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掉马后他囚禁了金主by五寨子
五寨子  发于:2025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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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泰在一旁低声禀报:“霍爷,是……陆冥迟。他今天,也来了。”
最近两人都没有交集,陆冥迟出现在这里,目标显然也是那株“七星鬼灯笼”。
“陆冥迟……”
白瓷一脸懵懂的问“陆冥迟怎么了?先生认识?”
霍骁:“……。”
“先生会帮你拿到草药,到时候你就不会问我了。”
白瓷:“……。” 好吧,看样子,‘他’认识。
拍卖会正式开始,压轴品“七星鬼灯笼”被隆重呈上。
那是一株形态奇特的植物,七颗如同鬼火般莹润的果实簇拥着中心一朵灯笼状的花萼,散发着幽幽冷光,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竞价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但大多数人都在霍骁和陆冥迟先后出价后识趣地偃旗息鼓。
真正的较量,只在二楼这两个贵宾包间之间展开。
陆冥迟那边每次加价都显得漫不经心,却又步步紧逼,仿佛志在必得,又像是在刻意试探霍骁的底线。
他怀中揽着的沈然,一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样子,偶尔凑在陆冥迟耳边低语,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恃宠而骄的得意,看向霍骁和白瓷这边的目光都带着若有若无的挑衅。
价格被一路推高,到了一个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的天文数字。
霍骁面不改色,正要再次举牌,一只微凉的手却轻轻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霍骁看向身边的白瓷。
白瓷摇摇头,唇角勾着一抹近乎妖异的弧度,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无比:“先生,不要再加了。”
霍骁眉头微蹙:“不用担心,先生有钱。”
白瓷却再次摇头,笑容更深,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自信:“不花钱,我也可以拿到草药。”
他指尖在霍骁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眼神笃定,“相信我。”
霍骁凝视着他那双此刻不见半分懵懂的眼睛,心脏猛地一跳。
(他果然……,不,这应该是他本来的样子。)
沉默片刻,他放下了手中的竞价牌,选择了相信。
最终,槌音落定。
“七星鬼灯笼”,由陆冥迟拍得。
场内响起一阵意味不明的低叹和议论,目光在霍骁和陆冥迟的包间之间来回逡巡。
陆冥迟那边,沈然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更加偎紧了陆冥迟。
而霍骁这边,白瓷却丝毫不见沮丧。
白瓷主动挽起霍骁的胳膊,姿态亲昵。
他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一样依偎着霍骁,仰起脸,脸上绽放出一个秾丽到近乎祸国殃民的笑容,声音又软又媚:
“走吧,先生。”白瓷眨了眨眼,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我们去……恭贺一下那位陆先生。”
霍骁看着他那副分明要去搞事情,却偏要做足表面功夫的模样,心底那点因竞价失败而产生的阴霾瞬间散去了大半。
他带着纵容又宠溺的笑容,反手握住白瓷的手:
“好,都依你。”

第143章 帮我杀了他
白瓷亲昵地挽着霍骁的手臂,两人如同出席宴会般,姿态亲昵地出现在了陆冥迟的包厢门口。
门并未关严,霍骁直接推门而入。
包厢内,陆冥迟正慵懒地靠在沙发里,手上把玩着那支刚刚拍下的“七星鬼灯笼”,眼神晦暗不明。
而沈然则像一只乖巧的宠物,依偎在他身边。
当陆冥迟的视线触及霍骁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那双总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里,骤然翻涌起极惊涛骇浪——
难以掩饰的痛楚,以及更深沉的、被压抑许久的什么东西好像觉醒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将紧挨着他的沈然一把推开,力道之大让沈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陆冥迟的手无意识地捂住了心口,仿佛那里有什么陈年旧伤被骤然撕裂。
被推开的沈然,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和怨毒。但他并没有先去安抚陆冥迟,反而迅速稳住身形,一个箭步挡在了霍骁面前,语气带着明显的敌意:
“霍爷不请自来,是不是有些太唐突了?” 沈然刻意拔高了音量,试图吸引陆冥迟的注意,让他的眼里只看得到自己。
霍骁的目光快速的掠过沈然,直接落在脸色异常难看的陆冥迟身上。
看到陆冥迟那怪异的反应,霍骁周身瞬间散发出冰冷刺骨的杀伐之气。
他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寒彻入骨:
“你是什么东西?” 霍骁甚至连正眼都没给沈然一个,语气里的轻蔑如同实质,
“我与陆冥迟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插嘴?”
沈然被霍骁的气势所慑,脸色白了白,但随即像是被激怒了,冷笑一声,脸上堆满了不屑和挑衅:
“呵!霍爷还以为是从前呢,陆少像条狗一样围在你的屁股后面转?”
沈然刻意用着侮辱性的词汇,试图刺痛霍骁,也像是在提醒陆冥迟什么,
“如今的陆冥迟,只想跟你霍家、跟你霍骁划清界限!还请霍爷自重,带着你的人尽快离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就在这时,一直被霍骁护在身后、仿佛只是来看热闹的白瓷,却不紧不慢地轻笑出声。
那笑声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邪气,瞬间打破了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轻轻挣脱霍骁的手臂,上前半步,与霍骁并肩而立,那双勾人的眸子先是扫过脸色铁青的陆冥迟,最后定格在色厉内荏的沈然身上,语气带着玩味的嘲弄:
“啧啧啧……你们在这里吵得面红耳赤……,” 白瓷拖长了语调,眼神邪魅,“是没有看到我吗?还是觉得……我不够资格加入这场谈话?”
沈然这才将厌恶的目光彻底投向白瓷。
他那眼神里的嫌弃和憎恶更添了几分,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呵?!你竟然还没死?!蛊阿蛮果然是个废物,真是没用!”
白瓷虽然对具体的交易细节记忆模糊,但沈然这句话,以及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蛊毒气息,让他瞬间明白了大半——
过去的自己,与这个沈然,绝对是敌对关系!他应该是,蛊阿蛮的狗?
白瓷非但不怒,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精致下颌微扬,毫不掩饰自己的傲娇与得意:
“嗯哼~” 他发出一声慵懒的鼻音,眼波流转,“真是可惜,让你失望了,我竟然还没死呢。”
白瓷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双方对决,死的是蛊阿蛮。那么你……”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同淬了毒的银针,直刺沈然,“也活不久了?”
不等沈然反驳,白瓷的语速加快,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冰冷和鄙夷:
“用这种下作的的蛊毒,操控人心,控制陆冥迟……”
白瓷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陆冥迟依旧捂着心口的手,以及他那异常难看的脸色,
“还指望靠着低劣的情蛊,让他爱上你?!”
白瓷上下打量着沈然,那眼神如同在看阴沟里的秽物,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刻薄至极:
“你是个什么……肮脏的东西!也配跟我一较高低!?”
沈然被白瓷那番毫不留情的揭露和侮辱气得浑身发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刚要张口下令让守在门外的属下将这个碍事的白瓷“请”出去——
或者说,就此除掉!
白瓷冷笑!动作比他更快,更诡谲!
他甚至没有给沈然发出一个完整音节的机会。
只见白瓷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不足掌心大小、刻满诡异符文的暗色金属小球。
同时,他将小球凑近唇边,一种奇异到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哨声,倏然响起!
那哨声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穿透耳膜直抵脑髓的尖锐刺痛感,频率变幻不定,诡异非常。
“呃啊——!”
就在众人还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原本脸色难看、捂着心口的陆冥迟,在哨声响起的刹那,猛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他整个人从沙发上滚落在地,蜷缩着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在这极致的痛苦中,陆冥迟的眼神却出现了短暂的清明。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霍骁,眼中充满了被长久禁锢后的痛苦和一丝求救的渴望,声音嘶哑破碎地喊道:
“霍骁!帮……帮我!杀了他!沈然……他在我身上下了蛊……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只要他在……我就会像条狗一样听他驱使!杀了他!!”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霍骁猛然一惊!
他看向白瓷,此刻的白瓷,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冰冷而诡谲的气场,那专注吹奏哨子的侧脸,在包厢迷离的光线下,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危险得如同暗夜中行走的鬼魅。
(他……什么都记得!或者说,他拥有的能力,远超“失忆”的限制!)
众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中。沈然刚想有所动作,霍骁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阿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利落地反剪住沈然的双臂,将他死死按在了地上,堵住了他所有可能发出的指令或求救。

白瓷,仿佛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浑然未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他依旧专注地吹奏着那怪异的口哨,音调变得更加急促、复杂,如同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
地上,陆冥迟的挣扎渐渐微弱下去,他眼中那短暂的清明如同风中残烛,迅速熄灭。
当哨声最后一个尖锐的音符落下时,他所有的痛苦表情都消失了,眼神变得空洞而顺从,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人偶。
包厢内一片死寂,只剩下沈然被捂住嘴发出的不甘呜咽。
在所有人或惊惧、或震撼、或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白瓷像一位优雅的王子,慢条斯理地走到原本属于陆冥迟的主位沙发前,从容坐下。
他交叠起双腿,指尖把玩着那个金属小球,带着戏谑的笑意,看向地上眼神空洞的陆冥迟,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啪——!”清脆的响指声在寂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下一刻,让所有人瞳孔骤缩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瘫倒在地的陆冥迟,如同接到了神圣的指令,猛地以标准到无可挑剔的姿态单膝跪地,低垂下他高傲的头颅,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虔诚:
白瓷轻笑出声,那笑容邪魅异常,带着掌控一切的愉悦。
他慵懒地开口,仿佛只是在索要一件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
“嗯哼~,我要你刚才拍下的那株草药。”
陆冥迟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双手将装有“七星鬼灯笼”的精致玉盒高高举起,奉到白瓷面前,语气依旧虔诚无比:
“我的一切,都是主人的。”
白瓷接过玉盒,随手打开看了看,确认无误后,脸上绽放出一个异常灿烂、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开心笑容。
他像是得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对着霍骁的方向招手,笑声清脆:
“哈哈哈!真好玩!先生,你快来看啊!他真好玩!比寨子里那些木头人偶还有趣!”
白瓷笑得明媚又灿烂,仿佛刚才那个用诡异哨声操控人心、如同暗夜魔君的人不是他一般。
霍骁看着这样的白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复杂难言。他的小狐狸,藏起的爪牙,远比他想象的……更要锋利,也更让人心惊。
他整个人都僵立在原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大脑一片空白,久久无法从方才那诡谲惊悚的一幕中回神。
霍骁看着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玉盒的白瓷。
前一秒还如恶魔降临,此刻却像个纯真孩童……
霍骁喉咙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死死扼住,艰涩地滚动了一下。
“小白……你……” 他张了张嘴,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问他还记不记得,想问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可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剩下满心的惊涛骇浪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白瓷看着霍骁这副震惊到失语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一些。
他站起身,有些不解地歪头看着霍骁,仿佛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反应。
白瓷指了指地上依旧单膝跪地、眼神空洞的陆冥迟,用一种分析的语气,带着点天真又残忍的直白:
“这个,陆……陆什么的,” 他显然没太记住名字,“他刚才反应那么大,看到先生你就失控,甚至能短暂冲破蛊阿蛮所下蛊毒的禁制……”
白瓷眨了眨眼,得出一个结论,“他应该是很喜欢先生吧?”
说着,白瓷的脸色不由自主地阴沉了下去,像是被乌云笼罩的晴空。
他盯着霍骁脸上那尚未褪去的震惊与复杂,一种莫名的恐慌和醋意攫住了他。
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
“可先生你现在这副茫然失措、一脸震惊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白瓷逼近一步,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受伤,“先生也喜欢他?!是不是?!”
这毫无逻辑的指控让霍骁猛地回过神,他看着白瓷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不安和妒火,心头一紧,立刻上前握住他微凉的手,语气斩钉截铁:
“没有!胡说什么?”
霍骁试图用平静的语气安抚,
“我跟陆冥迟……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们一起长大的,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
霍骁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件事很复杂,等你恢复记忆,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霍骁的本意是想解释清楚,消除误会,他以为“恢复记忆”是解决所有谜团和隔阂的钥匙。
可这句话却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白瓷心中积压已久的不安与恐惧!
“恢复记忆?” 白瓷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猛地甩开了霍骁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刺痛感,
“我不要恢复记忆!!”
他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里面迅速积聚,打着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白瓷仰着头,看着霍骁,一声声质问如同带着倒钩的鞭子,抽在霍骁的心上:
“先生动用人力物力帮我找药,千方百计想要我‘恢复记忆’,就是为了让‘他’回来是不是?!”
“在你心里,你就只想着那个‘他’快点回来陪你!”
“你有没有想过?!”白瓷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他’如果回来了!……‘我’就会消失啊!!!”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对消亡最原始的恐惧。
霍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关于“存在”的激烈质问弄得措手不及,他试图去拉他,语气带着无奈和不解:
“白瓷!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不就是他吗?!你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不是!不是!不是!!” 白瓷用力地摇着头,眼泪终于决堤,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他像是被困在绝境中的小兽,发出悲鸣,
“我是我!他是他!我们不一样!!”
他死死地盯着霍骁,用尽全身力气,抛出了一个残酷的、非此即彼的选择题:
“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

霍骁的沉默如同冰冷的巨石,压在白瓷的心上,也弥漫在整个包厢。
他看着白瓷激动质问的模样,眉头紧锁,心底是一片难以言喻的烦躁与无力。
霍骁始终无法理解白瓷口中那个泾渭分明的“我”和“他”。
在霍骁的认知里,无论是那个在“暗影”运筹帷幄、又诱骗他深陷其中的蝮蛇指挥官,还是眼前这个会撒娇、会吃醋、会用诡异手段操控他人的苗疆族长,都是白瓷。
只是处于不同的阶段,披上了不同的伪装,或者说,展露了不同侧面的真实。
(不都是你吗?)
(为什么非要逼我做一个根本不存在选择?)
霍骁心乱如麻!
他心底因这突如其来的分裂感而生出的烦躁,混合着对眼下混乱局面的不耐,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霍骁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带着属于霍爷不容置疑的威严,冷声道:
“别再闹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再闹,就回去关禁闭!”
这句话如同最后通牒。
白瓷猛地抬头,盈满泪水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被更大的委屈和愤怒取代。
他想大声反驳:(你关不住我!以我的能力,你能关得住我?!)
可这个念头刚起,另一个更真实的想法却如同冰水浇头——
白瓷发现,如果霍骁真的狠下心要关他,他似乎……并不会真的拼尽全力逃跑。
一种莫名的、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牵绊和……或许是依恋,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威胁毫无底气。
这种认知让白瓷更加怨愤,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
他狠狠地瞪了霍骁一眼,那眼神混杂着伤心、赌气和被误解的痛楚。最终,他猛地转身,如同负气的旋风,一把推开包厢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白瓷!” 霍骁下意识想追,脚步迈出一步却又硬生生顿住。
他需要冷静,白瓷……也需要。
霍骁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头的纷乱,迅速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烂摊子上。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姿势、眼神空洞如同提线木偶的陆冥迟,眉头皱得更紧。
霍骁转向包厢角落里,那几个早已被眼前一连串变故吓傻的心腹手下,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决断。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说道:
“你们联系陆伯父吧,把这里的情况如实禀报,请他尽快回来主持大局。”
霍骁看了一眼陆冥迟,补充道,“就说……你们少爷遭人暗算,神志不清,需要静养和治疗。”
然后,霍骁的视线如同冰冷的刀锋,落在地上被阿泰死死按住的沈然身上。
“至于这个人……”霍骁的声音里淬着寒意,“我就先带走了。”
沈然剧烈地挣扎起来,眼中充满了恐惧,发出“呜呜”的声音,却被阿泰毫不留情地堵了回去。
霍骁不再多看这里一眼,转身大步离去,阿泰则利落地将沈然捆缚结实,如同拖拽一件货物般跟在他身后。
今晚的霍氏庄园,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安静。
白瓷在主卧那张柔软的大床上辗转反侧,身下的昂贵床品此刻却如同针毡。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包厢里霍骁的沉默、那句“关禁闭”的冷硬,以及自己落荒而逃的狼狈。
“混蛋!!!”他烦躁地抓起一个枕头狠狠摔在墙上,又无力地瘫倒。
最终,对霍骁的思念,或者说,对那个答案的不甘,战胜了赌气的情绪。
白瓷赤着脚,像一抹幽魂般悄无声息地溜出卧室,走向霍骁的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泄出一线昏黄的光。白瓷凑近门缝,看到了霍骁的身影。
他并没有在办公,只是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落寞、孤寂。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疲惫的轮廓。
霍骁的手中,似乎……正轻轻摩挲着什么东西,那细微的动作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珍视和……悲伤?
白瓷的心猛地一跳,凝神细看。
那在昏暗光线下偶尔反射出一点微光的,是一个……指环的形状?
是……曾经的那个“自己”,和霍骁的……戒指吗?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穿了白瓷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至极的绞痛和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所有的犹豫、试探都被这股汹涌而来的恐慌和嫉妒冲散!
白瓷再也无法忍耐,猛地推开了书房的门,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霍骁像是受惊般猛地转过身,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东西紧紧攥在手心,背到了身后。
当他看清来人是白瓷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一丝被撞破的狼狈,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化不开的愁云惨雾。
霍骁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最终却只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你今晚没吃东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他试图用行动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抬步就想往门外走。
“先生!” 白瓷叫住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讨厌极了霍骁这种回避问题的方式,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无理取闹、不被重视的外人。
白瓷走到霍骁面前,仰头看着他,目光灼灼,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你刚才……是在想‘他’吗?” 他紧紧盯着霍骁背在身后的手,那个藏着戒指的手。
霍骁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白瓷看着霍骁沉默的样子,心脏像是被浸入了冰水之中,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清晰逻辑和深切痛苦的声音,缓缓说道:
“以前……我总是希望先生分不清我和‘他’。”
白瓷的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
“因为那样,我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的好,假装那些好都是独独给我现在这个‘我’的。”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泛着水光,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可是现在……我希望先生你能分清。”

白瓷哽咽了一下继续解释,
“先生,你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肯定觉得我和‘他’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是失去了记忆。从客观事实来说,这也没错,事实就是这样。”
白瓷的语气带上了一种让霍骁共情的悲凉:
“可是,先生,你能不能……试着站在‘我’的角度看一看?”
“一个没有任何记忆的人,在醒来后,一眼就认定了自己的爱人。很幸运,或者说很不幸,这个人似乎……也爱着他。”
“可隔天,那个人却告诉他——”白瓷的声音带上了哽咽,
“自己爱的,是曾经的那个‘他’。那个拥有着共同回忆的‘他’,不是现在的他!!”
“如果这样想……”白瓷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滑落下来,他却依旧固执地看着霍骁,
“先生是不是……就能稍微理解一点我的歇斯底里,我的恐惧,和我的……不可理喻了?”
白瓷将自己最脆弱、最不安的一面,血淋淋地剖开,摊在霍骁面前。
“…………”
霍骁彻底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泪流满面、却努力用理智剖析自己痛苦的白瓷,心脏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反复穿刺。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问题。
他一直执着于“找回”完整的白瓷,却忽略了眼前这个“不完整”的白瓷,正在经历着怎样的身份认同危机和情感上的割裂与恐惧。
霍骁的沉默,在白瓷眼中,却成了无声的答案。
如同最后一片雪花,压垮了白瓷心中那根名为“伪装”的稻草。
白瓷突然觉得好累,这场自己与自己较劲、与霍骁博弈的戏,他不想再演下去了。
至少,在这一刻,他想让霍骁知道一部分真相,他想看看,当霍骁得知这荒谬的事实后,会是什么反应。
白瓷抬起手,用力擦去脸上的泪痕,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他看着霍骁,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陈述:
“先生,知不知道……”
白瓷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在寂静的书房里炸开。
“是‘他’……是失忆前的那个白瓷,亲自给我下的毒,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霍骁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滞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白瓷,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白瓷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继续说着那令人心惊的真相:
“是他……创造出了我这个没有过去记忆的‘白瓷’。他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对自己下手,只想要证明一件事……”
白瓷的目光直直刺入霍骁眼底,带着嘲弄,也带着悲哀。
“他想证明,哪怕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一样会撒娇、一样有心计、一样会爱上先生的人出现……在先生心里,那个拥有着共同过去的‘他’,依旧无法被替代!!”
白瓷终于将那个隐藏在失忆之下的,最核心、最偏执的动机,赤裸裸地摊开在了霍骁面前。
霍骁听完,脸上并没有出现白瓷预想中的震惊或者愤怒,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良久后,霍骁深深地出了一口气,那气息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的了然。
他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向白瓷,声音低沉而肯定:
“的确……”
霍骁顿了顿,仿佛在确认自己的内心。
“‘他’赢了!”
这三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白瓷的心上。
霍骁往前走了一步,靠近白瓷,眼神专注而深邃,里面翻涌着白瓷看不懂的深沉情感:
“如果……如果真的像你所说,非要我在‘你’和‘他’之间,做个二选一的抉择……”
霍骁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我永远会……毫不动摇地选择我的小狐狸。”
霍骁伸出手,指尖轻轻擦拭白瓷脸颊上的泪痕,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缱绻和认命。
“我承认,他赢了。我会坚定的选择那个,陪我走过风风雨雨,在我面前演过各种或真或假戏码的……小东西。”
白瓷久久没有出声。
他站在原地,仿佛化成了一尊雕像。心脏像是被瞬间掏空,又像是被灌满了冰冷的铅块。
一股巨大的、荒谬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自己怎么可能赢得了……自己呢?
曾经的“我”,了解霍骁的每一个细微反应,洞悉他内心的每一处柔软与坚持,这才能算无遗策,布下这样一个连自己都困在其中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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