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冷冷盯着夏油杰手上购物袋上显眼的logo,夏油杰蚊声细气:“这是硝子的……”
“每人两千字检讨,明早交到我办公室。”
班主任一把夺过袋子,直接下达了最终判决。
“老、子、不、写——”
五条悟瘫在夏油杰床上:“区区夜蛾,只要说我们已经交到办公室,再在打架时不经意把办公室轰飞……”
这家伙,为什么能如此自然地跟着自己回房间?
夏油杰懒得计较,把他拽到椅子上,摊开一本空白笔记本:“先说好,你的那份,我一个字都不会代笔。”
五条悟噘着嘴盘坐在椅子上,写两个字就东转转西晃晃,时不时摆弄桌面的东西,一会又凑过去看夏油杰写了什么。玩累了就趴在旁边,视线跟着那缕随笔尖在空中晃动的刘海。
他眨巴眼睛突然坐起来:“说起来,你是不是有可以制冷的咒灵?”
“你是说雪女?”
“你把它放出来当空调用呗,高专太乡下了,连个空调都没有,老子要热死了。”
“不行,雪女的寒气会冻结整间屋子。”
“那不正好?”五条悟猛地跳到椅子上,指尖凝聚起咒力蓝光:“把墙壁炸个洞,让冷气漏去我房间——”
“等等!你住手——”
夏油杰的惨叫和震天的轰鸣响彻整个高专,惊飞满校鸟雀。
“五、条、悟——! ! !”夏油杰暴起的拳头骤然挥出,却又在可怜巴巴的眼神下刹住。
五条悟咬唇,自认惹人怜爱:“对不起嘛~都是悟酱不好,早知道杰不愿意,把自己热死都会不动手的。杰尽管打我吧,快要心碎的悟酱是不会还手的。”
“……”
一个小时后,夏油杰望着房间西侧消失的墙壁以及那个连通五条悟卧室的大洞唉声叹气。
声音都夹成哨子了,这小子不会以为自己的演技很好吧。
但用那双眼睛望着别人——
他自我反思地抹了把脸。
为什么偏偏生了双猫眼,连夜里发光的特性都不差分毫?可恶,连性格也是!太不ooc了吧!
罪魁祸首坐回了自己的床上,他裹着从对方衣柜里翻出来的羽绒被美滋滋地啃草莓,全然不知他心里的纠结。
夏油杰低头赶检讨: “明天记得找人来修墙,不然把你冻成冰雕送给夜蛾老师当教具。”
“杰,你个渣男。怎么能这么对待可怜可爱的悟酱~”
“别夹了,以为自己是JK吗?”
五条悟认真想了想:“也可以是啊,不要卡那么死嘛。”
他突然从洞口探出脑袋,把指尖的巧克力骤然塞进夏油杰嘴里:“呐,用这个换你闭嘴怎么样?『限量版超绝巧克力』!”
夏油杰登时捂住嘴,五官痛苦地扭在一起,掐着脖子干呕起来。
认真的——这小子能换个对象迫害吗?
把巧克力吐进垃圾桶,他颤颤巍巍地召唤出一只咒灵,堵住那个糟心的大洞。
短时间内,他实在不想看到那张能让人梗死的脸了!
“这是什么,你从哪偷来的老奶奶的毛线毯?”
“闭嘴吧。”
警视厅机动队办公室,被叫回来加班的萩原研二趴在桌子上。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一动不动:“查到了吗,小阵平?”
“确实有教育部的许可证,但备案信息除了校名外一片模糊,”松田阵平放下手里的资料:“除此之外,东京咒术高专夜蛾正道的名字不仅多次出现在意外事故的记录中,而且出现在……三起离奇死亡案件的涉及人员名单里。”
萩原研二换了个方向趴着,脸对着松田阵平。
“夜蛾正道作为‘特殊民俗顾问’参与其中,所有档案都被盖上了『非公开』的印章。”
萩原研二拿起档案的手有些迟疑:“那你这些……”
“放心,这三起是最新发生还没来得及分类收归的,”看着幼驯染不赞同的眼神,松田阵平无奈解释:“短短一个月发生了三起,被封存的恐怕只多不少。”
萩原研二这才放心,他打开档案袋,崭新的案件记录在桌面铺开。
2005年7月13日,新宿歌舞町离奇塌陷,所有幸存者证词均提及“看到九头蟾蜍。”
2005年7月19日,奥多摩山林徒步者集体昏迷,医学报告显示“低温症与灼烧同时存在。”
2005年7月24日,涉谷高端居民区出现惨死男尸,经痕迹科检验分析,死者创口形态超出人类生理极限,排除常规作案工具及手法可能。
松田阵平低头点燃一只烟,在烟雾缭绕中眯起眼睛:“这位‘顾问’每次出现后,案件就会从搜查一课转到公安下设的特殊事象对策室。”
“应对‘新型恐怖活动与高科技威胁’的特殊事象对策室?”
松田阵平嗤笑了一声:“对啊,一直搞不懂这个课室设来干嘛。明明高科技威胁归科学搜查课管,还非要设个有最高派遣权的综合部门。”
“总之这所学校,这个夜蛾正道身上绝对有点秘密。”萩原研二潇洒地一撇头发:“小朋友们还是太嫩了,竟然以为能瞒过敏锐的小阵平和hagi酱!”
“这好办,”松田阵平弹了弹烟杆:“哪天有空去把那几个崽子和这个夜蛾通通‘逮’了,好好问问。”
萩原研二欲言又止,忽然眸光一闪,愉快地点了点头。
东京咒高,男生宿舍。
凌晨一点,夏油杰终于划下检讨最后一个句号,隔壁的小呼噜已经有节奏地吹了很久。
他拿起最初递给五条悟的笔记本。上面没几个正经字,末尾画的那只戴墨镜留刘海的卡通猫倒是活灵活现,标着的对话框里写着:“绝情的怪刘海杰。”
他轻叹一声,将五条悟喝空的牛奶盒扔进垃圾桶,继续伏案。
等他勉强撑着眼皮洗漱完,真正躺上床时已经凌晨三点。脑子里的催眠咒早把‘回去思索怪异画面’的想法霸凌出了脑海。
阳光烂漫,夏油杰穿着花衬衫优闲地躺在沙滩椅上,手边的桌子摆着半杯冰镇的橘汁。
海风轻抚,轻微晃荡的水声声声入梦。五条悟快活的吆喝与少女活泼的笑声交织在一起也并不吵闹。
真是一场难得的好梦啊,被大清早的闹铃吵醒,夏油杰的心情依旧美丽。
去食堂买了早饭,他拐去办公室放下检讨后,他又赶回宿舍去叫哼哼唧唧赖床的五条少爷。
少爷催一声夹着被子扭一下,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窝着,最后迷迷糊糊的被提起来洗漱。
“为什么这么早叫醒老子?”五条悟趴在课桌上嚼着面包抱怨。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为了仪式感也不能迟到吧。”夏油杰将课本文具整齐的码到桌子上。
“五条、夏油,早上好。”家入硝子轻飘飘的招呼。
“早上好,硝子。”
彼此问候过,夏油杰注视昏昏欲睡的家入硝子犹豫地问她:“昨晚没睡好吗?”
家入硝子闻言冷冷地看他,递给他一个‘你应该知道’的表情。
夏油杰楞了一下,干笑着别过头。
——好吧,忽然知道原因了呢。
夜蛾此时到了教室,把学生证递给夏油杰:“杰,你的评级下来了。悟一样,是准一级。”
夏油杰美滋滋地接过来端详,学生证上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帅气。
“别臭美了优等生,老子承认你比老子只差那么一点行了吧。”五条悟踢了踢他的鞋子。
“谢谢你啊,那我可真光荣。”
“……”
无趣的优等生。
五条悟一副被掐住脖子的神情。
“还有一件事,悟你记得确认一下校服样式,这一届只有你还没有校服。”
说完,夜蛾正道站回讲台:“把书翻到第一页,咒力是……”
五条悟用手掩嘴,凑到夏油杰这边:“夜蛾可真健忘,我就说检讨不用写吧。”
大可不必——你这样真的很明显。
夏油杰一边听课,一边用笔头顶住他的头把他推回去。
五条悟摸了摸额头,撇着嘴,托腮发了会呆,他突然想起什么,埋下头奋笔疾书。
五条悟转着笔:“看不出来吗,老子的校服稿啊。”
夏油杰盯着课桌上那张涂鸦般的“设计稿”,太阳穴直突突的跳。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坐在讲台上得意洋洋:“怎么样?老子绝对会引领咒术界的潮流。”
“要说引领,建议直接穿上女仆装或者扮猫娘,绝对的独一无二哦。”硝子冷笑一声,头也不抬地翻着自己的《临床医学》。
“硝子——”五条悟腔调幽怨。
他恼怒地抄起橡皮要丢过去,手腕却被夏油杰眼疾按住。
“这个……”黑发少年两指夹起稿纸弹了弹。
上面的线条凌厉但涂涂改改,只能勉强从轮廓看出是件上衣的模样。
高开叉的露1胸紧身上衣配铆钉外套,还有……
他一脸嫌弃,向家人硝子寻求支援,却见少女瞄了几眼后窜到教室后面举着医学大部头挡住脸,一副辣眼睛看第二眼就要瞎掉的样子。
夏油杰只好自己眯着眼仔细甄别,他指着上面的图纹向五条悟请教:“这个一圈一圈的是什么?”
“哈,你的小眼睛是闭起来了吗?”五条悟满脸的不可置信:“老子这么牛的画技!这当然是镶灯的骷颅头啊!”
夏油杰额角直跳:“别逼我扇你!骷颅头就算了,你为什么要用LED灯来缝?是这——里,终于烧坏了吗?”
他犀利点评,飞速戳了戳对方的脑子。
五条悟一个后仰,一把抓住他的食指不爽道:“这点想象力都没有吗?”
他拽过稿纸唰唰添了几条同款腰链:“LED的骷颅头和腰链,一定会把咒灵吓得瑟瑟发1抖!”
教室后面传来一声闷响,硝子的医书砰的掉到地上。夏油杰看着又加了几圈灯链的设计终于确诊了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中二病。
他揉了揉眉心试图讲道理:“你这个,穿出去不知道会不会丢高专的脸,但绝对会把我和硝子的脸丢光!”
“硝子——!”五条悟忿忿不平:“这么帅的老子怎么会丢你们的脸?!”
“驳回!驳回!!”家入硝子双手打叉,她不想掺进dk的争斗中去,但奈何夏油的话说得该死的有道理。
五条悟气鼓鼓,两人对视几秒,气氛诡异到安静。
“你第一天穿来的和服版式……”夏油杰试着提议。
“想都别想!”五条悟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那也太封建古董橘子了吧。”
夏油杰吐槽:“真想研究一下你的词库啊,橘子原来是个形容词吗?”
五条悟自得地说:“老子用词一向精准!那群半只脚入土的老爷爷脸皮皱巴巴的,像群放久烂掉缝里还满是霉菌的臭橘子。”
“上衣改成立领单边扣怎么样?我和硝子都是这种,这样一看我们就是一伙的。”
五条悟趴在桌子上侧着脑袋看他:“老子为什么要和你们看起来像一伙的?”
夏油杰随口道:“别人不会误以为我们霸凌孤立你。”
五条悟努努嘴:“无聊——”
白发少年突然弹起:“裤脚!那裤脚老子要穿起来嗖——嗖的那种!”
嗖——嗖的裤脚?夏油杰指尖一顿,莫名get到了他的意思,那种裤子……在日本冬天会被冻死的吧。
“还是穿黑色直筒裤吧。”他拿起笔在一张干净的白纸上利落画下上衣与直筒裤的线条:“显高又显腿直,你穿上去会很帅。”
很帅?!
五条悟只听到这两个字,他故作淡定道:“老子穿什么不帅……那就直筒裤吧。”
十月的金木犀散了满地,这花没有愁思,倒把秋天衬的和盛夏一样。
敲定终版稿件后,挑剔的五条少爷把校服打回多次终于不耐烦地挥指亮了绿灯。
刚和搭档做完一个小任务回来的夏油杰蔫蔫地趴在桌上,咒灵玉腐烂的腥味堵在喉头不上不下,搅得胃里翻江倒海。
“呜!”
冰镇的乌龙茶突然贴上脖颈,他下意识瑟缩一下。
五条悟晃了晃手上的饮料,墨镜下滑露出圆圆的猫眼:“早上老子特意省给你的口粮你都没吃哦。”
夏油杰闷了一口茶无奈道:“是你把夜蛾老师办公室的雪饼快吃完时才分给了我一块吧,这样即便被训也有我作陪。”
近一个月来,基于同等的强大与相近的爱好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与此同时,五条悟的迫害对象始终牢牢锁定。
夏油杰是早也想晚也盼,在手机上日日烧香拜佛也没能让神明管管祂的神子。
也不过一个月,他闯的祸写的检讨就让夜蛾正道对他的好学生滤镜彻底碎成渣渣掉了一地。
夏油杰从最开始被发现还会尴尬讪笑偶尔反思到被五条悟煎炸成了个老油条,再被抓也只是面上'抱歉老师,都是我的错'下次照干不误油盐不进的模样。
“这不重要啦,反正夜蛾老师去总监部了,我们回去打游戏吧。”
旁边的硝子抬头:“总监部?他们传召夜蛾老师干什么?”
“杰评级的事之前夜蛾去找总监部理论过,今天突然传来消息——那两个辅助监督横死了。”
“死了?!”夏油杰猛地抬头,撞进一片无波的蔚蓝。
“总监部的手笔?”他声音低哑,几乎是自语。
“不然呢?”五条悟嗤笑一声,“估计吩咐了见不得人的事,被质问找不出借口就干脆把办事的灭口了。”
窗外阳光刻薄,蝉声噪鸣。
夏油杰愤愤道:“用错误纠正错误,他们和咒……”
“真无聊。”五条悟打断他,蓝眸如亘古不化的冰原,“早就想说了,这种正论真是无·聊·透·顶啊。”
夏油杰愕然:“什么?!”
家入硝子嗅到火药味,抱起书本快步溜走。
说不定待会这座楼也要塌掉,聪明的医生是不会把自己立于危墙之下的。
五条悟虚空点点瞪大狐狸眼的少年:“他们是针对你的人,死就死了,还免脏自己的手。你却在为他们不平?真搞不懂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夸张的吐舌头:“高层确实恶心,但和烂橘子一伙的蠢蛋也一样的令人作呕!”
夏油杰声音拔高不加思索道:“这是人命!谁有资格审判,不拿人命当回事的人和需要祓除的诅咒根本…”
“哈——”五条悟突然笑出声,他突然凑近掀起的风吹动夏油杰的刘海:“如果是这样论的话,那老子——”
他的双手在少年眼前晃动:“这双手早就不知道掐断过多少脖子,轰穿过多少胸膛了。人命?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老子的命吗?”
他话音刚落,夏油杰瞳孔骤缩。
面前的这双眼,是天空、是冰川、是洋流横袭浪潮澎湃的大海。
“你以为五条悟是靠什么站在这里?”他歪头笑着,不羁肆意:“用你的正论吗?”
夏油杰嘴里干涩,目瞪口结,不为被否定的正论,只为眼前笑着的五条悟。
这家伙,明明在说着这么难过的事,笑容恣意眼神却像粗砺矗立的墓碑,俨如站在天国的魂灵,旁观着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人命是咒术界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如果你受不了还是早早滚蛋吧。”
夏油杰沉默半晌率先撇开头:“……我们回去打游戏吧。”
五条悟挑眉蹦蹦跳跳的出教室:“这次老子肯定破你的记录。”
夏油杰追着他的背影跟上去。
他绝不认可生命轻贱的言论,但五条悟的话让他莫名想起那个幻影。
被开膛破肚的、沾满灰尘血液的、孤零零卧倒在废墟,体无完肤生死未知的五条悟。
比起那个五条悟,前面这个眉飞色舞,嬉皮笑脸,表情灵动的臭屁包也挺好的,至少他还充满生机。
五条悟盘腿坐在地上,身体前倾,膝盖重重抵到夏油杰的大1腿,游戏手柄被他按得噼啪作响。
夏油杰认真盯着屏幕里的boss,突然他闻到一阵葡萄酒的香气。
“要死了要死了!”还没等他开口,五条悟就大呼小叫地歪进自己怀里。
夏油杰在摇晃的视线中突然瞥见身上的校服变成紫金的袈裟,定睛之间又消失无影。
他手一抖放错技能,屏幕上的游戏角色直接被boss揍成烟花。
“杰今天的手感超烂的!”
夏油杰的腿已经被压麻了,他刚要回嘴,蓦然间,五条悟的下半身在他的视线里弹成灰飞!
他猛然弹坐成跪姿,用力掐住五条悟的腰腹。
“你干嘛?老子身上要青了。”五条悟被震的一并弹起,他扭了扭腰起身时顺手把游戏机塞进黑发少年的领口。
明明是刚在人手上激战过的手柄,金属的机身与上面黏腻冰凉的汗渍却一点也不温热,冰地夏油杰一哆嗦。
又一次的咒力波动异常,正常情况下连六眼也无法察觉。这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不动声色,眼神如刀剖析。六眼幽幽闪光,在太阳底下如同是折射的光的波折。
一股暗金的咒力,细若蜉蝣却蜿蜒盘桓,轻易扰乱粗壮的幽紫。部分紫色的分流在它的带动下回溯,在整体的洪流之中显得如此幽微又抢眼。
原来如此!
世界真相在此刻骤然显现一角!
五条悟的眼睛亮得惊人,太阳是最好的伪装,恍惚的夏油杰未能察觉一丝异样。
白发少年睫羽纷飞,亢奋的短脸无意中露出几分非人的本貌,目光却滚烫的如同一只眈视猎物的雪豹。
夏油杰被烫的灼热才反应过来松开手,他盯着不受控制颤动的指尖,手中的手柄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医务室消毒水的气味几乎浓郁化实。
家人硝子用病历本扇风的动作顿在半空:“你说你看到自己穿着袈裟站在高台上?”
“不仅如此,我还多次看到悟……倒在血泊中。”夏油杰捻着自己的袖口,仿佛那里溅上了血迹。
医生小姐拿着一只灯凑近:“视网膜没有问题。如果是眼睛的毛病,半个月前你来找过我时我施展的反转术式早就将它治愈了。”
“那我……难道是不知不知不觉的重了某种术式或诅咒吗?”夏油杰裤兜里手指揪紧。
“或许我该找一些典籍,看看有没有类似能力的术式或咒具。”
“不,或许你该少陪五条通宵打游戏。”硝子踹开突然探进来的五条悟:“偷听狂就该夜里一个人哭唧唧。”
五条悟吸着可乐:“硝子又在吓唬人了。”
医师小姐双手抱胸道:“如果是术式或诅咒的功效,不如让五条帮你看看。”
五条悟迎着夏油杰希冀的目光,歪头顿了一下:“不是,不是术式的原因。”
“那现在还有一种可能。”家入硝子看见夏油杰低沉的样子道。
“是什么?”夏油杰双眼放光的看着靠谱的女同期。
医师抽出一张诊断单刷刷几笔,转身抽出一本《中学生心理健康教育教程》翻到某一章递给他。
夏油杰激动的接过来,却在看见硕大的章节名时陷入沉默。
五条悟把脑袋挤过来。
上面几个特大加粗的字体赫然是
——青少年精神分裂干预与防治。
“噗嗤——”
五条悟憋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杰,你变成精神病了耶!”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撕掉诊断证明,泰山压顶式扑过去。
——两人面目狰狞地滚成一团。
医务室的书架,药架等种种器物被撞到,各种物品杂落一地。
家入硝子:……
她抄起撒了84的拖把扫过去!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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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关心
宿舍里一片寂静,唯有书页翻动时发出的“沙沙”声。夏油杰盘腿坐在床上,背脊挺得笔直,家入硝子硬塞过来的《心理健康教育教程》沉甸甸地压在膝盖上。
他的指尖划过一行行印刷体小字,那些术语冰冷又精准,绝对理性地解析着人类破碎的精神世界。
夏油杰低声念着:“社会退缩、情感迟钝或不适切、幻听幻视……”
家入硝子的话还在耳边打转,医务室里那些故作的轻佻,不过是他在缓解内心的紧张和尴尬。
他只能以‘最近太累出现错觉’为由拒绝了医生小姐的用药建议和每周进行精神评估的医嘱。
“开什么玩笑……”
夏油杰一骨碌起身,抓起钢笔在日历上打叉。上一个叉的位置还停留在入学前的一天。
他指腹用力,入学日期便被墨水洇成黑点,他又提笔将后面的日期敷衍式的用一条直线全部划掉。
十几年的声嘶力竭,他逃开“精神病”的标签却又一头撞进了另一个更精确的“精神病”诊断里……
握笔的手垂下去,夏油杰妥协般捂住眼睛蹲在地上,近乎委屈的把脸埋进臂弯。纷杂的思绪纠结成一团,他一时分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应该去思考什么。
坦白讲,得到结果的那刻,比无措更多的是尴尬和难堪。就像一个穷人确证绝症,和朋友聊起会故作潇洒,涉及家人想极力隐瞒。
而剩下那些压抑在心底独享的情绪,难过啊,迷茫啊什么的,也不过尘埃落定那种…让人感到让人失力,终于能瘫倒在床上的放松。
不过一场排演错乱的滑稽戏,昭示着那些回闪——那些由此衍生的、在深夜里徘徊的扰人思绪,那些脑补和猜测都是子虚乌有的幻象。
“杰——”门被敲地砰砰作响,门外的少年大有一副你不开门我就敲到死的意味。
夏油杰浑身一震,猛的站起时眼前阵阵发黑,他按住把手缓了缓。
把手下压,门被掀开一条缝,液体猫猫从缝里滑进来。五条悟这一大片猫将门缝挤开,夏油杰往后站了站。
白发少年脸上挂着兴味的笑容,眼里确是压不住的关切。他调侃道:“哟,被硝子掏出的84味拖把吓到了?老子可得把你的囧样到处宣扬宣扬。”
“拖把明明糊到的是你的屁股吧?现浑身消毒水味……”
夏油杰状似嫌弃地扇扇鼻子,剩下的话吊人胃口地没说出口,却像什么都说了。
五条悟左右嗅嗅:“哈?哪有!老子洗过澡了!”
夏油杰翻着白眼:“有点常识吧少爷!人是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的。你现在满身ICU的味道。”
“那你就满身咒灵味!”
夏油杰叼着滑落的皮筋没有反驳,他将凛乱的头发用指梳顺,汇成一束。
几缕跳脱的发丝温顺地盘在耳侧,低眸的瞬间显出几份容易把人骗倒的温驯来。
五条悟的注意力被瞬间转移,蓝色的眼珠随着晃动的发尖晃动。他抬手弹了一下,马尾晃了回来,双眼噌地亮起,他屈指再弹一下,又晃回来,弹一下,晃回来,弹……
“悟!”
夏油杰时常猫塑自己的同期,但偶尔又觉得五条悟实在容易ooc。譬如猫咪缠着主人玩乐若主人不愿理,大多数会傲娇得冷下去。但五条悟不一样,只要不去管他,百无聊赖的玩具他能够自我消遣许久,最终咂摸出几分乐趣来。
五条悟笑嘻嘻地捡起掉在地上、外圈微润的皮筋,套在自己冷白的腕上:“杰,老子来帮你扎头发吧!”
夏油杰毫不犹豫拒绝:“不要。”
他不想年纪轻轻就变成头发稀疏的秃头男。
“来嘛~”
“不要啦!”
五条悟夹住嗓子揪着他的袖子晃悠,力道大的要把人甩飞出去。
“——来嘛!”
夏油杰龇牙咧嘴地捂住自己的肩关节:“……”
夏油杰看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颇有些惊奇道:“你的手艺还不错嘛。”
“那当然,老子干什么都是最强的!”
笑话!他可是小时候因为好奇心而玩过芭比娃娃的精致DK,区区丸子头怎么可能难倒心灵手巧的五条悟?
“你找我有什么事?”
五条悟说:“夜蛾说有任务,这次的咒灵出现在游乐场哦!说不定是个过山车咒灵。到时候老子坐在车头,你和硝子排排坐在后面,我们来个虚空无轨驾驶,多帅啊!”
一想到赛车手五条开着过山车带同期在空中飙车的画面,他忍不住美滋滋的笑。
夏油杰蹲下来换鞋,闻言好笑道:“那我还是调幅个棉花糖咒灵给你吐糖丝吃吧,说不定还能陪你过家家玩编绳结、扎头发的游戏呢。”
“是怕寂寞了吗?放宽心啦,就算有咒灵陪老子玩老子也肯定不会忘记你的!”
夏油杰绑鞋带的手指顿了一下,故作平静道:“呵,谁怕寂寞了?”
不冷不淡的口气,五条悟却能诡异的从中听出几分异样。他惊奇地盯着少年的背影:“你真的怕寂寞啊!原来老子对你这么重要的吗?!”
“谁怕了!”
“刘海炸起来了哦,明明是被戳中了才这幅口气的吧!爱要大声说出来啊,咒灵不是来分开我们而是来加入我们的!”他比出兰花指:“来,大声说‘悟大人,我——爱——你!’”
黑发少年咬牙切齿:“谁要咒灵加入进来,不对……”他猛地回过神来羞恼大吼:“都什么跟什么啊!”
五条悟像质问负心汉一样掐着他的脖子摇晃:“所以你到底爱不爱老子!”
“哕——”夏油杰面目狰狞地掐回去:“闭嘴啊!你这只胡言乱语胡作非为的臭猫!”
游乐园的咒灵既不是过山车也不是棉花糖,而是串黑漆漆阴森森的糖葫芦,惹得五条悟跃跃欲试想啃一口。
被揍了个包又被可丽饼哄好的五条悟蹲在秋千上啃饼,看着夏油杰用咒灵操术将一团烂泥状的生物搓成成人拳头大小的球体,他撇开视线,咀嚼的动作慢了一会才自然吐槽道:“这次的任务也太弱智了吧!”
“毕竟只是二级。”夏油杰把咒灵玉揣进口袋:“我去一下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