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近些,吵骂声就尤为清晰了。
孔方金:“我晌午吃饭时还看过,钱一分不少。周二爷都?看见了,一下午就你进了我那棚子,除了你还有谁!”
“二当家的你可别胡说,我是进你那儿了,但我是走错了,没?拿你银子!”这是杨大地。
孔方金又气?又怒:“放你大爷的屁!你那儿离我那儿隔了百八十里,你怎么走错的你告诉我!”
“我都?说了我没?拿!你是二当家就能?冤枉好人了?别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搞我吧!”
杨大地怎么也不承认,那指天?骂地的气?愤模样,倒真像被人冤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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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剁手
“你既然没偷, 那就让二当家的搜搜,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是没做也搜不出什么来?, 不正好证明你清白?了?”
打先前谈分家时青哥儿?就看杨大地不顺眼了, 其他?人都在委婉试探, 偏他?不阴不阳地来?了这么一句。他?男人李大壮拉拉他?示意他?别说?这种话,教他?不耐烦地把手甩开了。
“不然你空口白?牙的说?没偷就是没偷?人周二爷可都看见?你进二当家那儿?了,还进去好一会儿?呢,我寻思走?错也呆不了这么久呢。”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好言劝杨大地。寨子里?出了偷子,大伙儿?心里?都不安生。
杨大地恶声恶气骂了几句,抵不过这么多张嘴, 便朝青哥儿?道:“搜就搜, 谁怕谁?但要是搜不出来?怎么办?我杨大地总不能吃了这个闷亏!”
青哥儿?也硬气,冷哼一声:“若不是你偷的,我自然做小伏低给你赔不是。”除了杨大地还能有谁?
“赔不是算什么?我要你和你男人跪下来?给我认错!”
这般有底气, 倒真让人心里?没底儿?的, 但到这地步青哥儿?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这边一堆人蜂拥着?朝杨大地住处去, 沉川和梅寒却没能跟去,被杨大地的夫郎兰哥儿?拦住了。
“银子是他?偷的。”兰哥儿?递给梅寒三两银子,低垂着?眉眼羞于?见?人,也羞于?启齿。
沉川梅寒对视一眼, 难怪杨大地敢说?那话, 原来?他?把银子放兰哥儿?身上了, 兰哥儿?有身孕,便是别人找不到银子,再怀疑也碍着?脸面情谊不会去搜他?的身。
只是这杨大地太不是人, 这事儿?也干得出来?。
接着?兰哥儿?就将事情原头原尾说?了出来?。
那杨大地本人干活惯会偷奸耍滑,先前没言要分家时还算安分,可一听要分家,分家后还要按功劳分钱分房的,他?就坐不住了。
倒正经干了几日活儿?,但坚持不下去,没几日后那记功劳的簿子上他?就比别人少?了一大截,只怕分家后日子都过不下去。
今日沉川带了七八人下山,寨里?人手有些不够用,明显比往日忙碌不少?,杨大地就起了心思。
趁没人注意摸进孔方金那儿?,起初想着?一次拿一两银子孔方金应当发?现不了,循序渐进地多偷几回。然而一见?那么多银子,就忍不住多拿了二两。
但他?显然低估了孔方金,便是只少?一个铜板孔方金都看得出来?,更别说?少?了整整三两银子了,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天?塌了个窟窿那么明显。
兰哥儿?没脸地背过身去,低着?声音道:“我晓得寨里?容不下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大当家的如何处置,都是应该的。”
说?完脚下略急促地回了山洞去,实在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再丢一回脸。
“这杨大地,真不是个东西?!”沉川肃着?脸骂了声。
梅寒见?人神色很?不好看,生怕人真像兰哥儿?话外的意思一样将人赶下山,忙拉了人的手,劝说?:“他?不是东西?兰哥儿?却是好的,你可别冲动啊,兰哥儿?还有身子,奔波不得。”
沉川自也想到了兰哥儿?,但寨里?是决计不能轻轻揭过这事儿?的,否则偷鸡摸狗的没个罚,那成什么样子了?
想了想,沉川俯身在梅寒耳边说?了什么,梅寒听得话,赞同地连连点头。
却说?这头,孔方金带着?人将杨大地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把地皮挖掉一层了,也没找着?银子。
寨里?人有些疑心这回是不是真错怪了杨大地,杨大地也趾高气昂的,要青哥儿?两口子跪下认错。
孔方金没让,脸色很?不好地道:“冤枉了你教你受委屈了,我拿自己的钱补偿你,青哥儿?两人也向你道歉,但下跪就不必了,一寨子人不闹得那么难看。”
其余人也都赔不是,在一旁搭腔劝说?。
“你们冤枉我补偿我是应该的,下跪认错可是他?自己答应的,我又没逼他?。”这是既要钱又要让下跪道歉了。
“我敢说?就敢做,你最好真没偷钱!”青哥儿?真是烈性子,认定了钱就是杨大地偷的。
孔方金还想说?什么,沉川突然现身,二话不说?提了杨大地后脖领就走?。
“大当家的你这是干嘛呀!”杨大地几乎被提了起来?,两脚已不如何碰得到地面,顿时惊慌失措。
“剁你一只手,看你还敢不敢偷东西。”
“大当家的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二当家的你救救我!我是冤枉的啊!我没偷钱!”
杨大地怕得要命,可又挣脱不开只能被提着走,只能拼命扭头求救。
众人也被骇了一跳,忙就要去拦人。
这时梅寒从沉川来?的方向跑来?,焦急喊:
“杨大地偷了钱让兰哥儿?给他?藏着?,兰哥儿?心里?过意不去还了我,说?话的时候教沉川听了去,他?一下火就上来?了,说?敢偷东西?的就要剁了一只手!”
众人又是一惊,心想只是偷几两银子,怎么闹得如此严重?剁了一只手那人不废了嘛!更别提那杨大地还有个身怀六甲的夫郎,以后两人可该怎么过?
梅寒又喊:“沉川在气头上才说出这话,快拦住他?别叫他?做出气事来?!”
众人赶忙上去拦人,都言说?不至于?不至于?。杨大地没听到梅寒的话,可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只连声求饶说?再也不敢了。
沉川不为所动,挂着?一张阎王面孔,一定要剁了人手的样子。
心里?却有些忍俊不禁,心想梅寒演得太假了,这紧急关头还容得他?干站在那儿?把前因后果都说?一遍?说?完了还为他?开脱一句,一副着?急又不是很?着?急的样子,怪是矛盾。
幸而其他?人没注意到异样,都急急忙忙来?拉沉川。
沉川力气却是大得出奇,几个汉子拦他?都没拖慢他?步子,反教他?一只手就扒开了,气势汹汹往山洞那头走?。
沉川一言不发?地提着?人到山洞,劈手拿了一把菜刀。
想着?把人按在砧板上剁手太膈应,又提着?人往溪边去。
“大当家的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杨大地见?人铁了心要剁他?的手,吓破了胆,鼻涕眼泪糊了满头满脸。
“这是咋了?”蹲在山洞里?吃野菜窝窝头的邵元,见?着?这么多人闹闹哄哄地来?了又要走?,也看热闹地跟了上去。
听得人说?了事情起末,便道:“那是该剁了手,剁一只还不够,反正也不干活,两只都剁了得了。”模样不似作?假,是真这般认为的。
别看他?一脸络腮胡五大三粗的,却是寨子里?除了梅寒外唯一一个识字的,连孔方金都只认得自己名字。沉川就别说?了,这边的字一个不认识,切切实实的睁眼瞎。
这些日子都是邵元给众人记干了多少?活,杨大地又是谎报又是多报抢功劳的,烦死个人。这厢人遭了殃,他?自是乐得看热闹。
梅寒眼皮突突地跳,不是说?做戏杀鸡儆猴、不真剁手吗,怎么瞧沉川那架势不像是假的?
梅寒急了,怕人火气上头真干出不可挽回的事,也跟着?其他?人去拦沉川。
沉川如入无人之地般走?到溪边,啪一下将杨大地一只手按在一块大石上,举起那把冒着?寒光的菜刀。
“大当家的!”
“沉川!”
千钧一发?之际,梅寒猛地抱住沉川使刀那只手,“你砍了他?的手让兰哥儿?怎么活!让兰哥儿?养他?不成!”
杨大地两眼翻白?,一下晕了过去。
沉川动作?一顿,收了力道。
他?虽不剁手,也是想让杨大地吃痛的,算他?晕得快。
梅寒冷汗都下来?了,赶忙抱着?人退开一步,“念在他?是初犯,此前寨里?没定这个规矩,你就放过他?吧,啊?”
孔方金捂着?心口回神,也心有余悸地跟着?道:“大哥你放了他?这回吧,再有下回绝不轻饶他?。”
其余人不敢说?话,后怕地望着?沉川。
“别啊,有一回就有无数回,大哥下不去手就让我来?,我剁了他?。”
沉川冷着?脸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邵元直接上手去拿菜刀,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孔方金两眼一黑,忙挡开邵元,“还嫌不够乱的?你火上浇油做什么!”
沉川没让邵元把刀拿了去,他?瞧着?他?这三弟是真会剁手的,剁两只。
“先前寨里?没这规矩,我就放他?一回。”沉川厉色扫一圈,见?人都望着?他?,继续道:“但今天?过后,不管是杨大地还是谁,只要敢动歪心思手脚不干净的,就是一个铜板一根野菜,手指头也别想要了。”
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大人小孩都一样,要是小孩犯了事,你管不了就让我来?管。”
这是真立规矩了,钱和物都包括在内,小孩也别拿懂不懂事那套说?辞来?搪塞,不懂事沉川就让他?懂事。
他?就不信拳头到位了还有不懂事的。
虽沉川成日泡在山里?不如何管事,寨里?事务基本上都是孔方金和邵元管,但只要沉川开口了,还是得听他?的。
众人一凛,都记在了心里?,纷纷道晓得了,心里?不约而同想着?要更加管好自家孩子了。
也有人小声说?会不会罚得太重了,都教身边人怼了回去。
就是罚得再重,只要你不犯,那不还不是罚不到你身上去?除非你本来?就心思不正。
再说?村寨里?偷鸡摸狗的人被抓了也有被打断手脚的,虽更多遭贼的人家想着?乡里?乡亲的不把事做绝,但沉川立的规矩是不错的。
便没人敢多言了。
孔方金赶忙让人把杨大地抬回去,别在这儿?触霉头,怕沉川看了又升起火气来?。
抬人时才发?觉,这杨大地不知何时尿了一身,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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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日真是吓死我?了, 阎王点卯似的,拦都拦不住。”
这厢刚进山看不见山寨了,憋了一晚上的梅寒就忍不住说道起来。
沉川装模装样地叹了一口气, “你就是不信任我?, 我?多有分寸多靠谱一人, 你却几次三番这样疑心我?,当?真教人伤心。”
梅寒让沉川说得有些心虚,可?他?就是这么个爱多思多虑的性子,从前在养父家吃喝不愁的也改不了。
再说他?也属实有些无?辜, 就沉川这大开大合的行事作风,一会儿买几百斤南方不如何种植的麦种,一会儿提刀要剁人手的, 又是个入世的妖怪, 这种种迭加起来,可?不就令人担忧嘛。
“我?也没不信任你嘛。”梅寒底气不足地软声说了一句。
“不信,除非你亲我?两口。”沉川停下来, 回身望着?梅寒。
眼神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 直勾勾瞧着?梅寒。
梅寒只?是望着?沉川那眼神, 就觉得实在招架不住,只?扫了一眼就匆匆别开眼。
这人一亲起人来就停不下来,他?可?怕了他?了,现在想起先前在山里干的糊涂事还臊得慌, 哪还敢招惹人。
沉川横跨一步挡住梅寒去路, 不让人越过他?也不说话。梅寒晓得他?意思, 胡乱嘟囔几声想糊弄过去,没成功。
梅寒躲不开,又恼又臊, “这荒郊野岭的,臊不臊人?”
沉川捉住梅寒捶他?的手,顺势将人禁锢在怀里,“有什么臊人的?我?俩正儿八经的两厢情愿,又不是偷人。”
“亲一口。”他?朝梅寒撅起嘴讨吻。
梅寒又好气又好笑?,心智也不很坚定,半推半就地在沉川下巴上落下一个吻。
蜻蜓点水一般轻飘飘的,带着?浅浅的清香,留下些许温凉柔软的触感。
“亲歪了,不算,要往上面?点。”沉川笑?容放大,得寸进尺地不放过人。
梅寒略踮起脚,又落了一枚吻在更上方,落点却仍不是沉川的唇,而是他?左脸上的单个梨涡。
梅寒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于沉川而言有些违和的梨涡是颇为偏爱的,不自觉地多停留了两息。
等人亲完,沉川又说不对?,梅寒自是不如他?的意,怎么也不肯亲了。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沉川趁人不注意自偷了香,这才心满意足了。
占完便宜沉川也不撒手,还要牵着?人的手走,梅寒言说这般不好走他?也不肯放开人,只?采摘山货时短暂放开一时半刻,很快又会牵上,教人拿他?没法子。
虽嘴里说着?害臊,在沉川没看见的地方,梅寒脸上也不自觉扬起淡淡的笑?意。
两人先前找寻狼群踪迹时,已差不多将金银山阴面?搜刮过一遍,山货野物收罗了个七七八八,眼下该朝阳面?去。
金银山阳面?比阴面?树木更加茂盛,也更难走些,沉川走在前面?砍挡路的灌木,梅寒的手才得了自由。
走了几刻钟,灌木才没那样多了,但走起路来仍不轻松,林间时不时横亘着?几棵或被雷劈或自然倒塌的巨树。
树干或悬于半空形成拱桥,或挡在林间阻止人前进。年头久、气候温暖,不管活树还是死树的树干都早遍布了苔藓,瞧着?像披了一件件鲜绿的衣裳。
或许也是因为厚厚的苔藓有保温效果?,所以才正月里就有菌子开始出头了。
看见苔藓拱起一个包,梅寒扒开苔藓,又捡到一朵褐褐丑丑的松茸。丑是丑了些,但不妨碍他?觉得长得爱人。
许是南边山里物资丰富、山货又不饱腹的缘故,这些山货卖得不如北边贵价,一斤普通菌子七八文钱,卖不到几十上百文一斤去,但也比野菜一类贵价了。
梅寒一边采一边在叹气,既欢喜又可?惜的,见着?菌子就走不动道,凡是认得没毒的,都挨着?挨着?捡了。
从前在村里时,夏日干完家里活儿了,他?也常去捡菌子,但一个人不敢进深山,只?在人多的山脚下捡,然而山脚下早被人捡过几个来回,他?便很少能?捡到。
因此即使是一些价贱的菌子,梅寒也舍不得放过。
沉川看得起劲,也肯耐下性子来和人一起捡。
“那儿还有一朵,你采一下,我?够不着?。”梅寒指了指高处枯木,一朵菌子顶起苔藓,从下望去刚好望见它的菌褶。
沉川早看见那朵菌子了,故意没采就等梅寒唤他?呢。人叫了他?,他?才若无?其事地伸手去够,一转头就忍不住悄悄露出个笑?来。
将菌子采下来给?梅寒时脸上还能?望见一丝笑?意,只?他?向来爱笑?,梅寒就没多想,也朝他?笑?了下,把菌子上残留的腐木屑吹捡干净,才放到篮子里去。
人这般反应平平,沉川就不乐意了,“你怎么不搭理我?是不是冷暴力我?”
梅寒纳闷:“我没有不搭理你,也没有打你啊?”
不是跟他?有说有笑?的吗,怎么就说他?不搭理他?了?还说什么暴力他?,怎么突然说些奇怪的话?
沉川就解释了何为冷暴力,并?控诉梅寒冷暴力自己。梅寒这才晓得他?说的暴力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用沉默来打人,不是打他?却胜似打他?”。
问题是梅寒自觉自己就没闷着不说话,和沉川说的冷暴力也很不一样,不知怎么就挨了人控诉,当?真是冤枉。
等到沉川要求梅寒给?他?一个亲吻,抚平他?被冷暴力留下的心理创伤,梅寒就晓得了,什么冷暴力,分明?是人胡搅蛮缠想占他?便宜嘛。
“你怎么这样缠磨人?”
教沉川得逞了,梅寒红肿着?嘴唇,止不住把自己的心志不坚定怪罪到他头上去,这样就能?减少几分害臊似的。
沉川就笑?嘻嘻啄了啄他?的唇,“我?们妖精就是这样的,还会吸食人精气,特别是你这样识文断字不爱说话的,最受妖精喜欢了。”
“骗人。”梅寒不信,“那我?以前怎么没遇到妖精?分明?是你想哄着?我?干坏事。”
“这不是遇着?我?了吗?”沉川又故意问:“想跟我?干什么坏事?”。
梅寒半是羞半是恼地瞪他?一眼,不上他?的当?,自往前走了。
兴许是金银山先前盘踞了一群狼的缘故,狐狸兔子这类中小型的动物不少,但豺虎豹熊一类倒没瞧见身影。
金银山有狼群,没有其他?大型猛兽也是正常。为了避免因捕食资源重合引起的争夺,山里一个区域至多一两种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猛兽。
难怪老鸦山群没有村落,这才山寨附近的三座小山,就出了野猪群和狼群,往更深处去只?怕会更危险,猎户也是不敢轻易涉足的。
沉川打猎一是为了缓解金钱压力,二?是为了将山寨包围起来的三座大山清除一遍,以防有猛兽跑到寨子里伤人。
因此他?对?山中野物并?不赶尽杀绝,小只?的、数量稀少或是看着?像是怀崽的都不猎,只?猎些肥大的和繁殖能?力强的猎物。
这一趟更是没猎什么猎物,光顾着?和梅寒捡山货去了。
两人边走边捡,捡着?捡着?发现林间多了几棵野茶树,还捡了两把早发的茶树菌。
“寨里人太多了,不然这茶树菌拿来炖鸡鸭多好吃。”沉川可?惜地咂摸着?嘴,“炒来也香。”
晓得人爱吃不耐饿,梅寒安慰他?:“等以后寨里分开了,再找到茶树菌我?做给?你吃。”
现在不成,一大伙人吃一锅饭,他?就是想给?人开小灶也开不成。
“这可?是你说的,我?都记着?了,到时你不给?我?做我?就闹给?你看。”
梅寒好笑?:“还会哄骗你不成?我?又不像你净哄人。”
沉川自然反驳说他?何时哄人了,边和梅寒拌着?嘴,边领着?人朝一个方向去。
见林中间或夹杂在其他?树里的野茶树慢慢多起来,心里有了个猜测,等一刻钟后走到一片野生茶树林,猜测成真了。
只?见这茶树林里小的茶树不过才发芽,因不见阳光而瘦兮兮的;大的有六七丈高,更多的是两丈多高的。
茶树还没发春芽,只?有些去年的老叶,因年头久,很多枝条长成了鸡爪枝,所以老叶也没剩多少,全靠枝条多才显出茂密。
沉川催动异能?,一连探查了几棵茶树,探得这茶树林品种很多,并?不单一,有些品质好的他?认识,有些却从未接触过,分不出好坏来。
这四?周大致探出了十余个茶树品种,沉川就没继续探了,回头问梅寒:“茶叶卖得贵吗?”
梅寒以为他?看见这么多茶树,想等春日采茶去卖,想了想摇摇头说:“鲜茶叶的价格我?不清楚,以前只?喝过成茶。”
又补充道:“不过好茶树都是茶商笼络了的,这样野生的茶叶……恐怕涩而不香,品质没那么好,应当?卖不上价。”
还有一点他?没说,那些世世代代做茶商的,家族里都置了万顷的茶园,轻易是不肯收外来的茶叶的,每年只?雇人采茶就足够供应了。
便是一般人家想自个儿做些粗茶来吃,也是舍不得买鲜茶叶的,这东西山里头多得很,犯不着?使钱买。
“品质好不好还得另说。”沉川若有所思地看着?这片茶树林。
“你看这儿有多少种茶树?”
梅寒不解其意,但还是认真看了看四?周,分辨了一下茶树的外形和茶叶,不确定道:“两三种?”
“不止。”沉川神秘兮兮地摇摇头,“有十多种。”
“这么多!”梅寒吃了一惊。
时下还没有品种的概念,茶树就是茶树,有好坏之分,但其好坏大多是由有经验的茶人采了茶制成干茶来喝了,再根据茶汤滋味来做区分。
这般划分好坏全凭经验,毋庸置疑是很厉害,但只?是粗略的划分,并?不如何精准。
再说茶人不可?能?将每一株茶树都尝过,而是尝了一个地区的茶就对?一个地区的茶下了定论,实际上茶还能?分得更细,好茶劣茶都能?再区分。
光是沉川刚刚拿异能?探出来认识的品种,便都是好茶,而那些不认识的,也不排除里面?还有好茶。
梅寒直听得睁大眼,佩服地望着?沉川,“你们妖怪都知道这么多吗?”
不自觉卖弄了一下,倒教沉川思及其他?,真心实意道:“那倒不至于,我?会的这些都是别人教的。”
山里孩子除了山里的事,也就知道课本上的事。
他?去外省上大学的路上末世就爆发了,末世之前外面?的世界他?是很不清楚的,有些什么全靠听别人说话来推测,即便后来稳定了重建社会,那也和末世之前很不一样。
“我?之前听人说有种东西叫奶茶,很好喝,我?就馋,但不会做又没地方买,就自己琢磨着?做,却总做不好喝。
“后来认识了个老太太会做,我?请她教我?,她就连炒茶品茶之类,还有些七七八八的也都教给?我?了。”
那老太太从前是一位大学教授,研究的就是茶,凡是跟茶相关的她都很爱。沉川向她请教奶茶,她非要沉川连这些一并?学了才肯教。
梅寒不由露出敬仰的表情来,“这位老太太……人真好。”
像这些手艺都是家传的,便是收徒弟,也多的是人藏私不肯全然教给?徒弟,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真实情况和梅寒想的不大一样,但沉川也没解释,老教授确实令人敬重。
“可?惜我?学艺不精,只?学了些皮毛。”想到接下来想做的事,沉川不由有些懊悔没多学学。
见他?这表情,梅寒就猜到些什么,问他?:“你对?这些茶树有打算?”
沉川点头。
“我?是这样想的,妇人夫郎力气小干不来重活,但也不能?成日围着?灶台转不是,还是得有些自己的活儿干,起码缺什么想要什么自个儿就能?买了,不用伸手要钱。”
做生意是要轻松些,但能?说会道适合做生意的,上次已经带下山去过了,其余人就不大适合。
之前沉川时不时发愁还有什么适合妇人夫郎做的,眼下看着?这片野茶林就有主意了。
采茶制茶还算轻省,活儿不重,要是干得起来,那就是个长久又有钱挣的营生。
见梅寒一直不说话,以为人不大赞同他?的想法,沉川就拉着?人的手坐到苔藓上,细细跟人说。
“你瞧兰哥儿,人是不是挺好的?昨儿还帮理不帮亲揭发了杨大地。可?他?这样好的人,却嫁了杨大地这烂人,日子过得不痛快也得捏着?鼻子过,凭什么?”
“要是兰哥儿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踹了他?杨大地不是轻轻松松?哪像现在这样,挺着?个大肚子呢,还得听他?的使唤受他?的气。”
杨大地干活偷奸耍滑也就罢了,平日里还总使唤兰哥儿给?他?捏肩捶腿的,就连吃了饭的碗都要兰哥儿去洗。人挺着?个肚子,在那溪边怎么蹲得下去?
沉川都望见好几回梅寒看不过去,帮人洗碗了。
说着?说着?沉川就来气,“我?就不大喜欢杨大地这人,要不是听你的顾忌着?兰哥儿,昨天?我?非得给?他?吃顿好的!”
骂到一半想起自己是要跟人说什么,连忙转回话头来。
“你再瞧青哥儿,瞧着?是不是挺泼辣的,好像李大壮都得听他?的一样?”
沉川煞有其事地摇摇头,“其实不然。别看李大壮……”
梅寒忽然抱住了沉川的胳膊,沉川的侃侃而谈戛然而止,“咋了,咋突然跟我?耍流氓?”
这么一句,倒把梅寒搞得不上不下的,也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干嘛了。
沉川才不会拒绝投怀送抱,顺手就将人搂在了怀里,又追着?问了几声,梅寒才慢吞吞开口了。
原来他?没不赞同沉川,只?是咋一听到沉川想扶持妇人夫郎“干自己的活儿”,心里就有些复杂,还有些跃跃欲试,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是很像自己能?挣钱使的,幼时穷怕了不提,后来养父养母待他?很好,可?他?总怕人嫌了自己,有什么必要的花销也不好意思开口要钱,和养姐一起领零用钱时也总别扭得很,总大方不起来。
“便是别人不愿意跟你学这些,我?也跟你学。”
从一片没名气也没名声的野茶林干起,是挣是赔没得定数,又还没头没尾地让妇人夫郎来做,恐怕会让人心里没底,不看好。
但梅寒就想干,沉川一说他?就想干。
沉川不晓得他?心思,反正人赞同他?的想法他?就高兴,趁机道:“成啊,我?是大当?家的,你是我?夫郎,是该做个表率。”
“只?是这学费,不,束脩,怎么算?”逮着?机会就想占人便宜。
梅寒心里隐约有想法,赧声问人:“那你想怎么算?”
沉川笑?看着?他?,不说话。
梅寒懂了,脸微微红了一下。心里酝酿一番,有些羞赧地望着?沉川,缓缓靠近。
一个轻轻的,带着?香味的吻就落在沉川唇上,不偏不倚。
待他?要撤回时,又被人断了退路。
半晌,才气息不匀地退了开来,双唇已经红肿得没法看了,那颗丰满的唇珠更是犹如悬悬欲坠的水滴。
沉川意犹未尽地回味回味,这才低着?声音慢悠悠说:“宝宝唇好软……束脩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