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不是很抱希望——只是说现在，因为奥利维娅的病情怎么看也不是“轻伤”能形容的。系统的治疗功能可以对其他人开放，但需要消耗10倍点数，也就是10/20/30分别对应轻伤/重伤/濒死情况。
赛里斯不确定系统如何判定妈妈的情况，又能不能治疗“病情”而非“伤情”，他只是想尝试一下。
他点开了【治疗其他单位】的功能。
系统需要他指定目标，并贴心地在半透明面板上给出了倒三角指引。
赛里斯选定了整个空间里除他以外的唯一一个人，奥利维娅·普林斯露。
系统立刻弹出了提示框。
【当前点数不足，无法治疗。】
意料之中的结果。
赛里斯吐了口气，也没怎么失望，恰恰相反，他看到了希望。因为系统给出的无法治疗的理由是“点数不足”，这就意味着只要点数足够，他就可以治疗妈妈。
太好了。
他长久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到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一整道明亮的光辉落到他的眼睛里，他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太好了。”
他始终能看到光。
他整理房间、照顾妈妈，拉开窗帘，给放在窗台上的仙人掌擦了擦花盆。
原本住在楼上的林妮娅女士已经去世四年了，可她送给奥利维娅的几盆仙人掌依旧旺盛地绿着，就像赛里斯记忆里她和奥利维娅坐在客厅里闲聊，聊出一片欢声笑语的那段温馨时光。
窗外有“咕咕”的声音。
赛里斯抬起头，看到一只灰黑色的猫头鹰正歪头看他，对上他的视线后，就抖抖翅膀飞走了。
他走出房间，发现迪克还是没醒。
赛里斯本想用自己卧室里的东西对克莱恩医生办公室里的试剂做一个检测，不过那件事也不急于一时。无论他是否怀疑克莱恩医生，都要等跟弗雷斯特导师见面后才能决定接下来的事。
他去做晚饭。
虽然有点早，但等迪克醒来，也差不多该饿了……赛里斯低头看，发现小面包一蹦一蹦地跟着他进了厨房。
看到他停步，小面包喵了一声，在他前面跳来跳去，又蹦到了他的脚面上，好像在催他进厨房。
赛里斯只好说：“今天没有小面包。”
小面包盯着他看。
赛里斯重复了一遍：“没有，真的没有。明天早上才会有。”
小面包不信，就这么用蓝汪汪的眼睛继续盯着他看。
赛里斯把小面包捧起来，打开冰箱，给它看：“你上次偷吃了冰箱里所有的面包。如果你真的很想吃，我只能晚饭后再去给你买。”
小面包顿时蔫了下来。
在赛里斯做饭的整个期间，它都怏怏不乐地趴在灶台边缘，像一滩已经融化的黑色液体。
赛里斯用手把它捏远了一点，省得它被烫伤。
晚饭刚刚开始做，外面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是简的敲门声，赛里斯能听出来。
他先走到家门口，打开门，对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我家有客人在休息。”
门外的简睁大眼睛，差点惊呼出声，又飞快地捂住嘴巴，小声问：“什么？赛里斯哥哥家也会有客人？”
是的，是的，赛里斯想，如果放在一个星期前，他自己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也会这么惊讶的。
他家几乎没有客人。
“是我的一位朋友，他——”赛里斯还没说完，就听到了楼下弗雷德的大叫声。
还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哇、好痛……”这是弗雷德的声音。
“弗雷德！”这是安妮的声音。
赛里斯跟简对视一眼，往楼下看去，只见弗雷德坐在地上，前方是个体格健壮的年轻男人，很显然他们两个刚刚撞在了一起。而安妮年龄最小，爬楼梯费劲儿，刚刚跑到弗雷德身边。
简跑下去：“弗雷德！没事吧？都说了让你不要跑上楼的！”
弗雷德摸了摸自己差点摔成好几瓣的屁股，嘟嘟囔囔：“我不是想快点把药买回去吗……”
他脚边掉落的手提袋里是绷带、纱布和应急用的药品。
那个年轻男人开口：“你们……”
弗雷德飞快地说：“对不起！我上楼的时候没看清路，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不，怎么看可能有事的人都是你，弗雷德。
赛里斯走下楼，刚想说什么，就跟那个年轻男人对上了视线，两人都是一愣。
赛里斯看到那个年轻男人，立刻认出了对方——这是杰森，他在进行第三次模拟的时候，在刺客联盟里认识的那个中东神奇小动物杰森·托德。虽然长得像的人有很多，但杰森额前的那一缕白毛非常少见，赛里斯记得那一撮白毛的形状，也记得杰森说话的声音。
站在楼下、刚刚准备出门就被小孩撞了个满怀（但因质量过高纹丝不动）的杰森也认出了赛里斯——我去！这不就是红罗宾为爱偷蝙蝠车的那个金毛杰森吗？昨晚我们还一起飙过蝙蝠车！他为什么会住在这里，等等，原来他住我家楼上？！
赛里斯：我知道他是杰森，但他不认识我，所以我们就当第一次见面的普通邻居吧。
杰森：我知道他是杰森代餐，但他不认识我，只认识红头罩，所以我们就当第一次见面的普通邻居吧。
“你好。初次见面。”
“你好。”
他们寒暄。
他们友好交流。
杰森的礼貌程度是红头罩的100倍，他非常客气地说：“哦！所以你是住在楼上的邻居，我是杰森，一位高级棺木撬工，刚刚搬来这里，请问你的名字是……？”
赛里斯顿了顿，才回答：“是的，我就住在你的楼上，这几个孩子——弗雷德、简和安妮住在五楼。你可以叫我赛里斯，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他本来想说你可以直接叫我赛尔的，但杰森又不是迪克，迪克见面就说“你可以叫我迪克，亲近的人都这么称呼我”，杰森很显然不是会喜欢陌生人的那种人。别问赛里斯怎么知道的，模拟记录里写着杰森在醒来前跟他打了多少次！杰森这人警惕得很，谁都不会轻易接近！
赛里斯表示他没有模拟世界里的大部分记忆，他说的话不带个人恩怨，他没有记恨那几年里杰森时不时发疯跟他打起来的事。
杰森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好的，赛里斯先生。”
他想，这人回答的时候犹豫了！所以赛里斯肯定不是真名或者第一姓名，更有可能是个外号或者中间名！
他们只简单说了几句，几个小孩好像急着回家，杰森也说他要出门，于是他们很快就分开了。但等赛里斯上楼，杰森也不急着出门了，先给迪克发了一条消息。
【红头罩】：我去！那个杰森就住在我楼上！我看到他了！
但迪克没有立刻回复他。
杰森猜那只大蓝鸟昨晚也去阿卡姆附近了，反正不可能安安稳稳得待在庄园，这会儿估计在睡觉，回复不了消息；他就安然倚在楼梯上，一边检索附近的餐厅，一边听楼上的“杰森”和那几个小孩的对话。
赛里斯给弗雷德做了检查，只有腿上的一点擦伤，没什么问题。这种擦伤放在哥谭，无论是哪个医生都不会给你费心治疗的，除非你很有钱，有钱到了上流社会的层次。像他们这种普通人自己都不会在意。
不过即便如此，赛里斯还是打算给弗雷德简单处理伤口，但弗雷德急急忙忙地喊住他，说：“约翰受伤了！我们去给他买药了！赛里斯哥哥，我们先去救约翰！”
弗雷德的表情非常慌张和害怕，或许这也是他刚刚匆匆忙忙往楼上跑的原因。
赛里斯站起来，对简说你帮弗雷德的伤口消毒，就要往楼上走。
他问：“约翰先生伤得怎么样？”
弗雷德一把抓住了赛里斯的手臂，慌乱地回答：“很多血，我看到了很多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怎么受伤的，但他真的伤得很重！”
他压根没管伤口，往楼上跑，说：“我去开门！”
赛里斯想，如果约翰伤得真的很重，他应该先回去拿医药箱。他转身往回去，又对简和安妮交代说：“如果待会在我家睡着的那个哥哥醒了，就告诉他，我马上回来。”
简点点头。
安妮好奇地问：“客人？”
赛里斯一边去拿医药箱，一边回答：“对，昨晚住在我家的客人。”
楼下的杰森挑眉。
“他”？“哥哥”？年轻的男性客人？难道他想错了，其实这个杰森和提姆没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他们只是普通的能帮忙黑蝙蝠车、拿蝙蝠车钥匙做礼物的关系？
骗鬼吧！
那可是蝙蝠车！提姆·德雷克都没给我偷过蝙蝠车！他们的关系能正当？所以昨晚住在楼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提姆！
杰森愤愤地继续给迪克发消息。
【红头罩】：我怀疑他们在偷偷约会。
【红头罩】：我待会要去问阿尔弗雷德，如果让我知道提姆昨晚没回韦恩庄园，那我可知道他在哪了。
他想来想去，又给提姆发了两条消息。
【红头罩】：一条忠告——少吃代餐。
【红头罩】：正餐也别吃。
【你好红罗宾是不加班主义者】：？
一个心虚的问号。
呵，杰森想，要不是那个人叫杰森，他才不会关心小红的感情问题——但那个人原本是黑发蓝眼，笑起来像布鲁斯，有时候像迪克，看起来是个隐藏的黑.帮，名字还叫杰森！
见鬼，一个开蝙蝠宝宝车的黑.帮！
杰森正想继续发消息，就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声音。那是“杰森”或者说“赛里斯”的声音。
赛里斯刚拿起医药箱，说：“你已经醒了？我本来想等晚饭做好再去叫你的。不过我现在要去楼上，晚饭要等一会儿了。”
杰森：哦，听听，多么温柔的声音，跟昨晚上这人跟我说话的时候完全不同！
他们肯定在恋爱！
杰森嘴角拉起几分笑容，但很快，他就听到了楼上另一个人的声音。
“对，”那个人打着哈欠，显然还没完全醒，“我刚刚睡醒……好像做了个噩梦。我跟你一起去看看约翰先生，我会一点医学。”
他们一起上楼。
“噩梦？”赛里斯问。
“梦到我弟弟杰森和我大打出手，他问我为什么不关心他的感受。”那个人叹气。
杰森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这是谁的声音，提姆？见鬼，这是迪克！这是迪克·格雷森的声音！为什么迪克会在这里？！
夜翼，你TM泡了提姆的姘头？！
你梦到我和你大打出手？你应该梦到提姆和你大打出手！
手机在震动。
杰森低头一看，是提姆和迪克分别给他发来的消息。
【你好红罗宾是不加班主义者】：杰森，如果你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我建议你去咨询斯蒂芬妮或者迪克——他们两个现在很闲，而不是来问忙着加班找毒藤女和谜语人的我。
【夜翼】：所以真的有这个人？提米的男朋友？Wow，他在哪，我也想见见他了。
杰森：……
他手一抖，把手机关机了。

第30章 家庭危机
赛里斯和迪克拿着医药箱和弗雷德他们买的绷带匆匆上楼, 找到了正在卧室里躺着的约翰先生。
他们从客厅一路找过去，先看到的是地上滴落的血迹，空气里也泛着血味；约翰先生就倚在卧室的床边，身上有几处枪伤, 左臂处的衣服被烧焦, 皮肤焦黑一片、绽开的伤口正在流血。除此之外, 他身上还有擦伤、撞伤, 以及大片被带血的衣服覆盖无法判明情况的伤口。
怪不得弗雷德会吓成那样！
赛里斯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他立刻跑过去，检查约翰的情况——“约翰先生？约翰先生？！”
约翰没有反应。
幸好他还有呼吸，只是在发烧，看起来状况非常不好——感染、高烧，而且已经拖了很长时间。赛里斯推测他回来的时间是今天早上，这不是什么医学判断，只是弗雷德他们早上就出门了，而如果约翰先生是中午或者下午回来的, 那赛里斯应该能听到楼上的声音。
毕竟马尔凯达公寓是几十年前建的旧公寓，楼上楼下的隔音效果不太好, 幸好弗雷德、简和安妮都很听话, 不会在休息时间跑来跑去。
赛里斯和迪克一起为约翰先生紧急处理伤口, 但他觉得这个情况还是应该送去医院。
他回头大喊：“弗雷德！你们给医院打电话了吗？”
弗雷德跟上来了。
他就站在门口, 手足无措地回答：“约翰刚刚醒着，他说他不能去医院……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所以才下去买药，然后找你……”
不能去医院？
在哥谭，什么情况下才会用到“不能去医院”这句话？约翰先生，你是把阿卡姆炸了吗——可昨天晚上炸阿卡姆的人是阿尔维德啊？
或者说是医院出了问题。如果在这个时候叫救护车, 接收病人的一定是约翰·布莱温斯医院，这家医院距离马尔凯达公寓最近。
赛里斯把眉毛拧成一团，就在这个时候，迪克把袖口往上卷了卷，说让我来吧，然后接过了赛里斯手上的工作。
从他的动作看，他对如何处理这种类型的伤口非常熟悉。
迪克熟练且平静地问：“有认识的能保密的医生吗？”
赛里斯站起来，说：“我给乔斯琳医生打个电话。”
虽然约翰也有不少熟识的医生，都是约翰先生或者老约翰先生的老朋友，但他们几乎都在约翰·布莱温斯医院工作，在那家医院可能出了问题的情况下，赛里斯并不打算冒险联络他们。
他给乔斯琳医生打了电话，万幸乔斯琳医生已经醒了。
她昨天在临时治疗中心参与救援治疗，上午才回家休息，现在刚刚睡醒。听说赛里斯楼上的邻居需要医疗帮助，她说马上就到，她的新诊所就在巨石广场附近，距离马尔凯达公寓并不算远。
至于保密的事……
“我们本来就有很多小秘密，不是吗，赛里斯？”她一边收拾东西往外跑，一边说。
赛里斯打完电话，再转回去看的时候，迪克已经把大部分伤口都做了简单的处理。初代罗宾的手法很专业，人很专注，一双蓝色的眼睛像是教科书上的蓝雪花，镶嵌在夏日里的天空。
迪克问他：“是昨天那位好人？”
赛里斯回答：“是的，就是你昨天见到过的那位医生。”
他看到弗雷德的表情依然带着恐慌，就蹲下来，拥抱了弗雷德。“弗雷德，”他说，“没事的，约翰只是受伤，我向你保证，他不会死。”
“我知道，赛里斯哥哥。”弗雷德埋在他怀里，声音有点哽咽，但忍住没哭。
弗雷德是三个孩子里最常说“这个家早就不需要约翰了”的一个，但也是在心底最期待约翰先生能回来、他们一家能回归正常生活的那个。只是弗雷德的愿望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他始终坚强。
弗雷德偷偷抹掉眼泪，小声对赛里斯说：“谢谢你，赛里斯哥哥。”
赛里斯假装没注意到，给弗雷德留足面子，看向迪克，对弗雷德示意，说：“也要谢谢那边的理查德哥哥。”
弗雷德大声说：“谢谢你，迪克哥哥！”
好吧，看起来所有人都喜欢叫他迪克，只有我以前总是叫他理查德。
赛里斯这么想着，看到迪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那个瞬间，赛里斯忽然意识到，迪克从睡醒开始就没怎么说话。昨晚他们从临时治疗中心到餐厅、到回家的路上，迪克是一直快快乐乐地跟他交谈的，就像一只忽然回家的小鸟。
“迪克？”
他轻轻喊了迪克的名字，那个有点发愣的人才回过神来。
迪克·格雷森抓了一把有点乱的头发——他刚睡醒就来了，头发还没梳，他甚至还穿着赛里斯的衬衫。他不明显地打了个哈欠，说：“抱歉，我还没太睡醒，伤口已经大致处理了，剩下的要等医生来……你们刚才叫我了吗？”
他看起来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好像所有的精力和专注力都用在刚才的紧急治疗上了。
赛里斯从背后戳了戳弗雷德。
弗雷德这会儿又不好意思那么大声了，只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谢谢你，迪克哥哥。”
迪克抬头，就看到赛里斯在笑。
赛尔笑起来总是很好看，他想，特别是发自内心笑的时候——如果只是礼节性的笑，那看起来甚至会像在宴会上逢场作戏的布鲁斯。虽然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的笑容总是能迷倒很多人，但迪克发誓，他从小就看惯了，对哥谭甜心的笑早就有了免疫力，而赛尔不一样。
赛尔他……
他不一样。迪克想起自己那场沉重的、漆黑的梦境，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待会他想问问布鲁斯或者提姆，今天早上他太困了，跟杰森聊完就睡了，甚至忘记了原本要问提姆的问题。
弗雷德看看迪克，又顺着迪克的目光看向赛里斯，趁赛里斯去检查约翰先生的手机，小声问迪克：“迪克哥哥，你是赛里斯哥哥的男朋友吗？”
迪克收起刚才的思绪，看着这个红发、对他有些好奇但更谨慎地保持了距离的小男孩，反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弗雷德认真地回答：“因为赛里斯哥哥从不带人回家，他甚至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住在哪，包括喝醉酒的约翰。他带你回来，他肯定喜欢你！你也喜欢他！”
迪克摸了摸弗雷德的脑袋，压低声音，说：“你猜错了，小弗雷德先生。现在还不是。”
弗雷德睁大眼睛。
就在他要继续问什么的时候，赛里斯和约翰那边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地的重响。
他们两个同时转头看去，只见约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约翰死死抓住赛里斯的肩膀，睁大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他颠三倒四、含糊不清地喊：“是它们！它们在那里！我知道，林妮娅！林妮娅，它们……不，不不不！我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父亲……”
赛里斯本来拿起了约翰的手机，因为有人给约翰打来了电话，但约翰被手机的震动吵醒了，还抓到了他肩膀上的伤口。
是昨晚跟红头罩打斗的时候，被一条断裂的钢筋差点捅穿的伤口。
赛里斯往自己的肩膀上看去，原本包扎好的位置正在慢慢渗出血来，他又不能把约翰先生一脚踹开——约翰先生可是伤员！赛里斯怕自己一个没搞好真把约翰先生送下去！
他只能先试着安抚约翰先生，并尝试掰开约翰先生的手。
他用最冷静和温柔的声音说：“约翰先生，约翰先生，是我，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弗雷德在这里。醒一醒，已经过去了，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但约翰先生此时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越来越激动，叫喊声也越发混乱。
赛里斯刚想喊弗雷德去拿镇定剂，就看到迪克伸手越过他的肩头，先攥住了约翰先生的手腕，然后熟练地把约翰先生打晕了。
迪克收回手，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在布鲁德海文的时候经常帮医生的忙，在哪里我们都是这么照看有过激反应的病人的。我向你保证，我有很丰富的经验，约翰先生不会有事的。”
赛里斯：其实你说你是警察我也会接受的，迪克。但我猜这是你当罗宾时候的经验。
谢谢你，迪克。
“我相信你。”他说。
其实你不需要解释，这里是哥谭，任何人都可能掌握一些常见（重音）技巧，而你在去布鲁德海文前也是个哥谭人。
赛里斯的目光太信任了，落在迪克眼里，迪克想——天啊，他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哥谭真的有这样的人吗？不，刚才弗雷德说他从不带陌生人回来，赛尔自己也这么说，也就是说，特殊的只有我。
迪克沉思。
他们对视的时候，约翰重新发出了呻吟声。迪克那一下敲得不重，约翰只躺倒了片刻就醒来了，不过这次他看起来比较清醒，至少没有跟刚才一样大喊大叫。
赛里斯没有再靠近，而是就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问：“约翰先生，你醒了？”
约翰捂着脑袋，声音还有点哑，他环顾四周，说：“啊……啊……赛里斯，是你啊……我在哪里？在家？啊……”
看起来是真的醒了。
赛里斯跟约翰说别动，你手臂上有伤，我们叫了熟悉的医生来，待会她就到。
“但现在我们得先谈谈你的事，约翰先生。”赛里斯平静地说，“弗雷德告诉我，你上次醒来的时候对他说‘不能去医院’，你昨晚或者今早遇到了什么，约翰先生？”
“我……”约翰先生说到一半，就在朦胧的视野里看到了迪克。
一个陌生人。
赛里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说：“没关系，那是我的兄弟。你可以像相信我一样相信他。”
他是我在模拟世界里的家人，虽然在那个世界里的时候，我大概是把他当弟弟看的。
约翰松了口气。
他晃了晃脑袋，好像是在回忆：“昨晚……我去了医院……”
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了，最终摇摇头，对赛里斯说没什么，他只是遇到了一点意外。
赛里斯叹气。
他蹲下来，对约翰先生说：“你去了阿卡姆，对吗？昨天约翰·布莱温斯医院可没有发生枪战，也没有起火，我很难想象你是这么伤成这样的。如果你一定要说你昨晚只是走在路上意外受伤，我可以相信你，约翰先生。”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平静了，浅蓝色的眼睛里不带任何情绪。
约翰先生不敢跟他对视，闭上了眼睛。
很久，约翰先生才说：“好吧，赛里斯，好吧……如果是别人来问我，我肯定是不会说的，但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林妮娅真的很喜欢你，奥利维娅得病后，她说过很多次可以把你接过来，只是你太独立了。你自己就能照顾好自己，还有奥利维娅，以及弗雷德他们。”
赛里斯把约翰先生扶起来，让他坐到床边，说：“如果林妮娅女士在，也不会愿意看到你变成现在这样。”
约翰先生自嘲地笑了两声。
他深呼吸，低着头，说：“我告诉你昨天发生的事。下午，我到了医院，我知道医院最近不对劲，乔治曾经警告过我有人在医院测试一种药物，说是我们与一家公司的合作，但我当时喝醉了，并没有在意。你说我有三个月没去医院了，所以我去看了，发现——发现乔治死了。他被人谋杀了。”
赛里斯认识乔治。
乔治是老约翰·布莱温斯的学生，一位认真负责的医生，几年前手意外受伤后，他就在协助约翰先生管理医院。自从四年前林妮娅女士意外过世，约翰先生时不时醉酒失踪，医院的事务有一半都是乔治在管理。
赛里斯问：“乔治先生死了？”
约翰先生深呼吸了几次，才说：“是的，乔治死了，我发现他死在他的办公室里，就在昨天下午，我还从他的抽屉里找到了那种药物的采购清单。我相信乔治，我知道，我知道乔治不可能是做出这件事的人，所以他只是在调查，并被人谋害了。我——我应该报警，但那样我父亲的医院就完了，我不能让他们发现。”
他的声音里满是痛苦。
“我拿到那张采购单，拨了上面的电话号码，发现只是个空号，于是我查看了乔治的手机，发现他的备忘录里有‘今晚，阿卡姆’……以及一些没有标注的数量和代码。
“我不敢相信。我真的不敢相信原来是乔治做出了这件事，他之前打电话给我只是试探我是否还在关注医院的情况！而我只是个糊里糊涂的醉鬼，我什么都没发现，我甚至发现不了乔治已经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
“那时候我仍然是想相信乔治的，我假扮成他，拿着他的手机前往阿卡姆，想得到一个结果，但接头的人发现我不是乔治，就立刻对我开了枪，幸好阿卡姆发生了爆炸，我才从那里逃脱。
“我回了家，我知道医院已经不可信了，乔治管理了那里太多年，那里已经不是我父亲的医院了。我是个废物！我只是个什么都没做到的混蛋！”
约翰痛哭着，痛骂自己的无能，用他那只完好的手臂捶打地面，无比懊悔。
他说他没想到父亲的医院会变成这样，如果老约翰知道，一定会失望的——不，老约翰早就对他失望了。
赛里斯站在约翰先生面前，一直没说话。
弗雷德抓紧了赛里斯的衣角，松开，又重新抓紧。他靠赛里斯更近了一点。
迪克就站在他们身后。
最后还是赶来的乔斯琳医生打破了这个僵硬的场面。她匆匆赶来，先看到了楼下的简和安妮，简还认识她，告诉她其他人都在卧室，乔斯琳医生就冲了进来。
她推开门，看到约翰这副模样，问：“或许我应该再给你们一点时间？”
赛里斯让开位置，回答：“那些都可以下次再说。”
他真诚地感谢了这位认识了十几年的医生，并说：“谢谢你，乔斯琳医生，我总是在给你添麻烦。”
乔斯琳医生笑起来，回答：“怎么会？我可是你的家庭医生啊，小赛里斯。”
她帮约翰做了专业的处理，也帮赛里斯重新包扎了伤口，最后建议约翰去她的私人诊所治疗。她看到约翰的时候就猜到约翰去过阿卡姆，并猜测——嗯，她倒是没有猜测约翰是跑出来的超级反派，毕竟她也是认识约翰的。
他们当然认识，不过四年前她从哥谭去中心城的时候，刚好错过了林妮娅死亡的意外。等她匆匆回来参加葬礼，约翰的精神状态就已经不是很好了。
她抱着手臂，说：“我刚回到哥谭，几乎没人知道我的诊所在哪，约翰。当然，我希望你不是招惹了某个超级反派或者大帮派，那样我们都会有麻烦的。”