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很意外地认识到，《霓虹》居然是《009》一张专辑里炫技的一首歌，从旋律到涉及的音乐元素都极为复杂，林渊演唱时也是技巧的部分压过情感的部分。
再具体一点说，《霓虹》非常工业，看起来不像是独立创作。
论旋律，《霓虹》自然不如《零下一度》朗朗上口，不过乐评人们对这首歌的评价却很高。
“这是林渊作为歌手成熟的标志。”
“很显然，这首歌包含了他摆脱粉丝歌手身份、进行更深层的音乐探索的努力。”
桑梓表示这些话她不太懂，但至少她听明白了，在《009》这张专辑里，林渊付出了许多努力。
当初《1895》打动桑梓的部分，就是林渊没有因为粉丝买单而不去好好创作它，这张《009》也是一样。
先是《零下一度》和《霓虹》两首风格截然不同的歌，下一首《浓雾》则又回归了他抑郁的老本行，只是和《1895》那张专辑相比，如今林渊的抑郁浓度低了很多。
听起来是更清澈的雾，而不是吸一口能毒死人那种。
《浓雾》听着更有成为爆款的潜质。
还有《水鸟》和《晒太阳》……《009》这张专辑里，桑梓能听出属于林渊的幸福感。
《晒太阳》真是一首暖洋洋的歌，她很喜欢。
一张专辑完整听一遍，一个小时都不需要，11首歌，听到第6首的时候，桑梓居然产生了依依不舍的感觉。
或许是太久没有听林渊的歌了，她想多听几遍，想一直保持期待和新鲜。
“话说回来，林渊真的不能一年发十张专辑吗？”
“我现在就好想听现场，我对《浓雾》一听倾心。”
“任何人没有欣赏到《晒太阳》的美好，我都会很失望好吗？”
“摩多摩多舞台，摩多摩多现场！！！”
林渊倒没有很卖力宣传《009》这张专辑——相比《1895》那时候，林渊发现，歌手的宣传渠道更少了。
大牌歌手居然有不少是通过演唱会来宣传自己的新歌。
林渊所能做的，无非就是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发条视频，希望歌迷们能够支持他的新专辑。
然而，林渊确实低估了自己现在的人气。
虽然他很长时间没有露面，但粉丝们都知道，以林渊的性格，必然在好好做专辑。
对于新专，粉丝们同样有很高的期待值。
而《009》这张专辑的质量又恰恰满足了粉丝的期待，甚至比粉丝期待得更高一些。
不管是主打的几首歌，还是最后的一首舞曲和rap，《009》延续了《1895》的风格，那就是——没有特定风格。
因为不逼迫自己去统一风格，《009》里的每一首歌都是林渊尽兴写成的，有煎熬许久才创作出来的，有一些是他新学的技巧，还有一些则是突然降临的灵感。
单摆出来，《009》的每一首歌都值得一听。
就算林渊不是天才的创作人，但这张专辑里，至少有旋律朗朗上口的《浓雾》，有论技术不输任何人的《霓虹》。
至少……林渊在很用心地做一张专辑。
和他拍电影、拍电视剧、投资的时候一样，只要是认定了的事情，林渊就会努力把它做好。
《009》面世之前，林渊也做过预测，在他看来，《浓雾》这首歌应该会比较火，他还写了一首关于猫的歌——是他之前创作的那些猫歌的精华版。
叫《呼噜呼噜》。
他特意把铃铛的呼噜声录了进去。
林渊偶尔也会从周围人那里找素材，这次他想写一首叫《霸道总裁》的歌，灵感来源于自家经纪人，可惜被经纪人强势镇压了，冯曾不同意他这么干。
林渊非常失望：“有一首自己的歌，你不觉得感动吗？”
“一点也不感动，谢谢。”经纪人平静道，“我拒绝这首歌的理由，和你没有写一首《失心疯袋鼠》的理由是一样的。”
林渊：“……袋鼠没有失心疯。”
“经纪人也不霸道总裁。”冯曾冷漠。
林渊：“……”
在林渊看来，《浓雾》《呼噜呼噜》和《晒太阳》大概会成为歌迷比较喜欢的歌。
然而，《009》这张专辑的话题度却是从《霓虹》开始的。
一开始，对《009》的讨论还集中在林渊粉丝之间，歌曲没有大范围扩散出去，网友们虽然知道林渊发了新专辑，但若非是真正对音乐感兴趣，他们也未必会关注。
然后某天，一位网友在社交平台发帖——
“有没有那种又好听又邪恶，适合分享给仇人的歌？”
回帖的网友们各自分享了一些。
这个时候，评论区有人开始安利《霓虹》。
“分享《霓虹》，听完有种大脑不健全的感觉。”
“噪音污染＋光污染的结合体，听《霓虹》就对了。”
“好听的，但让人有去厕所的冲动。”
“不得不听《霓虹》，我已经把它推荐给了我婆婆。”
到后来，这条帖子里，跟帖最多的评论就是推荐《霓虹》的。
不少网友慕名去听了《霓虹》，然后不断分享它，渐渐地，《009》这张专辑都有了更高的知名度。
林渊：“……”
讲真，他写《霓虹》的时候，并没有抱着报复社会的心态，只是《霓虹》在他不知不觉间发展成了这样，这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最离奇的是，很多听过《霓虹》的歌迷认为它是精神污染、人神分离、噪音的集合产物，但这首歌的拥趸们却认为，《霓虹》是《009》这张专辑里唯一的神曲。
喜欢《霓虹》成为了一种小众的、审美不同于常人的偏好。
这两方默默打了起来，更进一步推动了《霓虹》影响力的扩散。
总之，在《009》这张专辑里，《霓虹》也属于喜欢的人特别喜欢、讨厌的人特别讨厌的歌曲。
林渊完全没想到。
他以为，歌迷们可能会更欣赏《零下一度》。
而且……
“《霓虹》没有他们说的那种污染吧？”林渊偷偷吐槽。
“怎么不当着歌迷的面说？”贺洵问他。
“没有污染。”这是于颖的点评。
林渊默默发了一个握手表情包，以感谢于颖对他的支持。
“只有污秽。”
林渊以最快的速度撤回了握手表情包，她不配！
“我好歹曾经是你的金主吧？”
于颖重点强调了“曾经”两个字：“过去式了，再见吧。”
林渊表示请你做个人。
“感觉《霓虹》就像那种黑暗料理，看过最新一集《XX小当家》吗？主角做了中式奶油通心粉馅塞豆瓣酱的饺子。”
林渊表示贺洵一个死宅，根本没有资格点评他的惊世大作，他才没有写出一首黑暗料理。
《霓虹》多好的一首歌？
林渊还记得那天看到的水面上的光影，写完的那一瞬间，他自己甚至有种预感，接下来，他大概是写不出这种风格的歌了。
“但是能吃。”贺洵最终做了一次人。

虽然《霓虹》被认为很不像林渊的风格, 《009》这张专辑依旧大受好评。
由于是免费专辑的缘故，《009》的播放量在发行一个月后就超越了《1895》，在话题度上，有《霓虹》的带动, 至少网友们都知道, 林渊发了一张新专辑。
《霓虹》打开了市场, 接下来，就是《浓雾》《水鸟》这些旋律偏大众化的曲目。
有意思的是, 一开始, 《霓虹》的播放量遥遥领先，网友们都很好奇，被评价为精神污染的曲子, 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真面目。
但没过多久, 《霓虹》就被《零下一度》超过了。
作为主打歌, 《零下一度》的话题度的确不够，然而它是平静的，是那种能让人体会到温柔的歌。
工作日的早晨、疲倦的下午……恰好很适合听《零下一度》。
“有种心脏褶皱被抚平的感觉。”
“又温柔又安宁, 循环一个下午我都不会觉得累。”
“新专辑里，我果然还是最喜欢《零下一度》。”
这也是乐评人“休止符”最喜欢的一首歌。
“休止符”是最早发现林渊的乐评人之一, 自《心事》开始, 他就一直关注着林渊。
“在很多歌手看来，‘出格’才能让自己在音乐道路上更进一步，林渊却反其道而行之, 推出了《零下一度》。”
“从技术上来说，当然《霓虹》更适合作为主打，然而，《霓虹》太过张扬, 在它特立独行的风格面前，歌迷们或许会忽略这张专辑中的其他曲目，《零下一度》却不同，它是一首可以包容一切的曲子，有它在，其他歌曲的光华才能绽放出来。”
“休止符”依次点评了《009》专辑里的每一首歌，点评了林渊的唱功，他也不似以往那么毒舌了。
大抵是乐坛仍然在衰落，“休止符”的毒舌也没有了用武之地，在这种情况下，林渊愿意继续做音乐，已经是一件值得褒扬的事了。
除此之外，《零下一度》知名度的扩散也因为——它非常适合翻唱。
《零下一度》是一首温柔的小清新歌曲，不管怎样的声域都能驾驭，热爱翻唱的博主们一般也更擅长这一类型的曲目。
《009》发行后不久，全网都是《零下一度》的翻唱。
接下来是《浓雾》《晒太阳》……这几首歌的播放量又陆续超越了《零下一度》。
林渊也觉得挺神奇的。
《009》不是那种每一首歌突然都很火的专辑，但它隔一阵就会火一首歌，理由千奇百怪。
就比如《晒太阳》，突然成为了广场舞金曲中的一员。
林渊：“……”
说实话，他写这首歌的时候，完全没想过它会和广场舞扯上关系。
总之，歌迷的口味真的很难把握。
不过林渊渐渐意识到了，只要他努力去做，哪怕是他这种临时转歌手的门外汉，歌迷们也会买单。
在《009》这张专辑的创作过程中，林渊的确没有敷衍过。
虽然这是一张免费专辑，歌迷们或许只需要购买一张平台会员，但对林渊而言，这是作为明星的林渊和粉丝沟通的机会。
他不想辜负这份喜欢。
他希望粉丝们提起他的名字——不管在什么时刻，都能大笑着、骄傲着。
林渊之前和几位明星撕过，他亲眼看到过，粉丝们明知错的是自己的偶像，却仍努力为他辩白，就算被嘲笑“脑残”、“愚蠢”，他们仍不住往前。
在这个时候，本该承担起责任的偶像却躲在粉丝身后，任凭粉丝冲锋陷阵，受尽嘲笑。
林渊接受不了。
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原本就该是明星给粉丝制造快乐，打造出最完美的形象，就算那形象是虚假，他也必须维持，因为那是他的责任。
但现在，情况反过来了，变成了粉丝用力讨好明星，反过来给他制造快乐。
不管林渊的事业发展到哪一步，他都一直在提醒自己，他不要做这样的人。
那种被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
《明日星途》那段时间，原主也算是被背叛过。
林渊不是那种特别会营业的明星，他所能做的，就是通过作品把自己的想法传递出去。
他相信，只要是自己用心做的东西，粉丝是能够感受到的，就比如《009》和《1895》两张专辑。
这两张专辑一定有很多缺陷，但他依然得到了包容。
林渊觉得挺幸福的。
这份幸福感同样支撑着他继续努力。
创作《009》里每一首歌的时候，林渊都处在崩溃状态，他那时满脑子都是“我再也不要写了”，结果专辑一发，收到歌迷们的反馈，林渊又拥有了发第三张专辑的劲头。
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用几位好友的话说，他没救了。
《009》轻易地打破了《1895》创下的各项记录，在流媒体时代，自《009》发行的这个月到第二年上半年，《009》都是各平台热度最高的一张专辑。
平台和林渊先进行了一部分结算，接下来，林渊又收到了一大笔版权费。
《浓雾》和《零下一度》这几首都被其他歌手翻唱了，唯独《霓虹》孤零零的无人理会。
《霓虹》确实更难唱一点。
值得一提的是，《009》发行之后，某专业媒体做了一份问卷调查，有近10万网友投票，投出了“这个时代的巨星”。
林渊高票位居第一。
在这个不出产巨星的年代，林渊却成为了网友们眼中的巨星。
“明明还那么年轻……”
“小林牛逼！！！”
“突然这么问的话，除了林渊，我也没有其他答案。”
“就连吵架，林渊都没有输给过任何人！”
林渊：“……”
如今已脸皮厚到不行的林巨星，被挖出了n久之前和谢渝battle的视频，他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吵架的不是你吗？”贺洵嘲讽他。
于颖则安慰他，她和前男友都进过派出所了，别有太大压力。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谢谢。”
确实有越来越多的媒体和营销号说他是巨星了，但林渊压根不适应这一身份。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巨星，尤其他现在还算年轻。
林渊眼中的巨星，都是沉淀多年、从年轻红到年老的类型。
林渊可没打算停止拼搏，只是暂时休息了一阵罢了。
不过巨星的调查还是为林渊带来了新的商务合作——
某国际一线腕表品牌找上了林渊。
林渊手头有珠宝品牌Tnz的代言，Tnz除了做珠宝之外，也做腕表，最近几年，林渊出席活动戴的都是Tnz的手表。
这家腕表品牌和Tnz同属一家母公司，协商过后，硬是争取到了和林渊的合作。
这也是林渊今年的第一个新代言。
“调整期间都有代言争，林渊不愧是林渊。”
“大众认知度摆在这里，别的不说，各家男明星battle代言的时候，哪家敢带上林渊？”
“其实林渊这几年掉了不少代言[狗头]，用某些人的话说，这代表他糊了。”
“……只是在调整吧？林渊手头的代言全是顶级，一般人都争不到，差一点的牌子根本别想来沾边。”
林渊的巨大海报更快在品牌店铺铺货，机场和商圈的大屏上，他的脸也时常出现。
林渊和经纪人研究了一下新一年的计划，演唱会他是要办的，上半年来不及，下半年9月左右无论如何要开始了，又不能拖到太冷的时候。
演唱会要拉赞助商、确定场馆和合作团队……这一部分林渊也需要操心，除此之外，还有演出主题、服装……
他需要练好唱功，以应对三个小时左右的表演。
肺活量得先练好了，还要保护嗓子。
但是上半年，发给林渊的邀约同样不少。
他现在代言少了，商务活动自然也少了，包括杂志拍摄这一块，林渊基本上也只在重点时间接一接。
“这叫巨星格调。”
冯曾忍不住捶他后背：“谁家巨星这么说话？明明是个人，一开口就完了。”
林渊：“怎么这么说我？”
他发现，经纪人越来越嫌弃他了。
他俩才开始合作的时候，冯曾对他别提多温柔了，事事考虑他的意见，为他的未来铺平道路。
经纪人：“……那时候的我，太天真。”
林渊：“？”
不过发给林渊的影视剧邀约很多，去年就攒了一堆邀约，其中有一些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演员，其他还在争取林渊。
《风暴》下一部制作周期很长，导演估计得先把特效搞定了，没办法，电影的世界观铺得太大，第一部的效果摆在那里，总不能第二部比第一部质量还差。
《魔眼侦探》第二部预计下半年开拍，林渊看过剧本，第二部剧本质量还不错，只是悬疑感弱了一些，如果第三部再弱下去的话，林渊和剧组协商过了，陆灼就不作为主要角色出场，编剧大概要写一个类似陆灼徒弟的角色。
陆灼可以作为白月光露面，诈骗一点票房。
“能不能别这么直白？”冯曾道，“含蓄一点，不是说不做背叛粉丝的事吗？”
“也不能叫背叛吧。”林渊皱眉，“主要是，这种题材，想把剧本写好也不容易。”
悬疑这种题材，能写的、能拍的都差不多了，林渊也不想为难编剧。
林渊确定接的是一部亲情片，他不是主角，他扮演的角色是家庭中有认知障碍的大儿子。
这个角色有认知障碍，于是父母又生了一个儿子。
虽然这部电影故事的内核是亲情，却把家庭中的资源分配、兄弟关系和竞争清晰地展露了出来。
林渊会接这部电影，一方面是因为它和其他亲情片不同，而且扮演这种角色于他而言也是一种挑战，另一方面则是它的拍摄时间短，林渊扮演角色的戏份不多。
颁奖季开始之后，《双刃》绝对要下狠手营销，林渊到时候还得配合剧组。
12月底的跨年演唱会和年底的春晚林渊依旧没有参加，新年林渊回了趟家，接下来就开启了新电影的拍摄。
拍戏是一段忙碌而充实的生活。
新片名为《我的家》，有一个朴实温暖的名字，但对于故事中的父母而言，其中一个孩子生了病，现实便残酷了起来。
这同样是一部小成本电影，林渊进组的时候静悄悄的，除了他几个熟人之外，都没人知道。
林渊不追求拍高成本电影，但他有种预感——他接小成本电影的消息被媒体知道的话，接下来会很烦。

第219章 拍摄＋音乐
《我的家》拍摄之前, 林渊查了很多资料，也做了很多研究，以揣摩哥哥一角的心理状态。
一旦投入工作中，林渊就是享受且平静的。
这偶尔会让他的朋友们觉得他很变态。
“真的有人会享受工作吗？”
“恐怖如斯。”
这个角色是冯曾从一堆邀约里筛选出来的, 剧组很早之前就给林渊递了剧本, 也没期待过林渊会回应。
结果……林渊真把电话打了过去。
从制片人到导演都很震惊。
巧合的是, 林渊看中的角色确实没有定下来，他和剧组协商过后就确定了进组时间。
到了剧组之后, 林渊才发现, 他是《我的家》剧组唯一的大咖。
这个角色的戏份大概就一个月不到，因为剧本内容都是一些家庭琐事，所以拍摄成本很低, 和林渊相关的剧情不算很多, 对他而言, 拍摄难度也并不大。
他所要扮演的，无非是个不被爱的孩子。
这个孩子看似无法体验外界的情感，然而, 爱，或是不被爱, 即使动物也能感受到, 何况人类呢？
温度的差值是那么明显。
何况在弟弟出生之前，他或多或少还是体会到了爱意的。
绝大多数时候，这个角色都很安静, 他无法给予旁人需要的情感回应，正是因为这样，父母永远很崩溃，只有祖母爱他, 却阻挡不了他在某些时刻做出更让人崩溃的事情。
然而在这个家庭里，怀着期待出生、被爱着的弟弟同样不幸福。
扮演弟弟的演员名叫温深，今年27岁，比扮演的角色要大上几岁，林渊扮演的哥哥在电影里是30岁，他扮演的弟弟则大学才毕业，内心充满对未来的无限期望。
然而，他的期望永远无法实现，因为这个家永远在拖拽着他，把他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之中。
哥哥平静，偶尔疯狂，弟弟内心早已崩溃——他的出生，就意味着他要背负巨大的负担，可他根本承担不起。
《我的家》剧本里，林渊和温深的对手戏很多。
面对着林渊这么一个超超超有名演员，温深只觉得压力山大。
他接《我的家》的时候，只觉得这是一部对自己有挑战性的小成本电影，却压根没有想过，某一天，他的对手戏演员会变成林渊。
林渊进组当然很有戏剧性，谁能料到，他会一眼看中了哥哥这个角色？
据说不少剧组都在排队等着他，大导片也不在少数。
林渊偏偏挑中了《我的家》。
说实话，听到林渊接下哥哥一角的消息之后，温深陷入了“我是不是快红了”的怀疑中。
和林渊合作过的演员，不管以前知名度如何，的确是都红了。
林渊进组之后，他便忍不住悄悄观察起了对方。
首先是态度——绝对没得说。
林渊安静得仿佛自己根本不是大咖，投入的样子只叫他觉得惊讶。
其次是演技——对方在他对面，温深真的有种被彻底碾压的感觉。
他的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哥哥总是无辜，弟弟总是愤怒，《我的家》刚开拍的时候，温深对弟弟一角的理解还不够深入。
他自己还没有构思好，要用怎样的方式呈现这个角色。
但第一场戏已经来了，第一场就是他和林渊的对戏。
然后——林渊将他拉入了剧本中的这个家庭。
破旧的房子，只够一家人在这座城市中立足。
无论天蓝还是天灰，屋檐下总是灰蒙蒙的。
破旧的门帘，布满灰尘的窗户，普通的父母。
明明在大学里享受着五彩缤纷的世界，一旦回到家里，他的心情只剩灰暗。
偏偏有人什么都不知道。
愤怒的心情倏然间被点燃了。
等温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彻底代入了弟弟一角的心态。
他也只有愤怒了。
凭什么他的家是这样子？凭什么要把他生下来？凭什么他要过这样的生活？
如果他什么都没有见识过，像这个傻子一样，也就无所谓了。
偏偏他体验过外面的光鲜世界，看到过真正的幸福家庭。
他不能够考研，不能够往上走，因为他没有钱。
他不能给女孩子保证，因为他没有钱。
他甚至不能逃离。
因为他还不够残忍。
温深是能够理解弟弟一角的愤怒的，他只是缺少了一点催化剂。
林渊所呈现出的哥哥的形象，在催生他的愤怒。
因为有对方的存在，自己永远无法逃离，就像被笼子盖住一样窒息。
然而，对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即使他藏着那么多的愤怒情绪，对方也无法感应、无法消化。
前一秒林渊还静静坐着，和编剧讨论着剧本的细节，后一秒，对方就彻底被角色附体了。
他看起来是一个正常人，收拾得不算差，可一旦和他目光对上，都不必听他说话，旁人就知道，他并不正常。
关键是——林渊怎么做到切换得如此迅速、俨然换了一个人一般。
而和对方对戏的时候，他又仿佛被对方感染了，入戏特别快。
说起来，他是在和林渊对戏，可在《我的家》剧本里，弟弟和哥哥本质上是无法沟通的，即使在剧本的最后，尘埃落定，兄弟二人还是无法沟通。
可即便在这种不沟通的状态之下，林渊依然能够带他入戏。
“恐怖如斯。”温深发出了一声感慨。
这一天是林渊和编剧讨论剧本然后迅速入戏，后面有一天，制片人和林渊讨论起了投资问题，不久之后，导演宣布开拍，林渊依然迅速地沉浸到了哥哥一角之中。
温深：“……”
真·恐怖如斯。
这次合作之前，温深已经提前了解过了林渊的厉害之处，林渊拿了那些奖，温深早就如数家珍。
以及……他去KTV还唱过林渊的歌。
他知道林渊很厉害，却没有想过，对方居然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我的家》阵容目前处在保密状态，毕竟是小成本电影，也没有吸引太多关注，只有主创们周围几个人知道而已。
温深圈外的好友询问了他和林渊合作的感受。
温深老实回答：“溺水的感觉。”
“很难受，但是得想办法自救。”
“反正就是很刺激。”温深叹了口气，“得把自己学的所有知识和以往的拍戏经验用上，但是还不够。”
明明林渊没有比他大太多，但面对对方，温深却有种对方比自己多了几十年拍摄经验的感觉。
林渊像一座山挡在他面前。
如果温深自甘堕落，倒不会觉得林渊是障碍，偏偏他是个挺有自尊心的演员。
这样观众看到这部电影的时候，不能有坐过山车的感觉，他的演技不能显得过于惨烈。
等《我的家》拍摄结束，温深回归日常状态，他自己才意识到，对比电影开拍前，他瘦了整整10斤。
“怎么会瘦这么多，你没吃饭？”
“饭还是吃了的。”温深心想，大概是太累了，身体上还好，《我的家》没有打斗戏份，他不用吃这份苦，但精神上……
为了琢磨角色，他消耗了太多脑细胞，感觉自入行以来，他都没有这么累过。
而且很多时候，他会要求自己一遍遍地重复，拍摄前先一遍遍演练，拍摄过后再去查看效果。
为角色消耗的心血变成了消失的体重。
“和大牌演员合作这么可怕吗？”
“和林渊合作比较可怕。”温深叹了口气，“下次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再继续。”
听到温深这么说，经纪人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自家艺人有这种自觉当然是好事，就是……他也忍不住好奇，演员状态的林渊，究竟可怕到了什么程度？
“他人不可怕。”温深总结道，“但是演技比较可怕。”
“可以想象。”
林渊并没有要求对手戏演员符合他的标准，然而，他就是会在不知不觉中激励到其他演员。
《我的家》拍摄了一个多月，在这期间，林渊没被任何人打扰，拍摄结束之后，林渊则和冯曾讨论了演唱会筹备的各种细节。
场馆和场次先确定了，暂时定下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