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只能扮演神明了by程惊堂
程惊堂  发于:2025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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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秦枭违背誓言,他就拿电棍电他几下。
楚九辩恶意满满地想。
秦枭颔首,也不知道有没有往心里去。
“参见陛下。”殿外传来一声接一声的请安。
楚九辩朝外看去,不多时就见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远处走过来。
到了门口后,小朋友就停下来,然后抓起衣摆,小心翼翼地抬起小短腿,有些费力地跨过到他膝盖的门槛。
楚九辩有点想笑。
秦枭还坐在位置上没动,楚九辩也没动,但两人的视线都落在那小小的身影上。
洪福在百里鸿身后悄悄伸手虚扶着,生怕小陛下摔了磕了。
百里鸿成功跨过门槛后,开心地回头冲他笑。
洪公公便也笑,轻声道:“陛下真厉害。”
百里鸿嘿嘿一笑,转头朝屋里走去,奶声奶气地喊道:“舅舅,朕能自己跨过门槛啦!”
说罢,他才看到屋子里除了秦枭还有一个人。
看清是楚九辩后,他眼睛一亮。
是神仙楚九辩!
不过上午的时候舅舅告诉过他,让他以后称呼楚九辩不能再叫大名,要称呼为“先生”。
舅舅说先生就是长辈,是和舅舅一样需要他尊敬的人。
于是小朋友忙端正神色,朝楚九辩的方向作了一揖,脆声声道:“先生好。”
楚九辩有些惊讶。
而后便也起身给小朋友回礼:“陛下好。”
百里鸿又转向秦枭,又是一揖:“舅舅好。”
秦枭:“......”
他无奈起身,也回了一礼。
百里鸿开心了。
不过他很快注意到楚九辩绑着布带的手,忙走过去关心道:“先生,你手受伤了吗?”
楚九辩蹲下来和他对视,道:“不小心划破了。”
“很疼吧?”小朋友脸都皱了起来,“可以让舅舅给你呼呼。”
楚九辩:“?”
百里鸿认真道:“之前朕喝粥烫到手,就是舅舅给我呼呼了很久才好的。”
“陛下。”秦枭开口道,“今天的大字写完了吗?”
“马上写。”百里鸿很机灵地冲楚九辩眨了眨眼,然后便快步去了桌案前,朝秦枭伸出短短的胳膊。
秦枭将他提溜起来放到椅子上,让他坐好。
椅子上的软垫很高,百里鸿坐上去后也能正常在书案上写字。
百里鸿摸了摸秦枭的手背,上面是已经干涸的血渍,猜到是楚九辩的血,小朋友又担心地朝他那边看了眼。
秦朝阳走过来给他撑开纸,磨墨,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小朋友便仰头看秦朝阳,待对方看过来后,他就笑出一口小白牙。
再冷漠的男人也绷不住,秦朝阳眼里也带出笑。
楚九辩坐回位置上,见小朋友很快就肃着小脸开始写字,一笔一划,很认真,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不愧是男主,幼年期就这么用功。
他收回视线,看向秦枭。
秦枭已经重新批起奏折,察觉到他的注视后才看过来。
楚九辩抬起受伤的右手拨了下发帘,又朝掌心轻轻吹了吹,视线始终落在秦枭身上。
这是说百里鸿让他帮忙“呼呼”的事呢。
秦枭无声地牵唇一笑,垂眸继续工作。
楚九辩逗完人心情也还不错,重新开始画圈。
一下午时间,三人就各干各的。
一直到了晚饭时候,天色渐渐有些阴沉,光线也不足,几人才算下值。
百里鸿叫楚九辩一起到正殿去吃晚饭,秦枭没阻止,楚九辩便也不推辞。
餐桌上,依然是一些炖菜。
小皇帝应该不怎么喜欢吃这些,只勉勉强强喝着粥水,但他的神情却有些欣喜。
也不知道小朋友在傻乐什么。
楚九辩又看了看秦枭,见对方也只挑一道焖的白菜吃,其他的都不怎么碰。
这舅甥两个好像都有些挑食啊。
当然楚九辩自己也不爱吃这些,他不由又想起了宝贵的铁锅和炒菜。
此前一直想着铁矿珍贵,冶炼技术也差,便没做。
但其实他系统空间里就有铁锅卖,因为是日用品也很便宜,只需要两个积分。
亏待什么也不能再亏待自己的胃了,而且小皇帝这么挑食,说不得以后就要营养不良,长不高怎么办?
不若他就买上两个铁锅,给自己和养心殿先用用。
就明日吧,让古人尝尝什么才叫“食物”。
今晚开始到明晚都有淅淅沥沥的小雨,此刻天已经有些阴沉了,湿润的风卷进屋内,百里鸿打了个寒颤。
秦枭注意到,不过没等吩咐,洪福就已经匆忙跑去关了窗。
几人已经吃完了饭,漱了口。
楚九辩起身走到门口,朝外看去。
系统提示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下雨。
“要下雨了。”秦枭走至他身侧道,“我送你回去。”
送他干什么?
他一个大男人,又有那么多暗卫护着,有什么可送的?
楚九辩觉得哪里有些怪。
但没细想,拒绝道:“我自己回去就行。”
秦枭也没坚持送。
楚九辩和小皇帝道别离开。
秦枭跟着他一起走至养心殿院门口。
天色阴沉昏暗,厚重的云层中隐隐有电闪雷鸣,湿润的凉风吹得人衣袍猎猎作响。
秦枭望着青年单薄的身影走在幽长的宫道中,两侧朱红墙壁深沉幽暗,衬得他的身影越发瘦削。
凉风吹动凌乱的发丝,银白色的长发被吹至肩头,楚九辩便用裹着布带的手将其捋顺、握住。
他身上,带有浓重的孤寂。
秦枭忽然懂了午间楚九辩说的那句话。
他们都一样。
这场雨来的急,且夜里的天气也凉了许多,秦枭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换了厚被子。
雨声阵阵,掩盖了脚步声。
可本该沉睡中的秦枭还是忽然睁开眼,抽出枕下的长剑,锐利的目光透过黑暗望向寝殿外。
“大人!”秦朝阳的声音从外间传来,难得的焦急。
秦枭心一沉,快步走过去。
两人在寝殿门口相遇,秦朝阳急迫道:“陛下高热了!”
一声惊雷,楚九辩朝外看了眼。
他脑袋有些昏沉,太阳穴和后脑处一抽一抽地疼。
方才回来的路上他一时兴起,在宫道上淋了一阵雨,等回来之后就洗了澡。
结果现在就有些头昏脑胀,想必是有些烧。
他揉了揉太阳穴,躺上了床。
今日外间是小祥子守夜,铺了厚厚的被子,还喝了姜汤,应该不会冷。
他闭上眼缓了缓,才点开系统界面,进入神域。
或许是因为他是思维状态进入这里,因而身上完全没有不适感。
他坐在神位上,垂眼看向长桌处,此刻还是只有一把椅子,他本也没打算同时叫两个信徒进来,所以够用了。
“召唤司途昭翎。”他道。
【检测到信徒司途昭翎属于沉睡状态,正在召唤。】
【召唤成功。】
随着机械音落下,楚九辩就“看到”远处的云雾中,掉出来一个身着绛紫色长裙的人影。
与此同时,一声惊呼也传遍了整片空间。
下午时候,司途昭翎被弟弟拉去他的院子,说是想做一个什么用来灌溉的“水车”。
还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图纸,她是没怎么看懂,但早就习惯了。
弟弟总能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会飞的竹蜻蜓,能自己扇风的旋转风扇,还有什么能上下调节的木椅......
如今想来是南疆大旱,弟弟才想着做什么灌溉用的水车。
但现在河流都快干了,他们缺的不是工具,而是水。
母亲身为南疆圣女,最近日日都在祈雨,但一点用处都没有。
父王作为南疆王,更是每天都愁的要白了头。
司途昭翎也愁,这一愁,连着好多天都在做噩梦,梦到田地干涸,庄稼颗粒无收,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百姓们将身为圣女的母亲送上祭台,说要献祭她。
他们还攻入王府,烧杀抢掠。
她每每都是哭着惊醒的。
今晚她疲惫地合上眼,生怕继续做噩梦,结果果然就又做了。
她梦到自己站在干涸的河边,目之所及处都是泛黄干枯的庄稼。
头晕目眩,她忽然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都向下坠落。
惊惧之下,她不由尖叫出声。
是恐惧,也是发泄。
眼泪顺着两颊滚落,眼前被模糊的云雾占满。
忽而一声空灵的鸣啼传入耳中,下一刻,灿金色的巨大禽类从云雾中飞身而下,几簇长尾洒落一路金色光点。
司途昭翎眨了下眼。
这是,凤凰?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金凤冲到自己眼前,光晕晃得她眼泪流出更多。
金凤从她身侧划过,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团柔软的羽毛之中。
失重感消失,伴随着凤凰空灵的鸣啼,她被带着向上飞起。
司途昭翎如梦如幻,翻身坐起来,发现自己此刻就坐在凤凰背上,在云雾中穿行。
茫然又惊喜。
终于不是噩梦了。
她伸手抚摸凤凰翎羽,触手柔软温热,像是活物。
没多久,她忽然发现眼前的云雾变得稀薄,隐约间,她好似看到天空中朦胧的飞檐翘角,以及前方云雾间端坐的巨大虚影,如同庙宇中最宏伟的神像。
彻底穿过云雾,眼前豁然开朗。
司途昭翎也终于看清那虚影,竟好似一位坐于白玉宽椅上的男子!

第25章 信任疑心
司途昭翎震撼地望着那巨大的神明虚影,直到凤凰将她放到地上飞身离去,她才堪堪回过神。
周围是一片纯白色的空间,空间左右尽头是白茫云雾,和隐在其中高直不见顶的盘龙玉柱。
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则是一张白玉长桌,以及一把相同质地的宽椅。
再向前十几丈远的地方,云雾如纱帐般悠悠流动,其间隐有腊梅点缀,一阵风吹起便带来扑鼻的梅香。
司途昭翎感觉自己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楚九辩垂眼看向她。
先前江朔野进神域的时候,直接穿着睡觉时那身衣服,因而楚九辩还有些担心姑娘家家也穿着寝衣进来怎么办,好在系统说它会自动为信徒们补全衣物。
白日里穿了什么,进入神域后还穿什么。
如今司途昭翎便是穿着白日里那身极具南疆特色的绛紫色裙装,上衣下裙,衣摆下坠有白色的流苏,脖颈上还挂着一个较大的银色项圈,做工精巧细腻。
她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一半梳成发髻,一半长长披散,淡紫色的珍珠首饰坠在发髻上,两支银质的步摇微微摇晃。
察觉到那巨大的神像正垂眸望向自己,如有实质的目光和可怖的威压令司途昭翎不自主地攥紧拳,心脏微微发颤。
悠远的龙吟声久久回荡。
她听到淡漠的男声从那虚影处传来。
“欢迎来到吾之神域。”
司途昭翎脑海中瞬间划过无数念头。
古有仙人入梦授业,她不会也被神明选中了吧?!
心如擂鼓。
她小心翼翼开口问道:“阁下可是神仙?”
她嗓音清亮,语气里也满是敬畏。
或许是因为一开始她就清楚自己在做梦,且还被“凤凰”这样的神鸟给接来了此处,又或许南疆之地本就更信鬼神巫术,所以她没有如江朔野那般警惕,似乎很容易就联想到了神仙。
省了不少事,楚九辩对自己这第二位信徒更满意了。
“吾知你有难,特来相助。”他声音都带着回响。
南疆大旱,说是有难也没错。
司途昭翎瞬间就想到了困扰自己多日的事,忙正了神色。
她直挺挺就跪到了地上,双臂交叠在胸前,行了南疆部族的礼。
“小女眼下确实有难。”司途昭翎语气诚恳,“南疆多日未有降雨,河流趋于干涸,恐会有旱灾。”
“只是朝廷无所作为,我爹娘又清廉,平日里也没收过多少粮税钱税,拿不出那么多粮食赈灾,请阁下帮帮南疆百姓!”
自从父亲和母亲联姻后,身为寨主的外祖一家就与南疆王府成了密不可分的一体。
他们从未剥削过治下百姓。
因为南疆一直风调雨顺,近百年都没有过灾害,因而寨主和南疆王每年的税款,都只收了交给朝廷的那一半,剩下的一半都不曾完整收过,更多的粮食钱财其实都在百姓自己手里。
这也就导致南疆的公用粮仓里其实没多少余粮,若是大规模施粥都挺不过几日,不足以抵抗这么大规模的旱灾。
南疆的粮商们都清楚这个情况,粮价已经慢慢涨了起来,待到之后百姓们手里的陈粮都吃完,价格肯定会涨得更多。
百里灏自然可以用权势压迫那些粮商,不让他们涨价。
但商人逐利,南疆附近的其他南方地区也都受旱,粮价也都居高不下,这些粮商们定会去往外地。
到了那时候,南疆的粮食就是想买都没地方去买了。
如今母亲虽说已经求了几日的雨,但眼下这种情况,庄稼其实基本已经枯死,便是再下几日的暴雨都救不活。
所以司途昭翎并不是求楚九辩降雨,而是求他帮忙渡过此次旱灾,不管是出谋划策,还是赠与粮食,又或者别的,总归能救下百姓们就好。
“小女愿为阁下效劳,只求您降下福祉!”
她郑重承诺,给楚九辩磕了三个响头。
白雾如同一双大手,缓缓将她扶起。
楚九辩开口道:“不必如此。吾已知晓你的难处。”
司途昭翎站起身仰头看他,眼里既是期待也是紧张。
楚九辩凝神细思。
南疆的情况比他预计的还要坏一些,一点粮食不足以帮他们渡过旱灾,南疆王上奏朝廷要粮想来也是真的没招了。
如今他信仰值不够,买不了多少粮食。
看来要想办法再多赚些积分才行。
他目光放在司途昭翎身上,想了想还是作罢,不能让她帮自己扬名。
作为神明,没有赐予就开始索取太掉价。
开头打不好基础,后续再想让司途昭翎帮他做生意赚钱,扩大名声,他说不得就要用些别的东西做交易。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他想要的是信徒们主动自愿,不求回报地为他奔走。
南疆的信仰值暂时没办法指望,京中那些信仰值就是卯足了劲也没多少,所以只剩下漠北。
江朔野也该履行一点信徒的义务,比如帮忙“传教”之类的。
楚九辩心里有了些打算,便对司途昭翎道:“十日后,吾会再唤你,助你渡过此难。”
司途昭翎明亮的双眼中闪过惊喜的神采,忙俯身见礼:“多谢阁下!”
而后她又忙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视线忽而被白雾占满,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似轻盈飘起。
莹白的月光洒入卧房,映着少女姣好的睡颜。
长睫颤了颤,少女忽而睁开眼。
司途昭翎腾地从床上爬起来,还视四周。
她无比清醒,双眼晶亮,丝毫没有平日里刚睡醒时的困倦。
耳边还回荡着神明微沉的嗓音:“吾乃,大祭司。”
“大祭司。”她轻声念出这个称呼,心中震荡久久不息。
不行,她要去找阿娘!
她忙起身穿衣,而后也不管已经半夜三更,径直朝父母所在的院落跑去。
值夜的丫鬟忙要跟上,却被她拦下:“你睡你的,我去找我娘。”
这段时间郡主总是做噩梦,惊醒后就要去找圣女大人,之后就直接宿在主院,不会再回来。
小丫鬟心里不放心,便遥遥跟着郡主一路跑,直到看人确实进了主院,她才放下心回去。
司途安黎和百里灏夜里睡不安稳,索性不睡了,就依偎在床头低声说着话。
他们此前想着百姓手里有余钱有余粮,日子会过的更舒坦,但现在他们却实在后悔没有将公共粮仓建的更大些,没多从百姓手里收些粮食。
南疆百姓过惯了好日子,吃食上从不亏待自己,又想着多年未有过灾害,便都指着每一季的粮食收成,手里并不会留多少陈粮。
如今眼见着新粮收不成,百姓们才想着省点吃喝。
可即便如此,他们手中的余粮也撑不了多久,如今已经开始有百姓买粮吃了,粮商们也已经在慢慢涨价。
这样下去,寨子不多时就需要开仓放粮。
只是粮仓里那些粮食,根本也坚持不了多久。
百里灏倒也想过从外地买些粮食来,可距离他们近一些的贵州、四川和湖广也都在闹灾。
想要足够多的粮食,他们最近也要去河南或者江西。
这中间隔着两三个地区,一来一回不知道要多少时日,花费的钱财人力也比直接从粮商手里买粮还贵一些。
“若是朝廷能送粮过来就好了。”司途安黎靠坐在床头,一条翠绿色的小蛇盘在她手臂上。
她轻轻摸着小蛇的脑袋,眉头紧锁。
南直隶属于朝廷管辖,今年不仅没遭灾,甚至还是个难得的丰收年。
据消息称那边应该已经开始收早稻了。
若是朝廷能从南直隶调粮送到南疆,只需坚持一个月,粮价就能稳定下来,便就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百里灏抬手,轻轻抚平她紧皱的眉心,温声道:“从南直隶送粮过来,路上要经过湖广和贵州,贵州属朝廷管辖,暂且不论。那湖广王,可不会任由粮食从他的地界上平安地运到南疆来。”
司途安黎轻嗤一声道:“贪心不足。”
湖广之地连年丰收,粮税收的多,上交给朝廷的时候却从来不足数,整日里哭穷。
因此那些本该上交朝廷的粮食和钱财,便都进了湖广王自己的腰包,地方军扩招了一次又一次,粮仓更是建了一个又一个。
谁都知道他富得流油,千仓万箱。
便是他日日施粥,想要养活封地百姓一年半载都轻而易举。
可谁也都知道,以百里岳的性子,那些粮食让给军士吃他定毫不犹豫,但给普通百姓,他定是舍不得。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两月前刚有些旱情,百里岳就上了折子哭穷,问朝廷要钱要粮,要人过去打井疏渠。
彼时英宗还在位,似乎是因为忌惮对方手里的七万多湖广军,英宗还真就让人送了钱粮过去。
百里灏见状自然也上奏陈情,可英宗与他向来不亲厚,也不把他这个地处偏远的藩王当回事,自是理都没理他。
不过如今新帝登基,朝中定是又一番景象。
百里灏是在英宗上位之前就被成宗派到了南疆,所以京中发动政变时,他都远在南疆悠闲自在。
虽说秦家帮着英宗上了位,看人的眼光不太行,但秦家世代忠良,百里灏对他们的印象还不错,只是对秦枭此人不太熟悉。
他只听人说过对方是秦家游手好闲的嫡子,但如今看来,秦枭绝对不是个蠢的。
相反,秦枭果断强势,手段狠厉。
能在盘根错节的京中脱颖而出,将有秦家血脉的百里鸿推上位,只这一点就绝对不容小觑。
百里灏便是摸不准对方的性子,才在此前送了折子上去,万一对方真的给他们运粮呢?
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就如他方才说的那般,朝廷的粮食运来南疆的路上,就会被湖广王劫去一大半,甚至一粒米都送不到这边。
百里灏没对此抱有太大期望,说:“我给五哥送的信应该到了,不知他能否拿出余粮。”
平西王百里征行五,和百里灏同岁,两人的母妃出身相当,性格相投,因而在宫中时关系还算不错,时常走动,所以他们五、六两位皇子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比起其他兄弟,他们二人关系也更亲近一些。
后来分封地方之后,他们一个南疆一个四川,也是紧紧挨着,因而来往虽不如宫中时频繁,但每年也会互传个几次信儿。
如今百里灏都主动开口求了,百里征若是有余粮也定会分一些出来。
只是四川如今也闹灾,百姓人口数比南疆多出许多,百里灏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问一嘴。
“想必那边也是捉襟见肘。”司途安黎轻叹,视线透过打开的窗棂望向外头,月光如纱。
“大人,王爷,郡主来了。”屋外传来小厮的通禀。
“翎儿?”
“莫不是梦魇了?”
夫妻俩忙起身,披上外衣出门。
刚走出去,女儿就直接扑上来,司途安黎当即环臂抱住她。
盘在司途安黎手臂上的小蛇快速游到了她肩头,蛇尾环着她的脖子,小脑袋歪着,黑豆豆眼好奇地看着司途昭翎。
司途昭翎退开一些距离,握住母亲温热的双手,兴奋道:“阿娘,我梦见——”
她喉咙处好似忽然被什么东西桎梏,到了嘴边的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惊讶地抬手摸自己喉咙:“怎么回事?”
声音又回来了。
“怎么了?”司途安黎忙去看女儿的脖颈,担心道,“是喉咙痛?”
“叫府医来。”百里灏当即就吩咐人下去。
“阿爹不用,我没事。”司途昭翎拦住他。
小厮看向百里灏,见王爷挥手便退下了。
司途昭翎以为是自己刚才跑的太快,嗓子干了,便缓了缓才继续说:“是我刚才梦——”
声音又一次卡在嗓子眼里。
司途昭翎发现了不对。
她好像不能说出大祭司的事。
这、这就是神明的手段吗?
没有对方允许,她竟然连对方的存在都不能透露。
她跑来找母亲,本就是想让对方帮忙卜算一下,如今倒是省了这个步骤,她已经可以确定大祭司的身份了。
对方定是一位强大的神仙,是来帮她渡过难关的!
既然如此,旱灾之事就真的有着落了!
百里灏看着女儿古怪的反应和变了又变的神情,凝眉问道:“翎儿,你梦到什么了?”
他方才听到女儿说了个“梦”字。
这几日司途昭翎一直做噩梦,百里灏看着实在忧心,眼下女儿好似是又做了梦,但看她生龙活虎的样子应该不是噩梦。
倒是好事。
只是什么样的梦,才值得她大半夜跑过来特意告诉他们?
“没梦到什么。”司途昭翎嘿嘿一笑,双眼明亮地看向父母亲,语气轻快道:“阿爹阿娘你们继续休息吧,翎儿告退了。”
她又伸手轻轻点了两下小翠蛇的脑袋:“翠翠回见。”
小蛇吐了吐信子。
司途昭翎就笑,转身一阵风一样离开主院。
百里鸿轻笑一声:“这孩子,是做了什么美梦吧?”
“或许吧。”司途安黎望着女儿跑远的身影,眸光明亮,心脏不住地快速跳动起来,翠翠缓缓游到她发顶盘起来。
她前日卜算出的那位圣星,当真入了女儿的梦。
南疆,有救了。
司途昭翎兴奋的根本睡不着。
仙人入梦,她就是被选中的人!
只可惜这样的喜悦和骄傲根本无处倾诉和炫耀,她只能兴奋地在府里瞎转悠。
不行,她睡不着,必须找个人说说话。
楚九辩看着卡牌屏幕,就见自己这第二位信徒像个兔子一样蹦来蹦去,又一个疾冲,冲去了另一个院子。
今夜南疆的月光很亮。
院子里,大半夜还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锯子磨木头。
跟着司途昭翎的身影,楚九辩看到院子里确实有一位少年正撸起袖子锯着木棍。
“阿弟。”司途昭翎笑道:“你果然还没睡。”
今日弟弟给她看那个什么水车的图纸时,她就知道对方今晚估计不会睡觉,定会一直研究。
“阿姐,你怎么也没睡?”司途昭垚抬手去擦脸。
司途昭翎忙把手帕递过去道:“你手上有木屑。”
司途昭垚便接过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顺势放下了手里的活,和姐姐一起去旁边的台阶上坐下。
姐弟俩站着的时候,明显是已经开始抽条的弟弟高出半个头。
但坐在一起后,楚九辩隔着屏幕就见这俩人确实长得很像,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过男孩的骨骼多少会硬朗一些,女孩的则柔美一些,都很好看。
姐弟俩闲聊了一阵,司途昭垚说起了他正在做的水车,苦恼着总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好像缺些什么。
楚九辩透过屏幕只能看到一些零碎的木头,倒是没见着完整的水车,也不知道对方做的是龙骨水车,还是筒车,又或者是别的。
但不管是哪个,能想到做“水车”的都不是一般人才。
楚九辩打开系统商城,在里面搜索了一下,找到了农业工具方面的书。
几十本书,分类很杂,内容也有些区别。
而且因为涉及到了工具图纸方面,所以价格都很贵。
楚九辩光是看着就肉疼,只是他此前还真没了解过怎么做水车,想给司途昭垚建议都不行。
手里积分有限,楚九辩不敢乱花,所以还是等下次召唤司途昭翎的时候再买吧。
时间不早了,他没再偷听人家姐弟俩谈话,关了屏幕就出了神域。
瞬间,剧烈的头痛和身体上的灼热感便袭上来。
他睁开眼,抬手去摸额头。
因为手也是烫的,他还真没摸出什么来,不过这显然就是发烧了,还烧的不轻。
身体还是太脆了。
楚九辩无奈只能从商城买了一盒退烧药,然后费力地撑起身。
揉了揉干涩灼热的眼睛,让脑子清醒了一些,他才又穿上靴子缓步走至外间。
本该守在外间的小祥子不在,估计是恰好去出恭了。
楚九辩就着水吃了两片感冒药。
正准备回去睡觉,外间的门就开了。
凉风卷着细雨吹进来,楚九辩领口都散开了一些,不过脑子也被凉的清醒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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