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小乌迟疑地说:“是那个?......下下策?”
千子村正:“没错,这个?方案是为维护历史失败的可能性而准备的”
千子村正:“如果一条时间线的历史崩坏到无法挽回,那被时之政府检测到的概率是非常大的。”
小乌听到这里并没有变得开心,因为既然是被他们定性为希望不会用到的方案,那么其?中所要付出的代价一定是巨大的。
鹤丸国永接话?:“但是,这也意味着这个?时间线已?经没有被拯救的必要了?,所以时之政府几乎是不可能会派人?来的。”
他们只会将这条无用的时间线截取分离、冻结已?经改变的时间,最后遗弃。
这个?世界被遗弃后,一切都?会变异,包括人?,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等到这个?时间线被遗弃后,在这些异变中活下来,找到被堵住的时间流出入口,从那个?地方逃出。
所以在面对源义经时,他们开始推动历史快速地走向崩坏。
原来是被遗弃的世界......
小乌理?解了?。
玩游戏的时候有出过好几个?关于被遗弃的世界的活动,但和游戏不一样的是,现实中的世界被遗弃就是被遗弃了?,不会有玩家来拯救这个?世界。
......又开始拿游戏做对比了?。
这可是现实啊。
还是忘了?游戏吧。
小乌警醒自己。
......
源义经带人?去往了?镰仓。
他虽然在名义上继承了?源赖朝的地位,但是由于缺乏政治根基,北条时政掌握着关东武士集团的核心力量,以源义经擅自接受朝廷官职的理?由拒绝效忠,甚至煽动叛乱。
藤原秀衡主动归附源义经,形成倒戈。
没了?源赖朝的制衡,源义经在北条时政的眼里不过如此,他的野心膨胀,和源义经展开了?斗争。
源义经压制不住北条氏,处于颓势。
藤原氏倒戈,反噬源义经方势力,源义经四处逃窜。
没有什么征夷大将军,也没有什么镰仓幕府。
小乌三刃就这么默默的,在暗处看着历史的走向朝着深渊滑落。
真是个?荒谬的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了?源赖朝,但是还有北条时政,源义经倒是兜兜转转又回归了?原本?的命运,过程却又更加惨烈些。
源氏内部的分裂与北条时政膨胀的野心,如野火燎原,更是给?了?源义经致命一击。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最终还是在北条时政的步步紧逼下,如同历史记载的那样,在追杀下自尽而亡。
取而代之的,是北条氏时政在混乱中攫取了?全力,率军进驻平安京,以胜利者的姿态,意图开启一个?属于他的全新时代。
北条时政正骑在高?头大马上,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志得意满地巡视着这座城市。
他享受着这种俯视众生的快感,嘴角噙着笑意。
就在他开口的瞬间——
风停了?。
窗棂上飘落的尘埃凝固在半空。
屋檐边滴落的水珠被拉成一条细长的线,将落未落。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北条时政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的马匹保持着扬蹄的姿势,就像一座雕像。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这个?世界。
“来了?!”
蹲守在北条时政附近的小乌三刃猛地站起身。
时间流出入口最有可能出现在此时运道最强之人?的附近,所以在源义经落败、自杀后,他们就一直暗地里跟踪北条时政。
他们开始行动起来,寻找出入口。
然而仅仅持续了?几个?呼吸,街上的人?们又重新动了?起来。
这个?世界好像又重新以极其?疯狂的方式活了?过来。
“呃啊——!!!”
“吼——!”
“嗷啊啊啊啊!!!”
嘶吼声不断从这座城市的各处爆发?。
街道上的人?类统统变得面目狰狞!
他们两眼翻白,血管暴突,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声,行动间肢体不正常地扭曲着,简直就像小乌看过的那些末日作品中的丧尸一样。
他们举起了?手中的物品,又或是徒手,开始和旁边的人?厮杀起来。
不论对方是亲人?,还是从未有过交际的陌生人?,都?毫不留情地痛下死手。
父子相残,夫妻互嗜。
异状出现前还在维护秩序的士兵,转身就提起武器砍向同伴。
整个?平安京瞬间化?作了?人?间地狱。
鲜血涂满了?大街小巷。
只有少数人?还残存着理?智,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骇,试图向城外奔逃,但转眼间不是被变异者们杀死,就是逐渐失去理?智变成它?们的一员。
街道早已?挤满了?疯狂的变异者,他们嘶吼着、咆哮着,前仆后继地扑向他们三个?神?智清醒的刃。
他们在变异者们的眼里似乎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深深地吸引着他们,飞蛾扑火般涌来。
第32章
三刃背靠着背组成三角, 一点点地在拥挤的巷子里挪动,实在是太挤了,对打刀和太刀都不是很友好, 三刃身?上添了不少伤痕。
好在不是真的丧尸, 被抓伤后不会?被感染。
“有找到入口吗?”
鹤丸国永的袖子吸饱了血水, 黑得发红。
“没?有!”
千子村正烦躁得很,原本预想中的出入口居然没?有出现在北条时政附近。
如果不快点找到,他们就全?得折断在这?里。
小?乌挡开?侧面袭来的斧头,铁器之间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还来不及稳住身?形, 又一个怪物张大嘴冲向他,小?乌只能就地一滚, 沾着一身?的血污才勉强躲开?, 刀刃上挑穿刺了它?的下巴。
浑身?腥臭让他几欲作呕。
他们决定再?扩大范围寻找,维持t?着阵型一步一步推进,异常艰难。
“啊!救命!救救我!”
求救声?传来。
竟然还有清醒的人?!
只见北条时政连滚带爬地冲过来。
他早就没?有了变异前的威严和得意,涕泪横流,鼻涕和眼?泪糊作一团。
他看到正浴血奋战的小?乌他们,爆发出惊人地求生欲, 硬生生挨了好几下攻击, 跑到了他们面前寻求庇护。
他华丽的衣袍被撕得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肉还带着几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救救我!救救我!”他哭嚎着, 手脚并用地爬过来, 目标明确地抱上了三刃中看起来体格最强壮的千子村正的腿。
“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钱财、地位、女人!只要救了我,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都给你们呜啊啊啊啊——”
千子村正:“呃!!!”
他被北条时政拽得一个趔趄, 被变异的士兵一刀砍在腰腹上。
千子村正:“给我松手!别?碍事!”
千子村正一刀劈开?面前的怪物,用力甩了甩腿,被北条时政死死缠住, 居然没?甩掉。
不仅没?甩掉,还抱得更紧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他的右腿上——北条时政已?经吓到腿软,一点支撑的力气都没?有了。
千子村正感觉自己的裤子都快被扯下来了。
千子村正被缠上,艰难维持的三角瞬间被拖垮。
“给我滚!”
鹤丸国永冷着脸来到千子村正身?边,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向哭号了一会?便突然就没?了动静的北条时政,想把他从千子村正的腿上弄下来。
没?想到这?一脚还没?落在北条时政身?上,北条时政先变异了。
他的嘴张得极大,撕裂了嘴角,开?口至耳朵,似乎能直接把鹤丸国永整只脚都直接一口咬下来。
“小?心!”
千子村正无暇顾及他腿上的北条时政,鹤丸国永来不及收脚,小?乌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小?乌一咬牙,提起本体赶在鹤丸国永面前,刀刃擦过他的鞋侧,捅入那张嘴中,直接从后脑贯出。
变异的北条时政脑袋挂在他的本体上,小?乌顺势把本体往天上甩,一使力便把它?甩飞了出去。
“呼......”
“呼呼......”
千子村正和鹤丸国永同时松了一口气。
北条时政也死了。
逃生出口却?始终没?找到。
“继续找!”
鹤丸国永没?有停顿,指挥他们继续行动。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在这?里停下!
他们不知道出口在那里,只能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
千子村正捂着腰腹,鲜血不断地从指缝渗出,更加刺激着变异者的攻击。
小?乌和鹤丸国永围着重伤的千子村正,呼吸都粗重了很多。
不停地战斗、战斗、战斗。
伤越来越严重,体力也流失了很多。
哪怕小?乌一边战斗一边用灵力治疗,也完全?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上房顶!”
鹤丸国永当机立断。
千子村正伤在腰腹,不是很方?便,于是小?乌先跳上房顶去拉他一把。
就在千子村正跃起时,下方?一只枯瘦的手拉住了他下摆的布料,紧身?的出阵服被扯紧,勒到伤口。
千子村正闷哼一声?,身?形一滞,向后仰去。
小?乌想也不想,身?体比反应更快,扑到屋檐边缘左手拽住他,右手割断了那只手。
“多谢!”
鹤丸国永在底下用背部托起千子村正,千子村正借力蹬了一下,这?才翻上屋顶。
还好赶上了。
小?乌心有余悸,要是千子村正摔下去真的就不一定能再爬上来了。
鹤丸国永也在之后跳上了屋顶。
变异者们在屋檐下抓挠着墙,不懂得如何爬上屋顶,让他们得以喘息。
但他们上了房顶也不好受,因为变异者们不会?爬房顶,但是会扔手边的工具......
他们休息了一会?,被赶着继续在屋檐上奔跑。
好在平民的房屋都是很平整地连接在一起,没?有再?给他们增添什么难度。
天渐渐变黑了。
黑夜中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光带,带着玄妙的花纹,就像在黑幕中作了一副华丽的浮世绘。
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在黑暗中磕磕绊绊,小?乌自发地在前面担任领路人。
小?乌不知不觉走上了一条熟悉的道路。
这?里好像是......
小?乌眺望远方?。
是通往源义经旧邸的道路。
他看到了大门。
曾经灯火通明,举行过庆功宴的府邸此时大门紧闭,门口倒伏着几具尸体。
看起来破败不堪,随着源义经的死亡而落拓了。
但小?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里有奇怪的能量波动。
小?乌疲惫的四肢仿佛又重新生出了力气,带着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向大门跑去。
这?条街的变异者已?经厮杀了好一阵子,反而更空一些数量不多。
跟紧追着他们的变异者不仅丝毫不减少,反而还越来越多,甚至随着变异的加深,行动越来越敏捷。
他们本来在屋顶畅通无阻,速度应该要比小?巷里面人挤人的速度要快得多。
但变异者速度加快后追得越来越紧,这?条街很快也会?被变异者占据。
小?乌嘱咐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先别?下去,自己跳下去查看能量波动最明显的大门。
他扒拉着门缝朝里面看,引入眼?帘的不是府邸里面的景色,而是一个黑色的漩涡。
小?乌:!
小?乌心里充满了绝处逢生的喜悦,立即回头朝他们喊:“找到了!是不是这?个?”
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马上跟下来。
小?乌把沉重的大门推开?。
扭曲的黑色漩涡赫然出现在三刃的眼?前。
但是它?在不断地向内坍缩,只能容下一人通过,不快点进去的话就来不及了。
“嗷嗷嗷!”
变异者的大部队也已?经追上来了。
“快!快点进去!”
小?乌推搡着伤势颇重的千子村正,想让他先进。
然后又来拉鹤丸国永:“鹤丸!你也快进去,我身?形最小?,最后进。”
鹤丸国永没?有动,他把小?乌推向时间流出入口的方?向,自己则是抽出了本体转向了黑压压一片的变异体。
“......鹤丸?!”
小?乌和千子村正不可置信。
“我来拖住它?们,你们走。”
鹤丸国永背对着他们,小?乌和千子村正都看不到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千子村正:“你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小?乌不知道为什么找到了时间流出入,鹤丸国永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能一遍遍喊他:“鹤丸?鹤丸!快走啊!我们不需要你挡在前面,只要快一点我们都能走!”
“闭嘴!快滚!”
鹤丸国永头也不回地怒吼。
他的刀已?经迎上了第一波变异者,刀光如匹,一个呼吸间斩断两颗头颅,但更多地变异者朝他袭来,试图越过他一人组成的防线。
鹤丸国永:“千子村正!带着他走!”
“要走一起走啊!为什么不走?”
小?乌的眼?泪涌出,模糊了视线。
千子村正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像小?乌一样呼喊鹤丸国永,而是狠心拖着小?乌往出口去。
小?乌明白现在应该抓紧鹤丸国永争取来的时间,没?有挣扎,但是到了漩涡的面前,他又后悔了。
说到底时之政府那里有他没?他都是一样的,他也没?有什么理想,什么目标。
他只是想和这?两个一路护着他、教?导他的同伴一起活下去。
他想和......他的家人一起活下去。
如果这?个愿望都没?办法满足的话......
“不——!千子,你先走!”
小?乌挣扎起来,把千子村正往漩涡那边推,自己要往鹤丸国永的方?向跑。
“不走了!我不走了!要死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他被反应过来的千子村正拦腰抱住,吼啊哭啊,嗓子眼?里全?是血腥味。
鹤丸国永听到了小?乌的话,染血的嘴角弯了一下。
对不起啊......
他死死咬住牙关?,将喉头翻涌的血腥气咽下。
他当时虽然从那个本丸逃出来了,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求生欲了。
是后来遇到了村正们还有小?乌等同伴,同伴们相互扶持的日子让他有了动力,那份想要保护同伴的心让他继续活了下去。
他曾经也有过和同伴一起逃出这?个时代,回到时之政府的想法。
但他的暗堕太深了,已?经无药可救。
他还记得,坛之浦合战前一天源义经遇袭,时间溯行军在被他们逼退后,临走时的吼叫声?。
没?有人听懂时间溯行军当时在说什么。
除了他。
那个时间溯行军在对他说——
你,快要成为我们的一员了。
那时候他明白了。
他快撑不住了。
那不如让我最后享受一次战斗吧。
鹤丸国永这?样想着。
用他这?条命实现最后的价值,为同伴们劈开?一条生路。
他本来是想在送走了t?同伴们之后再?这?么做的,不给同伴留下过于痛苦的回忆,但现在看来,当下的形势不太容许他做选择呢。
要给你们带来不好的惊吓了啊。
鹤丸国永有些苦涩地想到。
但是他还是很满足的。
能保护他们到最后......真好啊......
要是当初在本丸,他也能像这?样保护好自己的同伴就好了。
没?有关?系。
鹤丸国永在心中对着两刃低语。
我只是个分灵,折断并不意味着死亡,只是回归了本灵而已?。
虽然本灵能接收到多少,但是他一定会?尽他所能,将这?份记忆和情感传递给本灵。
之后遇到困难就去找他的本灵吧。
我会?将你们的前路,照得一片雪白。
“咔嚓。”
本体出现碎裂的声?音。
鹤丸国永闭上了眼?。
“鹤丸国永!!!”
......
鹤丸国永,碎刀。
小乌的哭喊撕心裂肺。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始终屹立在他的前方的背影被变异者的狂潮所淹没。
千子村正沉默, 但实际上只要听他的呼吸声,都能发现他连呼吸都在颤抖,眼里?渗出水光。
但他还是不顾自己腰腹间狰狞的伤口, 一把提起小乌扛在肩上, 往漩涡跑去。
千子村正:“走!别让鹤丸的牺牲白费了!”
小乌的视野拔高, 但放眼望去依然?只能看到下方无数扭曲的肢体和翻白的眼睛,看不见想见的人?的身影。
鹤丸国永只有一个人?,不少变异者还是越过了他的方向追来。
小乌一颤,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一般, 停下挣扎。
入口已经变得极其狭窄,仅能勉强容纳一人?侧身挤入, 千子村正扛着他是过不去的。
小乌正想张口让千子村正放下他, 让他先进,却没想到千子村正根本没打算停下奔跑,而是把他举起投掷了出去。
小乌:“???!!!”
小乌:“千、千子——?!”
小乌始料未及,腾空飞起,大脑一片空白。
他惊慌失措地向前伸手去抓千子村正,手指划过手背温热的皮肤。
但, 什么?都没能抓住。
“......千子?”
小乌很茫然?, 他看到千子村正脸上释然?又隐含歉意的笑容。
“千子千子千子!”
小乌在半空中不住地叫他。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小乌不理解。
你们都要丢掉我吗?
“你们都要丢下我吗?!”
小乌的身体已经没入了一半,触碰到漩涡就像陷入了泥沼一样, 强大的吸力正将?他往里?吸, 他无法挣脱, 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千子村正。
“我还没去看过蜻蛉切呢......”
千子村正微笑着对他说。
“我会去帮鹤丸的, 别担心。我们只是分?灵,碎刀后会回归本灵。”
他顿了顿,承诺道:“我们不会丢下你, 只是先一步回到本灵那?里?等你而已,我们三个......早就是家?人?了啊。”
“去吧,我们在本灵那?里?等你回来。”
世人?误解他千子村正,认为他是妖刀,传播着不负责任的谣言。
所以?他对人?类本身并未抱有太大期望。
在被抛弃后,他更是对人?类心灰意冷,没有了蜻蛉切的陪伴,他对回时之政府并没有什么?执念。
作为一把实战刀,碎在战场上是他的宿命,他觉得这样也很好。
小乌不一样,他是本灵,碎了就是碎了,再也不会出现小乌这把刀。
他还是希望......小乌可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故事,让世人?都能认识到这把刀真正的本质,不再受谣言的困扰,让人?们提起他的时候不会提他是髭切的仿刀,而是“啊这是把锋利的好刀”这样的话。
小乌:“可那?不是你们啊!”
回了本灵,就不再是我认识的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了!
漩涡拖拽着小乌,出入口在眼前缓缓闭合。
小乌看着千子村正决然?转身向鹤丸国永消失的方向跑去,无论怎么?呼喊都不曾回头。
最?后,黑暗吞噬了他。
......
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在时空乱流中崩解,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挤压感和失重感,小乌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被卷入风暴的树叶,在一片虚无中浮沉。
他只好躲入本体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
震感将?他的意识唤醒。
他的本体从高空坠落,直直插入了泥土中。
小乌的意识上浮。
四周是茂密的树林,参天?的古木枝叶交错,遮蔽了大部?分?天?光,只有稀疏的光斑穿过缝隙,散落下来。
四周安静得可怕。
小乌呆在本体里?一直没有出来。
阳光的光斑在林中缓慢移动,由明?亮变成昏黄,最?后消失,虫鸣代替了鸟鸣。
一夜过去,晨光熹微,森林再次被照亮。
小乌的本体依旧一动不动地插在泥土中。
露水凝结在刀拵上,随着重力滑落,如同无声的泪。
又是整整一天?过去。
直到一只小鸟好奇地落在了小乌的刀柄上,啄了啄,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小鸟的动作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
小乌终于不再自我蒙蔽地沉睡。
他的灵力在这几天?已经回复到了最?佳状态。
小乌化出了人?形,灵力自发凝结而成的樱花花瓣飘落在泥土上,又渐渐消失回归他的体内。
“......鹤丸?千子?”
小乌眼神空茫地呼唤道。
这里?的环境看起来和之前生活的环境并没有太大差别,让小乌总觉得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只是像以?前一样出门了,很快就会回来。
无人?回应,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小乌又呆呆地站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走到一棵大树下,抱着膝盖坐了下来。
他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放空,望着前方。
等一等。
再等一等。
他们很快就会来找我的......
小乌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
天?色从明?亮到暗淡,陷入黑暗。
他依旧是那?个姿势。
露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夜行的野兽在远处发出低吼。
没关系,他很擅长等待,在海里?千年的时光都是这么?忍耐过来的。
直到天?边再次泛起鱼肚白,照亮他苍白的脸颊上,已经干涸的泪痕和暗沉的双眼。
小乌僵硬地站起来,双腿因长时间的蜷缩而麻木刺痛,浑身的骨头在嘎吱嘎吱响。
他认清现实了。
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再也不会来了。
他开?始漫无目的地行走。
虽然?这个地方似乎不存在人?类生活的聚集地,但好在小乌在平安时代也学到了不少生存技巧,此时照顾好自己是完全没问题的。
饿了就自己打猎,渴了就找溪水喝,累了就找一个山洞休息。
衣服可以?用?灵力刷新,也省得小乌为换洗衣物发愁。
晚上在山洞中无事可做的时候,小乌就掏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御守。
髭切给他的御守虽然?已经被用?光了灵力,但是他可以?用?自己的灵力填补进去。
金色的光芒在御守表面流转,干涸的河床迎来了久违的甘霖,御守变得焕然?一新。
真神奇,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而且很能装。
小乌连续输了好几天?才把这个御守充满。
也不知道他到底被时间流出入口传送到了哪里?,也过于原始了,连人?的影子都没有,更别提找到前往时之政府的道路了。
直到他遇见了一振髭切。
——重伤的髭切。
小乌正沿着溪流前进,听到属于人?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后立刻警觉起来,迅速找了一棵树爬上去,隐匿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眼前的枝叶,向下窥视。
一个熟悉的身影踉踉跄跄地从灌木丛中走出,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让人?怀疑随时都会摔倒。
“砰!”
真的摔倒了。
那?个身影小乌再熟悉不过了——他是髭切。
但此刻见到的髭切和他记忆中判若两?人?。
洁白如雪的军装上满是血污,新鲜的、陈旧的血渍层层叠叠,将?白衣都染成了红色。
金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嘴唇苍白干裂,脸色也很难看,很疲倦。
但最?让小乌震惊的是髭切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一动不动,但从小乌居高临下的视角可以?看到他薄荷绿色的发顶。
这个发色,能让髭切这么?宝贝地抱在怀里?不松手也只能是膝丸了。
就是体型不对。
膝丸可是比髭切还要高上几厘米,不可能是小短刀的模样。
这种情况小乌只能联想到磨短。
好可怕!
小乌打了个哆嗦。
光是想到这两?个字他就能想象到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髭切的状态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他的双腿都被割出一道道的伤口,每走一步都会再地面上留下淡淡的血痕,但他依旧固执地抱着膝丸翻身而起,向前走t?着,时不时回头张望,像是在躲避什么?,并不停地用?刀鞘划拉身后沾上血液的泥土,试图将?痕迹清理掉。
小乌的心揪了起来,指尖掐入掌心。
要现身吗?
源氏兄弟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妙,如果?他现身,说不定会被卷入不得了的漩涡,出于对髭切的崇拜,小乌觉得连髭切都应付不了的审神者,他恐怕也没办法对那?个渣审做些什么?。
或许他会被那?个渣审一起抓走关起来,扒骨抽髓。
但他又想起了髭切送给他的、给予了他极大帮助的御守,想起了鹤丸国永和千子村正。
如果?他们在这里?,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吧?
就在小乌犹豫期间,髭切再次单膝跪倒在地。
他怀里?的小膝丸差点滑落,髭切急忙收紧手臂,闷哼一声。
管他呢!烂命一条就是干!
小乌下定决心。
他先是借着高处侦察了一下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人?,确定没有之后,摇了摇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吸引了髭切的注意力。
髭切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头受伤的狮子一般将?膝丸护在怀里?,拾起本体刀尖指向小乌发出声响的方向,厉声喝道:“出来!”
小乌探出一个头让髭切看清他的长相,然?后再跳下树,完整地出现在了髭切的视线中。
小乌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轻声说:“我没有恶意,髭切大人?。”
髭切看到他的脸后愣住了,还没等小乌自我介绍他就认出了小乌:“你......?”
“小乌?”他疑惑地问,“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