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月光抢皇位那些年by小星烛
小星烛  发于:2025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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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神采尽失的眼睛,可慕无铮只一眼,便觉心头剧震 —— 这正是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琥珀色双眼!
他僵立当场,大脑空白,心脏狂跳,似乎在这一瞬间,他几乎触及到事情的真相。
那些被隐瞒的过往,悄然露出一丝缝隙。
他眼中先是惊诧,转瞬被恍然取代。
原来……那双眼的主人,就是宸王慕无离!
从前的慕无离,定是像在梦中那般,情意绵绵,满含笑意地看着他……
他不禁自问,自己过去的心上人,莫不是根本没有旁人……自始至终就是慕无离?
“是你……?”
慕无铮呆望着那双眼睛,喃喃脱口。
慕无离一时手足无措,回神后匆匆转身,在榻上慌乱摸索掉落的鲛纱,急切道:“铮儿,别看。”
刹那间,慕无铮看着他这般狼狈躲闪,眼眶水雾氤氲,不顾一切扑上去,双臂环住慕无离腰身,动作间链条轻响。
“别躲…… 别走,每次在梦里,朕一追上去寻你,你便消失不见。” 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哀求之意。
慕无离神色闪躲,僵在原地,不敢回头。
慕无铮心中虽已笃定,却仍颤声问道:“慕无离.......朕从前……可是钟情于你?”
慕无离沉默良久,长叹一声,疲惫道:“今时不同往日,陛下与臣皆已改变,过去……还重要么?”
慕无铮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似被这话语刺中心脏,他不顾周身疲惫,急切支起身子,将脸贴近对方侧脸,声音发颤却又满含深情:“重要…… 你可知,朕心心念念,盼着见到这双眼睛的主人,盼了多久?”

日影渐西,昭示早朝开始的钟声本该敲响,却因皇帝的缺席迟迟未至。
金銮殿中,众人交头接耳,神色惶惶,大殿内一片嘈杂。
礼部李尚书胡须抖个不停,颤颤巍巍开口:“这可如何是好,陛下从未有过这般失期之事,莫不是遭了什么不测?”
此言一出,众人愈发慌乱。
武将张校尉心急如焚,朝着远处的欧阳绥和傅云起厉声吼道:“陛下素日勤勉,岂会无故缺席早朝?傅都督、欧阳掌使,你们身为天子近臣,还不速速派人将陛下寻回!”
这一声喊,惊得众人纷纷侧目。
欧阳绥神色一凛,眉头微蹙,心中虽焦急万分,却仍强自镇定,沉声道:“张校尉莫急,陛下如今行踪不明,毫无线索叫我等如何搜寻?”
傅云起双手抱臂,冷峻目光在大殿内肆意扫过一圈,嘴角勾起一抹不羁弧度:“欧阳掌使这话倒是在理,这般无头苍蝇似的乱找可不行,得先把陛下失踪前后的线索弄清楚再做打算。”
辅国公纪闻殊皱着眉头,连连摇头:“确不可轻举妄动,陛下失期……或有缘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乱作一团。
慕如瑛许是听到什么异动,赶来金銮殿一瞧,他神色凝重,声沉如磐:“陛下何在?究竟是何缘故,为何还不上朝?”
众人纷纷看向慕如瑛,却无人能答。
欧阳恪侧身而立,神色焦灼,眸光中亦是忧色尽显,“陛下素日勤勉,从未有此等情形,莫不是与宸王交涉,又生出什么变故?”
林霜绛心急如焚,与傅云起对视一眼。
傅云起亦是毫无头绪,只能对林霜绛道:“陛下昨日从御书房离开之后便没了踪迹,起初我还以为他又与赵赋待在一处,刚刚一问,才知赵赋也是自昨日下朝后就再没见过陛下。”
林霜绛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心神,道:“陛下断不会无故离宫,我记得昨日……”
话还未说完,脑海中猛地闪过在御书房被小铮问及从前与宸王关系时的情形,一个念头在脑海划过。
小铮会不会…… 独自前往宸王府找宸王求证了?
想到这儿,他也顾不上众人诧异的目光,猛地一把拉住傅云起,转身就往宫门狂奔而去。
“霜儿,这是要去往何处?” 傅云起匆忙问道。
“去宸王府!待会儿你想法子拦住府兵,我冲进去找小铮!”
林霜绛心急如焚,脚步不停,大声回应。
二人匆匆赶到宸王府,傅云起领着数十名禁军,直接闯入府中。
林霜绛趁着他阻拦府兵之际,一路向内冲去,径直奔向慕无离的寝殿。
“林修撰?您怎么来了?” 青松见他迎面而来,吃惊得瞪大双眼。
林霜绛却并未与他多做解释,只神色冷淡地问:“陛下在这,对不对?”
青松微微点头,似是想到殿内之人的情景,连忙阻拦道:“林修撰稍等片刻,我去与殿下通报一声。”
林霜绛却直接推开他,语气坚决:“我现在就要见到陛下!”
“林修撰不可!林修撰!” 青松急得直上火,赶忙追着林霜绛的脚步,“不能进去啊!”
“有何不能?陛下如今竟连早朝都耽搁了,我今日必须见到陛下!” 林霜绛边说边用力挣脱青松。
待林霜绛终于挣脱青松,径直闯入慕无离的寝殿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瞪大双眼,满脸皆是不可置信。
只见慕无铮身上不着寸缕,浑身布满痕迹,榻上一片凌乱,正双瞳涣散地被抱在慕无离怀中,雪白的脚踝被一条金光熠熠的金链子缚着。
一副自甘堕落、沉溺其中的模样。
慕无铮听到动静,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在慕无离怀中微微仰起头,目光触及林霜绛那满是震惊、近乎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勉强挤出极为嘶哑的声音,对着林霜绛道:“霜儿...... 传令下去,这几日朕……暂住宸王府。所有折子...... 一律送过来,连同绫锦....... 一并拿过来。”
说罢,他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当务之急是寻个人把绫锦送来,写下婚书,好生安抚慕无离,莫要让他再因赵赋而心生不安。
而后,他便要返回皇宫,将其中原委查个水落石出,待朝中事务料理妥善,他便去向父皇交代,再昭告天下与慕无离成婚。
此刻,林霜绛目睹这一幕,只觉一阵眩晕,实在不忍直视,他涨红了脸,大喊一声:“慕无铮,你…… 你简直荒唐透顶!我再也不管你了!”
言罢,他转身仓皇逃走。
慕无离凑近他耳畔,喃喃低语:“陛下终于肯予臣婚书了么?”
慕无铮轻“唔”一声,半是打趣半是无奈:“先把这婚书予你,也省得你整日吃那赵赋的醋,又巴巴地拦着朕,不许朕回去查探此事。”
慕无离低低笑了,笑声里似藏着丝丝缕缕缱绻和餍足:“为何?就只因这双眼睛?只因这双无数次闯入陛下梦中的眼睛……陛下便应允予臣婚书?”
慕无铮满脸无奈,轻轻叹了口气,耐心劝道:“你我各退一步,朕既给了你婚书,你便放朕回去。你若不愿说,那便罢了,朕自会去查个明白,你可不许再阻拦朕。”
慕无离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松开,反倒将他紧紧拥住,默不作声。
慕无铮在宸王府与慕无离厮混三日,这三日时光缱绻又迷离,可即便身处温柔乡,慕无铮仍铁了心要将往事查个明白。
玉臂如瓷,执狼毫斜倚于床榻间,双眸凝视着面前铺开的绫锦,须臾,笔尖轻点绫锦,墨痕晕染,一行行字迹缓缓浮现:“今四海初定,乾坤渐安。朕念及终身大事,纵观天地之间,唯宸王一人,德才兼备,功勋卓绝,与朕最为相配。朕意已决,此生不立皇后,唯与宸王结为连理,携手共度岁月。特赐宸王监国之权,日常不必上朝,然于社稷之紧要关头可挺身而出,决断重要国事。宸王乃天下无双男子,朕愿以毕生相伴,不离不弃。至于子嗣,将从慕氏皇族血脉中悉心遴选。自此,见宸王如见朕,望诸臣谨遵朕意,钦此。”
慕无铮将那婚书轻轻递到慕无离手中,而后倾身向前,在那男人眼角落下一吻,轻声道:“在府中等朕,朕回宫速查一切,待事毕,便来与你完婚。”
慕无离接过婚书,望着这般执拗的他,满心无奈,目光中尽是疼惜不舍。
轻叹一声,修长手指抚上禁锢慕无铮的金链,心中虽有万般不愿,却知强求无益。
慕无离犹豫一瞬,手微颤着将冰冷金链解开,轻声道:“罢了,铮儿既执意,便回皇宫吧。”
回想林霜绛那日自宸王府仓皇离开,回到宫中却并未大肆宣扬慕无铮身在宸王府一事,反倒给他留了几分颜面,只告知众人陛下微服出巡三日,在此期间,所有奏折皆由他亲自送出宫去。
慕无铮一回宫,便投身于那堆积如山的政务之内,一心只盼能尽快将手头诸事料理完毕,而后细细彻查那些被隐瞒的旧事。
案前堆满了奏折,烛光摇曳,手中的朱笔不停游走,时而皱眉思索,时而挥笔批下决断。
正批着奏折,他忽而打开一份空白奏折,心中顿生疑惑。
他缓缓翻开,直至看到最后,一行娟秀小字映入眼帘:“回端王府,寻你所求真相。”
慕无铮心头猛地一动,握着奏折的手微微收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有疑惑,有期待,更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他没有丝毫犹豫,即刻起身,大步迈向殿外。
宫门外,早已备好马车候着。
他撩起衣摆,跨上马车,马蹄声急促响起,向着端王府疾驰而去。
慕无铮坐在车辇中,思绪却早已飘远,车窗外街巷、城楼飞速掠过,他兴致缺缺,脑海中不断浮现慕无离或笑或愁的面容,慕无铮在车中辗转难安,只盼快些抵达。
到端王府旧址,大门紧闭、门环生锈,慕无铮轻功翻墙而入,发现府内杂草丛生,几乎掩盖石阶。
慕无铮推门入庭院。
庭院里假山仍在,池塘干涸,他一路急切搜寻,却一无所获。
他不甘地走进寝殿,屋内陈设映入眼帘,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慕无铮踱步打量,最后走向床榻,掀开锦被,可惜什么也没有,直到他掀开软枕,没成想,竟让他发现一封硬笺。
慕无铮呼吸一滞,“白云寺通玄大师” 几个字跃入眼帘。
目光触及上面的文字,忍不住轻声念出声来:“太子慕无离,八字中辰戌丑未相冲,虽为贵命,却克制父母兄弟...... 为解此难...... 唯当娶一命格为「子午卯酉」之男子为妻......”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寝殿内回荡,慕无铮盯着那一行 “命格” 辨认许久,脑海中似有微光闪烁,努力拼凑着模糊的记忆,好一会儿才勉强记起,这命格竟与自己的生辰八字相同。
他的手微微一颤,硬笺险些滑落。
“如此始能保全亲情,子嗣则得过继...... 尔以此行,则文献武功骋...... 举措得当,每事顺遂........ 气势威武如山河......”
念及此处,他的思绪飘回金銮卫回禀之时,他们曾奉自己命令在外散布慕无离克妻克父母的流言。
难道,这谣言的源头竟是这封硬笺?
他反复思量着,硬笺上写着让慕无离娶一个「子午卯酉」命格的男子为妻,而自己又曾将这样一封硬笺留在枕头下,想来对过去的自己极为重要。
——重要到需要放在枕下陪着入眠。
慕无离身为太子之时,废帝和母后断然不可能允许他娶男子为妻。
再看那硬笺上的日期,与金銮卫回禀的时间相较,似是自己还未进宫之时,这封硬笺便已存在。
难道,在自己身为侍从在太子府时,慕无离便已经对自己有意了?
甚至还提前准备了这样一封 “预言”,只为与自己修成正果?可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他最终未能如愿?
慕无铮只觉脑海一片混乱,诸多念头纷至沓来,搅得他心烦意乱,怎么也琢磨不明白。
他站起身来,在寝殿里来回踱步,目光急切地四处查看,突然,慕无铮被一处图样奇特的屏风吸引,上头的纹路似有些许磨损。
他好奇凑近,伸出手轻轻触碰屏风,触手一片冰凉。
当他的指尖滑过屏风边缘时,“咔哒” 一声轻响骤然传来,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紧接着,屏风竟缓缓向一侧移动,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慕无铮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意外与震惊。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看似普通的屏风背后,竟藏着如此隐秘的地道入口。
他咽了咽口水,心脏砰砰狂跳,深吸一口气,怀揣着忐忑心情,踏入地道。
地道内幽暗阴森,慕无铮小心翼翼前行,脚下的路不算平整,他不时伸手摸索着墙壁,以保持平衡。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他加快脚步,迫不及待地朝着光亮处奔去,待走出地道,他左顾右盼,刹那间,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这不是...... 慕无离的寝殿么?
慕无铮的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这地道...... 连通的竟是宸王府!
他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刹那间冷汗直冒,头疼欲裂。
破碎不堪的画面倏然在他脑海中划过,他忆起自己,曾在夜深人静之时,沿着这条通道,悄悄来看慕无离,甚至还轻轻吻过他的睡颜。
他被慕无离困在这个寝殿三日,与他缠绵厮混,却未曾好好看过这个寝殿。
此刻,慕无离不在寝殿中,想必又在庭院听人给他念书。
他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神志清醒,强忍着内心的波澜,开始四处查看。
四周陈设皆为寻常,没什么不同。
许久,他终于在一处暗格中找到一幅画。
他双手微微颤抖着,将那幅画徐徐展开,只见画上是一个少年,身上仅着寸缕,姿态勾人,满身缱绻痕迹。
那眼尾的一颗红痣尤为醒目!
慕无铮心头大震,画上之人,不正是他自己么!
可自己怎会任人画下这样一幅画?
看到画像旁的小字,慕无铮发现,这幅画好像还是一幅贺礼…… 自己当初..... 竟然会画这样的东西送给慕无离作为贺礼?
慕无铮推开寝殿门,满心恍然。
他沿着回廊一路走去。
很快,他便在水榭中撞上一人。
青松惊讶地望着他:“陛下?您怎么自己来了?”
慕无铮满脸怔然。
一桩桩、一件件,诸多痕迹和线索,以及……以及他回忆起的寥寥画面表明,慕无离,就是他从前的心上人。
曾经的他,真的爱惨了慕无离,且满心满眼唯他一人。只是所有人都在骗他,所有人都瞒着他,试图将真相死死捂住。
从前的慕无铮,会把那写着他与慕无离八字相配的硬笺视作稀世珍宝,每晚都放在枕下陪着自己入眠;听到慕无离成亲,竟还拈酸吃醋地送去自己的画像当作贺礼;待慕无离死讯传来,他甚至为对方用短刃刺破心口取心头血,立下复仇毒誓……
一切种种,皆因过去的他对慕无离爱得刻骨铭心。
青松见慕无铮神色有异,有些疑惑,只见慕无铮缓声问道:“青松,宸王如今在何处?”
青松闻言,赶忙躬身行礼,恭声道:“回陛下,宸王殿下听书听倦了,此刻正在庭院中安睡。”
慕无铮微微颔首,轻声道:“莫要惊醒他,且让他安心睡去。再着人备一辆马车,朕要即刻进宫。”
“遵旨,陛下。”青松应下,便转身去筹备。
慕无铮跟在青松身后,脚步匆匆,却又带着几分迟疑与不安,心头各种滋味交织。
慕无离就是他过去的心上人,可当他与失忆的自己再度重逢时.......什么也没说。
甚至在面对赵赋常伴自己身侧,自己还为他赐婚时,他也只是愤然甩袖,黯然而去。
回想起那日,自己带兵上门,逼迫他交出兵权,他脸上那复杂难明的神情,如今终于有了解释。
他宁愿以命相逼........也要争得一个与自己相伴余生的契机。
这个男人,他究竟承受了多少?
念及此处,慕无铮嘴角扯出一抹自嘲似的苦笑。
许是那时自己刚苏醒不久,病症又时常发作,而赵赋身上又隐约有几分慕无离的影子,才会让自己错把赵赋认成慕无离。
而起初身边人之所以不告知自己真相,大抵也是担心慕无离的死会刺激到自己。
可后来慕无离归来,手下人却仍对他隐瞒,恐怕就是出于对慕无离的忌惮了。
此刻他必须回宫,与众人把话挑明,至于之后,他该如何面对慕无离,他还需细细思量。
慕无铮一路疾行,回到承乾殿。
此时正值白日,朝官当值尚未结束。
傅云起见他自御书房离去后又折返回宫,神色凝重,行止间透着几分异样,不禁心下疑惑,赶忙趋前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去了何处?莫不是又去看望宸王殿下了?”
慕无铮轻轻摇头,对他吩咐道:“速传近侍,待欧阳恪与欧阳绥公务完毕,着他们即刻前往金銮殿见朕。”
傅云起俯身领命,转身去传达旨意。
慕无铮深吸一口气,褪去身上衣衫,换上一袭便服,佩上一把锋利短剑,阔步朝金銮殿走去。
踏入金銮殿内,殿内空旷寂寥,唯有那正中的龙椅庄严肃穆。
慕无铮面色沉冷,凝视着龙椅,心中百感交集。
恰在此时,一阵推门声传来,慕无铮抬眸望去,却见来人并非欧阳父子,而是赵赋。
赵赋见慕无铮归来,面上难掩欣喜,目光含情,柔声道:“陛下今日可是又去了宸王府?老师他…… 还是不肯交出兵权么?”
慕无铮再度摇头,和声道:“宸王依旧不肯将兵权移交于朕,不过朕已与他谈妥,短期内他不会轻举妄动。”
赵赋闻言,展颜一笑:“如此便好,陛下这下可安心了。近日陛下为兵权之事操劳,臣一直忧心陛下与老师之间关系紧张,如今看来,竟如此顺遂。”
慕无铮凝眸看向那气质出尘的青年,声线柔和,轻唤道:“赵赋。”
赵赋抬眸,瞧见慕无铮静静伫立原地,神色透着几分异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遂开口问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慕无铮眸光微敛,轻声问道:“为何对过去你我之事,你一直不愿与朕细说?”
赵赋面色微滞,眼中闪过诧异,身躯瞬间僵直。
“陛下怎突然问起这个?”他强扯出一抹笑容,“从前之事纷繁复杂,陛下如今已登大宝,臣不愿再拿往事扰您烦心,过去的便该让它过去。”
慕无铮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过去的便该过去么……可朕失忆后,许多事都记不得,总有地方想不明白,甚至有时,根本辨不清身边人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朕……有些无力,更觉得害怕。”
赵赋心头一慌,强作镇定上前,温声道:“陛下莫怕,臣在您身边,有什么都能告诉臣,无需费神去想,臣身为殿阁学士,这些本是分内之事。”
慕无铮微微抬眸,轻声问道:“赵赋,你可有极为渴望得到的东西?”
赵赋微微一愣,略作沉思,眉眼旋即变为满含温情,片刻后缓缓开口:“有……臣一直盼着……能得到陛下的一次拥抱。”
慕无铮唇边笑意渐浓,带着几分难得的温和,缓缓展开双臂,轻声道:“来。”
赵赋嘴角扬起笑意,几步上前,轻轻将慕无铮拥入怀中。
就在这时,却听慕无铮在他耳畔低语:“可朕想要的……是真相。”
刹那间,赵赋只觉肩头一阵剧痛袭来,满脸震惊地望去,只见右肩已被一把短剑贯穿。

慕无铮猛然挥袖,一股劲将赵赋推开,神色骤然冷若冰霜。
赵赋目露惊愕,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慕无铮。
慕无铮眸光如刀,冷冷凝视着他,声音寒彻骨髓:“赵赋,你还是辜负了朕予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该冒充那个人……这一剑,权当作给你的惩戒,让你好好清醒清醒。”
赵赋身形踉跄,手捂右肩,鲜血如泉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他踉跄后退数步,面色苍白如纸。
恰在此时,林霜绛听闻慕无铮竟突然一同传唤欧阳父子,心中顿感不安,脚步匆匆,闯进殿门。
抬眸间,便见慕无铮神色冷峻,眸中疯狂与冷漠交织,似寒潭深不可测。
慕无铮缓缓抬起手臂,修长的手指紧握短剑,剑锋直指林霜绛,声音冷冽至极:“霜儿,你当真不该骗我。”
林霜绛双眸圆睁,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双唇轻颤,声音几近破碎:“你……你竟要杀我?”
傅云起在林霜绛身后匆匆赶来,瞧见这剑拔弩张的情形,心急如焚,大喊一声:“霜儿!”
他急忙上前,伸手欲将林霜绛拉至身后,语气急促道:“霜儿,你先退下,我来与陛下解释。”
然而林霜绛却倔强地立在原地,身形纹丝不动。
他双眸含泪,声音颤抖却坚定,再次问道:“我再问你一遍,慕无铮,你手持利刃指着我,究竟是何意?”
慕无铮手中短剑寒光凛冽,步步逼近,眸中怒火如炽,声音如雷霆般炸响:“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朕……究竟是何目的?朕的心上人……根本不是赵赋,而是慕无离,是不是?!”
林霜绛声音颤抖,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你一直在骗我,是不是?”
林霜绛牙关紧咬,身子微微颤抖,终是低声道:“是!”
慕无铮手中短剑染血,剑尖直指林霜绛,却未再向前一步,只如困兽般嘶吼,声音中夹杂着无尽的痛苦与愤怒:“旁人欺我失忆,各怀心思……可你不该骗我!”
他双目赤红,声音几近破碎:“你们为何要骗朕……又凭什么骗朕!?”
恰在此时,欧阳绥携父亲欧阳恪踏上石阶,抬眼便见慕无铮双目通红,手中短剑紧握,寒光逼人。
欧阳绥心中一凛,刹那间便明白眼前局势,脸色骤变,低声道:“糟了……”
欧阳恪长叹一声,撩开下摆,双膝跪地,沉声道:“陛下……是老臣私心作祟,担忧宸王归来动摇社稷根基,此事全是老臣过错,若陛下要降罪责罚,便请只罚老臣一人。林修撰年纪尚轻,心纯意善,一心只为陛下安康喜乐、朝堂安稳,才不得已选择隐瞒此事。还望陛下念其一片赤诚忠心,从轻发落。”
这一回,林霜绛既未唤他“陛下”,也未屈膝跪地,只是直直盯着慕无铮手中高举的短剑。
许久,他哑着嗓子轻声开口:“小铮,你失忆了,难道连你我之间的情谊都忘了?”
唇红齿白的少年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再度轻唤:“小铮……”
慕无铮面色扭曲,痛苦与怨愤交织于心,怒声喝道:“住口!别这么叫我!”
林霜绛任由热泪滑落,双唇紧闭,再不言语。
慕无铮双目通红,神色癫狂,声音中带着几分破碎的悲凉:“霜儿……我身为皇帝,可我也就你这么一个朋友啊……你怎么可以骗我?”
林霜绛泪如雨下,喉间哽咽,终是未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我……”
一旁的傅云起隐约瞧出了端倪,见慕无铮手中的短剑颤抖不止,心中大急,高声喊道:“霜儿!陛下发病了,且先离远些!”
他此时顾不得许多,一步上前,一把将失魂落魄的林霜绛扯到身后,护在身前,目光警惕地望向慕无铮,低声道:“陛下,冷静些!”
不远处,青松扶着慕无离拾级而上,一主一仆步伐缓慢步上台阶。
青松见此情景,心中一惊,低声对着慕无离说了几句什么。
慕无离手中拿着玉质鸠杖,鲛纱覆眼,他极慢步上台阶,缓声开口:“铮儿,放下。”
慕无铮手中那渗血的短剑颤抖片刻,终从掌心滑落,掉落在地。
他怔怔望着朝自己走来的慕无离,眼神满是迷茫无助。
正于此时,赵赋紧捂肩头伤口,指尖渗血,殷红顺着指缝滴落,他踉跄着从金銮殿走出,在慕无铮面前跪地,朝慕无离望去一眼,眼眶泛红,忽而自嘲一笑,笑声苍凉悲戚:“陛下可还记得,臣曾说甘愿为您倾尽所有,粉身碎骨.......亦甘之如饴?”
慕无铮紧抿双唇,未发一言。
赵赋强撑着文人的体面,声音颤抖,却字字清晰:“如今陛下既不再需要臣,臣恳请自贬去穹城。臣愿在边陲之地为陛下效力,将北境治理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望陛下成全臣对您和社稷的一片心意!”
慕无铮闭眼良久,终是哑声道:“朕准了,封你为穹城通判,择日上任。”
赵赋闻言,重重磕头,额头触地,发出一声闷响:“臣,叩谢陛下隆恩!”
一旁,欧阳恪与欧阳绥见状,亦随之跪地磕头,同声道:“臣欺君罔上,任由陛下降罪惩处!”
头不断传来强烈的撕裂感,慕无铮强撑清明,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冷声道:“文翰侯欧阳恪,欺君擅权,念其有从龙之功,保留爵位,暂且罢官归家思过,无朕旨意不得返朝;金銮卫掌使欧阳绥,包庇父亲,欺君罔上,降为金銮卫统领,罚奉一年,领二十廷杖,归家思过两月;禁军都督傅云起亦有欺瞒之嫌,罚奉一年,领二十廷杖,归家思过两月。”
他缓缓将旨意念毕,抬眸望向林霜绛,目光之中满是受伤与痛心,沉声道:“殿阁修撰林霜绛,欺君罔上,降为编修,罚俸一年。”
林霜绛双唇紧抿,默然不语,唯泪水悄然滑落,浸湿胸前衣襟。
他还记得三年前在淮北,那个小铮曾对他说,他是他的贵人。
可眼前之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无家可归的少年了。
下方跪着的三个人,声音此起彼伏,参差不齐道:
“老臣谢陛下宽宥,此罚甚轻,臣定铭记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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