天, 孩子安静地坐在塔楼的石床上, 他的手被他放在膝盖上。
他穿着破旧的衣服,但是脸却很干净。
一切都干净的过分了。
他的皮肤或者血液都像是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的干净。
苍白的近乎半透明,就像血管里的液体不是红色的, 而是琉璃一样的清澈的颜色。
他微微偏过头, 看着她的脸。
他没有任何的神情,似乎也对自己现在的境况没有任何的不满。
诺莎将牛奶和黑面包递给他。
零安静地吃了下去,然后他伏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地将掉落的碎屑一点点地沾了起来, 咽了下去。
“你没有吃饱吗?”诺莎试着问道。
零安静的看着她。
似乎想要理解她的意思。
“吃饱了。”零回答道。
“那为什么要捡弄脏的面包屑呢?”诺莎问道。
“因为小麦死去才会产生面包。”零安静地说,“所以任何一点都不能让它毫无价值地离开这个世界。”
诺莎怔住了。
她从未想过会有人这么回答这个问题。
零坐直了身体, 恢复了安静而平稳的样子。
就像是一池水被丢进了石头之后, 很快变得平滑如镜。
“你不想离开这里吗?”诺莎问道。
“为什么要离开呢?”孩子仰起头, 看着她。
“因为这里不自由啊。”诺莎说, “如果你真的是神明大人的话, 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那么哪里才是自由的呢?”零问道。
诺莎噎住了。
她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零又垂下了头。
恢复了安静。
“所以你真的是神明大人吗?”诺莎问道。
“你看起来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零沉默着。
“我不知道。”零回答道。
没过多久, 学者们决定测试零的力量。
于是他们将他带进了地窖里, 诺莎对此感到了担心, 因为公爵在那里豢养了几只食人魔。
她知道那种生灵生性残暴。
学者们趴在天窗上看着。
孩子走进了地窖。
他看上去单薄而脆弱, 就像是一颗初生的植物,很快他那茂盛而磅礴的生命力吸引了食人魔们的注意,它们开始绕着他兜圈子。
孩子抬起了头。
他微微地露出了几分好奇。
“血液真的比其他东西更好吃么?”零问道。
吸血鬼们怔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认真地叩问道,“即使变成这种东西,也要活下去么?”
“做人类很不好么?”零继续问道,“可是有很多人又说当人类很好。”
他似乎得到了什么回答。
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某种类似于悲伤的情感。
“这样啊。”零说道,“那么为什么不去死呢?”
他安静地等待着回答。
类似于蝙蝠的尖啸声回应了他。
“不能死掉了么?”零说道,“那还真是可怜呢。”
“很想结束么?”零问道,他淡色的眼睛里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你说有悖于常理的生命是不会得到安息的么?”
“会的。”他抬起一只手,“我容许了。”
学者们愣在了原地,他们不曾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展开,而在他们出神的时候,有人感到了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了自己露出的皮肤上。
是雨水。
雨水连天而至,从天窗狭窄的空隙之中流进了地下室之中。
而食人魔们身上的陈年血污被一层一层地洗下去。
此所谓洗骨。
任何生灵,在死亡之后,都会拥有一具干净而纯白的骨架。
它们的罪孽在此刻就消弭于无形,因为它们此时将所有的一切都将归还于大地。
地上逐渐开始积水。
食人魔们低下了头,在久远而残暴的生命中。
它们第一次再一次看清了自己的脸。
孩子垂下了头。
而干净的水中,静默地生长出了灿金色的莲花。
好似享受着古老传说中,拱卫在创世之神身侧的殊荣。
莲花接二连三地从它们腐败破坏的身体里生长出来。
然后当它们倒地死亡之时。
已然归还了作为人类时的面容。
伸冤在我,我必回报。
学者们突然间想起了记录这个生灵的性质的一条。
他会回应世人的期待。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能让我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吗?”诺莎忍不住问道。
零安静地咬着面包。
他看着她的脸,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是改变它么?”零问道。
“是啊。”诺莎随口说道。
“我不知道什么是最美丽的。”零一板一眼地说,“但是如果你指给我看,我倒是可以弄一个一模一样的。”
“嗯。”诺莎抱起了双臂,审视着他的脸。
零回应着她的目光,露出了一丝疑惑。
“我们刚刚认识了才几天,我向你提出这种要求,你就可以答应吗?”诺莎问道。
零怔住了。
“怎么了?”
“人类不会这样的。”诺莎叉着腰说道。
“我觉得你这样很不好。”
“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把自己当回事啊。”诺莎说道,“不要随随便便就帮别人做什么。”
“世界上坏人可是很多的。”
零安静地看着她。
“这样么?”
诺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拿起了篮子准备走出去。
然而她的手被拉住了。
女孩的小臂一瞬间被从宽大的衣服里拉了出来。
上面布满了青紫交加的伤痕。
零安静而认真地看着它们。
“这是怎么回事?”零问道。
“我哪里知道。”诺莎气呼呼地说,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意,“这种事情我倒是从小就习惯了,就是现在变得奇怪了,有时候我还能记起来是挨打或者撞到哪里,有时候,我还在那里站着呢,就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刀。”
“我是被诅咒了吧。”她说道。
零看着那些伤口。
然后他垂下了头。
诺莎没来由地感觉他很悲伤,她想要把袖子撸下来,然后找几句话来安慰他一下。
孩子的手静默地放在了它们的上面。
然后下一秒钟,所有的伤害开始被治愈。
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唉。”诺莎看了看。
“好厉害啊。”
零仰起脸看着她。
“你也很厉害啊。”
诺莎的脸一瞬间红了,“我哪里厉害了。”她说道。
零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会生气,也会笑,也会哭,很厉害的啊。”
“是个人都可以吧。”诺莎说道。
“这种事情也很值得羡慕么?”
零点了点头。
“可是很多人,如果很痛的话,就不会笑了。”零说道,“你一直在笑啊。”
诺莎捂住了太阳穴。
“因为哭很难看啊。”诺莎说道,“我妈妈生我不是为了让我来掉眼泪的。”
“这样,她说过生你是要做什么吗?”零一板一眼地问道。
诺莎笑了笑,“如果推理一下。”
“我没有什么残疾,长得也很端正,”她认真地说,“大概是希望我能活出个人样来吧。”
“人样是什么样子?”零问道。
诺莎沉默了一会。
“如果你好奇的话,你就看我就行了。”诺莎说道,她抬起一只手放在自己狭窄的胸脯上。
“我肯定会活出个人样的。”
(未完待续)
第68章 旅行者
“你看, 修补家具其实没什么难的。”诺莎说道,将手中的木片雕出合适的大小,然后插了进去, “这样就好多了。”
“你会修家具么?”零问道。
“什么都会。”诺莎得意地说,“做饭,喂马, 修理家具, 或者清洁。”
“村子里无论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都搞得定。”
“这么厉害的吗?”零问道。
偷听的学者们忍不住摇了摇头。
零如果想要学习什么人类厉害的事情, 应该学钢琴,或者学剑术。
而不是什么喂马做饭劈柴之类的奇怪的事情。
然而这个孩子在一板一眼地学习着。
像是学习什么高尚或者极为了不起的东西一样。
带着某种近乎于虔诚的东西。
学者们本来想要劝阻。
然而他们走进的时候,看到孩子在做一枚陶器。
他淡色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清澈的水, 然后捧起来, 浇在泥土之上。
他转动了转盘。
然后开始捏了起来。
他仿佛在从事着某种极为神圣庄严的工作。
一丝不苟。
倾注了全部的精力与心血。
然而学者们发现他所塑造出来的陶罐。
形状很糟糕。
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才能。
零拿起了陶罐,轻轻地和别的放在了一起,然后他看了它们一会。
将自己的陶罐拍成了一块泥。
然后继续放在了转盘上。
“你这样做一个能用的,估计需要八百年吧。”诺莎不满地蹲了下来, “不是这样的啊。”
“八百年就可以了么?”零问道。
诺莎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零静默地看着她,半透明的眼睛笃定而认真。
“八百年能做很多很多事情。”诺莎郑重其事的说, “你甚至可以学会自己做全部的工种。”
零看着自己沾着陶泥的手指。
“八百年对你来说是不是很短。”诺莎忍不住问道。
零摇了摇头。
“其实也很长。”他回答道。
“那你打算怎么过呢?”诺莎问道, “就呆在这个城堡里吗?”
她捧起脸, 看着遥远的云层, “你看, 那边还有山, 山的那边, 还有山。”
“山的尽头是什么呢?”零问道。
“那些老爷们说是首都。”诺莎回答道。
零沉默了一会。
“首都是什么?”
“大家都想去的地方吧。”诺莎说道, “听说有数不清的钱和女人。”
“你需要数不清的钱和女人吗?”诺莎笑着问道, “如果你需要的话,也许可以考虑去首都呢。”
零思考了一会。
“我不需要繁殖。”他理所当然地说,诺莎伸出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人类是不会这么理所当然地谈论繁殖的问题的!”
“那么人们怎么谈论呢?”零问道。
“他们不谈论,直接犯罪。”诺莎说道。
零陷入了思考。
“这样不太好吧。”
“当然非常不好。”诺莎笑着说,伸出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然后就会和孩子想看两厌,然后就会犯更多的罪。”
“搞不好还杀父娶母什么的。”
“生物似乎真的不适合这么繁殖。”零说道。
“所以人类不喜欢繁殖的么?”零说。
“他们不喜欢说繁殖,还是很喜欢繁殖的。”诺莎放弃了纠正他的重点。
“那么繁殖到底有没有罪呢?”零问道。
“肯定没有。”诺莎说道,“村子里的人不会这么觉得,只有城堡里的老爷才这么觉得。”
“羞于启齿什么的,结果自己的女人比谁都多。”诺莎说,“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填饱肚子和繁殖后代都是天经地义的。”
“动物都是这样的呢。”零说道。
“你说话真的很难听。”诺莎笑着说。
“为什么?”零问道。
“因为人类不喜欢被和动物做对比。”诺莎说,“畜生是骂人的话。”
零垂下了眼睛。
他似乎对这个说法感到了极度的困惑。
“那么公爵的旗子上,为什么还要绣一头狮子呢?”零说道,“是做旗子的人在骂他么?”
诺莎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诺莎说道,“大家都在骂他。”
诺莎并没有说谎。
由于沉迷于黑魔法,公爵在附近的村子里大量屠戮平民。
然而他自诩出身高贵,有恃无恐。
不过人类的世界总是很复杂的,很多时候瞬息万变。
公爵的政敌出现了,他想要收拾掉这个古老的家族。
自然也就注意到了每年的状告。
他决定以公爵一家世世代代都是黑法老为由,起诉这位公爵,并且想把这个古老的家族连根抹除在家谱树上。
国王同意了他的要求。
被甲的骑士们包围了城堡。
他们搜查了公爵的档案室和书房,找到了大量亵渎的文字。
他们要将这个邪恶的,一直以来行使黑魔法的家族消灭。
当然档案室里的文件暴露了一件事。
那就是诺莎是公爵的女儿。
因此也在诛灭的名单之上。
在古时候,他们认为魔法是通过血脉遗传的,如果你的父亲或者母亲是黑法老,你一定会被世俗政权处死。
当然法律上是这么规定的。
人类很多法律在确立的时候都是为了某种美好的目的。
在后来逐渐会发展的疯狂。
当然这是题外话,诺莎在这种法律之下,绝不是枉死之人。
“你要去哪里?”零问道。
女孩站直了身体,她似乎对骑士们的武器感到了某种恐惧,然而她站住了脚步。
“去首都。”她说道。
“你想要去首都么?”零问道。
“世界上哪有人不想去首都。”诺莎说道,她别过了头,露出了一个笑容,“公费去首都也不错。”
零来到了村子里。
村民没有在劳动。
“诺莎也被带走了。”一个村民说道。
“据说公爵是黑法老。”另一个人说道,“那么诺莎也是吧。”
“但是诺莎这么多年对大家怎么样?”
人们在争执着。
“公爵不是黑法老。”人群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孩子不远不近地站在旁边,他有着淡色的眼睛和淡色的头发,就像是掬起来的水。
“什么?”有人问道。
“公爵不是黑法老。”孩子耐心地说,“黑法老的感觉比他强大的多。”
“这个地方,并没有黑法老,只有一些不成熟的食人魔。”他补充道。
“你是什么人?”有人问道。
孩子似乎被问住了。
他陷入了思考。
“不知道。”他回答道。
“那不重要。”村长用拐杖戳了戳地,“孩子,你知道怎么说服别人鉴别黑法老吗?”
孩子摇了摇头,“我不能理解您的意思。”他毕恭毕敬地说道。
“这就麻烦了。”村长说道,“我还以为有办法去保释诺莎了呢。”
村民再一次陷入了议论。
“那还是老方案吧。”村长抬起了一只手,“给骑士老爷们塞点钱,让他们说诺莎在路上死掉了好了。”
“那还是这个办法吧。”人们说道,“好像骑士老爷们也没那么在意黑不黑法老的。”
“骑士是什么?”孩子问道。
所有人都被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所惊到了。
“就是那些骑在马上拿着武器的人。”村长耐心地说。
“这样啊。”孩子说道,“他们里面有黑法老,他们应该知道诺莎不是他们的同类吧。”
人们陷入了沉默。
“什么?”有人艰难地说。
“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什么人?”
然而孩子转过身,似乎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了十分满意。
“你要去找骑士?”村民们问道。
“嗯。”零说道,他微微走慢了一点,“我让黑法老去说好了。”
“你会被杀死的。”村民焦急地说,“如果真的是黑法老的话,肯定会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把你杀掉的。”
零静默地站住了脚。
他半转过了头,村民们没来由的感觉他的发丝带着某种金属感一般的尖锐。
“不会的。”零耐心地说,“他们没有什么太强的力量。”
“就算你能杀死这些骑士老爷,你会被更多的骑士追杀的,你会被判刑的。”村民们喊道。
孩子安静地思考了一会这些词语的意思。
“你能杀掉一个两个,但是你能把所有的骑士们都杀掉吗?”村长大声喊道。
零安静而平稳地转过了目光。
“他们有多少呢?”零问道。
“听说足足有五千呢。”村长说,但是他没来由的感到了某种战栗。
他的心底好像得到了一个答案。
即使是五千骑士,即使是集中这块陆地上所有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