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铮动了动嘴,不好意思地移开眸:“好吧......我听殿...无离哥哥的。”
慕无离闻言眸色一深,瞬间又恢复如常。他笑了:“我以为,你会去掉后面那二字。”
姚铮不知不觉又想起,那日大雪纷飞,在殿下寝殿里他们二人......在二殿下面前拥吻,殿下在他耳边,说那些话。
当时......殿下说......
【那些称谓,留到你我洞房之时再去叫】
姚铮连脖子都红透了,却仍然硬着头皮道:“是殿下先唤我铮儿的!再说,殿下本就大我六岁,如同辈一般称呼,我实在做不到。”
慕无离似柔情万分地说:“铮儿高兴就好。”
姚铮不知不觉挑了许多东西,慕无离双手都提满了,姚铮右手有伤,左手上也提了一些,二人几乎拿不下了,姚铮才暂且作罢。
慕无离一如既往地逗姚铮:“铮儿是想到了要拿这些,才没带踏雪么?怪不得小家伙那么黏你,你竟舍得将它独自留在府中,要是铮儿在铺子前再多停留片刻,怕是只能唤殊珩和青松来了。”
姚铮颇为不好意思地对着慕无离笑:“其实我也没想到我会.......买这么多,哥哥辛苦了。”
慕无离却没接话,而是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你将前面那两字去了,的确听着更顺耳些。”
姚铮再次怒道:“殿下!”
慕无离转过头看着他,笑意满满:“只是,若今后遇到其他比你年长之人,这么叫不妥。”
姚铮红着脸移开眸,他明知故问道:“可以是可以,哥哥知道我读书少,不识得什么礼仪,若遇上其他人,我该如何称呼?”
慕无离心满意足:“同辈或小辈称呼姓氏,后头接一公子即可,就如同我称呼林太医的儿子那般;若是长你几岁,姓氏后加一兄字即可。”
姚铮调皮顽劣道:“知道了,慕兄。”
慕无离无奈,只得拿出几分威逼利诱:“你上次同吾说,等你伤好了想同吾过招?现在不想了?”
姚铮立马认输,眨着眼帘道:“想想想,当然想,好哥哥,无离哥哥,我错了。”
慕无离无奈地摇摇头。二人缓步走到河边,趁着身边经过的人不多,才你来我往地肆意调笑。
不想忽然却被一大胆上前的道士站在面前拦住,那人手中还拄着一竿子,挂着面白旗,上头是几个潦草的黑字:神机妙算岱真人。
那道士衣衫褴褛,衣服上到处是补丁,另一只手拖着一个袋子,敞了些许,里面似乎是到处收集来的破烂,但那道士身上并不脏,面容反而年轻白皙,梳着永昼最普遍的道士头。
慕无离心生警惕,手臂阻在姚铮身前,示意姚铮在他身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姚铮自觉退到慕无离身后,但他也可疑地看着这道士。
“二位不必匆忙离开,来小道这算上一卦如何?”
慕无离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这道士,反倒是姚铮先开口道:“糊弄人就不必了,你想要多少钱?我们可以考虑看看。”
那道士却颇为好笑地摆了摆手:“公子误会了,小道不要钱,小道今日算到你二人会出现在此处,天意安排小道在此恭候二位,为的是看看二位的命理,二位对前路未知之事,难道不好奇吗?”
这道士的话勾起了姚铮的兴趣,姚铮疑惑地问:“不要钱?那你要怎么看?你给我看看。”
那道士神神秘秘地说:“只能先给这位白衣公子看,再给小公子看。”
“为何?”
“天意如此安排,乱不得。”
姚铮回过头与慕无离对视一眼,慕无离点点头,将手中包裹暂且放在地上,却从未放下那警惕之心。
他另一只手顺其自然地十指相扣牵着他,这样,即便是有人突然从身后偷袭,慕无离也能一下带着姚铮躲开。
“这位白衣公子请伸出手。”
慕无离轻笑一声,这是要摸脉么?手法与那些招摇撞骗的假道士有何不同?但还是朝他伸出手。
而那道士却全神贯注,在那手掌上摸了片刻,又看了片刻,眉头紧锁,又拿出手中罗盘拨弄,看着那罗盘最终的指向一时出神。
“真人可看出什么?”
慕无离眼中透着锐利的光,声音温和,眼中却带着防备。
那道士沉默片刻,道:“公子命数坐落在紫薇星垣,紫薇地支。三世为帝,今世为第三世,若今世仍为帝,三魂七魄大耗。劳心力竭,孤独而死,年仅四十。”
姚铮不由得瞳孔骤缩,心头一紧,眼尾那颗红痣动了动,他不顾右臂的伤,长腿一迈抽出双月弯刀抵在那小道士喉间,喝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谁知那小道士竟然全无惧色,眼中平淡如水,似乎只在陈述一件最为简单不过的事,慕无离按着姚铮的手臂,拉着着他的手臂放下手,姚铮沉下一口气,将刀收回刀鞘。
慕无离面色平静,眸色如水:“真人得此卦象,是日后既定的事实,还是命数中可变的推演之一?”
那小道士看着手中罗盘:“我只得测出两种可能,但另一种需要看过这位蓝衣小公子才好确定。”
姚铮重重呼出一口气,左手放下东西,手腕朝那小道士伸去。
那小道士一番又摸又看,又再次拨动那罗盘,半晌后道:“命数坐落紫薇星垣......奇了,头一次看到人间有两个命数坐落在紫薇星垣的......武曲星化禄,前半生命途波折,终成人间正主。”
那道士说完,姚铮不由得笑出声:“你这算得也忒不准了,还两个紫薇星,你这意思是我和殿......无离哥哥都是皇帝命不成?小道士,你不怕被旁人听到说你妖言惑众,抓去杀头么?”
那道士却只是笑而不语。
慕无离却依然面沉似水,问那道士:“一国从无二主,猛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真人的意思是,若我为主,必然活不过四十?那我二人何人为主,于永昼而言,有何不同?”
那小道士不急不缓收起罗盘,也不顾在一旁看笑话的姚铮:“两位公子面前只有两条路,至于永昼如何,小道算力有限,推演不出。人间从无二主,一人若为主,一人必须断世权、斩红尘。小道只能说这么多了。”
说完,那道士果然分文没要,扛起那那包破烂,悠悠闲闲地走了,哼着不知何处的曲调。
姚铮见慕无离沉默不语,不由得笑着问:“哥哥不会信了他的话吧?我出生在一小镇,又没有那个揭竿起义造反的心思,怎么可能是什么紫薇星皇帝命呢?”
慕无离注视着姚铮,伸出手将他耳边的发丝捋到耳后,柔声道:“世事莫测,如果铮儿会与我争这天下,我会将你教成最好的皇帝。”
姚铮虽然觉得那道士鬼扯的话十分好笑,却被慕无离说的话打动了:“我不是慕氏皇族的人,也从来不想做什么人间之主。但无离哥哥愿意守这天下,我就愿意陪你守,一定不会让哥哥劳心劳力,孤独一人。”
慕无离轻轻拥姚铮入怀,二人无须多言,便已知对方心意,桥边无人,二在树下相拥,温情脉脉。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隐隐约约一些两小无猜之言传入耳中。
慕无离的怀抱很暖。因常年习武,隔着厚重的、名贵的衣料,他都能感受到那衣下炙热的、结实的体肤,他在想,若是没有那一层阻隔,慕无离会不会......烫化他?
将他不知不觉化成一滩水,他从此不属于任何一支河流,不属于任何一方汪洋,只会流向慕无离,流进这人深不可测的眼中,被他包裹、被他容纳。化作他的的泪,他的汗——最终又随着世间万物的变化,化作雨水,回到他的身边。
慕无离喉咙低低笑出声,姚铮靠在他怀中,疑惑道:“无离哥哥在笑什么?”
“忘了问那道士算算姻缘。”
姚铮恼道:“那个乱说话的假道士!”
又埋在慕无离怀中闷声说:“那个道士说的话,无离哥哥不许信。”
慕无离收了笑:“嗯。”
“一句也不许信。”
“嗯,一句也不信。”
第39章 唯有一人,吾绝不相让
桥边远处,一摊位前,那摊主老板娘正要把那女子买的胭脂打包给那白衣女子,这时,另一紫衣女子缓步走到摊位前,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些东西让老板娘打包。
“好嘞,您稍等啊,我先打包好这位姑娘的胭脂。”
白衣女子笑着点了点头,那老板娘一边打包,一边奇怪道:“咦?我这盒子怎么不够了?两位姑娘请稍等一下,我进去拿了盒子就来。”
两女子纷纷点头。
那老板娘转身就进去拿盒子去了。
那白衣女子看着前方,用仅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快跟到桥的时候,太子殿下和六殿下就不见了。”——这白衣女子正是姚冬易。
紫衣女子目视前方,远远看来,二人之间并没有交流。
“太子殿下一直跟在六殿下身边,离他们不远的的地方,有人暗中保护,不能再跟上前了,那人身手不在你之下,会暴露。”
姚冬易皱了皱眉,六殿下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又有暗卫跟着,他们连六殿下在何处都寻不到了。
“我知道了,撤下所有姐妹,太子势力深不可测,不要被他抓到。”
“是。”
那紫衣女子见那老板娘走出来,笑着问:“老板娘,轮到我了吗?”
那老板娘笑着说:“姑娘久等了,马上就好。”
夜幕低垂,月隐风起。
姚铮和慕无离提着大包小包坐着寻常马车回到太子府,一路进了太子府,到了正殿,青松抱着踏雪显然等候多时了,一见二人回来,立马将踏雪放到桌上,上前为二人拿东西。
“殿下与公子买了这么多东西,怎不叫我们去帮忙?”
姚铮将手上东西放下,才如释重负,青松接过慕无离手中物,慕无离摇摇头:“无妨,这些加起来都没有盾与长枪重。”
姚铮抱起踏雪笑嘻嘻道:“帮我照顾踏雪辛苦啦,我不在它有没有贪吃啊?”边说着边摸了摸踏雪的肚子,果不其然——看来这是吃了不少。
青松捂袖一笑:“我把明天的份藏起来了,本来被它偷吃了一些。”
他看着这些东西又道:“小铮,这些东西等会我帮你一起拿到房里吧。”
姚铮点点头:“好,多谢,辛苦你啦。”
青松原本一直管姚铮叫姚公子,在姚铮的强烈要求下,才改叫他小铮。
青松点点头,甜甜一笑:“我先帮你拿一些过去。”
“好。”姚铮纳闷,怪了,他之前怎么没发现青松这孩子笑起来这么甜呢?
姚铮抱着踏雪,心中突然跳了一下,糟了!
【到了外面去,找个氛围好的地方。你一边陪他逛,一边试探着问一问。这样你一边能把东西买了,一边能试探看他到底为什么不让你出府。】
他就说感觉还有什么事给忘了!霜绛让他趁着在外头问殿下软禁他的事啊!
他怎么一高兴就把这事忘了呢!姚铮懊恼地简直想捶破头。
他这一举动当然被在一旁喝茶润喉的慕无离看在眼里。
“铮儿,怎么了?”
姚铮抱着踏雪,看了眼慕无离,又低头收回了目光,抚摸着踏雪的毛缓解内心的不安,踏雪挠了挠他的手心。
“殿下......”
慕无离始终望着他,那双眼波澜不惊,无悲无喜。姚铮恍惚间感觉,自己的一切心事似乎慕无离都能看出来。
“吾还是高兴你像在外面那般唤吾。”慕无离面沉似水,语气却依旧柔和。
青松离开时合上了正殿的门,此时外面风头正起,拍打着窗棂朔朔作响,气派宽敞的大殿里一时静谧无言。
“无离哥哥......你为何要软禁我?”
姚铮轻声细语,声如脆玉珑珠。那质问之言最终还是脱口而出,没有更好的时机了,他想。
所以他只得现在就同慕无离开诚布公地谈谈。
慕无离叹了口气,向姚铮伸出手,姚铮一手抱着踏雪另一手微微伸手向前握住,由着慕无离牵着起身靠近他。
“那铮儿为何对吾隐瞒?”
慕无离是太子,还未及冠时就参与朝堂政务,于朝堂浸润打磨多年,与那些难缠的言官交谈是常事。所以面对别人的质问,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顺从地解答对方的疑问,这若在平常,其实很好解释,这只是习惯。
姚铮闻言却垂下眸,心中隐隐滋生几分委屈,却也没有再糊弄慕无离。
“我没有故意瞒你,我当时受了伤,也只是隐约有意识见到那救我的人,不知道该怎么与你说。他们......大概有十几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救我......”
姚铮低着头,苦笑。他终究还是没有透露出那女子名为姚冬易——尽管他知道,这可能是殿下最想知道的,他还是说不出口,他想自己先去找那女子问问,薛家究竟是不是他的仇家,他才能和慕无离坦诚相见。
即便......慕无离选择一直软禁他。
他心中酸涩,有口难言,胸口满满窒息之感。既对慕无离的坦诚和动情之言感到发自内心的愧疚,又害怕他父母的死真与薛家有关系,这些事情千缠万绕地扯着他的心,他其实也迫不及待能对慕无离全身心地交付——就如同纪大人与晋将军一样。
可是,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慕无离见他表情不对,说着说着语气愈来愈低落,眼眶也逐渐红了,眼底带着破碎的泪光。
那眼尾的红痣随着眼角耷拉下来——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似乎再要说下去,人也要碎掉了。
慕无离叹了口气。他的小铮这样易碎,那夜是如何在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刺客底下求得生机的呢?
慕无离牵着他轻轻搂入怀中,没再追问,转而安慰道:“吾不是逼问你,只是你那夜十分危险,几乎毫无生还的可能,吾怎能放心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你不认识那些人,至少告诉吾,是男是女,年方几何?这些你记得多少,便说多少,若不记得了,就罢了。”
姚铮一被慕无离抱住那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他也觉得一个男人,动不动就哭真是没出息,可是他以前不会这样,连着几次死里逃生,他都没有哭过,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
慕无离娓娓道来,那声音温柔得似那远山间潺潺流动的泉,不急不缓。
“吾不是要惩罚你所以软禁你,一来,经过上次那围杀,这么多日以来其余三人日常都有出行,但均相安无事。所以,吾只能顺着推测,他们的目标就是你;二来,救你之人背后身份不明,吾查了多日,但那夜他们处理得干净,没有人见到他们,吾没能查出他们的身份,他们对你是善意,亦或是利用还未可知。所以,吾只能暂时委屈你,将你困在太子府中,铮儿,你可明白?”他一边说,一边拿出袖中帕将姚铮的泪擦得干干净。
姚铮被慕无离坦诚的姿态说服得几乎就要连连点头,差点无论什么事都能给他交代了。
他沉下口气,终究还是红着眼问出心中疑虑:“如殿下所说,所做之事都是对于形势而言。但殿下心中,真的没有一丝说不过去的私心吗?殿下在怕什么?”
慕无离嗓间响起低笑:“铮儿冰雪聪明,七窍玲珑心。吾这藏起来的一丝私心,终究还是被你发现了么?”
他拉开姚铮,慕无离身若谪仙,面如脂玉般温润俊美,那双眼却似乎深不见底。
他握着姚铮的手倏的收得很紧——紧得姚铮发痛。
“你可知,吾生来就站在天晷之下,受千万人跪拜,也受千万双眼审度......可吾是人,身在白日下,脚底自然就会有阴影。吾虽自小被三书六礼教导,却也从来不是一个循规蹈矩一板一眼的太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吾也做过不少。”慕无离微笑着。
姚铮怔怔望着慕无离,这样的殿下太过陌生,带着万年雪山般的寒意,他就这么看着,仿佛失了声。
慕无离的声音沉而坚,眼中含着一抹疯狂与决绝。
“父皇和母后要吾做一个好儿子,永昼需要一个好储君,下属们需要一个好主君,我无一不竭力为之。”
姚铮注意到,慕无离的口吻是“我”,是慕无离在倾诉心声,而不是永昼太子慕无离。
不知为何,姚铮觉得喉咙发紧,心中愈发地感到禁锢,胸口极闷。他艰难出声:“殿下全都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慕无离的大掌似带着几分眷恋地抚摸着姚铮的脸:“我的一切都是皇室得来,我的一切都尽可让他们拿走。唯有一人,我绝不相让,无论任何缘由,无论是善或恶。”
姚铮的泪干了,但眼眶却还是红的,连带着那眼尾的红痣都生动万分,他轻声细语,似乎担心语气重了些,都会伤到此时的慕无离。
他心中难过至极,那只受伤的右手攥着慕无离的衣襟,轻抬脚尖吻上他的唇,慕无离的身躯如此滚烫炙热,唇却有些发凉:“没有任何人抢得走我,无离哥哥,你知我心意。”
姚铮的话他听得进耳中,却进不去心中。
他敏锐的察觉,小铮的隐瞒并不简单,他如果没有牢牢抓紧......就如同那次刺杀一般,他彻夜满城寻人,幸好上天眷顾于他,才让小铮回到他身边。
慕无离阖上眼,拥着姚铮深深回应着那吻,踏雪瞪着一黄一绿的眼睛,两具交叠的身躯闷到了夹在中间的它,踏雪瞬间挣脱开姚铮的手,跳到了地上。循着味到处寻找青松藏起来的肉脯。
中间没了温软毛毛茸茸的小兽,姚铮自然而然地被慕无离抱到铺着鲜红色织锦布的桌子上深吻,慕无离的手指隔着衣料抚着他腰间的肌肤,他的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和战栗,被慕无离抚过之处似乎也痒得发麻,姚铮头脑昏沉,他感觉他的心快要被慕无离给淹了,他恍惚之间脑中只有一句话——殿下真的很喜欢把他抱在桌子上亲吻。
无离哥哥的吻.......与他温和克制的外表接截然相反,他每次吻他,似乎都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就像是......对猎物。
他喜欢缠着他的舌,又凶又急,手也不老实——他恍惚间意识到,那是一个大他六岁的,及冠男子的身躯。
慕无离原本带着丝凉意的唇逐渐吻得发烫,姚铮偷偷睁开那一汪泉似的眼。殿下的眼睫好长,细碎地吻到他的颈窝时,还被那眼睫扫得发痒。慕无离绵密地吻着他的白净如瓷的颈窝,姚铮蓦地睁眼,他羞耻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胀得发疼。
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倏的紧紧攥住慕无离的臂,拉开了一些。带着那颗痣半含着泪半红眼地、怯生生地望着慕无离——有羞耻,有不甘,也有迷茫。
慕无离那双锐利的眼自是顺下看到了,他更贴紧了姚铮,起身去吻他耳后,倏然之间,姚铮骤然瞪大了双眼,
殿下......和他一样......也......
而慕无离依然沉迷地吻着他耳后那白净娇嫩的肌肤。
同为男子,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他从前身体初长熟之际,总跟着家人到处逃亡,这样羞耻的事,他几乎没有任何意识——直到有一日,他悄悄清洗掉被褥。
他感觉到慕无离的手游走到他的腰间,腰带一松,他的心莫名开始慌乱,匆忙之间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抖的,烫的。
他抖着唇瓣,央求道:“殿下...无离哥哥......还不行。”
慕无离低低笑出声,牵着他的手往下探,姚铮震惊得瞪着眼睛,脑中只有一句话:太可怕了。
“吾知道还不是时候,吾只是教教你如何舒服。铮儿为何是这副表情?铮儿不会么?.......你可知,你每叫一声无离哥哥,吾就胀得发疼......也该罚罚铮儿了。”
随着慕无离的手探进他衣中,触着他如白玉般的肌肤,再顺着腰间向下......
姚铮眼中那泪最终还是掉了下来——是从未经历过的、陌生的、新鲜的感受,姚铮头脑发懵,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而火热。
正殿里的炭火早就熄了,但二人都浑身滚烫不已,慕无离......谪仙一般的人物,竟然在与他做那样的事。在衣料挲挲的摩擦声中,慕无离另一只手解开了腰带,强硬地拉着他的手探进了他的玉白色衣衫里。
殿下的身体——与他所料一样,炙热而滚烫,他才触碰到,就感觉要被殿下烫化了。心里开始打退堂鼓想要退缩,慕无离却不容拒绝地拉着他的手探去。
姚铮瞪着柳叶般的美目,眼神中带着不甘,又带着一丝震惊。
慕无离吻着他的颈,低声道:“怎么,不满意?”
姚铮羞耻地摇头,他暗道:都是男人,怎会如此?
第40章 身世一角
慕无离低笑,口中说着与平日的形象和身份不符的荤话:“噢,那铮儿是满意?”
姚铮被他吻着,时而间隔着些许喘息,眼中因他的话染上几分羞恼,即便如此,他仍半阖着眼感受那绝顶的快意,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往外沉沉地呼出气。
慕无离肌肉有力,血肉火烫,攥着他的手肆意妄为。见他羞恼,慕无离得了趣,又继续沉迷于欲海之中。
那白玉做的纤纤长腿被慕无离的大掌抓着,隐约从手心擦出些许薄汗,映出胭红的欲色。
烛火明灭,外头拍打窗棂的寒风不知何时停了,停了许久,几乎要到了下人来添烛续香之时,慕无离才松开姚铮,用帕子净手,为怀里人仔仔细细规规矩矩地系好腰带,又系上自己的。
姚铮神色迷离,半阖着眼。陷入情欲时如那勾人心火的妖,衣衫整齐时又如不可冒犯的仙。
那白瓷般的脖颈染上几分血色,慕无离为他系好披风,注视着眼前被他闹了好一通的人。
眼尾迟迟挂着未掉的泪珠,似是九重天的仙君落难人间,被他欺负得狠了。
映着烛光的白皙脸庞,眼含春水,含羞带怯。慕无离曾仔细端详过这张脸许多次,柳叶般的明眸,瞳色浅,带着几分天真与无意流动的媚意。
往下是细窄却挺拔的鼻、那与慕无离一般上薄下厚的唇,被吻得红肿。
也许是因为二人身份气质大相径庭的原因,他从未发现这唇其实与他自己竟有几分相似。
姚铮似还从方才那汹涌的情欲中全然抽身而出,那莹白的脸泛着绯红,他如木偶般乖乖任慕无离收拾好。
等他衣着整齐地被慕无离抱在怀中时,才渐渐神智清明,带着埋怨推开那人,酸着腿跃下桌,似有意无意瞅着慕无离手中那两块帕子,他心头重重一跳。
濡湿的两方金袖蟒纹手帕,正殿中浓郁的麝香味…
“那帕子殿下让我拿回去处理吧。”他心虚地移开眸,别过脸。
慕无离拎在半空,递给他,笑着说:“那铮儿是打算毁了它呢,还是收起来呢?”
姚铮眼中染上一抹恼色,“自......自然是毁了,难不成殿下想让纪大人拿给下人清洗么......”
慕无离满眼含笑:“有何不妥?”
他两眼一瞪,抢过慕无离手中那帕子,用自己余下的干帕子裹了起来打了个结,羞恼着向前走去,对身后那人硬声硬气道:“我要去沐浴了,殿下也快去沐浴吧。”
慕无离似恢复了往日那副模样,温和道:“好,早些休息。”
姚铮脚下生风,逃一般地迈出正殿的门,临了又骤然回身,假装看不见慕无离,进来抱起自己买的那些余下的物什,转身向前。
慕无离始终没有动过身,立在原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姚铮抱着怀中那些年货,顿住脚步,只留下一句话:
“我曾与殿下说过,此心唯系殿下一人。殿下不必作茧自缚,待外头安全了,记得告诉我,我还想......待冰雪消融之时,与殿下一同漫步春光之下,赏尽人间四月风华。”
“好。”
慕无离目光灼灼,沉声应答。
见姚铮身影消失在眼中,慕无离才踱步找出被姚铮遗忘的躲在角落里偷吃的踏雪,不觉失笑。大手捏着它的后脖颈拎到怀里,踏雪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慕无离合上正殿的门。整个太子府沐浴在这片祥和的静夜下,雾般的云在夜幕中游动,遮月,风停。
慕无离坐在寝殿中,他的衣着并未因方才的情事凌乱半分,尽管他事后也有稍做整理。怀里的黑猫眼睛圆碌碌地转动着,顺从地任由慕无离揉着头,那耳朵却已经出卖了一切似的,无精打采地朝下耷拉着。
纪殊珩见状微微欠身:“殿下,下头准备好了,可以准备沐浴了,踏雪交给属下吧。”
慕无离捏着踏雪的后颈单手扔到纪殊珩怀里,踏雪如获大赦,怯生生“喵呜”了几声,立即在纪殊珩怀中装模作样地开始撒起娇来。
纪殊珩恭敬地跟着慕无离走到热气氤氲的浴池,青松熟练地为慕无离解下衣衫,露出那象牙色肌肉分明的、近乎完美的成年男子的身躯,只不过在那挺直宽阔的背上,是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伤疤。
永昼的储君,穿着衣服是文雅高贵,脱了衣服,却是野性十足。
慕无离面色平静地走进浴池,纪殊珩察觉慕无离似有话要说,吩咐青松先离开,青松垂眸,微微欠身,离开浴池。
纪殊珩侍候在浴池旁,偌大的浴池中慕无力低沉磁性的嗓音含着那水气缓缓响起。
“父皇近日极其重用大理寺卿欧阳恪,每回上朝后都会独留欧阳恪相谈,若仅仅只是聊大理寺的案件,倒不必聊这么久。自从陈阁老告老退位以来,一品辅政大学士之位空缺已久。”
慕无离语气平淡,但一字一句似都意有所指。
纪殊珩抿着薄唇,“殿下是认为,陛下有可能直接提拔任命二品的欧阳大人为辅政大学士?但从大理寺首位调到殿阁之首,这似乎并不合祖制,殿阁之中如今辛大学士暂理理所有事务,即便陛下违祖制调欧阳大人过来,也不能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